韓 珊 李鵬程

一、于澄澈中漫游

通過琵琶，吳蠻在獨屬于她的軌道上與世界對話。這位在世界舞臺上耀眼的民樂演奏家，一直在路上。

你一定聽說過吳蠻。那個在偶然際遇中與絲綢之路樂團興致盎然交手的吳蠻；對接于歷史長河，淬煉出中國琉特厚度品格，進而肆意揮灑在世界音樂舞臺上的吳蠻；在千姿百態(tài)的意象空間中，將爵士樂的釣線深深沉入琵琶刻度的吳蠻。無疑，這樣一位跨越文化新聲的中國傳統(tǒng)樂器演奏家，為尋求琵琶的生命伸張而晝夜思忖與游走，但你是否又真的知悉和透曉吳蠻？

在杭州西子湖畔裊裊拂岸的桃柳疊唱中，吳蠻生于江南的一個書畫世家，父母期望女兒將來在與世界照面同行中驍勇堅毅，于是定酌了既有其文化底蘊又中西合璧的“蠻”字。吳蠻幼時學習國畫和古文，尤為偏愛中國古典文學，唐詩宋詞是她創(chuàng)作的曲目題材和靈感源泉，而江南的亭臺樓閣和小橋流水更是其繁雜世間背后的心靈庇護所。對此吳蠻講道：“我從小對藝術就有份莫名的感動，視覺和聽覺尤為敏感，在美的表現(xiàn)中常輕易感受到熱情和沖擊，這也將伴隨至我一生的音樂發(fā)展和對于舞臺設計的靈感。”自九歲學琴時，吳蠻便彰顯出了對音樂極強的敏銳度和把控力，在不經意間就記取了樂曲的旋律走向和織體線條。此外，在幼時嚴格訓練的習琴生涯中，吳蠻保持著極致的自律與自覺，每日練琴至少七個小時，僅練習右手的輪指就用了整整兩年時間，不斷練習十個手指的靈活性和肌肉的控制力，她的老師要求必須記住所傳授的所有方法，就這樣，兩年后她才得以學習獨奏曲。

1992年吳蠻與克羅諾斯弦樂四重奏樂團進行合作，是有史以來首次以琵琶與弦樂五重奏的形式登上世界音樂舞臺；1993年在美國卡內基音樂廳首演，成為在此演出的第一位中國器樂演奏家；1999年獲得格倫·古爾德音樂新人大獎，成為首位獲此殊榮的女性演奏家及中國傳統(tǒng)民族樂器演奏家；同年受美國總統(tǒng)克林頓的邀請成為首位進入白宮演奏的中國音樂家；2002年應荷蘭皇室邀約成為第一位為歐洲皇室演奏中國音樂的民樂藝術家；2013年成為首位榮登美國音樂“年度演奏家”風云榜的現(xiàn)代獨奏家……在時光的洪流中，吳蠻的音樂鋪陳展演，吟詠慨嘆，共存于更豐盛的自由。

二、尋根之旅

琵琶，作為一件彈撥樂器，琵琶經由絲綢之路的演化和融合而逐漸成為中國樂器符號。琵琶早先稱為“批把”，最早見于東漢劉熙《釋名·釋樂器》中“批把本出胡中，馬上所鼓也。推手前曰批，引手卻曰把，象其鼓時，因以為名也。”這件胡樂中國化的古老樂器，在流入長河的歷史積淀中，脫胎于世間風塵的磨研，早已成為連城之璧的中華瑰寶。

吳蠻賦予了琵琶以新的定義和新的邂逅。在她輕攏慢捻的摩挲與揮灑中，既能“低眉之作抱琵琶，一曲婉轉回落花”，又能“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吳蠻將琵琶的音樂價值和藝術生命力綿延演繹，將中國傳統(tǒng)樂器與文化藝術實踐進行探索和沉淀，在演繹中迸發(fā)出真實亦鮮活的深邃與重生，如同走入層巒疊翠的森林，爾后從萬頃暮色中走來，待日光沉落，于青鳥降落的山脊，自由地周游和聆聽人類大地的鐘鳴、歌詠、風吟和人語。就像梁雷所說：“吳蠻通過琵琶找到了自己才情的寄托，而琵琶也通過吳蠻找到了完美的媒介，結識了新的知音，并走向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舞臺?！?/p>

同樣地，這種對琵琶音樂保存與傳播的強烈使命感和擔當感也彰顯了身為一位民樂演奏家的責任和傳統(tǒng)文化情結。吳蠻曾說：“什么是傳統(tǒng)音樂？傳統(tǒng)音樂的真正價值是什么？身為一名中國作曲家，如何創(chuàng)作出具有中國特色和時代特征的作品？如何創(chuàng)作出具有世界性角度的作品？這不僅是我們專業(yè)發(fā)展道路的問題，更是我們實現(xiàn)文化身份認同的重要選項。無論如何，我們筆下書寫的音符脫離不開自己所隸屬的民族、文化、社會的傳統(tǒng)音樂?！眳切U雖是當今國際樂壇中影響較大的中國音樂大使之一，但她一刻也沒有忘記其自身琵琶藝術的孕育源地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比肩聯(lián)袂。就這樣，吳蠻踏上了尋根之旅的行途。

在2012年發(fā)行的紀錄片《吳蠻音樂尋根之旅》中，記錄了她和山西陽高縣民間藝術家的排演和生活光景，通過真實性和敘事性的鏡頭，映射了陜西華陰張氏皮影“老腔”與陽高縣家族鼓吹樂的傳承和發(fā)展；同年，吳蠻到中國臺灣采訪布農、排灣等山地“原住民”，并親自參與策劃于臺北音樂廳首演的《吳蠻與臺灣“原住民”朋友》音樂會；2014年，吳蠻策劃了《吳蠻與拉丁美洲相見》音樂會系列，與當?shù)氐哪鞲缫崦耖g音樂家合作演出。

除此之外，吳蠻還奔走于陜西、山西等農村地區(qū)，積極呼吁保護傳統(tǒng)音樂和民間藝人的技藝傳承，包括陜西老腔、皮影和山西鼓吹。2006年，吳蠻以學者身份參與了陜北榆林“多重視野下的黃土高原音樂文化”暨第13屆CHIME國際學術研討會，并與代表一起走完南線各考察點，深入鄉(xiāng)村考察榆林地區(qū)存見的各種民間音樂。2007年，吳蠻參加了中國藝術研究院和歐洲中國音樂研究協(xié)會CHIME組織的在陜西、山西一帶的采風活動，虔誠地探索自己的民族根源，認真學習切磋皮影戲音樂與華陰老腔。更有意思的是，2009年吳蠻策劃并演出了以“古今回響”為題的中國文化藝術節(jié)音樂會，她將陜西老腔、山西鼓吹、皮影等民間藝術家?guī)У郊~約卡內基音樂廳同臺演出，讓美國觀眾領略到了中國傳統(tǒng)民間音樂的魅力。

可以說，吳蠻通過再創(chuàng)造的傳統(tǒng)音樂形式使音樂回歸其本源，這場漫長的藝術尋根之旅可謂赤誠真摯，其在探索和交融中完成了原生性的文化洗禮，彰顯了吳蠻對尋覓中國文化根源的情懷。

三、在荊棘之處開辟

“我想看看琵琶到底能走多遠”，吳蠻在唱片《來自遠方——琵琶行》中如是說，“琵琶的豐富表現(xiàn)力能與任何樂器媲美，它不僅源于中國古典音樂，同時亦屬于世界的范圍”。帶著這樣一種信念和視野，吳蠻開啟了一段對器樂文化邊界的革新嘗試與創(chuàng)新開拓，將琵琶從傳統(tǒng)獨奏樂器的角色中釋放抽離，放置于中西音樂交匯之處，與不同的藝術形式對話交織。至此，琵琶不再僅僅局限于一件民族樂器，而是鐫刻為一種異質聲音與西方交響樂隊叩問碰撞，惠存和行跡于古典與世界音樂的星軌邊界。

與此同時，吳蠻合作的音樂家和樂團遍布世界各地，合作對象有國際一流樂團如絲綢之路樂團、克羅諾斯樂團、紐約愛樂樂團、芝加哥交響樂團等。她不遺余力地在國際舞臺上介紹和推廣琵琶和中國傳統(tǒng)音樂，許多當代音樂大師如格拉斯、哈里森、賴利等都主動為其量身定制音樂作品。值得注意的是，克羅諾斯樂團是吳蠻首支合作的西方樂團，同樣也是吳蠻音樂風格和創(chuàng)作道路上的轉折點。作為演奏現(xiàn)代音樂的先鋒樂團，克羅諾斯弦樂四重奏樂團在演出中不斷采用世界各地的民間音樂素材，從歐洲循規(guī)蹈矩的音樂表演形式中跳脫出來，在傳統(tǒng)的古典音響之外匯聚與重塑了弦樂四重奏的新生。與此同時，克羅諾斯弦樂四重奏樂團與吳蠻的合作已經長達30余年，在這淅瀝的光景中，繪出《獵人星座協(xié)奏曲》《星辰相交的神奇》《琵琶與弦樂協(xié)奏曲》《中國之家》《鬼戲》《魂》此類重量級作品，窺探出生命力量之和，其仿佛站在山巔與日月星辰對話，爾后光芒照耀這一剎。

2022年4月9日第七屆克羅諾斯音樂節(jié)迎來了吳蠻與克羅諾斯弦樂四重奏樂團的再次相遇，這場音樂會在美國舊金山如期上演，帶來一段別具風格的傳奇旅程。吳蠻在這次音樂節(jié)中受邀上演菲利普·格拉斯于2004年創(chuàng)作的《獵戶座協(xié)奏曲·中國》，這部大型組曲是格拉斯寫于2004年雅典文化奧林匹克運動會之際，七首協(xié)奏曲分別代表七個國家，凝視著地球與星座之間的關系，其首演于狄俄尼索斯露天劇場，這使古希臘的神殿上首次流淌和彌漫著中國琵琶的聲音。樂曲伊始伴隨著琵琶撥奏的婉轉悠長而淡然誦唱，從琴弦間篡流出來的琤璁音符喚醒了上古與現(xiàn)代的對話，現(xiàn)代性和實驗性根植于繞梁的弦音中，凌冽之處如褶皺般緘默破碎，細膩間又似春雨般嬌滴濺落。吳蠻在此曲中不僅擔任琵琶獨奏，同時融匯了協(xié)奏曲引子部分的創(chuàng)作空間，其華彩段的即興演奏根據情緒的更迭進而波譎云詭，我們不免驚奇于吳蠻那傳承于指尖的技藝，在獨屬的軌道和聲跡中迸發(fā)著內在的強大力量，于開拓后相隔時空回蕩。

作為首位為吳蠻創(chuàng)作作品的西方作曲家，美國音樂大師盧·哈里森于1997年為吳蠻創(chuàng)作了四樂章《琵琶與弦樂協(xié)奏曲》，其與德國斯圖加特樂團共同首演于紐約林肯藝術中心的愛麗舍杜麗音樂廳，同時吳蠻也成為該作品的專利演奏家，這也是她多年來在舞臺公開演奏最多的一部琵琶與弦樂協(xié)奏曲。2022年2月11日，舊金山交響樂團為紀念農歷新年，攜手吳蠻等五位作曲家在戴維斯交響樂廳呈現(xiàn)了一場融合東西方風格的音樂盛宴，吳蠻與舊金山交響樂團合作詮釋了哈里森的《琵琶與弦樂協(xié)奏曲》。不同于以往琵琶演奏復雜多變的傳統(tǒng)表現(xiàn)手法，這部作品更多的是讓演奏者用自身的創(chuàng)造力進行二度創(chuàng)作，在這段對話中，琵琶伴隨著弦樂切分伴奏而演繹中國風格的琶音和斷弦，于指尖下劃過清澈的音符與節(jié)奏，在優(yōu)雅和精致淋漓盡致呈現(xiàn)的同時，舊金山交響樂團的冒險色彩也賦予了作品更多的審美趣味，這般新奇又大膽的嘗試，似沿著崇高與神秘一路跋涉至此，在心馳神往的明鏡中被勾連與衍生，爾后凝望著最澄澈的凝望。

除此之外，吳蠻還將琵琶從傳統(tǒng)古曲開創(chuàng)至爵士搖滾風格并闖入西方流行音樂界，與爵士樂手、歌舞表演者以及當代舞蹈和戲劇作品合作演出，她幾乎涉獵了學院派音樂、電子樂、爵士搖滾樂、實驗音樂、先鋒音樂等所有可能的音樂形式，以多樣性和互融性完成了一場超越時空的極致跨界。20世紀90年代，吳蠻開始投身于爵士樂創(chuàng)作，在現(xiàn)代爵士樂的現(xiàn)代實驗性中嘗試琵琶的可能性，并開始與著名爵士音樂家杜德基爾開展了合作和表演。例如《故鄉(xiāng)藍調》中電琵琶的離經叛道，運用合成器調度出許多奇異的音色效果，就像洛秦曾對吳蠻這樣評價道：“吳蠻不僅將中國傳統(tǒng)音樂帶給了更多的新觀眾群體，使得傳統(tǒng)樂器琵琶煥發(fā)出新的生命力，更重要的是將其融入不同的題材、體裁、語匯、場景以及時代中進行演繹?！边@種跨界合作跳出了傳統(tǒng)的音樂邏輯，以現(xiàn)代的音樂詮釋擴展了琵琶藝術演奏的新天地，不僅在與其他風格融合時保持著自身雅韻的醇正性，同時也為琵琶音樂的歷史留下了一抹藍的痕跡。

四、旖旎抑或鮮活

當代中西方的作曲家們渴望發(fā)掘隱秘在世界各地的民族聲音，在他們的眼中，吳蠻是不可多得的演奏家。她有這樣的天賦，將不同元素和風格的民間音樂凝結與詮釋至世界舞臺。在中國當代音樂蓬勃發(fā)展的四十年來，吳蠻已經留下了濃墨重彩的痕跡。更珍貴的是，她直到現(xiàn)在依然在不斷推出新作品。

2021年，吳蠻發(fā)行了兩張新專輯《流芳》與《遠山》。《流芳》在2020年1月開始錄制，于2021年2月19日正式發(fā)行，這張總長33分鐘的專輯是吳蠻與日本竹笛演奏家梅崎康二郎共同合作演繹，兩位音樂家均是絲綢之路樂團的創(chuàng)始成員，其原本是視覺藝術家唐慶年為美國最大的蘇州古典園林“流芳園”而作的長達四十分鐘的藝術視頻影像，并特邀吳蠻與梅崎康二郎共同為影像配樂，之后以《流芳》為題發(fā)行專輯。

這張融合了東亞古典音樂現(xiàn)代風格的專輯共包含五首樂曲：《冬》(《靜夜思》)《春》《夏》《秋》以及《竹》，以民間曲調、當代風格和即興元素為藍本，描繪了中國傳統(tǒng)園林的季節(jié)性變化，喚醒了不同凡響的靈魂對話空間。

樂曲以琵琶獨奏開場，其主題和音樂靈感來自于敦煌的藏經佛洞，氛圍深暗又富于頓重，仿佛時間在倒幕中沉降，孤懸于極度處境，之后于遲重的陽光里，拓臂環(huán)擁，待沉默漫過眼角，山風淌過臂彎，在幼綠中寫下最后一筆冬的痕跡。爾后的《春》貫穿了熱情洋溢的琵琶與尺八二重奏，眾所周知，中國琵琶和日本尺八是東亞音樂傳統(tǒng)中兩種最重要的樂器，即興創(chuàng)作和音色的相互作用是其風格營造的重要元素，而《夏》作為專輯中的第二首琵琶獨奏曲，從緊繃和嚴肅的冬日中掙脫開來，綠意悄然而至，擺脫了季節(jié)的時間桎梏，奔赴一場如夢之夢的幻境，從而獲得更廣闊的自由。第四首作品《秋》大抵是最具實驗性的一首，二重奏中的琵琶片段用電子音樂處理，尺八的獨奏和尾聲為流動中的旋律提供了適當?shù)内は?，此時日光短促下沉，在飄忽不定的韻律中衍生出深邃的詭譎與曠遠的幽冥，在丞待革新而又洗刷僵化的霧靄中存獲，周而復始，循環(huán)不竭。最后一首名為《竹》樂曲作為尺八的獨奏而結束，對此梅崎康二郎講道：“尺八上的臨近獨奏簡單而永恒，它讓人可以跳出季節(jié)的束縛，哪怕只是一個短暫的停留時刻。”

然而，吳蠻的音樂文化角色遠不止于此，她不斷挑戰(zhàn)和突破著其固始的江南背景風格，試圖在國際舞臺上提升和開拓更廣闊的藝術領域與音樂造詣。2022年3月30日，吳蠻攜手圣地亞哥交響樂團于康拉德·普萊比斯表演藝術中心開展了一場古典樂和民間音樂的交匯對話；2022年3月19日，吳蠻與高雄市“國樂團”在臺灣高雄首度合作，演出了原創(chuàng)作品彈撥樂合奏《四畫》以及趙季平的《第二琵琶協(xié)奏曲》；2021年11月28日，吳蠻受邀展演了一場于紐約林肯中心舉行的慶祝中國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古典音樂的室內音樂會，音樂會的主題是“中國靈感”，旨在向世界各地的觀眾介紹中國傳統(tǒng)及當代表演藝術，其取材于中國民歌、古典文學和其他中國元素；2021年4月8日，吳蠻在安納波利斯交響樂團演出季中聯(lián)同麻生太郎呈現(xiàn)了譚盾為其量身定做的《琵琶與弦樂協(xié)奏曲》。當我們驚嘆于吳蠻嫻以民族樂器傳頌千古幽思的才情時，殊不知她早已遠遠跨出狹隘的演奏家格局，以強烈的藝術張力將琵琶的魅力和精髓弘揚綻放在世界音樂的舞臺上，作為在國際樂壇上的中國音樂使者與琵琶音樂代言人，吳蠻無疑是演奏中國傳統(tǒng)樂器演奏家中最重要和最成功的一位，她飽含著對歷史和未來的無限敬意，篤定著大浪淘沙后的純粹與堅定，鑄造成了最有溫度和血液的吳蠻。這時我們才真正知曉，吳蠻擁有的從來都不只是琵琶，她在一片輕呼中走進紅暈的縫隙，埋下來日璀璨的伏筆，于無限的琴聲間，編織了一場宏大的夢境，爾后與世界一起同行。

[1]于源春：《論中國琵琶發(fā)展的三次高峰》，《中央音樂學院學報》2012年第5期，第5頁。

[2] 洛秦：《絲綢之路琵琶行——大師吳蠻的世界音樂敘事》，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2017年版，第40頁。

[3] 吳蠻：《中國傳統(tǒng)音樂在世界音樂市場中的角色》，《中國文藝評論》2016年第1期，第54-5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