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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鬼魂小說與《金剛經(jīng)》

2022-11-24 05:32遲魯寧
關鍵詞:金剛經(jīng)冥界鬼魂

遲魯寧

(哈爾濱師范大學文學院,哈爾濱150025)

小說至唐而一變,不僅在創(chuàng)作意識上有別于唐前的志怪小說,而且在文化意蘊以及敘事方法上有其獨特的藝術成就。 這其中唐代的鬼魂小說①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中指出,六朝“特多鬼神志怪之書……以為……人鬼乃實有”,到“始有意為小說”的唐代亦特多鬼怪故事,從中國本土的生死觀念到佛教盛行后的因果輪回觀念,鬼及鬼世界的描繪一直屬于文學創(chuàng)作中有獨特文學意味的主體。 本文所指“鬼魂小說”為在小說書寫中涉及鬼魂的小說文本。承繼了唐前志怪入冥母題的故事情節(jié)與敘事模式,在有唐一代的政治、宗教和文化的影響下,開創(chuàng)出了獨具特色的“宗教救贖”敘事模式。 在“宗教救贖”的手段中,眾多佛經(jīng)成為佛教徒弘佛的工具之一,但《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以下簡稱《金剛經(jīng)》)這一佛家經(jīng)典在唐代鬼魂小說中出現(xiàn)的頻次遠超其他佛經(jīng),李劍國先生指出“唐之釋氏志怪書獨標此經(jīng),而不及他經(jīng)焉”[1]。 《太平廣記》中涉及《金剛經(jīng)》的篇目達7 卷之多,而涉及《觀音經(jīng)》和《法華經(jīng)》的則僅為2 卷和1 卷。 《金剛經(jīng)》在唐代鬼魂小說中的地位與作用可見一斑,然而對于唐代鬼魂小說與《金剛經(jīng)》的關系雖已有論著涉及②參見杜正乾《唐代的〈金剛經(jīng)〉信仰》(《敦煌研究》2004 年第5 期),韓紅《佛教信仰與隋唐五代入冥故事研究》(蘭州大學2019 年學位論文),楊夏麗《〈太平廣記〉所載〈金剛經(jīng)〉靈驗故事研究——以唐代為例》(西北大學2016 年學位論文)。,但其深層的文學意義卻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

本文旨在探究《金剛經(jīng)》進入唐代鬼魂小說后,突顯出作品濃厚的弘佛意識、對簡約的宗教救贖手段的推崇,以及唐代社會弘揚社會正氣、批判官場惡習的思想文化意蘊。 在敘事功能上,《金剛經(jīng)》在此類小說中也成為推動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的要素,時空轉換的橋梁,突出神秘的敘事效果和強調佛經(jīng)神圣感的重要工具。

一、《金剛經(jīng)》進入唐代鬼魂小說的情節(jié)模式

唐代鬼魂小說中《金剛經(jīng)》出現(xiàn)的文本約41篇,從主人公接觸《金剛經(jīng)》的方式來看,其文本形態(tài)大體可以分為三種模式。

(一)持經(jīng)復生

此種數(shù)量最多,此類故事中主人公因陽壽已盡被捉入地府,卻以生平持誦經(jīng)文或家人誦經(jīng)等原因得以復生,甚至延壽。 如《廣異記》中的《盧弁》《孫明》,《報應記》中的《張政》《魚萬盈》,《酉陽雜俎》中的《僧智燈》《僧法正》等。 《報應記》中的《慕容文策》篇,慕容文策平生“常持《金剛經(jīng)》”且不食酒肉,暴卒后三日復活,復生后即說入冥所見及復生緣由:“使者入見,文策最在后,一一問在生作善作惡,東西令立。 乃唱策名,問曰:‘作何善?’對曰:‘小來持《金剛經(jīng)》。’王聞,合掌嘆曰:‘功德甚大,且放還?!鲆姸?,執(zhí)火引策。 即捉袈裟角問之,僧云:‘緣公持經(jīng),故來相衛(wèi),可隨燭行?!斐龀情T……”[2]3828

慕容文策因為平生持經(jīng)、不食酒肉,得以受到冥王禮遇,并有僧人護衛(wèi)還陽,這是人物與《金剛經(jīng)》直接接觸進而復生還陽。 但并非所有持經(jīng)的人物都像慕容文策一般是虔誠的佛教徒,比如《廣異記》中的《田氏》篇:“易州參軍田氏,性好畋獵,恒養(yǎng)鷹犬為事。 唐天寶初,易州放鷹,于叢林棘上見一卷書,取視之,乃《金剛經(jīng)》也。 自爾發(fā)心持誦,數(shù)年已誦二千余遍,然畋獵亦不輟。 后遇疾,暴卒數(shù)日,被追至地府……至田氏,累三丸而不見火狀……云:‘在生之時,于易州棘上得《金剛經(jīng)》,持誦已二千余遍。’王云:‘正此滅一切罪?!b畢,王稱美之,云:‘誦二千遍,延十五年壽?!斓梅胚€?!保?]422

“性好畋獵”即意味著好殺生,卻因意外持誦經(jīng)文得以在入冥后免除刑罰。 其他如《廣異記》中的《費子玉》《張瑤》,《報應記》中的《高紙》《宋義倫》《李丘一》,《酉陽雜俎》中的《王翰》等,皆是在生時有殺生之過,甚至有毀謗佛法等行為,因為持誦《金剛經(jīng)》而得以福禍相抵甚至得到延壽的好處。 以上皆是人物直接持經(jīng),在被追入冥后因此復生。

(二)入冥知經(jīng)可脫禍修福

這類故事中多數(shù)為人物命數(shù)未盡,冥界鬼吏錯追入冥,在冥界得知可通過《金剛經(jīng)》修福或脫禍。 如《報應記》中的《李岡》篇:

唐兵部尚書李岡,得疾暴卒。 唯心上暖,三日復蘇。 云:見一人引見大將軍,蒙令坐。索案看云:“錯追公?!庇许?,獄卒擎一盤來,中置鐵丸數(shù)枚。 復舁一鐺放庭中,鐺下自然火出。 鐺中銅汁涌沸,煮鐵丸,赤如火。 獄卒進盤,將軍以讓岡。 岡懼,云飽,將軍吞之。既入口,舉身洞然。 又飲銅汁,身遂火起。 俯仰之際,吞并盡。 良久復如故。 岡乃前問之,答云:“地下更無他饌,唯有此物。 即吸食之。 若或不餐,須臾即為猛火所焚,苦甚于此。 唯與寫佛經(jīng)十部,轉《金剛經(jīng)》千卷,公亦不來,吾又離此?!睂葟蜕?,一依所約,深加敬異。[2]3834

李岡平生并不信佛讀經(jīng),入冥也是因為“錯追公”,既如此,便會被遣送還陽。 那么這類人物如何得知《金剛經(jīng)》有追福的功能進而轉述給他人呢? 通過一場冥界見聞——冥中受罰,令其問詢鬼魂受罰緣由進而得知寫經(jīng)誦經(jīng)可以達到“公亦不來,吾又離此”的功效。

《報應記》的《李琚》篇,亦是錯追入冥而意外得知《金剛經(jīng)》可修福,從此虔誠持誦。 《報應記》的《李元一》篇則是妻子魂魄為鬼將軍所擄,多番懇求得知,唯有抄寫《金剛經(jīng)》,才可救其妻子還陽。此類主人公平生并非佛教信徒,也不持經(jīng)誦經(jīng),是通過意外入冥獲知《金剛經(jīng)》可以修福,還陽后才開始持經(jīng)信奉。

(三)陽間遇鬼知經(jīng)可避禍免死

也有一些主人公并未進入過冥界,而是在陽間偶遇鬼魂,獲知《金剛經(jīng)》有避禍等功效,進而持誦信奉。 如《報應記》中的《陸康成》篇:

唐陸康成,嘗任京兆府法曹掾。 不避強御。 公退,忽見亡故吏抱案數(shù)百紙請押,問曰:“公已去世,何得來?”曰:“此幽府文簿?!笨党梢曋?,但有人姓名,略無他事。 吏曰:“皆來年兵刃死者。”問曰:“得無我乎,有則檢示。”吏曰:“有。”因大駭曰:“君既舊吏,得無情耶?”曰:“故我來啟明公耳,唯《金剛經(jīng)》可托?!奔词е怂熳x《金剛經(jīng)》,日數(shù)十遍。明年,朱泚果反,署為御史。 康成叱泚曰:“賊臣敢干國士!”泚震怒,命數(shù)百騎環(huán)而射之。 康成默念《金剛經(jīng)》,矢無傷者。 泚曰:“儒以忠信為甲胄,信矣!”乃舍去。 康成遂入隱于終南山,竟不復仕。[2]3838

陸康成平生不信奉佛法,只是一名普通官吏,也沒有過死亡或入冥的經(jīng)歷,這類人物持誦《金剛經(jīng)》的因緣就是在陽間通過其他鬼魂了解到經(jīng)文的功效。 “亡故吏”現(xiàn)身陽間的目的,即為告知陸康成何以免死——“唯《金剛經(jīng)》可托”,陸康成由此脫禍。 其他如《冥報拾遺》的《任五娘》中任五娘死后鬼魂告知生人自己在冥界受苦,后憑借生人寫經(jīng)脫苦。 《報應記》中的《董進朝》篇,《紀聞》中的《張無是》篇則是生人無意中偷聽到索命鬼差的交談,得知持誦《金剛經(jīng)》可以避死。 《廣異記》中的《張嘉猷》《鉗耳含光》分別是遇到亡鄰、亡妻鬼魂,獲知寫經(jīng)可以追福、轉生。 《廣異記》中《李洽》《張御史》篇,《報應記》中的《竇德玄》篇則是偶遇索命鬼差,但不知其為鬼,好心舍飯或相助,鬼差為報答,告知主人公持誦《金剛經(jīng)》可以避禍或延壽。

綜上所述,《金剛經(jīng)》在進入唐代小說后與鬼魂、冥界牽連甚多,從主人公接觸《金剛經(jīng)》的方式看,大體可以分為直接接觸和間接接觸兩類:直接接觸的主人公因平生持誦經(jīng)文得以死而復生;間接接觸的主人公,一種是在死后入冥獲知《金剛經(jīng)》可脫禍延壽等功效,一種是在陽間遇鬼獲知持誦經(jīng)文有免死避禍等功效。

二、唐代鬼魂小說中《金剛經(jīng)》書寫的思想文化意蘊

唐前鬼魂故事以記異為主,鬼形象簡單甚至很多只有鬼字而無形象可言。 其在涉及死而復生、入冥等故事母題的情節(jié)中,記異和宣傳本土冥界觀的意識濃厚。 《金剛經(jīng)》進入唐代小說后,展現(xiàn)出與唐前鬼魂小說不同的思想文化意蘊。

(一)弘揚佛法,超越生死

唐代佛教思想氛圍漸趨成熟,影響更為廣博,傳教方式已經(jīng)走向文學領域,通過編撰相關神異故事來推廣佛教思想。 所謂“夫神道設教,誠難以言辯,意以為大設靈奇,示以報應,此最影響之實理,佛教之根要。 今若謂三世為虛誕,罪福為畏懼,則釋迦之所明,殆將無寄矣”[3]。 在《金剛經(jīng)》進入唐代小說后,其主要宣傳的是佛教“死生有命”的因果輪回觀念,同時體現(xiàn)出唐人在面對生死時欲超越生死的思想。

《廣異記》中的《盧弁》篇,主人公入冥后見到伯母因“坐妬忌”而受石磨磨人之苦:

柱下有大磨十枚,磨邊有婦女數(shù)百,磨恒自轉,牛頭卒十余,以大箕抄婦人,置磨孔中,隨磨而出,骨肉粉碎,若痛之聲,所不忍聞。弁于眾中見其伯母,即湖城之妻也。[2]579

地獄以陰森恐怖著稱,用石磨磨人致使“骨肉粉碎”在現(xiàn)實生活中是絕對見不到的慘烈景象,作者描述如斯場景的目的就在于宣揚佛教的地獄觀念與因果輪回思想。 生時所作所為會影響死后的境況,正如唐臨在《冥報記》中提道,所作小說旨在“徵明善惡,勸戒將來,實使聞者深心感悟”[4],進而達到教化民眾的目的。

《報應記》中的《宋義倫》篇,主人公隨鬼使“往看地獄”,見人因生時作惡,死后受鑊煮之苦。玄奘在《緣起經(jīng)》中如此譯:“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保?]意即因某物某事而產生另某物某事,也就是佛教中的因果思想。 因果可以說是佛家思想的根本,因果為根,才使其他諸如輪回、涅槃等思想可以繁衍。

經(jīng)由主人公游冥的所見所聞,讓讀者獲知地獄景象的恐怖,作家創(chuàng)作出令人聞之生怖的場景——煮人、磨人、犁舌、吞鐵等,這些恐怖的場景展現(xiàn)出凡人對地獄的幻想,此皆由因果而來,不論生時高低貴賤,不論作惡行善是否人知,皆在因果之中。

如果作者為佛教徒,那么書寫地獄情節(jié)可以看作較為單一的作為僧人的宣佛意識。 而《冥報拾遺》作者郎余令并非佛教徒,《新唐書》記載郎余令“博于學,擢進士第,授霍王元軌府參軍事”[6];《廣異記》作者戴孚,“與顧況同科登進士第”[2]401;《紀聞》作者牛肅,“官岳州刺史”[2]269;《報應記》作者盧求“寶歷初登進士第,應諸府辟召。 位終郡守”[7],等等,與《金剛經(jīng)》相關的唐代鬼魂小說的作者幾乎都是文人與官員。 可以看出,在佛教壯大發(fā)展時期佛教及其思想對文人創(chuàng)作的影響,文人通過在小說中展現(xiàn)主人公進入地獄的見聞,為生人提供更直觀可感的圖景,宣揚佛教因果輪回思想的同時,亦是以文人的筆觸和視角來勸誡世人、規(guī)范道德。

從文本中亦可看出,唐人意圖延長有限的生命,超越生死的意識。 盡管佛教認為生命有輪回轉世之說,但作為一介凡人,更合乎生存本能的想法,是盡可能地延長此生此世的有限生命。 因此,通過持誦經(jīng)文得以延壽的還陽者,亦可為生人現(xiàn)身說法。 同時,生命得以延長,人的思想也必然得以延續(xù),不過這種延續(xù)下去的思想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這種變化即是唐人在小說中通過超越生死的藝術手段,給予人們一個改變的機會。如盧弁的伯母因“妬忌”在冥界受罰,宋義倫因殺生被冥界索命,他們都陽壽已盡被追入冥,生命的終結即意味著萬事皆休,在陽間所作所為皆成定局,無法改變和彌補。 但在小說中通過佛教和佛經(jīng)的力量,延長了人物的生命,進而導致人物的思想發(fā)生質的變化——盧弁的伯母家設齋,宋義倫向冥王承諾不再殺生。 唐人在藝術作品中完成了對生命超越的同時,也給了生人以悔過的機會。

在《金剛經(jīng)》出現(xiàn)的鬼魂小說中,作家為了弘佛,刻意地抬高經(jīng)文的神力,甚至連冥王也會屈從于佛家經(jīng)文的福報,令人死而復生。 同時也可看出,某些作品為了弘揚佛教,違背了佛教的基本教義,這也暴露出作家思想的局限性。 佛教的“十重禁戒”(見《梵網(wǎng)經(jīng)》)為首的是“不殺生”,包括一切人類與動物,以至于佛教傳入中土后佛教徒衍生出吃素的修行習慣,“不殺生”可謂是佛教思想中敬畏生命的首要體現(xiàn)。 如在《廣異記》的《張瑤》篇中,《報應記》中《李丘一》《宋義倫》篇,《酉陽雜俎》的《王翰》篇,皆是主人公因殺生而被冥府索命,他們都有類似于“君曾殺狗兔鴿,今被論”[2]3833又復生還陽的經(jīng)歷。 這在客觀效果上提升了《金剛經(jīng)》脫禍脫罪的效力,但也與佛教歷來注重的“不殺生”的主張相違背。 更有甚者,連毀謗佛法都會因持經(jīng)而得到寬宥:

……王曰:“汝未合來。 汝曾毀謗佛法,且令生受其罪?!绷钭笥野纹渖?,以犁耕之,都無所傷。 王問本吏曰:“彼有何福德如此?”曰:“曾念《金剛經(jīng)》?!蓖醴Q善,即令放還[2]3831

毀謗,指以言語攻擊、嘲諷、丑化或污蔑,故意捏造事實,以詆毀和破壞他人名譽。 毀謗佛法意味著其人在內心是摒棄佛教的,但卻可因讀過經(jīng)文而不受犁舌之苦,“即令放還”。 這些原本犯罪該受罰之人、按照陰陽規(guī)則應死之人,皆可通過持誦《金剛經(jīng)》得以免罪甚至獲福。 這意在表明,持誦《金剛經(jīng)》即說明已痛改前非,皈依了佛法,故可寬宥之也。

(二)宗教救贖,簡便易行

唐代佛經(jīng)進入小說后給了眾生一個看得見摸得著的拯救自己的可行手段——持誦佛經(jīng)。 這凸顯出唐人亦在思考:在普適性的因果輪回中,如何跳出輪回,免受地獄之苦。 《金剛經(jīng)》的流行給了唐人將其引入小說的契機,也成為普通民眾以簡便的方式來“修?!钡闹匾ぞ?。 如在《廣異記》的《孫明》篇中:

吏引明入府,王問:“汝有何福?”答云:“持《金剛經(jīng)》已二十年?!蓖跹裕骸按舜蟾R?!”顧謂左右曰:“昨得祗洹家牒,論明念誦勤懇,請延二十年。”[2]3679

可見,持誦經(jīng)文即可修福,修福的效果也很明了,持誦一年即可延壽一年,雖然這有作家的主觀臆測,但卻讓信眾更直觀地了解到念誦佛經(jīng)的效力。

在《報應記》的《沈嘉會》篇中,太山府君告知主人公持誦經(jīng)文更為廣泛的好處:

謂嘉會曰:“人之為惡,若不為人誅,死后必為鬼得而治。 無有徼幸而免者也。 若日持《金剛經(jīng)》一遍,即萬罪皆滅,鬼官不能拘矣?!保?]3829

除了延壽外,借冥府主管的口,作者告訴讀者日誦一遍就可以免除一切罪過,這種描述雖然夸張,卻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因為《金剛經(jīng)》的經(jīng)文相對于普通民眾來說還是比較深奧晦澀的,佛教思想的高深莫測也是客觀現(xiàn)實。 若是在只有理解了佛經(jīng)的深刻含義的前提下才能實現(xiàn)修福,那必將失去大批信眾。 從小說中涉及《金剛經(jīng)》的情節(jié)描述可見,持誦經(jīng)文時并不需要對經(jīng)義完全理解,只須有持誦的形式即可達到修福甚至延壽的效果,修福方式可謂簡便易行,人皆可為。

唐人在宣傳佛教思想時,取巧地走了一條便捷之路,將持經(jīng)與消災解禍、延壽復生等效用聯(lián)系到一起,以期馴化知識水平不高的受眾。 甚至為了獨尊《金剛經(jīng)》作為宗教救贖的工具,會通過貶抑其他經(jīng)文的手段來突出《金剛經(jīng)》的地位,如《酉陽雜俎》的《王翰》篇:

“……爾今名未系死籍,猶可以免,為作何功德?”翰欲為設齋,及寫《法華經(jīng)》、《金光明經(jīng)》,皆曰不可,乃請曰:“持《金剛經(jīng)》日七遍與之?!逼湫窒苍唬骸白阋??!保?]3958

唐代除《金剛經(jīng)》外,《法華經(jīng)》《觀音經(jīng)》等幾種經(jīng)文傳播都較廣泛。 在唐代鬼魂小說中除《報應記》的《崔義起妻》篇中,同時出現(xiàn)《金剛經(jīng)》《法華經(jīng)》《藥師經(jīng)》。 《廣異記》的《張瑤》篇除了同時出現(xiàn)《金剛經(jīng)》和《法華經(jīng)》外,其余皆獨舉《金剛經(jīng)》。

《金剛經(jīng)》在唐代的盛行是其在小說中大量出現(xiàn)的主要原因,但追根溯源還是可以看出唐人對待佛教救贖手段的接受態(tài)度。 復雜的經(jīng)文與經(jīng)義難以流傳,不利于發(fā)展信眾,而簡單、便捷的修福方式才更符合普通民眾信奉宗教的初衷。

與此同時,中國本土的道教也在不遺余力地弘揚自己的教義與法力,在唐代小說中同樣呈現(xiàn)出弘道的傾向。 唐代在宗教文化方面雖佛道并舉,兩家的爭鋒卻從未停止,在唐代小說中亦可見一斑。 可從兩類鬼魂小說中發(fā)現(xiàn)端倪:一類是本文探討的涉及佛教《金剛經(jīng)》的鬼魂小說,一類是涉及道教符箓救人的鬼魂小說。

道教符箓救人以《廣異記》中《趙州參軍妻》為例:

……明云:“此泰山三郎所為?!彼鞎允诒R:“還家可速燒第一符;如人行十里,不活,更燒其次;若又不活,更燒第三符,橫死必當復生。 不來,真死矣。”盧還家,如言累燒三符,其妻遂活,頃之能言。 云:

初被車載至泰山頂,別有宮室,見一年少,云是三郎,令侍婢十余人擁入別室,侍妝梳。 三郎在堂前,與他少年雙陸,候妝梳畢,方擬宴會。 婢等令速妝,已緣眷戀故人,尚且悲淚。 有頃,聞人款門云:“是上隸功曹,適奉都使處分,令問三郎,何以取戶家婦? 宜即遣還?!比膳疲骸白匀∷酥?,預都使何事!”呵功曹令去。 相與往復,其辭甚惡。 須臾,又聞款門,云是直符使者,“都使令取盧家婦人。”對局勸之,不聽。 對局曰:“非獨累君,當?shù)溂拔??!庇植宦牎?尋有疾風,吹黑云從崖頂來,二使唱言:“太一直符今且至矣!”三郎有懼色。 風忽卷宅,高百余丈放之,人物糜碎,唯盧妻獲存。 二使送還,至堂上,見身臥床上,意甚凄恨,被推入形,遂活。[2]450

趙州參軍的妻子被泰山三郎捉走,道士傳授符箓救助被抓走的人,從“三郎”漸次的反應——“怒云”“不聽”“有懼色”——可看出三道符箓的手段逐漸高明,但前兩道符箓都無法解救被捉之人。 敦煌變文中的《葉靜能話》與《廣異記》的《河東縣尉妻》均屬于運用道教符箓救活已死之人,皆須三道符箓才能救人還陽。

相較于道教解救方式的復雜,《金剛經(jīng)》相關的鬼魂小說中救人還陽的方法就簡單且容易得多——持誦《金剛經(jīng)》即可。 或經(jīng)年累誦,或家人念誦,或在進入冥界時臨時念誦,都可以達到死而復生的效果。 相較之下,佛教鬼魂小說中的宗教救贖手段更偏于簡便、世俗,在延長壽命以及救難脫困的手段上,要略勝道教一籌。 所以是信奉道教還是佛教,信眾亦會從此種角度考量。 這也是文本呈現(xiàn)出的一種傾向——相較于復雜深奧的救贖方式,簡便易行的方法更有助于佛經(jīng)與教義的傳播,更有利于信眾規(guī)模的擴大。

(三)弘揚社會正氣,批判官場惡習

在此類小說中經(jīng)由人類與鬼魂的接觸,客觀上也折射出唐代社會對知恩圖報的社會正氣的肯定,以及對官場不良風氣的批判。

社會的良性發(fā)展離不開道德規(guī)范的約束,良好的社會氛圍培育出的人文環(huán)境在文本中得以呈現(xiàn)。 《廣異記》中的《張御史》篇,鬼使奉命追取張御史,因張御史行船載鬼并以飯哺之,鬼使因此感念報恩:

因屏左右云:“奉命取君,合淮中溺死。適承一饌,固不忘,已蒙厚恩,只可一日停留耳?!蹦城筮€至舍,有所遺囑。 鬼云:“一日之外,不敢違也。 我雖為使,然在地下,職類人間里尹方胥爾。”某欲前請救,鬼云:“人鬼異路,無宜相逼,恐不免耳?!蹦尺b拜,鬼云:“能一日之內,轉千卷《續(xù)命經(jīng)》,當?shù)醚訅邸!毖杂櫝鋈?,至門又回,請云:“識《續(xù)命經(jīng)》否?”某初未了知。 鬼云:“即人間《金剛經(jīng)》也?!保?]435

俗語有云: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但在唐人思想意識中,弱化了冥府索命則必死無疑的思想,不僅可以留人到五更,甚至可以延壽十年,這一切都藉由《金剛經(jīng)》這一佛教經(jīng)典的神力得以實現(xiàn)。 《張御史》中鬼使因一餐之恩,多留主人公性命一日,在主人公百般哀求下告知,若可在一日內轉《金剛經(jīng)》千卷,即可續(xù)命。 鬼使的所作所為,皆因“適承一饌,固不忘,已蒙厚恩”。說明在唐人思想意識中,哪怕嚴苛如生死之大事,也會統(tǒng)攝在社會道德的范疇內,鬼使的知恩圖報折射出唐人對待人情的態(tài)度,以及所崇尚的社會風氣。 《續(xù)幽怪錄》的《錢方義》篇中鬼魂郭登為報答錢方義寫經(jīng)之恩,告知躲避災禍,并承諾“貴人有難,當先奉白”[2]1414。 《報應記》的《竇德玄》篇中,鬼使來陽間取竇德玄性命,為報答竇德玄以舟搭載且賜飯之恩,告知念經(jīng)千遍可免死的方法。鬼使本該履職追命卻因恩徇私,鬼魂求人寫經(jīng)就必會報答,可見在對待恩義一事上,即便是鬼也沒有因身份的不同而產生差別,更突出了唐人對社會正氣的弘揚。

在此類小說中,也存在對官場索賄現(xiàn)象的映射。 《報應記》中的《李丘一》篇,李丘一因鬼吏焦策向冥王進言說李丘一曾造《金剛經(jīng)》一卷,被冥王放歸還陽,還陽前:

焦策領出城門,云:“盡力如此,豈不相報?”丘一許錢三百千,不受,云:“與造經(jīng)二十部?!敝烈豢?,策推之,遂活。[2]3836

主人公李丘一在被追入冥后并沒有尋求鬼吏焦策的幫助,是焦策主動向冥王提及李丘一的福報,我們常說知恩圖報,卻不會提倡施恩圖報,焦策作為冥府鬼吏,在幫助他人后索取寫經(jīng)明顯是一種索賄的行為。 焦策索要的是《金剛經(jīng)》。 佛經(jīng)可以讓冥界的鬼吏修福,從佛教輪回轉生的設定上有其合理性。 但也有一些鬼吏直接索取錢財,如《張御史》篇中,張御史因轉經(jīng)得以還陽延壽后:

前所追吏云:“坐追判官遲回,今已遇捶?!蹦颂皇局?,愿乞少錢。 某云:“我貧士,且在 逆 旅, 多 恐 不 辦。” 鬼 云:“唯 二 百千。”[2]436

在小說書寫中有一個很值得注意的地方,即小說文本中只描繪了陽間的人給冥界的鬼送錢財,但從未描繪過冥界有使用錢財?shù)牡胤?,因此可見,索取并收受錢財實際上更貼近于陽間的行為——借用自己權力上的便利幫助別人并以此來換取利益。 以上兩篇中都可看出在冥界審判后,主人公已經(jīng)憑借《金剛經(jīng)》的福報在冥界官方層面獲得了準許復生的權利,但在返回的路途中,鬼吏因之前自己的受罰或付出,向還陽之人索求或錢財或經(jīng)文的報酬。 索賄的行為并非此類小說的書寫重點,但其描寫在客觀上呈現(xiàn)出現(xiàn)實社會的價值取向與社會文化氛圍,現(xiàn)實中索賄行為不可避免地被帶入小說創(chuàng)作中。 這亦是作家在創(chuàng)作時對官場索賄惡習的批判。

三、《金剛經(jīng)》在唐代鬼魂小說中的敘事功能

從小說的敘事功能角度觀照,《金剛經(jīng)》在進入唐代小說后,為小說的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提供了關鍵性的要素。 “陽間—陰間—陽間”的空間轉換得以順暢連接的橋梁亦是《金剛經(jīng)》。 在小說敘事中作者從未對《金剛經(jīng)》的經(jīng)義有過任何解釋,單純表示持誦的好處,這也為故事敘事增添了神秘感,突出了《金剛經(jīng)》這一佛教經(jīng)典的神圣感。

(一)改變人物性格,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

此類鬼魂小說的核心思想是弘揚佛法,勸誡世人,以佛教的道德來規(guī)范世人的行為,最終目的是讓百姓皈依佛教。 小說中人物由惡到善,由殺生到吃齋,由不信佛法到皈依佛教,背后皆有《金剛經(jīng)》的影響,并成為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工具。

按常理,一個人的生活習慣不會倏忽之間發(fā)生較大的改變,但《報應記》中的《董進朝》篇和《紀聞》中的《張無是》篇中,主人公董進朝的出家為僧以及張無是的發(fā)愿長齋,都是一夜之間產生的變化,若從旁觀者角度去看,他們的改變是不合常理的。 而推動人物性格發(fā)生巨大改變的重要原因,即主人公偷聽到鬼差討論無法索取自己性命的緣由——自己持誦《金剛經(jīng)》。 持誦《金剛經(jīng)》在主人公之前的生活中僅是一項無明確目的性的生活習慣,直到鬼差點明了無法索命的關鍵,經(jīng)文的神效才得以呈現(xiàn),主人公的生活習慣與性格特征因此改變。 復生還陽的人也有此類變化。 《任義方》中主人公之所以死而復生后開始寫經(jīng),就是因為被錯追入冥后,聽到念經(jīng)聲而循聲還陽,小說中盡管沒有明示任義方在冥中所聽到的是何種經(jīng)文,但從故事結尾他自說“曾寫《金剛般若》千余部”可知,《金剛經(jīng)》即為冥中所聞。 《報應記》中《竇德玄》篇,鬼差因一飯之恩告知竇德玄“急念《金剛經(jīng)》一千遍”,《金剛經(jīng)》的出現(xiàn)改變了主人公必死的生命走向,亦因竇德玄持經(jīng)改命,他不得不與鬼差同赴冥界面見冥王,也為后續(xù)鬼差受罰進而向主人公索賄作了鋪墊。 《報應記》的《李元一》篇,嚴訥妻子夜晚驚悸而亡,其妻鬼魂告知嚴訥可向嚴夫子求救。 嚴夫子見嚴訥悲泣哀求良久,乃告知索其妻魂者為一鬼將軍,須寫《金剛經(jīng)》才可救妻。 嚴訥如其所言,果然救得妻子還陽。 嚴訥妻子得以復生是因丈夫求助了嚴夫子,鬼將軍得改葬是因其妻子復生后才能做到的事情,這一切的關鍵皆是因為《金剛經(jīng)》的出現(xiàn)才有所轉機。

可見,在小說敘事中,《金剛經(jīng)》成為小說中比較重要的核心因素,推動了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改變了人物的性格特征和人生軌跡。

(二)敘事空間轉換的橋梁

《金剛經(jīng)》成為小說雙重空間敘事模式的重要元素,使得小說敘事空間得以自然轉換。

唐前的入冥故事,還陽生硬,缺少中介。 以唐前鬼魂小說中死而復生類題材為例,《博物志》卷七中的一個故事可以明顯看出差異:“漢末關中大亂,有發(fā)前漢時冢者,宮人猶活。 既出,平復如故?!保?]以此為例,可見唐前的鬼魂小說中涉及死而復生的故事,尚缺少合乎故事情節(jié)的復生條件。 再如《列異記》中的《蔣濟亡兒》中,亡兒在冥受苦,只能通過托夢的方式告知母親近況,并且想要脫困也只能經(jīng)由即將赴冥為官的生人給予方便。

受佛教的地獄、因果觀念的影響,中國古代的游冥故事呈現(xiàn)出“暫死”—“游冥”—“復生”的環(huán)形敘事結構[9]。 在《金剛經(jīng)》出現(xiàn)的唐代鬼魂小說中,對故事元素的調配使得出入陽間與冥界有了一個可操作的依托手段和具體工具,令小說敘事空間的轉換得以順暢完成。 《報應記》的《高紙》 篇中,高紙復生后之所以“專以念經(jīng)為事”[2]3831,就是因為被鬼吏追入冥界后應受“犁舌”“吞鐵丸”等刑罰,因此得知果報不爽。 但如果高紙必死無疑,陽間的人又如何會知道有因果輪回呢? 由此,《金剛經(jīng)》便成為高紙活罪難逃卻死罪可免的關鍵敘事要素,正是《金剛經(jīng)》的出現(xiàn),高紙才得以由冥界回到陽間,地獄觀念才得以經(jīng)由他口廣為流傳。 《廣異記》的《費子玉》篇,費子玉命盡合死,被追入冥的路上“持誦《金剛經(jīng)》,爾時恒心誦之”[2]555,由此得地藏菩薩從云端降,為其向閻王求情。 依托《金剛經(jīng)》這一敘事元素,陽間和冥界雙重敘事空間得以有轉換的依托手段,“暫死”—“游冥”—“復生”的環(huán)形敘事結構才得以合理閉合。 小說中的雙重敘事空間雖看似平行互不干擾,實則陽間所為可以影響冥界生活,費子玉復生時受地藏菩薩叮囑不可食肉,但三年后卻“食肉又死”。 《宋義倫》《李丘一》等篇皆是如此,出入冥界與陽世有了合乎情節(jié)的方式,擺脫了唐前生硬、直接的還陽敘述。 陽間與冥界雙重空間在敘事功能上相輔相成,陽間所為影響陰間生活,陰間的恐怖又勸誡陽間之人棄惡從善,藉由《金剛經(jīng)》這一座橋梁,將兩個時空串聯(lián)。

(三)突出神秘的敘事效果

愛·摩·福斯特曾指出:“情節(jié)是小說的邏輯面,它需要有神秘感,但神秘感的東西必須在以后加以澄清。 讀者可以在撲朔迷離的天地中進行探索,而小說家卻不能。 他必須駕馭自己的作品,在這兒投下一線亮光,從那兒留下一絲陰影。 他還要不斷自問,用什么辦法才能使情節(jié)取得良好效果? 他事前應心中有數(shù),要置身于小說之上,動筆之前,要始終考慮因果關系?!保?0]死而復生本身就是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主人公之外的人必定會有疑問,死者為何死后胸口尚暖,為何能夠死而復生等,此皆是小說情節(jié)中的神秘之處,《金剛經(jīng)》在文本中的出現(xiàn)解釋了種種神秘的同時,又加重了神秘感。 讓陽世之人了解是《金剛經(jīng)》的力量令人死而復生,并非是以理性的精神力量去解答神秘事件,其僅以蜻蜓點水式的一筆來明示經(jīng)文有此神力,不對其中內在的邏輯性予以明確分析——即對死而復生等神秘事件解釋,對《金剛經(jīng)》不作任何解釋,正是這粗淺的一筆,將《金剛經(jīng)》置于文本神秘的終點。

如《報應記》的《陸康成》,陸康成忽然見到已經(jīng)死去的“故吏”抱著一摞文簿,不止陸康成對此驚懼:“公已去世,何得來?”讀者心中也必然驚訝,鬼魂來此作何? 在得知此鬼吏手中為幽府記錄“來年兵刃死者”的文簿后,神秘感也更加濃厚——得知即將赴死,可有方法避免? 鬼吏來此到底為何? 在康成的求問下,鬼吏乃告知:“故我來啟明公耳。 唯《金剛經(jīng)》可托?!敝链?,情節(jié)中的神秘事件得以澄清,但為何《金剛經(jīng)》“可托”,便不再贅言,此處的言與不言令經(jīng)文的神秘性和神圣感得以提升。

在《金剛經(jīng)》出現(xiàn)的鬼魂小說中,沒有一篇在文本中寫明為何《金剛經(jīng)》有如此神力,正是這種不言,令《金剛經(jīng)》在冥界、鬼魂等恐怖元素的襯托之下,其作為佛教經(jīng)典的神圣感也呼之欲出。 《紀聞》的《張無是》篇中,張無是夜半無法歸家,意外聽聞鬼差捉人時的交談,言及張無是妻子亦在此次命盡被捉的行列,故事至此懸念感油然而生。 鬼差繼續(xù)言及其妻因誦《金剛經(jīng)》而有“善神護之”故不得,經(jīng)文的神圣通過生與死的對比得以呈現(xiàn)。 小說中張無是聽到這里時心驚膽顫但又心存僥幸,《金剛經(jīng)》是否真的有如此神力,妻子是否真的安然無恙,他至此還不得而知。 及至張無是歸家,見妻子因自己外宿而念經(jīng)未眠,依然康健,故事的懸念似乎已解,夜間經(jīng)歷或許只是張無是的虛妄之聞。 但當天亮后張無是得知昨夜聽聞鬼差所追的王翁果然死矣,便證實了張無是經(jīng)歷非虛。 此番念經(jīng)活命只是巧合,被恐懼支配的張無是妻子拜謁名僧,并日誦經(jīng)文四十九遍,最終死運得免。此文情節(jié)跌宕,《金剛經(jīng)》本身作為工具式的敘事元素出現(xiàn),其存在若隱若現(xiàn),作為佛家經(jīng)典,其可以脫災解禍的神秘感和神圣感在鬼差索命一事中得以浮現(xiàn)。

結 語

唐代小說鬼魂相關故事中,《金剛經(jīng)》的出現(xiàn)令小說展現(xiàn)出迥然不同的風貌,其大量涌現(xiàn)在唐代小說中,有經(jīng)文主體與政治、人物等客體相互作用的必然性。 小說作者濃厚的弘佛意識,客觀上呈現(xiàn)出唐代宗教、社會、官場與創(chuàng)作者個人素養(yǎng)等多方面的思想文化意蘊,這對認識唐代文化和唐代社會生活均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唐代小說承繼唐前志怪作品的發(fā)展余續(xù),展現(xiàn)出獨特的敘事風格與特點,《金剛經(jīng)》作為小說中關鍵的敘事元素,亦為后世的小說創(chuàng)作提供了借鑒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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