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帥,尹楚兵
(1.南通師范高等??茖W校學前教育第一學院,江蘇 南通 226010;2.上海大學文學院,上海 200444)
鄒元標(1551—1624年)是晚明士人領袖,自早歲疏劾權相“奪情”事,即直聲震天下,“兒童婦女皆知其姓名?!盵1]671晚年里居講學,聲名益高,“海內士無論識與不識咸稱之曰‘南皋先生’云”[2]592,“天下仰之如泰山北斗焉?!盵3]560鄒元標又與顧憲成、趙南星合稱“三君”①(1)①關于“三君”有兩說,一是以鄒元標、顧憲成、趙南星為“三君”,一是以鄒元標、趙南星、高攀龍為“三君”。前者以《明史》為代表,后者以《東林列傳》《罪惟錄》為代表。本文從《明史》。,比附漢之竇武、劉淑、陳蕃,清名之隆,晚明士林中無以復加。世人多目元標為氣節(jié)之士,謚號“忠介”即可見官方定評,其性格特征在史部與子部文獻中更是不乏記載?!稏|林列傳》稱其“為人剛直無茍容”[4]卷十三,《玉劍尊聞》言其“剛果有氣節(jié)”[5]815。而《明史》與《理學宗傳》則關注到其性格前后歷經的轉變,“初,元標立朝,以方嚴見憚,晚節(jié)務為和易。”[6]6304“先生少以威稜氣節(jié)著稱,已而投荒萬里,家居三十年,涵養(yǎng)銷融,歸于沖粹。”[1]672鄒元標的性格,早年忠直剛介,至晚年轉向和易圓融,似乎已成定論。武漢大學張昭煒教授《陽明后學鄒元標氣節(jié)綜評》一文,從吉安地區(qū)的士風、鄒元標的家學、陽明學等角度分析了鄒元標氣節(jié)形成的各種條件,重點突出了良知學在鄒元標性格轉變過程中發(fā)揮的作用[7],可謂系統全面。不過此文的研究對象主要是鄒氏之氣節(jié),以氣節(jié)入手,雖然能很好地把握鄒元標最典型的性格特征,但所得結論卻難以避免“剛介猛烈”等既定結果,況且,鄒元標本人并不喜以氣節(jié)之士自處②(2)②好友趙南星曾說:“世所謂豪杰之士,大都皆厲氣節(jié)以為名高,謂為極則事,以終其身,此先生之所鄙而不屑也?!?鄒元標《存真集》卷首,明李生文張瑀等刻本。)顧允成也說他:“最不喜人以氣節(jié)相目?!?顧允成《小辨齋偶存》卷六,清光緒《常州先哲遺書》本。)。除了上述子部與史部文獻外,有關鄒元標的傳記文獻尚有多篇③(3)③本文中,筆者所據的“傳記文獻”,主要有:(清)黃宗羲《明儒學案》卷二十三《江右王門學案八·忠介鄒南皋先生元標》、(清)俞樾《賓萌集》卷一《鄒元標論》、(清)徐開任《明名臣言行錄》卷八十《左都御史鄒忠介公元標》、(清)萬斯同《明史稿》卷三百四十四《鄒元標》、(清)張廷玉《明史》卷二百四十三《鄒元標》、(清)郭景昌,賴良鳴《吉州人文紀略》卷一《鄒忠介公元標》等。,無一不強調其忠直,對鄒氏形象的塑造,亦不脫理學耆宿、氣節(jié)之士的范疇。然而筆者檢閱鄒氏本人及其師友詩文,發(fā)現其中對鄒元標性格的記述不僅限于“方嚴”“剛介”“和易”等特定詞匯,這與后世傳記文獻有所出入。參照兩者間的差異,尤可見鄒元標完整的性格特征以及某個時期的心態(tài)變化。故而筆者擬在前輩學者對鄒元標氣節(jié)、性格探討的基礎上,略作補充。
毋庸置疑,鄒元標的性格以剛介忠直為底色。除了吉安諸先賢,如歐陽修、文天祥、羅洪先等人為其樹立楷模之外,家庭教育在鄒元標性格的形成過程中,同樣起到了關鍵作用。
鄒元標之父鄒潮,性格威嚴持重,雖然“為儒連蹇”,但“以績學砥行為士林祭酒,郡邑迎為弟子師?!盵8]412德行、學問均稱譽鄉(xiāng)里。鄒潮教育子弟極為嚴格,元標曾記幼時一事:只因接受了移建家祠的工人給予的果子,便被鄒潮嚴加責罰[8]412。以現代人的視角來看,鄒潮似乎過于嚴苛,但其遵從的乃是儒家“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9]753的傳統品德教育,雖然嚴厲,但也為鄒元標日后正直性格的養(yǎng)成打下了基礎。除此之外,鄒潮教育子弟尤重視儒家倫理綱常中的“忠孝”二字,自元標幼年便以忠孝相勖,元標及長,數以忠孝自勉,嘗詩云:“愿將忠孝答前修?!盵2]456可見忠孝二字早已深入其心,他也用實際行動去印證忠孝觀念?!翱故琛眾Z情,出自其忠,直言進諫,不顧安危,則是恐負先人庭訓,本自其孝。這種忠孝觀念,無形中塑造了鄒元標剛直耿介的性格,其父也曾誡之曰:“毋以口語賈禍?!盵8]413然而鄒元標過于剛直的性格自然不容許他人做出有違儒家倫理綱常的行為,更不會允許自己視而不見。通籍五十年,前后在朝實不滿數載,正是因為直抒己見觸忌于時,更加難容于愚庸之輩。神宗始終對剛直敢言的鄒元標心存芥蒂,比如萬歷十二年(1584年),神宗就曾痛批元標“任臆妄言”“疑君怨上”[10]40。萬歷二十年(1592年),神宗又以元標“狂肆輕躁”[8]12為由,不許其任少京兆職。在鄒元標里居之后,聲名益高,天下疏薦遺逸無不以其為首,然而“薦者愈多,帝愈不用”[11]151。不僅是最高統治者這種厭棄的態(tài)度,即便在同僚中,元標也常被冠以“迂”的標簽。萬歷十八年(1590年),鄒元標第二次被貶留都,有詩寫及當日景況:
浮名何大苦?別看鬢成絲。俗態(tài)從人換,幽情與世宜。南曹容傲吏,盛世賴迂儒。燕市風塵滿,冰霜善自持。[12]卷二(《李師弦省兄入都考績》)
鄒元標在“南曹容傲吏,盛世賴迂儒”一句后自注曰:“予至南都,人笑予迂。”[12]卷二短短一句話,可見其于官場之中的窘迫處境。此時的鄒元標仕途蹉跎,但依然看不慣世俗逢迎之態(tài),故而苦心叮囑入都的友人自持節(jié)操。從詩中不難讀出,元標乃是以自己身上“迂儒”“傲吏”的標簽為傲的,他人眼中之“迂儒”,正是其品性上冰霜自持的明證。盡管門生多將鄒元標塑造為一個波瀾不驚的理學醇儒形象,以道德氣節(jié)見稱于世,也不斷整理他的文集,以維持這個形象①(4)①臺灣吳振漢教授發(fā)現《愿學集》較《鄒南皋集選》刻意少印數封書信,并推斷:“顯然隨著元標年事日長,清望日高,其弟子們對他的形象的維護也越力?!?參見吳振漢:《明儒鄒元標的為學與用世》,《中華文化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紀念牟復禮教授論文集》,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09年出版,第29頁。),然而從其詩文中不難發(fā)現,元標多有出位之言,雖神宗“狂肆輕躁”之評或有失公允,但他性格中的確蘊含著幾分狂傲豪邁之氣,此一點往往為后世傳記文獻忽略。
晚明不乏狂士,如李贄異端之狂,徐渭病態(tài)之狂,王門后學亦有顏山農、梁夫山等“赤手搏龍蛇”者,已非名教所能羈絡,尤具豪俠精神。鄒元標年少時即被目為“清狂之士”[2]467,上疏抗言,自云“以狂取罪”[8]480。在眾人都以湯顯祖“是狂奴,不可近”時,元標卻與其談說間“抉肝洞腸”[8]129,極為投機,可見“狂者”之精神元標亦有之。
然而鄒元標之“狂”卻絕非泰州末流猖狂的任性之狂,而是力肩天下的豪杰之狂。李瑄教授釋狂者與豪杰的差異云:“豪杰必以擔當天下為己任,而此對于狂者人格的養(yǎng)成,卻非必不可少的條件?!盵13]130能否以鐵脊梁承重擔子,才是豪杰與狂者的主要區(qū)別。在鄒元標眼中,“學問與政事原無兩事”[2]473,他始終不曾放棄“致君皇虞上,要在格君心”[12]卷一的政治理想,同樣以“振士風,復書院”[8]23作為行義達道的首要任務,他的“狂”也正是體現在強烈的社會責任感以及對圣人之學的不懈追求上,外化為其豪杰人格。
菲律賓首都馬尼拉這座歷史悠久的城市,其建城史的精彩程度不亞于中國的南京、西安等文化名城。而菲律賓很多城市和海島就是在亞洲古文明的基礎上,融合西班牙、美國的西洋文明,最終形成了中西合璧的飲食文化,因此菲律賓菜又被譽為“東南亞菜里的奇葩”,是在菲律賓以外的地方無法復制的。
年少時的鄒元標已然一腔正氣,“慨然以天下為己任”[14]25。為諸生時,見到郡邑胥役欺壓百姓,憤激難抑,并許下承諾:“吾得志時急為爾贛除若輩!”[15]卷四十三后果移書地方官,緝捕奸猾胥役,百姓自此為安。而在元標初登仕版之時,青年人血氣方剛,又目睹了權臣公然違反儒家倫理綱常的行徑,自然會按捺不住,拍案而起。同在張居正“奪情”事件中上疏反對,并且先于元標受杖的艾穆這樣記載:
(1)俱樂部應該建立健全外籍球員的引進體系。俱樂部要根據自身實際,制定引進外籍球員的計劃。(2)合理使用外籍球員,控制好外籍球員和國內球員的使用關系。(3)引進的外援必須是高水平的隊員,這樣才能提高聯賽水平,促進對本土球員的培養(yǎng)。(4)努力優(yōu)化聯賽俱樂部基礎設施建設,比如訓練場地、住宿環(huán)境、空氣質量、球員食堂、交通等,從而吸引更多的高水平外援。(5)健全和完善外籍球員的管理機制。
設計和安裝過程中,技術人員發(fā)現自動化綜采工作面供液系統可以解決污染問題。首先,進行系統控制。每臺泵站設置了共用的列車控制系統,安裝在設備列車及中控臺上,連接供應管路和回液管路,方便移動列車進行連接。采用U型銷式快速接頭接口固定,避免多個供應商的設備接口不統一的情況。不打開接線盒的情況下,完成線纜的連接和拆卸。這種連接方式可以降低連接出錯率,減少電纜連接勞動強度,增強電纜連接可靠性。
連終端:將物理的移動終端與區(qū)域居民,盡可能一一對應。最大限度將區(qū)域居民納入服務范圍。通過區(qū)、鎮(zhèn)、街道三級,用微信群、公號微博進行管理。發(fā)動社區(qū)街道多級工作人員,有效整合本區(qū)域線上社群,組成若干用戶組團(如行業(yè)群,鄉(xiāng)鎮(zhèn)群,街道群等),開展網上互動,吸引大家參與。
根據上述資料,假定2017年初粵信公司購入KY公司債券劃分為以公允價值計量且其變動計入其他綜合收益的金融資產,至2018年1月初重分類為以攤余成本計量的金融資產,或重分類為以公允價值計量且其變動計入當期損益的金融資產?;浶殴鞠嚓P的會計處理如下:
懷疏入長安門,值吳、趙、艾、沈以論奪情受杖。先生視其杖畢,出疏以授寺人。寺人不肯接,曰:“汝豈不怕死,得無妄有所論乎?”先生曰:“此告假本也。”始收之[17]532。(《明儒學案·忠介鄒南皋先生元標》)
之后《明史》也延續(xù)了元標謊稱“乞假疏”以言事的說法②(5)②《明史》記云:“疏就,懷之入朝,適廷杖吳中行等。元標俟杖畢,取疏授中官,紿曰:‘此乞假疏也?!?《明史》,第6302頁。),先不論孰真孰偽,艾穆與元標先后上疏,私交頗好,故而《恩譴記》中的記載可信度理應更高。在艾穆筆下,鄒元標絲毫不掩飾(或不屑于掩飾)上疏的目的,也更似青年人逞血氣之勇的舉動。元標抗疏“奪情”的行為,既本于維護儒家倫理綱常的責任感,同時也是性格中的忠直之“狂”的表露。關于這一舉動,后世不乏反對批評的聲音,比如俞樾就認為鄒元標在“君之必不我聽”的情況下堅持上疏,乃“悻悻小丈夫”之舉,“于君子之庸行或未有合”,然而即便如此,曲園也不得不承認元標“豪杰之士”[18]15的氣概。
鄒元標的豪杰人格,還表現在對圣人之道的追求上??婆e考試是士人實現政治理想的必經之途,然而鄒元標卻認為時文舉業(yè)會“自窒靈機”[2]414,表現出對場屋之學不屑,其詩云:“我性非干時,我志在千秋。”[2]437鄒氏畢生心血俱在興辦書院,以期講明圣學,存道千秋。他不僅有著力肩斯道的強烈學術責任感,同樣敢于打破經典與權威的絕對信仰。陽明云:“求之于心而非也,雖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為是也……求之于心而是也,雖其言之出于庸常,不敢以為非也?!盵19]66至于元標則更進一步云:“茍能自得,芻蕘可采,矧先正乎?未能自得,孔孟且不信,矧陽明乎?真正大英雄,決不隨人口吻,決不隨人腳跟?!盵2]462鄒元標的家鄉(xiāng)吉安,乃明代名副其實的王學重鎮(zhèn),然而鄒元標身在此山卻能不為王學末流纏縛,更加可貴,其云:“吾鄉(xiāng)學問極能纏縛英豪,三尺豎兒口能談陽明,問其所以為陽明,白頭不知也,言及此令人厭甚。”[2]462對良知學一知半見者,往往只悟不修,學問空疏,害人害己。鄒元標這種突出的自我意識,以及自信的學術判斷力,實不下于陽明?!都硗鯄舴濉吩娫?“掀翻塵見解,推倒舊河山。謝絕寰中擾,親身見孔顏?!盵2]440這是何等的魄力,也正是其豪杰人格的體現。
鄒元標晚年曾作《題南皋小隱處》詩,撫今追昔,感慨深沉:
昔云大隱隱城市,我今小隱隱招提?!瓚浳羯洳唿S金榜,英風凜凜逼斗維。誓策功勛報天子,笑殺管晏何卑卑。于今老去巖壑里,日月不居雙鬢絲。床頭一劍蒯緱盡,聞雞起問夜何其。壯心只今己銷磨,側足空門有所思?!疑鸁o姓亦無字,跡遍名山號無為。有時散發(fā)解天韜,有時放歌和天倪。有時醉酌花間酒,有時閑題壁上詩。無修無證亦無持,但教名姓不出山,那管世人知不知。[2]447(《題南皋小隱處》)
文中進士即鄒元標,當時觀政刑部,尚未授職。從引文中即可見鄒元標上疏反對“奪情”完全是出于內心的道德意識,“躍躍動義色”“大發(fā)憤”“挾疏奮身”等描寫都可見其少年意氣,與艾穆等人前后上疏也并非經過事先商量,這正是其性格中剛直一面的表露。尤值得注意的是艾穆所記鄒元標上疏時的言語“這本即是前說的”,與《明儒學案》等傳記中的相關記述頗有不同:
明年辛巳,貴人傳安福劉侍御死戍所,次將即予,而貴竹新部使為江陵戚里,人情洶洶。予宴坐一室,因自念死即死耳,第上累太安人哀暮,下棄少妻異域,以是介介。因書遺言凡四紙,書罷不覺失聲。安人聞而問故,予故雜書聲亂之,曰:“予偶感古人傷心事,不覺淚墮?!彼旆倨溥z言曰:“‘我躬不閱,遑恤我后?!卑踩艘酀撝涔?徐語予:“我生不有命自天乎?”[8]416
上文已言及,有關鄒元標抗疏“奪情”的細節(jié),友人文集與《明儒學案》中存在明顯出入。不僅如此,史部與子部文獻中的相關傳記,或限于篇幅,或出于為尊者諱言的考量,對傳主性格的描寫難免會出現典型化、夸張化的現象,傳主某個人生階段的心態(tài)性格,也往往會被掩蓋。而與鄒元標同時代的友人門人,其文字記述可信度雖然較高,不會出現與事實相悖的情況,但仍難以完全避免筆刪春秋的情況。相較來說,鄒元標本人的詩文,在研究其性格特征的完整性時,無疑具有最高優(yōu)先級的參考價值。
《明名臣言行錄》載錄一事:“有巡方御史至衛(wèi)操閱,公必戴鐵帽號衣,持戟負弩,雜軍伍中。巡方知之,亟遣人謝罪。公厲聲曰:‘此君命也,何以謝為?’”[20]595可見元標性格之剛決。他身為儒家倫理綱常的捍衛(wèi)者,即使是受杖負譴后,念及“君臣恩義重”[12]卷一,也不會出言怨懟,反而更加恪盡職守。如果再看友人與門人為元標所作集序,會發(fā)現觀點亦有相通之處:
聽前,讓學生分小組討論聽力題目,把可能涉及的聽力詞匯通過表格的方式整理出來,第二天進行呈現,教師帶讀,介紹背景知識,同時安排學生對聽力材料內容進行預測,整個過程10分鐘左右。聽前準備讓學生慢慢培養(yǎng)預測能力,并養(yǎng)成總結歸納的習慣。
三則材料無一不強調元標謫戍時心態(tài)之坦然樂觀,而后世的傳記文獻也多延續(xù)了這樣的記述,比如《明史》亦云:“衛(wèi)在萬山中,夷獠與居,元標處之怡然?!盵6]6304然而鄒元標在居勻六年中,是否真的完全做到了“不慍不沮”“履之若故”,則值得懷疑。
而勻又黔之所最號為瘴毒之鄉(xiāng),而蠻苗出沒,荒落之藪也,而公履之若故[21]591。(蔡國珍《鄒南皋先生<云中存稿>序》)
先生靈心慧識,與玄為徒,當投荒厄塞之場,無牢騷護落之感,際賜環(huán)華踐之日,絕肥秾膻薌之氣[12]卷首。(蕭命官《鄒先生詩集序》)
對于直流系統,一旦發(fā)生雙極閉鎖,直流線路停運,對送端和受端的電網沖擊很大,嚴重影響電網安全運行,因而應盡力將雙極閉鎖的概率降到最低。
南皋鄒公……流離夜郎,蓋夷狄患難之鄉(xiāng)也,七年困楚,不慍不沮,其學日益邃,而性體日益徹[2]409。(余懋衡《鄒南皋先生愿學集序》)
2)通過構建“三個平臺”+“兩個不間斷”的培養(yǎng)模式,使培養(yǎng)的醫(yī)學人才既能勝任臨床工作,又具備一定的科研能力,真正完成在醫(yī)教協同背景下“魚漁兼得”的臨床醫(yī)學碩士專業(yè)學位研究生培養(yǎng)[2]。
本次研究結果顯示,疾病療效的總有效率,試驗組為96.40%,對照組為94.55%,非劣效檢驗成立,試驗組不劣與對照組。咳嗽起效時間的組間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試驗組<對照組),提示試驗組較對照組能縮短咳嗽起效時間。兩組中醫(yī)證候療效、單項癥狀及體征的消失率的組間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試驗期間,試驗組未發(fā)生不良事件。綜上可認為,在頭孢呋辛酯干混懸劑基礎上,應用止咳橘紅顆粒對小兒急性支氣管炎(痰熱壅肺證)的病情改善作用不劣于金振口服液,且具有更好的止咳對癥治療作用,臨床應用的安全性較好。
多部文獻都記載了鄒元標居勻時的“刺客事件”,只是詳略有別,如《明史稿》:
有御史巡方者承居正指,將害元標。其人行次鎮(zhèn)遠,忽一夕暴死。[11]151
《明史》延續(xù)了這一說法:
巡按御承居正指,將害元標。行次鎮(zhèn)遠,一夕,御史暴死。[6]6302
而在《吉州人文紀略》(下文稱《紀略》)中,關于此事筆墨則稍多:
時巡黔者為居正戚黨,欲加害公,人或為之懼,公曰:“罪人如一葉漁舟,慣泊湖邊,不畏風波。”無何,巡黔者暴卒,戚又為之幸,公曰:“相君釋之則已,不然,天下豈少此輩乎?”及居正死,公猶在戍,或則為之賀,公曰:“生死有命,予命豈關相君乎?”[14]26
相較《明史稿》等,《紀略》還增加了鄒元標與戚友的對話,坐實了張居正派遣刺客一事。在《紀略》中,不論是威脅初至,還是危險消弭,乃至政敵去世,元標均是淡然自處,視夷險若無物,甚至在有望返鄉(xiāng)起復時,同樣表現得風輕云淡。只是這些記述雖然將鄒元標的形象塑為沉著冷靜的智慧長者,卻難免失真,或有傳記作者妄想揣摩之嫌,難以令人信服。
幸而鄒元標在文集中亦回憶過此事,與后世記述大有不同:
文字上看,詩人年少時致君堯舜的志向早已被消磨殆盡,如今老去深山,醉酒放歌,閑來題詩,灑脫痛快。但細察即可發(fā)現,元標的狂放行徑卻實屬無奈之舉,他說“那管世人知不知”,實際上就已經暴露了內心還在意“世人”的看法,詩中“狂”氣確有,只是更深處反映的是他內心的苦悶。鄒元標始終保有力肩斯道的“壯心”,七十余歲起復正是其豪杰人格至老不變的明證。
從元標的記述中不難看出,所謂的“刺客事件”很有可能并不存在,況且萬歷九年(1581)張居正身體已然有疾,又“力疾強起”[24]66,勉強視事,恐怕無暇顧及千里之外的鄒元標。面對這次很可能是謠傳的行刺,鄒元標剛開始的表現似乎確如《紀略》所載,置生死于度外,情緒中的唯一波動只是緣于顧念家人,然而他在交待遺言之后,難免動引真情,痛哭失聲。面對妻子的詢問,鄒元標又“雜書聲亂之”,既是不想讓妻子擔心,同時也是為了掩飾自己真實的情緒。只是情難自禁,所引《小弁》詩句已經流露了其內心愁苦,反而是妻子江氏以《尚書》中的文句寬慰元標,顯得更加堅強鎮(zhèn)定?!都o略》中載錄的元標所言“生死有命”云云,有很大可能是由江氏所引文句演化而來,其中的記述,在一定程度上誤導了后世對鄒元標性格的判斷。
不難發(fā)現,不論是史書的記載,或是友人門人的記述,都很少會涉及鄒元標于戍所遭受的苦難,更不會記錄鄒元標在都勻時的痛苦與心酸。事實上,鄒元標“夷居六載,危機種種”[8]416,多年之后回憶起來也是痛苦遠過懷念:“予屏跡于夜郎兮,日其斷腸九回??嗫s地之無因兮,淚灑白云之鄉(xiāng)?!盵12]卷一面對苦難,鄒元標雖然盡量保持樂觀的心態(tài)①(6)①郭子章的《豫章詩話》中,選取了鄒元標數首詩歌以顯示其處逆不驚的心態(tài),這些詩歌當然是鄒元標本人所作,也應肯定鄒元標確有過人的心理調節(jié)能力,然而詩話所選只是很小一部分,鄒氏多有思親思鄉(xiāng),憂愁感懷之作,未在其選取之列。,又苦心勘磨學問,不至于光陰虛度,但是他思親思鄉(xiāng)的情感并沒有消退,身處險境,前路昏暗的絕望感也始終縈繞不散。柔弱猶豫與剛強不屈集于一身并不矛盾,儒家對士人的道德要求支撐著鄒元標,他也在內心中認同這種道德準則,故而其會以類似“雜軍伍中”這樣的行為去表明態(tài)度,應對現實世界中的痛苦。然而即便鄒元標在這一時期苦心勘磨學問,且大有進益,但他的精神世界依然有所缺失,與親人的分離、對故鄉(xiāng)的思念、難以實現的政治與學術理想、經常面臨的死亡威脅②(7)②不止“刺客事件”,鄒元標在謫戍期間面對過多次死亡威脅。比如蠻夷劫獄、缺乏藥物等,元標幼子即夭折于勻。(參見《存真集》,第413—415頁。)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故而鄒元標表露出了內心中柔弱敏感的一面,這種最真實的心態(tài)與感受,在情感豐富之人身上也體現得尤為明顯。而友人與門人有關鄒元標樂觀淡然的記述,反而將他遭逢劇變后,性格上的柔弱與猶豫的一面給掩蓋了。
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也不難解釋。首先,集序受邀而作的文體性質,以及作序者的身份,就導致了其中的描述很難避免“為尊者諱”的情況。與上文述及的門人對鄒元標文集的不斷整理相似,友人及弟子在序中有意識地去強調鄒氏樂觀坦然的性格特征,同樣是為了維護鄒元標的形象。其次,囿于作序者本身的識見,序文也不可能全面真實地反映出傳主的性格。鄒元標謫處荒塞,世人共知,然而他遭遇的種種苦難,除了與其同赴戍所的家人外,卻很少有人了解,故而序中對其性格的描述一定存在不到之處。至于傳記文獻與其性格出入的原因,除了與傳記文體本身在塑造人物形象時的規(guī)定性,如寫作程式、寫作用意所引起的“注定”性相關之外,傳記與集序兩種文體之間的聯系也不應被忽視③(8)③序與傳體之間存在共通之處,前輩學者多有論及,趙宏祥《先唐別集序與傳體之關系》(《文學遺產》2019年第3期)對研究情況已有詳細梳理,此不贅述。。鄒元標的傳記多出于清人之手④(9)④鄒元標生前遭閹黨忌恨,逝后被追削為民,奪誥命,是時閹禍日烈,故少有為元標作傳者,筆者至今未見元標友人門人為元標所作傳記,故言多出清人之手。,去作者活動時間已遠,而集序乃是實際意義上的傳記史料的重要來源之一,然而作傳者在參考序文的過程中,也難免會承襲其中鮮明的情感傾向,產生與傳主真實性格偏差較大的記述。
鄒元標“和易”的性格,后世傳記文獻中多有提及,除《明史》“晚節(jié)務為和易”之語外,《東林列傳》《理學宗傳》等也都有類似的評價。不過,筆者以為,“和易”之評與其說是針對他的性格,不如說是為政主張。鄒元標七十余歲再起為左都御史,時人認為其“風力遜始仕時”[4]335,不過他并不在意,而是以“大臣”“言官”身份有別去解釋,所謂大臣“當護持國體”,而不能有“少年悻動”[6]6304,基于此立場,其首進“和衷”之說,意圖消弭政局上的門戶之見。正如吳振漢教授的分析:“元標率真樸實的本性,至晚年絲毫未改,真正在變的應是他的職責角色和時局人心?!盵25]48后人常以為鄒元標“自還朝以來”性格發(fā)生大的轉變,實際上有失公允。準確來說,鄒元標性格的確存在由“剛介”向“和易”轉變的過程,不過這兩種特質并非是互斥關系,其中的轉變亦非一蹴而就,其早年間性格以“剛介”為顯,以“和易”為隱,自都勻戍后則漸有此消彼長的趨勢,而率真樸實之性格,則絲毫未變。
鄒元標以“威稜氣節(jié)著稱”,早年抗疏權相,當仁不讓,此乃剛介性格之發(fā)露,然而“君子之德,有張有弛,故不常矜莊,而時戲謔?!盵26]219鄒元標也并不例外,其并非威嚴古板者,性格中另有幽默風趣的一面。晚明之世,士人多追求自我,開明的文苑之士往往自負風流,菲薄古板的理學家,比如元標的同門好友屠隆,即是“識綜玄曠,趣兼風流”[27]卷九式的人物,兩人常互相打趣:
先是余轉山西司員外僅浹旬耳,進士與余同舍,言論意氣有莫逆。一日謂余曰:“大倫滅矣!何無一言者乎?”余時懷疏草?中,謂旦晚必有言者,……進士聞而躍躍動義色,后余四人廷杖時,進士益大發(fā)憤,挾疏奮身上票旨云:“這本即是前說的。”江陵蓋謂余與進士同舍,疑余主謀耳,不知余與進士共扼腕時事誠有之,至于具疏,則各不相聞也。[16]726(《恩譴記》)
太史公云:“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哦娨?忠而被謗,能無怨乎?”[22]2482在人生遭逢劇變之時,大聲疾呼,抒發(fā)憂慮與痛苦,乃是人之常情,然而如果痛苦無從排遣,則難免會有悲涼的情緒郁結于胸中。讀鄒元標的文集,很容易發(fā)現在謫戍期間,他的性格并非完全如傳記文獻或集序記述的那樣,一味剛強果決,或者不怨不尤,淡然自處,而是多有柔弱敏感的表現,文集中不乏事例。比如元標在都勻時偶爾觀看戲劇,繼而引動思親之情,“歸而淚不禁”[8]416,妻子江氏安慰方罷。謫戍中,聞母親身體欠安,擔憂尤甚,“淚日盈枕間”[23]395。他申報返鄉(xiāng)探視,行至半途卻又掛念戍所的妻子,于是重新返還都勻;在妻子的鼓勵下,方始踏上歸途,即便如此,在途中還是“不免內外顧,腸回心折者屢矣?!盵8]416除了生活中的小事,謫戍期間鄒元標從事問學,也常會有年華易逝,至道無聞之感,“每一念及,潸然淚落”[2]622,這在經常強調學問要從“憂戚患難,屈辱寂寞磨練而來”[2]482的元標身上是很少見的。在都勻的六年中,鄒元標淚水頗多,格外敏感而情緒化,這不單是遭遇到重大打擊后,帶來的情緒心態(tài)上的一時轉變,更是性格中本就存在柔弱與敏感的一面,相較之下,與元標同赴戍所的妻子反而表現得更加堅強,也更有主見。
往屠長卿與余同門,嘗曰:“爾他日頭裹一藍布,嚼數片冷肉,有何意趣?”予問:“君何事?”長卿曰:“予視世間如桎梏,縱吾性之所安。”予曰:“若然,爇博山爐,點虎丘茶,君謂與冷肉是同是異?”相笑而別。[28]卷首(《采藍集序》)
此段對話當發(fā)生在鄒元標謫戍前①(10)①此序下文有“后予為夕郎,時屠為儀部,多悔心語”一句,鄒元標萬歷十一年(1583)召拜吏科給事中,而屠隆同年任禮部儀制司主事,萬歷六年至十一年元標謫戍都勻,可以推測“藍布”“冷肉”之評,當在謫戍之前屠隆所發(fā),此時二人年紀尚輕。,屠隆灑脫而不受拘束,他知好友立志圣學,故而調侃其日后成為大儒,不免古板乏味。那么鄒元標呢?他所說的“爇博山爐,點虎丘茶”,乃是文人雅致的生活情趣,實際上也代表著屠隆文人化的生活方式。但在鄒元標看來,文人的追求與理學家的追求并無高低之分,“博山爐”“虎丘茶”在我眼中也不過如你之“冷肉”。鄒元標究心性理之學,不以身外之欲為意,面對好友的調侃,以輕松而又含蓄的方式作了反擊。元標的性格向來非嚴肅古板,在與他人的交往中,更是多展露出寬和的一面。
鄒元標門下多有名賢,如李邦華、李日宣、陳尚象等。鄒元標對待學生向來和藹親善,早年居黔時“朝夕與諸生提倡心性”[29]419,暇時則帶領學生們游賞會客,含毫抒藻,保持著亦師亦友的關系,在其起復離黔后,諸弟子多作詩感懷,如余顯鳳詩云:“鄒先西江來,清風披吾里。竟挽劍河流,換卻西江水?!v堂喜突兀,俊秀冀連起。珍重平生心,識路勿暫止?!盵29]419可見鄒元標雖為師尊,但并不刻意保持威嚴的形象,喜與學生討論,師徒之間關系和睦融洽。
而在結束譴謫后,即便是面對昔日的政敵,鄒元標也能做到寬容相待?!对フ略娫挕酚涊d一事:
予從南海歸,會曾覺堂,覺堂故同門,牽予手曰:“有一事托君,鄒南皋此時已顯融,得無不能忘情于士楚耶?”予曰:“此公高朗疏達,決無此意。”歸來隙中偶與南皋論及此,南皋曰:“予今日公論已明,方憐覺堂不能自立于世,那復有心計較。”予笑曰:“予已先對覺堂言之矣?!盵30]2349
混凝土經二次抹壓后,當人踩在上面無明顯腳印時,隨即用塑料膜覆蓋嚴實,加蓋兩層草袋,并利用降溫管排出的熱水進行保濕養(yǎng)護,以減少混凝土表面的熱擴散,延長散熱時間,減小混凝土內外溫差。由于當地晝夜溫差較大,入夜前,再在草袋表面覆蓋1層塑料薄膜。在養(yǎng)護過程中,可根據實測溫度及降溫梯度增減覆蓋層,當混凝土內外溫差趨于25 ℃(溫差達20 ℃時報警)或降溫梯度趨于>1.1 ℃/d時,應適當保溫,可在表面增加草袋;當降溫梯度過小時,可減少草袋的層數。
“丁丑江陵奪情,公疏保留者,在言官則吏科都給事中陳三謨,御史曾士楚為首?!盵31]504曾士楚等人支持張居正“奪情”,實際上就是對鄒元標所尊信的儒家倫理綱常的公然挑戰(zhàn),即便如此,起復之后的元標也不再同其計較。甚至對待已故的權相張居正,鄒元標在評價時也能做到客觀公正:
有追論江陵相業(yè)者,元標獨曰:“江陵過在身家,功在天下?!辈灰砸患褐釉箙⒁?。[3]561
PLC技術在實際應用過程中主要包括四個階段的內容。通過利用PLC技術可以對機械電氣控制裝置進行全面性的控制,保障設備運行的安全性和穩(wěn)定性。例如:機械控制設備在運行過程中出現了故障,利用PLC技術可以在第一時間將故障的主要原因診斷出來,并將相關數據發(fā)送到計算機中,根據所規(guī)定的控制指令對設備運行過程中的故障進行及時的解決,以此來保障設備運行的安全性[2]。
這自然是學術圓融、修養(yǎng)日粹的結果,同時也是歷經劇變,心境沉淀后的結果。至于家居近三十年后,元標性格更是沖淡和易,錢謙益于天啟二年(1622年)曾拜會過鄒元標,其記云:
天啟壬戌始得謁公于朝,一見如平生歡。公初入朝,朝右望見公衣冠,以為有異,門墻高峻,如泰山喬岳之不可仰,而秋霜烈日之不可近。公顧頹然藹然,威儀易直,語言坦率,無人而不得至其前也。嘗過予邸舍,抵掌談笑,欠伸于坐隅之榻,語方更端,未悉,摩腰坦腹,齁齁熟睡矣。其疏節(jié)直腸,胸中無事,大都若此。[32]卷三十(《刻鄒忠介公奏議序》)
是年元標72歲,早已名滿天下,為士林之望,錢謙益初見也覺得“不可仰”“不可近”,然而實際上元標卻沒一點架子,乃胸無城府之人,語笑和藹,“無人而不得至其前”。其至牧齋處作客,則“摩腰坦腹,齁齁熟睡”,頗具魏晉士人的灑脫坦率之風。立朝論政,意氣坌涌,上疏言事則不假虛飾,元標晚年的種種行為,既本于忠直之心,又來自其少年時即保有的,寬和灑脫的性格。
富馬酸喹硫平首先由英國阿斯利康制藥公司研制并于1997年在美國上市,2000年進入中國市場,商品名為思瑞康(Seroquel)。富馬酸喹硫平在水極微溶解,按照生物藥劑學分類系統(BCS)(Amidon1995)為2類即低溶解性‐高滲透性藥物,溶出可能是限速藥物吸收的步驟,會直接影響到藥物在體內的吸收與利用。因此溶出度試驗是評價口服固體制劑內在質量的重要手段,同時也是評價藥物在體內釋放及吸收的有效方法之一[4‐6]。本文通過與國外原研制劑在4種不同介質中溶出曲線的比較,以期為質量一致性評價工作以及該制劑生產工藝提供參考,同時對自研富馬酸喹硫平的臨床安全用藥有效提供重要依據。
缺血性股骨頭壞死是患者股骨頭出現局部血供受損或中斷,導致其骨髓成分以及骨細胞死亡,難以正常修復,且存在骨內壓水平升高的一種骨壞死[3-4],主要在中青年人群中發(fā)病[5],可使得患者的股骨頭相關結構發(fā)生改變,之后股骨頭塌陷,最終患者需要接受人工髖關節(jié)置換術治療[6-7]。因此,加強缺血性股骨頭壞死患者的有效治療來對其疾病進展控制,十分必要。
前輩學者在論及鄒元標性格轉變的原因時,多將目光聚焦于良知學的圓融上。比如劉青衢將“都勻證道”作為元標“學術轉折的關鍵樞紐”,謫戍前性格呈現為“清狂”與“氣節(jié)”,之后則轉向“方嚴”與“沖粹”[33]35。張昭煒教授同樣認為鄒元標性格的轉變中“陽明學起了重要作用”[7]49,乃是與多位師友學術上切劘的結果。學術精進帶來了性格上更圓融沖粹的變化,這一點毋庸置疑,筆者想要補充的是,鄒元標家庭對其性格施加的影響,或許不止于“母親、妻子相繼離去,孩子早殤”[7]49等人世變故。鄒元標的家人尤其是其母,在他性格轉變的過程中,實際上起到了較為直接且重要的作用。除此之外,離鄉(xiāng)謫戍、仕途受挫等苦難經歷本身對鄒元標性格的磨煉,也不應被忽視。
鄒元標生性至孝,自都勻返后,為官便攜同母親赴任,以便照料,母親也會知聞元標于朝堂上的言行。元標回憶彈劾大臣以及同年被譴兩事云:
后有所糾劾一二大臣及柄臣姻婭,柄臣從旁激,上怒,陰持書閱月不下,母不言亦不樂。天偶大雪,母問:“二大臣歸,攜家乎?”不肖孤跪曰:“有?!蹦糕鋈辉?“天寒途遠,爾何不俟之春和,而令人無道路虞乎?”……不肖孤固自刻責曰:“母處心至此,敢自蹈刻薄以戾慈訓耶?”[8]414(《明敕贈顯妣羅氏太安人行略》)
材料中糾劾之事發(fā)生在萬歷十一年(1583年),徐學謨乃首輔申時行的姻親,而申時行正是元標的座師,即便如此,鄒元標也不會留任何情面,可見其“嫉惡甚嚴”的性格。對比之下,母親的想法則稍顯迂闊,尤其是面對宵小奸佞,崇尚忠君直節(jié)的鄒元標不可能視而不見,但是母親的這種與人為善,富有同情心的性格也的確使得元標開始反思與自責,不敢“自蹈刻薄以戾慈訓”。鄒元標有《紀慈訓》一詩,模擬母親的口吻,記下對自己的教導:“爾心雖慈善,爾性何太剛。半生濱九死,天度幸汪洋。古人佩韋弦,國手審溫涼。良玉比君子,何事不易方。罔發(fā)他人隱,罔恃自己長。揚善不揚惡,齒頰有余芳?!郝犖矣?朝夕慎莫忘?!盵2]438父母乃最了解子女者,元標之父以“忠孝”相勖,培養(yǎng)了其剛介之性,而其母羅氏則最了解元標本心之慈善和易,故而諄諄叮囑,誡其待人寬善。在鄒元標性格由“剛介”向“和易”過渡的過程中,母親的教誨發(fā)揮了較重大且直接的影響作用。
前文已論及元標于都勻所經受的種種磨礪與苦難,這段經歷使他的學養(yǎng)日進,從而帶來了性格氣質上的變化,然而這段經歷本身,包括其后數十年游宦、鄉(xiāng)居生活對性格造成的影響,則常常為后人忽略。自都勻返朝后,元標依然保持一腔忠正之氣,正與謫前一般無二,慈寧宮災上疏言事,傳聞神宗閱罷震怒,欲杖殺元標,但元標尚云:“余筋骨雖病,然精神尚可杖五六十?!盵4]334剛介之性,由此可見。然其一生四入北京,兩謫留都,仕路始終不順,于世事消磨、官場打擊中,其心態(tài)也難免有所轉變。從“世以無情處我,我不作無情想”[2]562的開闊心胸,到吏部罷官后“天耶?人耶?其不可問耶”[8]61的不解與憤懣,再到“出處真無計,回思亦愴然”[2]443的茫然失落,直至最終“急束圖書”[8]12告歸,鄒元標的干政心態(tài)逐漸從激切轉向平淡。在近三十年的鄉(xiāng)居生活中,他雖然保持著再起之心,然而隨著年齡日長,對世事的反思也日漸透徹,其詩云:
我本生來骨性寒,四十年前三掛冠。無端失足泥涂里,惹得人間事多般。藏舟只言山澤好,誰知山澤亦傷情。鵂鹠啼白日,豹虎正縱橫。毀者陽為皎日盟,譽者陰為下石傾。人間反復百千態(tài),笑指巫山朝暮云。……識破世情只如此,不怕人間行路難[12]卷三。
鄒元標所面對的,不僅是早年仕路之泥途,更有退藏山林后也難以避免的世人之毀譽。他本為風骨剛正者,然而人世縱橫,歷經波瀾后也難免“摧剛為柔”,詩云:“識破世情只如此,不怕人間行路難”,他在晚年立朝為政方針上的“和易”,以及性格上的寬和,正是本自這一份看透世事人情后的豁然與灑落。
綜合來說,鄒元標年少時的家庭教育使得他視“忠孝”為立身之本,并持守終生,這位世人眼中的“迂儒”,始終保持著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