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魏倩倩，湖北黃陂人，文學碩士，高級教師，主要研究方向為高中語文教學。

摘 要：“文化傳承與理解”是新課標提出的語文核心素養(yǎng)之一，其重要性在近年多省聯(lián)考與高考題中日益凸顯。近年多省聯(lián)考與高考題文學類文本選材體現(xiàn)了以文育人、以文化人的特點，考查方式主要有直接考查文化積累與理解、間接考查文化理解和思維能力兩種。在平時教學和備考中，語文教師應精耕細作，關注教考結合；雙軌并行，工具人文性并重；夯實基礎，構建必備知識體系。

關鍵詞：文化傳承與理解；核心素養(yǎng)；文學類文本；高考語文

中圖分類號：G6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50-9889（2024）08-0039-04

《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以下簡稱新課標）將“文化傳承與理解”作為語文學科核心素養(yǎng)之一并對其進行詮釋：“文化傳承與理解是指學生在語文學習中，繼承和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理解和借鑒不同民族和地區(qū)的文化，拓展文化視野，增強文化自覺，提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自信，熱愛祖國語言文字，熱愛中華文化，防止文化上的民族虛無主義。［1］”筆者對近年多省聯(lián)考和高考全國卷語文試題文學類文本進行了梳理，以期探究文化傳承與理解視域下文學類文本的考查特點。

一、文化傳承與理解視域下文學類文本試題選材特點

筆者對四套多省聯(lián)考語文試題和2023年高考全國卷語文試題中文學類文本的文化主題、主旨進行了梳理分析（如下頁表1所示），以求對選材的文化主題有更加直觀的理解。通過表1我們可以看到，在多省聯(lián)考和高考題中，文學類文本選材均精心選材，體現(xiàn)了以文育人、以文化人的特點。選材以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為主，外國文化為輔；主題均是弘揚、歌頌昂揚向上的力量和美好積極的情感；作者多為名家，如沈從文、巴金等，學生在教材中也接觸過，體現(xiàn)了教考銜接的特點。選材方面很好地體現(xiàn)了立德樹人的使命，引導學生準確把握作品內(nèi)涵和價值，深入思考其時代意義，有助于培養(yǎng)學生的文化自信、世界眼光、時代意識和探索精神。

二、文化傳承與理解視域下文學類文本考查方式

新課標中明確將“文化傳承與創(chuàng)新”作為核心素養(yǎng)之一，根據(jù)依標定考、依標定教的原則，近年多省聯(lián)考及高考題是如何對其進行考查的？下面從直接考查、間接考查兩方面展開分析。

（一）直接考查文化積累與理解

所謂直接考查文化積累與理解，就是在題目中直接考查文化常識或與文化相關的術語，出題意圖明顯，考查要點清晰。下面根據(jù)具體試題具體分析。

例1 （2022年新高考Ⅰ卷? 《江上》）關于江邊人們談論季札的部分，下列說法不正確的一項是（ ）

A.那位老人欣賞季札不就王位的高潔，也稱贊他以美好的行為感動了世人。

B.那位年輕人認為季札不顧百姓死活，只顧獨善其身，逃避了濟世的責任。

C.季札掛劍一事進一步說明了他的品行，也為后文的子胥贈劍做了鋪墊。

D.季札的退耕田園，與下文漁夫的泛舟江上，共同表達出本文的隱逸主題。

這道題的選項是D。該題選項中直接出現(xiàn)了“隱逸主題”“濟世責任”等體現(xiàn)中國“仕與隱”文化的關鍵詞。隱逸是中國特有的一種歷史文化現(xiàn)象，它已經(jīng)深入中國人特別是讀書人的血液中，成為一種精神基因?！皾O夫”“江上”確實是隱逸文化的符號，學生在學習《赤壁賦》“漁樵于江渚之上”應有所了解。但是，考生基于這樣的刻板印象下判斷就會出錯。仔細觀察我們會發(fā)現(xiàn)，此處漁夫“泛舟江上”是他的生活狀態(tài)，并非其自覺的主動選擇；而“隱逸”是士階層為保持內(nèi)心高潔而遠離官場、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生命狀態(tài)，如前文所提的“季札”，這并不適用于普通的勞動者。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后文漁夫不能理解伍子胥的贈劍行為，所以D選項說法有誤。這要求考生對“隱逸文化”的理解不能僅停留于表象，還要探究其內(nèi)涵。

例2 （2022年八省聯(lián)考? 《國文教員》）下列與文本有關的說法，正確的是（ ）

A.蔡元培《洪水與猛獸》一文稱孟子為“孟軻”，既表達了“五四”時期鮮明的反封建精神，更符合白話文的文體需要。

B.《老殘游記》中大明湖聽說書一段，是精彩的白話小說片段，運用了多種修辭手段來渲染王小玉說書時激烈緊張的氣氛。

C.司馬遷的《鴻門宴》寫出了劉邦的決斷與項羽的糊涂，直接影響到后世李清照寫“生當作人杰”一詩時貶項揚劉的態(tài)度。

D.金克木的“化塵殘影”，在命名上同魯迅的“朝花夕拾”有異曲同工之處，兩者都隱含了追溯往事的獨特意味。

這道題的選項中出現(xiàn)了文本沒有詳細涉及的信息，如“‘五四時期鮮明的反封建精神”“王小玉說書時激烈緊張的氣氛”“李清照寫‘生當作人杰一詩時貶項揚劉的態(tài)度”等，學生要想選出正確選項，必須具備相關的文化常識、歷史常識、文學常識?！拔逅摹睍r期高舉“德先生”大旗，“德先生”即西方的民主精神，包含人人平等的先進思想，有鮮明的反封建精神，所以這個選項是正確的；“王小玉說書”體現(xiàn)的并不是“激烈緊張的氣氛”，而是一種獨特的藝術魅力；李清照寫“生當作人杰”一詩是為了歌頌項羽“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的英雄氣魄，也為其不能卷土重來表示惋惜，并不是“貶項揚劉”。如果考生不具備一定的文化知識積累，就無法做出正確判斷。

（二）間接考查文化理解和思維能力

所謂間接考查文化理解和思維能力，指的是題目中并沒有出現(xiàn)與文化相關的術語，但是可能會出現(xiàn)與文化相關的顯性物象、習俗、儀式、人物等，需要考生具備文化意識和文化自覺，以文化的思維、從文化的視角分析?！皬奈幕慕嵌日J識事物認識問題，從文化的角度關注生活關注世界，從文化的角度思考生活思考人生，就是讓文化融合于自己的精神和思想”［2］，才能得出正確答案。

例3 （2023年全國乙卷? 《長出一地的好蕎麥》）下列對小說相關內(nèi)容和藝術特色的分析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 ）

A.小說以一年里多次耕種都顆粒無收的事實開篇，為下文在人與大自然的激烈沖突中塑造德貴這一人物形象埋下了伏筆。

B.面對村人與家人的不理解，德貴說“俺見河灘地長草就像長俺心口窩”，形象地表達了他對土地的那種深厚感情。

C.小說最后以德貴夢見地里長出了好蕎麥結尾，這樣的藝術處理既照應了題目，也增強了小說的溫情意味與向上的力量。

D.德貴與《老人與?！分械睦先擞邢嗨浦帲沦F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與老人的永不言敗，都是他們堅韌執(zhí)著性格的體現(xiàn)。

該題選項A中“人與大自然的激烈沖突中塑造德貴這一人物形象埋下了伏筆”有誤。德貴一年里耕種多次顆粒無收，還在最不可能成功的臘月里又一次去種蕎麥。或許有考生認為這違背自然規(guī)律，體現(xiàn)了人與大自然的沖突搏斗。其實，“天人合一”是中國傳統(tǒng)農(nóng)耕文化的基礎，強調(diào)人與自然的和諧統(tǒng)一，而不是沖突。從這個文化視角解讀德貴的堅持，就能理解他并不是要與大自然搏斗，而是源于對土地的深沉熱愛，不能讓本該長出莊稼的土地長出了草。從文化視角解讀這篇文章就更能理解中國傳統(tǒng)農(nóng)民形象代表“德貴”的選擇與堅持。

例4 （2021年八省聯(lián)考? 《秋雨》）小說寫到小姑娘身裹山茶花圖案和服的細節(jié)，又寫律子作為模特參加新年和服表演會，這樣寫暗示了什么？請簡要分析。

要想準確理解這個細節(jié)，除了要關注前后文的一些細節(jié)，如小姑娘的母親說“恐怕今明兩天就不行了”，下文寫到“我”僅去探望兩個女孩中的一個，都暗示了身著山茶花和服的小姑娘已經(jīng)不在人世，但更重要的是把握這篇小說背后的日本傳統(tǒng)文化中的“物哀”美學，所謂“物哀”既物感（見物有感），又是憐憫又是嗟嘆，既感于外物又感于情事，有一種宿命感與對命運無常的感嘆。很多考生在答這道題時，想當然認為“山茶花”暗示了小姑娘的生命如花朵一樣絢爛頑強，恰恰沒有理解日本傳統(tǒng)文化中“物哀”美學的內(nèi)涵——生命如花朵一樣美麗而易逝，所以“身裹山茶花圖案和服”暗示小姑娘的死亡。

三、文化傳承與理解視域下文學類文本考高考預測

基于以上分析，筆者認為高考試題對文學類文本的考查呈現(xiàn)出如下特點。

（一）選材上，文學類文本繼續(xù)突出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完全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標準，凸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以及世界優(yōu)秀文化等。以前三者為主，以外國優(yōu)秀文學作品為輔。

（二）價值觀念上，通過積極向上的主旨，讓學生在對文本的審美體驗和理性思索中，感知優(yōu)秀文化對人向善向美的導向作用，實現(xiàn)人生觀、價值觀的正面引導，提升學生的人生境界。

（三）題型命制上，繼續(xù)或顯性或隱性考查文化傳承與理解核心素養(yǎng)，題目命制常中有變的趨勢日益明顯，考核形式更加靈活多樣。

（四）從考查要求看，對文化理解與傳承關鍵能力的考查也兼顧必備知識考查，綜合考查能力。

四、文化傳承與理解視域下文學類文本備考策略

（一）精耕細作，關注教考結合

以提升“文化理解與傳承”語文核心素養(yǎng)為導向，統(tǒng)編版教材將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以及世界優(yōu)秀文化融入課文選篇、單元人文主題、單元學習任務等設計中。課文是文化的載體，教師在教學時要注意引導學生從文化的角度去理解文學類文本的內(nèi)涵。如高中語文統(tǒng)編版教材選擇性必修上第三單元從任務群來說屬于“外國作家作品研習”，選擇了《大衛(wèi)·科波菲爾》《復活》《百年孤獨》《老人與?！匪钠鈬L篇小說的節(jié)選部分，“單元導語”部分有這樣的描述：“翻開作品，我們更仿佛置身于不同時代、不同地域的社會生活之中，目睹各式各樣的人生故事，探尋豐富多彩的心靈世界，感受多種多樣的文化風貌”，“學習本單元，要聯(lián)系相關的歷史文化背景，體察小說展現(xiàn)的千姿百態(tài)的社會生活，感受人類文化的豐富多彩”，充分闡釋了本單元人文主題“多樣的文化”的內(nèi)涵。在學習《大衛(wèi)·科波菲爾》時，要想理解米考伯這個角色，可以將其與中國的阿Q、孔乙己等形象對比，理解英國文化中的“米考伯主義”；在學習《復活》時，要想理解聶赫留朵夫這個形象，從俄羅斯“罪感文化”角度探究才能更好地理解為何聶赫留朵夫會產(chǎn)生這樣深沉的懺悔，為何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他還要勇敢站出來承擔責任。每一個藝術形象都是在特定的文化土壤中形成的，如果不了解其文化背景，只片面欣賞人物，就會不得要領。

在設置考題時，可以考查學生對不同文化中形成的典型文化人格進行對比，考查學生對特有文化意象、文化心理的理解等，注重培養(yǎng)學生的文化視角，引導學生樹立正確的語文學習觀，深度挖掘語言背后的文化內(nèi)涵，并在此基礎上提升學生的思維、語言運用能力以及審美鑒賞和創(chuàng)造能力。

（二）雙軌并行，工具性人文性并重

語文學科既具有工具性，更具有鮮明的人文屬性。因此，教師的使命不僅僅是讓學生理解文本中的詞匯，掌握各種題型的解題技巧，更需要引導學生理解、認知和掌握優(yōu)秀文化。在緊張的備考復習中，一線教師往往容易重視幫助學生得分，而忽略了文章背后所蘊藏的文化內(nèi)涵。教師在指導文學類文本復習時，不應止步于得分技巧，而應讓學生理解文章背后所滲透的文化內(nèi)涵，真正實現(xiàn)學生語文核心素養(yǎng)的提升。如在講解馮至《江上》時，可以引導學生理解中國隱逸文化的內(nèi)涵；在講解《秦瓊賣馬》時，讓學生理解小說所彰顯的中國傳統(tǒng)優(yōu)秀文化中扶危濟困、仗義疏財?shù)拿赖?；在講解《越野滑雪》時，可以幫助學生回顧梳理《老人與?！分兴w現(xiàn)的“硬漢精神”和生命哲學，甚至可以和課本中的《愚公移山》進行比較閱讀，這樣學生在遷移能力時就不會輕易被“海明威”“硬漢”這些標簽帶跑。

（三）夯實基礎，構建必備知識體系

“必備知識的積累是形成關鍵能力和學科素養(yǎng)的基礎，在對關鍵能力和學科素養(yǎng)進行考查時，必然涉及對必備知識的考查。［3］”要想讀懂一篇文學類文本所承載的文化內(nèi)涵，學生必須掌握一定的必備知識。如《長出一地的好蕎麥》中，人、牛、犁是中國傳統(tǒng)農(nóng)耕文明的典型象征，2020年全國卷Ⅲ《記憶里的光》反復出現(xiàn)的物象“鐮刀錘頭”是中國共產(chǎn)黨黨旗黨徽上的圖案，象征著中國共產(chǎn)黨是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如果不掌握這些必備知識，閱讀時可能會云里霧里，對文本主旨的理解也不夠透徹準確。要想掌握這些必備知識，教師可以在備考復習中幫助學生進行歸納，將課本、歷年高考題、模擬真題的文學類文本分類梳理，構建必備知識體系。

1.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注重弘揚講仁愛、重民本、守誠信、崇正義、尚和合、求大同等核心思想理念；弘揚有利于促進社會和諧、鼓勵人們向上向善的中華人文精神；弘揚自強不息、敬業(yè)樂群、扶危濟困、見義勇為、孝老愛親等中華傳統(tǒng)美德。

2.革命文化。圍繞偉大建黨精神，確定革命文化內(nèi)容主題，注重反映理想信念、愛國情懷、艱苦奮斗、無私奉獻、頑強斗爭和英勇無畏等革命傳統(tǒng)。

3.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圍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確定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內(nèi)容主題，突出愛黨、愛國、愛社會主義相統(tǒng)一。

此外，在突出上述主題的同時，還應了解不同地區(qū)和民族的優(yōu)秀文化。如2021年全國卷Ⅱ《當痛苦大于力量》中天才詩人普希金的悲劇命運凸顯了俄羅斯文化中對自由、正義的堅守，2019年全國卷Ⅱ《小步舞》中對大時代變遷中小人物命運的關懷體現(xiàn)了西方文化中的人道主義精神。

在取消考試大綱的今天，課程標準是高考的“指揮棒”。課程標準將“文化傳承與理解”列為語文學科核心素養(yǎng)，有的教師卻認為其“過高”而不愿踐行，有的教師認為其“太虛”而無法踐行，在高考備考中僅關注“低”且“實”的得分技巧。在“教、考、評”緊密結合的背景下，一線教師只有改變觀念，幫助學生不斷積累文化知識，豐厚文化涵養(yǎng)，樹立堅定的文化自信，培養(yǎng)文化意識與文化自覺，才能讓學生不僅在高考中勝出，而且能在多元文化交融的今天樹立正確的價值觀。

參考文獻

［1］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8：4-5.

［2］黃厚江.有“文化”的語文和有“語文”的文化［J］.語文教學通訊，2019（7-8）：15.

［3］教育部考試中心.中國高考評價體系說明［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9：25.

注：本文系2022年柳州市教育科學規(guī)劃課題“‘三新背景下語用能力在小說教學中的培養(yǎng)實踐”（2022C108）的研究成果。

（責編 周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