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復(fù)興
今年6月1日起,全國實行了“限塑令”。相信這一新詞將成為2008年最有影響力的詞語之一。
塑料袋至今已經(jīng)有106年的歷史,塑料袋的發(fā)明,無疑為人們的購物提供了廉價而實用的方便功能,當年曾經(jīng)稱之為“白色革命”而令人歡欣。曾幾何時,不過百年,如今的塑料袋卻觸目驚心地成為世界性的污染,即使可解性的塑料袋,埋在地下,據(jù)說也需要200年的時間才能降解。曾經(jīng)給予人類不少甜頭的塑料袋,如今變成了懲罰人類的最普遍的象征物。
不止一次,刮風的日子里,走在北京的大街上,看見的景象是漫天飛舞著塑料袋,有的塑料袋被風吹掛在樹枝上,如不登大雅之堂的尿布一樣,成為都市羞恥的景觀。面對這樣的風景,我真的感到無比羞愧,因為在這樣的白色風景中,也有我曾隨手丟掉的塑料袋。
而這一切,塑料袋并非為原罪,是我們的手,充滿欲望的手,毫無節(jié)制的手,讓塑料袋越來越?jīng)]有節(jié)制地泛濫,然后又將它們隨手拋棄。塑料袋變成了我們?nèi)粘I畈豢扇鄙俚囊徊糠?,漸漸磨出了老繭,甚至毒瘤一樣難以根除。塑料袋是我們自己埋下的種子,自然開出了懲罰我們自己的惡之花。
想起我母親在世的時候,老太太上街買東西,都是拎著一個自己用布縫制的布袋,買東西臟了之后洗洗再用,那布不是我穿舊的衣服,就是家里沒用的碎布頭,屬于廢物利用。其實,在那個塑料袋還未時興的年代里,人們買東西一般都是使用這樣的布袋,即使不用布袋,也會有足夠的聰明力,想出其他替代品,比如買肉用荷葉,買咸菜用油簍,買白薯用竹籃,買蔬菜用棉線織的網(wǎng)兜,買螃蟹用馬蓮拴成一串……
有一次,那還是在上世紀80年代的中期,我買咸帶魚,賣魚的用廢報紙包著魚,回家打開一看,包魚的那張報紙上,正印著那年我的一篇小說獲得首屆青年文學(xué)獎的感言,文章旁邊還配發(fā)了一張我的照片。雖然那時我偶爾和咸帶魚為伴,但起碼不像現(xiàn)在,天天和塑料袋為伍。
(黎義全摘自《新民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