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新
[摘要]翻譯活動受特定社會歷史、文化及意識形態(tài)的影響從而刻畫上時代的烙印。本文選取《簡?愛》兩個中譯本,從闡釋學角度對比分析兩譯本語言的特點,揭示不同時代譯者的所見在翻譯過程中所起的決定性作用,從而闡明文學翻譯語言的時代性。
[關(guān)鍵詞]闡釋學;前見;文學翻譯;語言的時代性
一、引言
《簡?愛》
是英國十九世紀著名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代表作。自1935年第一個譯本問世以來,在中國大陸《簡?愛》迄今已擁有40多個譯本(不完全統(tǒng)計)。本文選取了《簡?愛》的兩個譯本:1933年7月完成的李霽野譯本(簡稱李譯本)
和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黃源深譯本(簡稱黃譯本)
。本文將用闡釋學理論對比分析兩譯本語言的時代性,并揭示隱藏在翻譯背后的譯者的前見包括社會語言、文化環(huán)境和翻譯思想在翻譯過程中所起的決定性作用。
二、闡釋學的衍生與前見理論
闡釋學的發(fā)展經(jīng)歷了古希臘“闡釋學”,中世紀的“文獻學”,施萊爾馬赫(F.Schleiermacher)和狄爾泰(W.Dilthey)的“古典闡釋學”以及海德格爾(M.Heidegger)和伽達默爾(H.G.Gadamer)為代表的西方現(xiàn)代闡釋學等幾個階段。前見(Vorurteile),或者說是偏見、前理解,主要是指人們在理解文本或認識事物之前由所處的特定歷史環(huán)境、歷史條件、歷史地位等因素而構(gòu)成的人類先存的心靈狀態(tài)。
本文根據(jù)所選兩譯本時間跨度較大的特點,研究前見中語言、社會文化環(huán)境和翻譯思想對譯文語言的影響,從而揭
示文學翻譯語言的時代性。
三、文學譯本語言的時代性
1、語言的自然演變
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里特(Heraclitus,約公元前540-480)曾經(jīng)說過:“一切皆變,沒有任何東西是靜止的?!闭Z言也不例外。本文選取的兩個譯本時間間隔長達六十幾年,不同的選詞,反映了語言在不同時代的演變。
在前五章中,原文“an hour”和“half an hour”均出現(xiàn)了四次。李譯本將其翻譯為“一點鐘”和“半點鐘”。黃譯本翻譯為“一個小時”和“半個小時”?,F(xiàn)舉其中一例:
例1:We had been wandering,indeed,in the leafless shrubbery an hour in the morning…
李譯本:不錯,早晨我們已經(jīng)在無葉的叢林中漫游過一點鐘了,……
黃譯本:其實,早上我們還在光禿禿的灌木林中溜達了一個小時,……
在李先生從事該作品翻譯的年代,“一點鐘”表示一個小時??梢?譯本的語言受當時語言習慣的影響,具有時代特點。此外,李譯本中還存在很多類似的詞語和用法。例如,“歡喜”僅在前五章中,就出現(xiàn)了29次之多,黃譯本則用“喜歡”或者用意譯的方法進行傳譯。
譯者不能超越時間和歷史而客觀存在。前見中語言演變的歷史性決定了譯文語言的歷史性。
2、社會文化環(huán)境對譯本語言的影響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中國正經(jīng)歷著新文化運動,文學革命和五四運動。李先生的翻譯實踐活動更多地圍繞改造社會的政治變革和服務于急迫的現(xiàn)實斗爭。因此,譯文選詞不可避免具有當時的時代特征。
黃譯本完成于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當時中國正處于經(jīng)濟蓬勃發(fā)展時期,因此黃先生翻譯《簡?愛》則更多著眼于藝術(shù)闡釋,再現(xiàn)原作的藝術(shù)風格。在選詞上,比較溫和。請看下例:
例2:John had not much affection for his mother and sisters,and an antipathy to me.
李譯本:約翰對他母親和妹妹沒有什么愛,對我卻懷著仇恨。
黃譯本:約翰對母親和姐妹們沒有多少感情,而對我則很厭惡。
例2中“antipathy”的意思是:反感;厭惡;憎惡。 “仇恨”意為:因利害沖突而產(chǎn)生的強烈憎恨。 “厭惡”:(對人或事物)產(chǎn)生很大的反感。很明顯,“仇恨”更激烈,“厭惡”較溫和,兩詞程度不同。
例3:no,I was not heroic enough to purchase liberty at the price of caste.
李譯本:不,我還不夠這樣英雄,能拿階級的代價來購買自由。
黃譯本:不,我可沒有那種英雄氣概,寧愿拋卻身份來換取自由。
例3中,“caste”一詞的解釋是:印度的社會等級。李譯本翻譯為“階級”使其帶有了政治色彩,而黃譯本用意譯的方法翻譯為“身份”。
從以上例子可以看出,李譯本受當時所處時代的意識形態(tài)影響,選詞比較激進,往往使用比較正式具有強烈感情色彩的詞匯。相比之下,黃譯本用詞溫和得多,且有時根據(jù)上下文意譯。由此,不同時代的社會文化環(huán)境影響了兩譯本的語言的選擇。
3、翻譯策略對譯本語言的影響
不同時代的譯者,具有不同的翻譯思想,采用不同的翻譯策略,創(chuàng)造出不同語言風格的作品。
李先生翻譯《簡?愛》時,正值我國翻譯處在第三次翻譯高潮西學翻譯之后的轉(zhuǎn)折期,魯迅、瞿秋白、郭沫若等人的翻譯思想深深影響著這個階段的翻譯實踐活動。李霽野深受魯迅先生和當時譯潮的影響,為忠實于原文,借鑒異國語言,譯文主要采用歐化漢語和直譯的翻譯手法。
黃譯本問世于九十年代。他認為,翻譯要“謀求作者風格與譯者風格的統(tǒng)一”即:譯者“既要表達原作風格,又要具有自己獨特風格”。因此,他采用比較靈活的意譯的翻譯策略,以期再現(xiàn)原文藝術(shù)風格。
請看下例:
例4 …breath a sad sign
李譯本:……嘆了一口傷心的氣
黃譯本:……傷心地嘆了口氣
三十年代,譯者翻譯目的兼有倡導白話文、采用歐化漢語和句式上基本保持原文形式和結(jié)構(gòu)。因此,李譯本中,“sad sign”譯為:“傷心的氣”。而黃譯本把形容詞用作副詞來修飾動詞,克服了英漢語言差異給翻譯造成的障礙,譯文符合漢語習慣。由此可見,不同的時代產(chǎn)生不同的譯本,譯文的語言風格具有歷史性。
四、結(jié)語
總之,理解者必須不斷地超越自身,放棄自己在一定的歷史條件、文化條件下造成的偏見,以達到對理解對象正確、客觀的把握,這只是一種永遠都無法實現(xiàn)的理想。在實踐中,任何理解和解釋都依賴于理解者和解釋者的前理解。因此,譯文語言也就不可避免的留下譯者前見的印記,反映當時年代的語言特征,具有時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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