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 北 李俊主/文
佳肴美饌?cè)壳恫?/p>
湖 北 李俊主/文
《戰(zhàn)國策》里有則《荊軻刺秦王》,說的是在地圖卷中藏匕首的故事;京劇《魚藏劍》說的是借獻魚而藏短劍于魚腹的故事。兩則故事都是講的一物為載體,一物藏其中,以達其另外的目的,這在古代稱之為“計策”,謀也。后來人們從中得到啟示,摸索出反其道而行之的好心之謀,那就是食物中再藏食物的佳肴美饌,給人產(chǎn)生一種意外的歡愉,從而活躍氣氛,增進食欲。
食物中藏食物的方法,烹飪行業(yè)稱之為“瓤”,在江南紹興民間則謂之“嵌”。食物中嵌食物,除了上述意思外,紹興風俗還有表誠心、寓真意、只待上賓貴客的含意,所以這類瓤嵌菜,生意場中是常用的。
越諺:“要嬉外婆家,要吃丈母家?!闭赡改锎鰟賹檭号?,有機會總要做些特別好吃的東西款待佳婿,其中瓤嵌菜是絕對不可少的,如鯽魚嵌餅子肉、蛋嵌肉等等。有人說,餡兒餅、餡包子、三套鴨等菜點,都是從同一含意下生發(fā)出來的,興許不無道理吧。
我們今天從營養(yǎng)學角度來看,瓤嵌菜確實值得推廣。除上面談及的外,明顯的一條就是它自然地起著食物葷素搭配,平衡膳食,合理營養(yǎng)的良好作用。如魚嵌肉,魚類蛋白質(zhì)、豬肉蛋白質(zhì)和蔬菜植物蛋白質(zhì)得以同時進食,蛋白質(zhì)互補,提高了消化吸收率。再如以食物裹食物烹制,營養(yǎng)成分外溢流失降到最低限度,且鮮味、原汁也受到了保護。還有不可忽視的一點——它巧手翻新,配合妥妙,使食物多樣化,能給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覺。
在紹興人的生活習慣中,一般把豬肉剁成肉茸或用其他食品嵌入葷腥或豆制品等中都叫“嵌”。有葷嵌葷,葷嵌素,素嵌素,素嵌犖和嵌犖素,嵌生料,嵌熟料等之別。
嵌法菜一般選料從嚴,制作精巧,費時費工,日常極少做,即便休息時也僅能偶爾為之。就是筵宴,也最多上一二只而已,以示莊重。又因用料多選地方土特名產(chǎn),故地方風味特色十分濃郁,因而格外受食客歡迎。有的瓤嵌菜,還是操作者的拿手絕技,一上桌,即能引來滿堂喝彩。有的巧手主婦,在一只煎荷包蛋中就能逐次添嵌肉茸200 g,餡重超過了皮(雞蛋)重,堪稱絕技;有的廚師,禽肉出骨后野鴨套家鴨,再套鴿子,再套鵪鶉,套套相嵌,令人拍案叫絕。
下面推薦紹興數(shù)嵌,以饗讀者。
東坡腐俗叫油豆腐嵌肉,是紹興嵌菜中的常品。選韌性好形狀整齊的油豆腐,入溫水中洗泡,使去浮油,擠去空氣,撈出瀝干,在每個油豆腐的一端用筷子戳個小孔備用。豬三層肉剁細,拌入金華火腿茸、鹽、味精、蔥末、紹興酒,再剁斬一會兒,攪勻成餡。用筷子將豬肉火腿餡逐個嵌入油豆腐中,孔口朝上,用蛋清或濕淀粉封孔。砂鍋中盛入鮮湯,燒沸,入油豆腐、冬筍片、水發(fā)香菇,調(diào)好味,繼續(xù)煮至餡熟,也可加入粉絲和菠菜作配料,撒上胡椒粉即成。
蘇東坡愛吃肉是出了名的,而且肉菜變化也多,此即其親創(chuàng)的吃肉法之一,故沿傳叫東坡油豆腐。蘇東坡是王安石的門生,一次王來杭出巡,身為杭州太守的蘇東坡陪先生來紹興祭大禹王,蘇東坡親自操廚做了嵌油豆腐敬師長。王安石不甚喜吃肉,見是油豆腐,就高興地挾起一個,大口地咬著吃了,慢嚼之下才發(fā)覺鮮美的肉餡,便笑對東坡說:“此乃東坡勸我吃肉,東坡心意在其中了。東坡乎,東坡!”紹興方言東坡乎與東坡腐音同,也就簡稱為東坡腐了。王、蘇師生情篤在紹興傳下了佳話。從此,紹興東坡腐聲名遠揚。
油面筋嵌肉做法相同,燒、燴均可。
鯽魚嵌肉 亦叫鯽魚嵌餅子肉,選400 g左右大鯽魚,剖殺治凈,在魚腹中嵌入用豬瘦肉、鹽、味精、蔥末和紹興酒剁拌成的肉餅,放在魚盆中,魚兩邊再放上肉餡,使成一圓餅形,再淋上酒少許,水鍋放蒸架蒸熟,至溢香即成。
紹俗還習慣用母子醬油(地產(chǎn)重料特鮮醬油)蘸食,但忌把醬油倒入菜中,以保持菜品雅潔清爽。魚得肉而潤,肉得魚而鮮,味獨佳。鯽魚腦更好。俗諺:“魚嵌肉,有著落?!背墒乱圆耸疽猓殚L勝于直言。
嵌南瓜 豬瘦肉剁茸,拌入蔥末、鹽和紹酒成餡。嫩圓南瓜在頂上開蓋,挖去瓜瓤,填入肉餡,蓋上瓜蓋,用牙簽三點形插牢,入大碗上籠蒸至溢肉香起鍋,蘸母子醬油趁熱吃。肉香瓜糯,鮮美清口,初夏時令菜。古紹俗姑娘以此敬男伙伴,含有“肉心相伴”,暗示男方可托媒說親。以食許身,佳話長傳。
八寶姑嫂鴨 當年秋姑頭水鴨(雄鴨)剖殺治凈,晾干,通身抹以好醬油,將瘦肉、開洋等八種原料的丁填入鴨腹腔中,縫合口子,裝鴨船形盆,加茴香、花椒隔水蒸熟至酥即成。相傳為一家姑嫂倆創(chuàng)制,香美獨特,為秋令紹興鄉(xiāng)間訂親定制菜品,席間亦由姑嫂雙雙上菜,象征姑嫂和睦相親,延傳至今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