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陜甘寧邊區(qū)的祝壽活動，既是傳統(tǒng)尊老敬老的歷史延續(xù)，更是特定時空背景下的政治生成。它以當初歷史條件下的特定模式和政治范式為場域，通過形式多樣的祝拜方式，詮釋著革命時代下祝壽活動的政治生活圖景。由此而輸出的價值理念，通過明確的行為指向，滲透到人們的行動當中。延安時期的壽辰祝拜，不僅成為革命與戰(zhàn)爭環(huán)境下開展大規(guī)模動員的生活資源，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成為建構革命前途和新生國家的政治符號與象征。

關鍵詞：祝壽活動；社會生活；儀式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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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人間五福，惟壽為先”，祝壽作為國人日常生活交往中歷久彌遠的生活圖景，在很大程度上曾是以維持家族生命的年深歲久、枝繁葉茂為旨歸的。然而近代以來，伴隨著制度的嬗遞演變與民族危機的日益加深，人們的社會生活觀念中也開始逐漸融入了民族—國家建構的時代內涵。尤其是在延安時期所開展的祝壽活動，更是以其特定的政治生成和時代面貌，詮釋著革命場域下壽辰祝拜的儀式與象征。這些儀式與象征，既有綿延數(shù)千年關于壽辰祝拜的原初形態(tài)，更有錯綜復雜的革命斗爭中以祝壽為緣由而附帶的政治策略和意識形態(tài)符號。但是目前學界對此問題的研究，基本上散見于一些通俗性的報刊介紹，從學理層面開展研究的著述似乎并不多見。實際上，通過梳理延安時期的祝壽活動，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壽辰祝拜在很大程度也在凸顯著中共革命在社會生活中的映像與關聯(lián)。

一、延安時期祝壽活動的生成邏輯

延安時期，曾在較長的時間內開展過規(guī)模較大乃至隆重慶祝的祝壽場景。這在整個中共歷史上都是前所未有，在隨后的歷史發(fā)展進程中也是從未有過的政治生活圖景。應該說延安時期的祝壽活動，盡管也存在著個人之間的相互祝賀，但是同時也是在特定歷史條件下開展的一項政治活動和集體行為。它有著特定歷史條件下的政治生成背景，是基于民族危機、現(xiàn)實環(huán)境和革命斗爭的需要而做出的一種政治策略。

就民族危機而言，眾所周知從1935年秋，日本的對華政策開始出現(xiàn)了一個歷史性的重大轉折。用日本歷史學家信夫清三郎的話來說：“侵占了滿洲的日本，自1935年以后，在開展‘華北工作的名義下，開始顯露出對中國內地的野心。”[1]597于是“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這一沉痛呼聲開始響徹大江南北。與此同時，在1935年的10月中央紅軍經過艱苦的跋涉勝利到達陜北之后，“一個歷史時期已經完結，一個新的歷史時期開始了?！盵2]1這個新的歷史時期就是發(fā)動廣大民眾積極抗戰(zhàn)。故此，為了在國難當頭激勵士氣、鼓舞斗志，中共決定為一切個人的、集體的、領袖的、群眾的、有模范作用的先進分子實施各種獎勵政策，其中祝壽就是重要的形式。1937年1月，中共中央首先為延安“五老”之一的徐特立展開祝壽活動。

為了擴大這次祝壽活動的宣傳規(guī)模，《新中華報》用頭版頭條的位置刊登了新華社為徐特立的祝詞，并在下半版發(fā)表了《做壽》文章。文章指出，目前正當著日寇進攻綏遠，在這種亡國滅種的緊急關頭，正逢著我們教育部長徐特立同志六十壽辰。我們替徐特立同志做壽就有這種意義，并且徐特立同志從反滿清起一直到現(xiàn)在，一切革命他都積極地參加。我們在亡國滅種的緊急關頭，我們用不著悲觀哭泣，要有愉快的積極的精神來恢復我們的精神，提高我們的積極的進攻情緒，用來團結群眾，現(xiàn)在在亡國滅種的緊急關頭，替徐同志祝壽演戲、會餐，兼表示我們的快樂，也就是我們歷史上的積極精神。[3]

就現(xiàn)實環(huán)境而言，延安時期的祝壽活動，也是為了激勵根據(jù)地民眾積極開展各項建設，努力開創(chuàng)嶄新局面的需要。應該說在陜北建立根據(jù)地，對于當初的中共而言同樣是一件非同小可的考驗。為此，通過祝壽活動樹立先進典型，激發(fā)干部群眾的建設熱情，增強團結，進一步提高干部群眾的戰(zhàn)斗力，就成為延安時期開展祝壽活動的應有之義。特別是適逢五十、六十壽辰之時，更是以中共中央的名義舉行隆重的祝壽活動。如1940年1月，中共中央就專門為吳玉章舉行了隆重的祝壽活動。為此，毛澤東親自為吳老的壽辰擬了祝詞。祝詞指出：“我們的吳玉章同志就是經過這樣無數(shù)的風浪而來的。因此，我們要學習他的各方面的好處，但特別要學習他對于革命的堅持性。這是最難能可貴的一件事，這是我們黨的光榮，這是中國革命的光榮。我們今天大家歡歡喜喜地慶祝他的六十生日，我想主要的意義是在這里?！盵4]

延安時期的祝壽活動，還有著鮮明的斗爭策略色彩。特別是以中共中央的名義而舉行的重大慶?；顒?，則更是有著明確的政治意圖。如1944年1月為董必武提前慶祝60歲壽辰（實際上當年董必武的年齡是58周歲），就是以祝壽作為斗爭策略的一次重要活動。由于國民黨派特務加強了對重慶紅巖和曾家?guī)r的包圍監(jiān)視，致使我黨辦事處和外界聯(lián)系極為困難。董必武立即將這一情況電報黨中央及周恩來。為了打破國民黨對辦事處的包圍和封鎖，南方局經反復研究，決定1944年1月提前給董必武做六十大壽。以祝壽活動為突破口，廣泛開展交朋友的工作。有關這一點，董必武在《七十自壽》這首詩的序言中指出：“當時重慶政治氣候惡劣，友好晤面不易。借祝壽集會為避網禁之一法。”[5]28于是，便在1943年的12月提前開始祝壽活動的一系列準備工作。同樣，1946年12月中共中央為朱德舉辦的60歲壽辰，也有著鮮明的政治意圖。由于在這一年秋冬之際，國民黨開始向陜甘寧邊區(qū)大舉進攻。一時間延安處于緊張的備戰(zhàn)氣氛中。適逢朱德60歲壽辰之際，中共中央舉辦了隆重的慶祝盛典，并以“你的壽辰正是戰(zhàn)斗的號召，勝利的號召”為內容發(fā)表了祝詞。很顯然，在這個嚴峻的歷史時刻為自己的總司令祝壽，自然有著一種特殊的心情，也自然地會把朱德的名字同中國人民的命運聯(lián)系在一起，從而極大地鼓舞了邊區(qū)人民的戰(zhàn)斗士氣。

可見延安時期的祝壽活動，有著特定的政治生成環(huán)境。中共正是利用壽辰祝拜這一常見的方式，將嚴酷的革命斗爭和日常生活聯(lián)系起來，從而極大地提升民眾的精神力量，并在強大的社會動員之下向中國革命前進的方向不斷邁進。

當然，延安時期的祝壽活動并非僅僅局限于此。一些同志式的友情祝壽和一些部門單位所舉行的形式多樣的慶?；顒?，同樣構成了延安時期壽辰祝拜的生活圖景。延安時期的社會生活環(huán)境盡管極其艱苦，但是處處都體現(xiàn)著積極樂觀的精神面貌和同志式的脈脈溫情。特別是長期并肩作戰(zhàn)的革命友誼以及相互激勵的互愛之情，自然也體現(xiàn)在壽辰祝拜這一生活場景當中。與此同時，尊老敬老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和建設邊區(qū)的高昂斗志，也在祝壽這一生活交往中賦予了特定的內涵。由此也就形成了形式多樣的祝壽類型和特點。諸如個人之間的友情祝壽、為普通工作人員祝壽、為作出突出貢獻者祝壽等等。這些祝壽活動在當初的確已然成為一種交流感情、激勵精神的一種社會交往和政治動員方式。正如《新中華報》的社論所說：“共產黨不是離開了社會的一個天上的怪物，還存在人類應有的情誼，他所反對的只是生來尊貴的道德掩蓋著階級壓迫的道德，用來麻醉群眾的道德，我們的道德是從人類解放得來的，是處于真正的愛情，無論父子間、夫婦間、朋友間、師生間，互相的愛情，不獨不反對而且提倡，并且在蘇區(qū)真正實現(xiàn)了?！盵3]

二、祝壽活動的慶賀方式

延安時期祝壽活動的慶賀方式，既有傳統(tǒng)的形式又有戰(zhàn)時特點，既有大規(guī)模的組織化慶祝，也有私人之間的書信往來。這種慶祝方式簡單而又不失熱烈，樸素而又不失隆重，具有鮮明的延安特色和革命化色彩。具體來講，主要有以下幾種方式。

（一）祝詞、題詞、賀電、賀信

通過祝詞、題詞、賀電、賀信等方式進行慶賀活動，是延安時期開展祝壽活動最普遍、最主要的慶賀方式。實際上就在1937年為徐特立慶賀60歲壽辰之時，中共就明確指出：“徐同志生日不收一切禮物只收信件和祝詞，會餐之款由銀行工作人員應得的紅利自動地拿出來，群眾的款由群眾自己（零）分而用，和一般的宴會有著性質上的差別。”[3]正是由于如此，在延安時期的祝壽活動中，產生了不少頗具真情的祝詞與賀信。

一般而言，祝詞和題詞通常是在重大祝壽活動時所采用的一種慶賀方式。這種方式往往是以中央的名義進行的。賀信同樣是延安時期重要的祝壽方式。其中經常為人們所津津樂道的就是毛澤東為徐特立60歲壽辰所擬的賀信。信中說：“你是我二十年前的先生，你現(xiàn)在仍然是我的先生，你將來必定還是我的先生”。同時賀信稱贊徐特立是“革命第一、工作第一、他人第一”，總是揀難事做，從來不避責任。同樣為徐老祝壽的朱德所發(fā)去的祝賀徐特立同志六十壽辰的一封信，也頗有特點。[6]

可見，在延安時期形成的這些祝詞與賀信，不僅在字里行間體現(xiàn)出同志之間深厚的情感，而且文風樸實頗具特色，體現(xiàn)出強烈的延安風格。

（二）詩詞賀壽

延安時期，不少人都有著深厚的詩詞功底，因此通過詩詞祝壽自然也就成為一種重要的慶祝方式。諸如陳毅、董必武、謝覺哉、林伯渠等人，都曾以詩詞的形式為戰(zhàn)友們祝壽。特別是董必武60壽辰之際，一些民主人士以飽含感情的詩詞向董老祝壽。沈鈞儒、陶行知都在他們的祝壽詩中一致贊揚董必武是“團結標志一老翁”，“春風時雨天下公”，“心期俯仰千秋上，議席縱橫五載余（國民參政會第一組討論軍事，先生歷屆均為召集人。先生近事吟詠，時有佳作），小組談兵晨據(jù)案，寒燈屬句夜圍爐?！睆埳旮谧畚恼轮?，以“韌性斗士”四個字贊譽董必武的堅定、堅韌的革命精神。他說“韌字本身也雅有意味，‘柔而固也的意思。從字形上看，韌字一方從刃（聲）是尖銳的，一方從韋（形）則皮而軟，合起來便是又硬又軟，又剛又柔，固而可以堅持，可以為頌，我就想到韌性斗士四個字，覺得只有這個或者可以形容必武先生德行之一二”。鄧初民在祝壽文章中稱贊董必武具備了“有品有學，至仁至義”、“公忠自矢，愛國愛民”、“獨秉孤忠之念，與氣數(shù)抗衡，百折不回，生死不顧”等諸種美德，并說只有具備以上諸種美德的人才可以稱為壽世之業(yè)，可與天地并垂。[7]417

（三）“特殊的禮物”

為了體現(xiàn)祝壽的喜慶氣氛，在祝壽的過程中人們經常會做一些特殊的禮物以示祝賀。如在朱德60壽辰之際，一些戰(zhàn)士就親自動手用木架扎成一個紅色的大五角星，中間嵌上一個金色的壽字，又將在戰(zhàn)斗中繳獲的手槍、戰(zhàn)刀、沖鋒槍、望遠鏡等一些勝利品掛在金色大壽字的周圍。同時在紅五角星上面寫著“以戰(zhàn)斗的勝利給朱總司令祝壽”。[8]12一些鄉(xiāng)村農民在獲悉朱德60大壽的喜訊時，家家戶戶都忙著做壽桃、吃壽面、買點心。有一個村子里的老村長協(xié)同村民代表三人前去慶賀，并叫讀報組長書寫賀函，報告全村收成和鹽糧備戰(zhàn)情形。他們說“咱們的好光景，全靠總司令過，祝壽后在（再）活四十年，百年承受，全國人民就福壽無疆了。”再比如徐特立70歲壽辰時，毛澤東、朱德等中央領導同志來到他住的窯洞，按照當?shù)氐娘L俗習慣，親切地為他“暖壽”，在一起吃了長壽面。毛澤東還特意為他送了一盒壽糕，盒子上面親筆寫了“堅強的老戰(zhàn)士”六個字以示祝賀。[9]123

另外，在一些部門單位的祝壽活動中，同樣會有一些別出心裁的特殊禮物。如在延安中央醫(yī)院為傅連璋慶祝50壽辰之時，醫(yī)院工作人員在院外空地上搭一個彩臺，臺口懸掛上“慶祝傅連璋同志五十大壽”的橫幅。在齊集會場祝壽時，大家以“互相拉唱”的形式為傅連璋獻禮。[10]143在八路軍抗屬子弟學校，為表示對于革命老人的尊敬，學校號召同學們自己想辦法，準備給五位老人送些禮物。要求禮物要漂亮，要靠自己動手，不能花什么錢。最后評比看誰的禮物漂亮，看誰的節(jié)目好。[11]173在延安保育院，同志們?yōu)閴鄣洚嬃艘环蓧蹐D，把中央醫(yī)院小禮堂布置得花團錦簇，四壁掛滿了賀詞、詩、畫和對聯(lián)。并為5位壽翁胸帶紅花。同時各科室代表還從燒坊拿來白酒、輪番把盞，舉杯為壽翁慶賀。[10]196

（四）盛大慶典

延安時期，每逢50、60壽辰之際，特別是客觀環(huán)境發(fā)生重大變化的情況下，中共往往以盛大慶典的方式開展祝壽活動。如朱德的60壽辰最為典型。由于這次祝壽包涵著重要的政治意義，所以從籌備到祝壽活動都極為隆重。

從11月29日起，延安全城懸旗3天以示祝賀，同時延安各界和機關、部隊、學校、工廠紛紛舉行慶?；顒印?1月30日這一天祝賀活動達到高潮。這天的延安熱鬧非凡，到處洋溢著節(jié)日的氣氛，大街小巷插滿了大大小小的紅旗。楊家?guī)X中央大禮堂掛滿了各界送來的賀幛和賀詞。主席臺正中墻壁上掛著 “萬年長青”和毛澤東題寫的賀詞。當天晚上，劉少奇、周恩來、林伯渠先后致詞或發(fā)表講話，并在中央大禮堂舉行了隆重的晚會。與此同時，各解放區(qū)軍民也以各種形式表達對朱德六十大壽的祝賀。哈爾濱市各界代表五萬余人集會慶祝，晉綏解放區(qū)各界代表五千余人集會慶祝。冀魯豫軍區(qū)在集會祝壽的同時，還在11月30日舉辦了一個繳獲進攻解放區(qū)的國民黨軍隊的武器展覽會，陳列出戰(zhàn)利品六百二十九門大炮、十八輛坦克，作為向朱德祝壽的禮物。在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的共產黨人和進步人士，也紛紛慶賀朱德的六十壽辰。[12]671

從上述慶賀方式，我們不難窺探出延安時期祝壽活動的一些歷史情境和政治生活圖景。很顯然，在以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為重要特征的延安精神中，當初的壽辰祝拜無疑體現(xiàn)了這一時期的時代風貌，同時也兼具傳統(tǒng)生活中尊老敬老的這些特質。但是如果僅僅以此來概論延安時期的祝壽活動，似乎還并未能從更深層次上來認知當初的壽辰祝拜。如果說此時的祝壽活動在表象上還體現(xiàn)為一種日常生活儀式，那么在這一儀式背后顯然還附著特定時空背景下的價值理念和政治象征。

三、作為儀式象征的壽辰祝拜及其意義

儀式作為一種象征體系，是“代表著社會的特定模式或政治范式以及它所起的作用……這種儀式起著某種認知的作用，使社會和社會關系得以理解，并使人民的關于過去和現(xiàn)在的知識以及他們想象未來的能力得到組織。”[13]延安時期的祝壽活動，在很大程度上正是特定時空背景下的一種“特定模式或政治范式”。也正是這種特定范式所起的認知作用，成為塑造人們思想和行為的一種生活資源。

就普通人員而言，祝壽活動這一儀式在很大程度上就是象征著平等和奉獻，是在革命的大家庭中同心同德艱苦奮斗。所以當陜甘寧邊區(qū)政府辦公廳在為老炊事員祝壽之時，不僅請三位老炊事員在主席位上入座，而且林伯渠和謝覺哉親自為其主持壽辰祝拜儀式。毫無疑問，作為儀式和象征的祝壽活動，極大地強化了普通人員的內心感悟和奉獻力量的決心。所以當陜甘寧邊區(qū)的最高領導人來為幾個老伙夫祝壽時，他們激動得含著眼淚說：“革命大家庭的溫暖勝過俺的家。組織上為照顧俺的身體，每月還發(fā)給十斤面的優(yōu)待金，俺只有一心為大家做好飯菜，加油工作，才能報答領導和同志們的關心?！盵14]41當延安中央醫(yī)院為五老祝壽，號召全院同志學習他們的革命情操，在平凡的工作崗位上多作貢獻，勉勵他們取得更大的成績之時，他們無不感動地說：“我死也要死在八路軍里！”[10]196

就軍政人員而言，壽辰祝拜不僅意味著責任和努力，更是未來新生國家的符號與象征。因此，關于軍政人員的祝壽活動，其儀式與象征的意義就更加鮮明。事實上，綜觀延安時期關于軍政人員的祝壽活動，不僅要體現(xiàn)他們在中國革命道路上作出的杰出貢獻，以此來為祝壽活動作出鋪墊，更是通過宣傳、報道來制造輿論聲勢，以鼓舞士氣激勵精神。如在為董必武和朱德祝賀60壽辰時，《新華日報》都有較大版面宣傳他們事跡，同時刊登他們的年譜與經歷。[15]

可見，軍政人員的祝壽活動已經遠遠超出了祝壽活動本身，他們在很大程度上已經成為具有鮮明政治象征的一種儀式化活動。儀式化是“一種經過設計和特別安排的行為方式，以展現(xiàn)出它較之于其他通常更加日?；男袨榈膮^(qū)別。等而言之，儀式化和各種特殊的文化策略有關，它們將種種行為彼此區(qū)別開來，在‘神圣和‘世俗之間制造了一種本質區(qū)別，并給予其特殊權力，以及將這些區(qū)別歸因于基于現(xiàn)實考量的、對于人類行為者之權力的超越?！盵16]74當壽辰祝拜作為一種儀式象征和政治符號，通過隆重慶典的方式輸出其應有的價值理念，必然會形成一種指向行為，滲透到人們的行動當中。所以當朱德的壽辰在延安大加宣傳的同時，勞動英雄吳滿有便信誓旦旦地說：“農民已經響應總司令的號召武裝起來，我們一定能夠打垮蔣介石的進攻！”可見，壽辰祝拜的儀式象征，在很大程度上已成為展開全面戰(zhàn)爭的政治意圖。因為在中共看來，戰(zhàn)爭的勝利離不開戰(zhàn)爭的政治目的，建立自由平等的新中國離不開全國人民的動員，離不開官兵一致、軍民一致和瓦解敵軍等項政治原則。所以“政策是革命政黨一切實際行動的出發(fā)點，并且表現(xiàn)于行動的過程和歸宿。一個革命政黨的任何行動都是實行政策，不是實行正確的政策，就是實行錯誤的政策。不是自覺地，就是盲目地實行某種政策，所謂經驗，就是實行政策的過程和歸宿?！盵17]1286毛澤東的這一論述，當可為延安時期祝壽活動的政治生成與儀式象征作出的合理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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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楊東，天津商業(yè)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歷史學博士。主要從事中國近現(xiàn)代社會史研究。

（責任編輯：李直）

基金項目：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后期資助項目“陜甘寧邊區(qū)縣政與縣長研究”（13FDJ003）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