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 海

（青島酒店管理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基礎(chǔ)教學(xué)部，山東 青島 266000）

女性的心靈成長之路
——《接骨師之女》的女性主義解讀

于 海

（青島酒店管理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基礎(chǔ)教學(xué)部，山東 青島 266000）

美國華裔作家譚恩美的小說《接骨師之女》描繪了女主人公露絲和她的母親茹靈的心靈成長之路，從小在美國長大的露絲受到社會和家庭的雙重禁錮而倍感窒息，同時復(fù)雜而微妙的母女關(guān)系也令露絲母女命運多舛。面對種種挫折，她們不斷歷練成長，漸漸走上了覺醒之路，成為堅強、獨立的女性。文章揭示女性人物精神和生活受到壓制的原因，并在她們的成長與覺醒中尋求解決女性生存困境與精神壓抑的方法。

《接骨師之女》；女性主義；心靈成長

《接骨師之女》是華裔女作家譚恩美的代表作，描繪了女主人公露絲和她的母親茹靈的心靈成長之路。無論在中國還是美國，小說中的女性人物都面臨著不同的生活困境，精神長期處于壓抑和禁錮的狀態(tài)。繁雜的生活瑣事，社會認同感的缺失，與男友、兒女之間的隔閡，緊張的母女關(guān)系等種種問題都壓在處于弱勢地位的女性人物的身上，她們感到窒息，對自己的困境無所適從。然而多舛的命運同時也給予了她們心靈成長的養(yǎng)分，在一次次磨練之后，她們漸漸頓悟，為自己的心靈成功地打開了一扇通往自由的大門，走出了壓抑禁錮的空間，從容而自信地迎接生活的挑戰(zhàn)。本文試圖揭示女性人物精神和生活受到壓制的原因，并在她們的成長與覺醒中尋求解決女性生存困境與精神壓抑的方法。

一、窒息的生活

小說伊始便描寫了女主人公露絲的失聲問題，一年中總有幾天時間根本說不出話來，這個問題已經(jīng)困擾了她九年。這個看起來有些奇怪的病癥一針見血地呈現(xiàn)出了露絲的整個生活狀態(tài)。在美國，像露絲這樣的華裔現(xiàn)代女性，現(xiàn)實生活壓力很大，當各種憤怒和不快紛至沓來時，她只能一忍再忍；當各種生活難題連續(xù)不斷地出現(xiàn)時，她往往會變得精神緊張，長期的壓抑和窒息感導(dǎo)致了她的失語癥。

露絲是一名自由職業(yè)者，為各行各業(yè)的客戶們撰寫文章，工作十分不易，“要非常技巧地把散亂的思緒轉(zhuǎn)化為清新流暢的散文是件多么困難的事?！盵1]32她認為自己是一個譯者，擅長將客戶的想法轉(zhuǎn)變?yōu)槲淖值臇|西，表達別人的思想，她寫的書都大同小異，無非是換了一些時髦的單詞，每當客戶催促她完成任務(wù)時，她已經(jīng)沒有以前的干勁，喜歡墨守成規(guī)，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改變現(xiàn)狀的勇氣，她被社會所馴化，沒有了一絲生氣。雖然付出辛勤的努力，但每當書出版的時候，她的名字要么不出現(xiàn)，要么只是出現(xiàn)在不顯眼的位置，為了這些書她全身心地奉獻，但她的努力得不到認可，她的內(nèi)心十分需要別人的認同。露絲的工作也非常直觀地體現(xiàn)出了她所處的身份、地位：一個沒有自我發(fā)言權(quán)只能復(fù)述、轉(zhuǎn)達別人思想的失語者。無論她多么努力、用心，都無法得到社會認同感。但這種訴求越是強烈，殘酷的現(xiàn)實越是給她更加殘酷的失落感和挫敗感。

露絲和前男友保羅的關(guān)系發(fā)展得不順利，兩人一起生活了四年，感情卻漸漸冷卻。盡管她已經(jīng)對保羅有諸多不滿，卻不忍心分手，最終還是由男方保羅提出分手。在愛情面前，女主人公是脆弱的，依戀男性，被男性所控制，充分體現(xiàn)了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現(xiàn)象。露絲和現(xiàn)男友亞特的關(guān)系也十分緊張，亞特是一位語言學(xué)家，他們認識已經(jīng)快十年，因為生活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以前的熱情和浪漫消失殆盡，他們之間產(chǎn)生了疲倦感，兩人會為了各種瑣事爭吵不停。亞特經(jīng)常說露絲自尋煩惱、難纏，總是以為露絲在家做自由職業(yè)者的生活非常悠閑，因此把所有的家務(wù)都壓在她一人身上。但露絲害怕與亞特起爭執(zhí)，她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即使是忍不住發(fā)火了，事后也后悔不已。女性在家庭關(guān)系中也處于弱勢地位，盡管她們?nèi)蝿谌卧梗偸艿綁褐坪蛡Α?/p>

隨著歲月的流逝，露絲的容顏衰老，患有各種更年期的癥狀，焦躁、易怒、十分情緒化，可她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忙碌，要處理各方面的關(guān)系，還要照顧母親、男友和男友的兩個女兒，每天的生活安排得很滿，動輒十幾件事情需要在一天時間內(nèi)完成，壓得喘不過氣來，“露絲覺得自己簡直像困在起跑線上的賽馬”[1]13。

二、負累的心靈

對于自己的母親，譚恩美是這樣形容的：“有些時候繆斯是我的母親，就是那個賦予我DNA，還影響了我對這個世界認知方式的人。”[2]因此母女關(guān)系一直是譚恩美作品的核心主題，母女關(guān)系滲透著女性最原始復(fù)雜的情感，也是解開心結(jié)的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露絲與母親茹靈之間的關(guān)系一直不甚融洽。母親早年的悲慘處境造成她認為整個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對的悲觀情緒，這種悲觀的態(tài)度對露絲的性格產(chǎn)生不良影響。母親從小對她嚴格管教，也使她產(chǎn)生了逆反心理，她們經(jīng)常矛盾升級，相互誰也不理誰。最嚴重的一次，露絲在日記里寫下的一些氣話深深地刺激到了母親，使得母親竟然跳樓自殺差點喪生。母女本來是最親近的關(guān)系，卻因為太在意對方，太想控制對方，造成了母女互相誤解折磨，最親的人最容易傷害到對方。當露絲步入中年，她開始為母親操心，萬事都要為母親想到。但母親卻不領(lǐng)情，對她百般挑剔，什么都看不順眼，將不快樂的情緒隨時隨地地傳染給她，動不動就會因為一些家庭瑣事不滿意而大發(fā)雷霆為了照顧母親，露絲先后為母親找了幾個保姆，到最后都被母親以各種理由辭退，因此她只能連休假都放棄了，陪著母親。

茹靈與她的母親寶姨之間的故事更曲折、痛苦，成為茹靈一生永遠的痛，是茹靈一輩子不幸生活的根源。茹靈也是一個被社會和家庭壓制、迫害的女性，她是劉家小兒子劉滬森和寶姨生的女兒，但劉滬森被張老板害死，寶姨因恨毀容，所以茹靈被劉家大兒子認養(yǎng)，茹靈的真實身世一直被眾人隱瞞，茹靈一直認為寶姨是自己的保姆，而養(yǎng)母是自己的生母。因為沒有血緣關(guān)系，茹靈的養(yǎng)母從小不疼愛茹靈，她極力去討好養(yǎng)母，但養(yǎng)母從不滿意，認為她“言語乏味，相貌平平，一無是處”[1]150。寶姨在生活上無微不至地照顧茹靈，還教茹靈寫字，培養(yǎng)她的好奇心和興趣，告訴她做人的道理，從小茹靈對寶姨也是萬分崇拜?？墒牵S著年齡的增長，茹靈對她的教育和訓(xùn)導(dǎo)產(chǎn)生逆反心理。母女最嚴重的危機出現(xiàn)在茹靈婚嫁的問題上，為了能夠獲得值錢的北京人頭骨，自己的殺父仇人張老板來向劉家提親，要娶茹靈做兒媳婦。當?shù)弥沆`要嫁到張家去，寶姨憤怒之極，堅決反對，她把寫有自己和茹靈身世的紙張拿給茹靈看，但茹靈只看了前兩句話便收起來了，由于不了解真相，茹靈還是堅決要嫁到張家去，這令寶姨傷心欲絕，自殺身亡。當茹靈得知真相，整日以淚洗面，在社會和家庭的重壓下，茹靈的生活非常悲慘，一輩子都懷著對生母的愧疚生活。

亞特的兩個女兒菲雅和多麗和繼母露絲的關(guān)系也令露絲心煩不已，每隔一個禮拜她們便會來到公寓一起居住。這兩個孩子之間經(jīng)常吵鬧，弄得露絲心煩意亂，她們也經(jīng)常因為瑣事和露絲起沖突，露絲感覺她們總是在試探她的底線，看如何能讓露絲發(fā)火。同時，她們對食物百般挑剔，露絲只能想方設(shè)法地做各種美食滿足她們的需要。她們對露絲的母親也很沒有禮貌，說講中文就像間諜一樣，露絲非常希望兩個女兒能夠?qū)ψ约旱哪赣H友善、理解、包容，但結(jié)果差強人意，而亞特也不會去管教自己的女兒，任由她們跟露絲對著干，絲毫不尊重她。露絲全身心地扮演繼母這個角色，結(jié)果卻適得其反，不論她怎么努力，也得不到女兒們的認可。

三代母女關(guān)系的不和諧注定了這些女性生活的不幸，缺少了母親的榜樣形象，女性往往會迷失自我，將親情視作累贅和負擔，在生活中感受不到愛。只有打開母女間的心結(jié)，才能感受到最原始的溫暖情感，融化心中的仇恨和哀怨，獲得安全感，從而找到女性自信的本源。

三、覺醒的人生

茹靈和露絲受到社會和家庭的雙重壓制，身份不斷邊緣化，母女家庭關(guān)系緊張，面對種種困境，她們沒有妥協(xié)，退步，而是在一次次歷練中漸漸獲得了心靈的成長。

被家庭所拋棄的茹靈進入了育嬰堂，感受到修女們和其他成員的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心里倍感溫暖幸福，看到全世界各地的人們?yōu)榻虝杩?，茹靈感受到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還是充滿關(guān)愛的。傳教士就像她的再生父母一樣教導(dǎo)她告別舊命運，擺脫包辦婚姻，掌握新命運，自力更生，積極進取。因為露絲識字，所以擔當了老師的工作，她非常熱愛教師的工作，教學(xué)生們識字、畫畫、書法，感覺很有成就感。茹靈也嘗到了愛情的滋味，她不再束縛于包辦婚姻，與帥氣的地質(zhì)學(xué)家開京進行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并最終結(jié)為夫婦。茹靈偶然從寶姨留下的口袋里找到寶姨毀容之前的照片，非常美麗，她為寶姨的美麗感到喜悅和驕傲，寶姨生前的話語會時常浮現(xiàn)在茹靈的腦海中。經(jīng)歷過育嬰堂的生活，茹靈仿佛變了一個人，“也許純粹是我生命力在逐漸旺盛”[1]194。她對自己身份的進行了積極正面的自我肯定，認識到了母親的榜樣形象，成功地完成了心靈成長過程，感受到了精神世界的頓悟。

當女兒露絲得知母親暗地里炒股票，賺了大錢，表面上卻省吃儉用，這一切都是為了露絲能過上幸福的生活后，十分感動，母親在用自己獨特的方式表達對女兒的愛，露絲理解了母親，心結(jié)打開后，她不再自怨自艾，相反接受并享受母親獨特的相處方式，母女的和諧情感給予了她無限的幸福感，她也從中找到自己為人妻為人母的位置，獲得了自信。在與男性交往中，露絲反轉(zhuǎn)了自己的弱勢位置，她自信地與亞特保持距離，在分居的幾個月里，亞特非常想念她，時常來看望她，亞特為以前以自我為中心的想法而倍感內(nèi)疚，決定承擔自己應(yīng)盡的義務(wù)和責任，為露絲付出，與露絲結(jié)婚，給她一個穩(wěn)定的家庭，亞特還承擔了茹靈住豪華養(yǎng)老院的費用，以便露絲能夠抽身出來，過輕松的生活。亞特的兩個女兒菲雅和多麗也很想露絲，她們經(jīng)常搬過來和露絲一起居住。露絲最終改變了自己的身份，獲得了認可，感受到了存在感和安全感，走到了家庭的中心位置。

《接骨師之女》典型地呈現(xiàn)出華裔女性的尷尬處境，作為邊緣人，她們社會身份缺失，長期失語，游離于各種繁雜的事務(wù)當中，精神世界孤獨、空虛而倍感壓抑。母女家庭關(guān)系是打開女性成長空間的大門，認同自己的血緣身份，尊重母親的榜樣形象，才能在人性最敏感柔軟的地方獲得原始的最溫暖的力量，從而獲得自信，不斷成長，走出束縛自我的禁錮，成為獨立、幸福的女性。

[1]譚恩美.接骨師之女[M].張坤，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

[2]AMY TAN.The Opposite of Fate[M].New York：Putnam Pub Group,2003：50.

（編輯：張雪梅）

TheRoadofWomen'sSpiritualGrowth:AnInterpretationofTheBonesetter’s DaughterfromthePerspectiveofFeminism

YU Hai
(Department of Basic Courses,Qingdao Vocational College of Hotel Management,Qingdao,266000,China)

The Bonesetter’s Daughter,a novel written by the Chinese American writer Amy Tan,describes the spiritual growth of the heroine Ruth and her mother,LuLing.Born and growing up in America,Ruth feels suffocated by oppression and imprisonment from the society and her family.At the same time,Ruth and her mother suffer many mishaps in their lives because of the complicated and delicate mother-daughter relationship.Confronting setbacks,they gradually become spiritually mature,awakened,strong-minded and independent women.This paper tries to reveal the reasons of spiritual and living suppression of women,and find ways to helping women out of their survival plight and mental depression when they experience their spiritual growth and awakening.

The Bonesetter's Daughter；feminism；spiritual growth

I 106.4

A

1671-4806（2015）02-0105-03

2014-12-22

于海（1982—），男，山東青島人，講師，文學(xué)碩士，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