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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鳳凰(沱江)方言詞“擔(tan55)”的語法化考察

2016-03-15 03:10:42唐子婷
關鍵詞:助詞鳳凰介詞

向 亮,唐子婷

(1.湖北民族學院 文學與傳媒學院,湖北 恩施 445000;2.西南大學 漢語言文獻研究所,重慶 400715:3.湖北民族學院 圖書館,湖北 恩施 44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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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鳳凰(沱江)方言詞“擔(tan55)”的語法化考察

向 亮1,2,唐子婷3

(1.湖北民族學院 文學與傳媒學院,湖北 恩施 445000;2.西南大學 漢語言文獻研究所,重慶 400715:3.湖北民族學院 圖書館,湖北 恩施 445000)

湘西鳳凰(沱江)方言中的“擔(tan55)”是常用為動詞、介詞與助詞的兼類詞,具有明顯的方言特色,其動詞形式既有普通話動詞“擔(tan55)”的“承當”義,又有普通話動詞“拿”的“握持”義,語法化為介詞的模式也與普通話動詞“拿”相一致。鳳凰方言兼類詞“擔(tan55)”的動詞、介詞與助詞形式之間存在演變的源流關系,而其發(fā)生語法化的關鍵因素就是語用環(huán)境的變化及句式中相關詞語的語義制約。

鳳凰方言;擔(tan55);語法化

鳳凰縣位于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西南角,縣治沱江鎮(zhèn),是聞名全國的文化旅游名城。鳳凰方言屬西南官話懷靖片(鮑厚星2007),語音與自治州其它縣市的西南官話相比,有著比較明顯的差異??赡苁桥c鳳凰縣眾多接壤之縣市的復雜語言狀況有關,鳳凰方言在語音、詞匯及語用方面都自成特色,特別是在一些常用詞的特殊用法方面表現(xiàn)得尤為突出。例如“擔(tan55)”在普通話中通常只作動詞用,而未見其它的用法,可在鳳凰方言中,卻既可以作動詞,又可以作介詞和助詞來使用,是一個身兼三職的兼類詞,實際上這正好說明了一個漢語實詞語法化的過程。劉堅、曹廣順等先生(1995)認為:“通常是某個實詞或因句法位置、組合功能的變化而造成詞義演變,或因詞義的變化而引起句法位置、組合功能的改變,最終使之失去原來的詞匯意義,在語句中只具有某種語法意義,變成了虛詞。這個過程可以稱之為‘語法化’。”[1]沈家煊先生(2001)則認為:“‘語法化(grammaticalization)’是一種語言演變,通常指語言中意義實在的詞轉化為意義虛靈、表示語法功能的成分這樣一種過程或現(xiàn)象。中國傳統(tǒng)語言學稱之為‘實詞虛化’?!盵2]26另解惠全(1987)、劉堅(1993)、洪波(1998)、江藍生(1999)等均先后撰文對“實詞虛化”[3]現(xiàn)象進行了深入的解讀,由此可見,“語法化”實質上是實詞因句法位置或組合功能的變化而產生的“實詞虛化”現(xiàn)象,同時,這種現(xiàn)象又包含一個語法嬗變的過程。以下就現(xiàn)存于湘西鳳凰方言中的“擔(tan55)”作為實例,來進一步探討漢語方言中的語法化現(xiàn)象。

一、鳳凰方言中的動詞“擔(tan55)”

“擔(tan55)”在《現(xiàn)代漢語詞典》中具有兩個義項[4],一是“用肩膀挑”義,表示具象的動作行為,二是“擔負;承當”義,表示抽象的動作行為和心理活動,在《漢語大字典》中有四個義項[5]:分別為①“肩挑、肩扛”;②“背負、負載”;③“承當”;④“舉”義,而在《漢語大詞典》中,除兩項同用例外,“擔(tan55)”有五個義項[6]921,前四項與《漢語大字典》同,第五個義項為“拿”,并標明該義為方言義。由此可見,一般的乃至于大型字詞典對于“擔(tan55)”的解釋基本可歸納為“擔負”義,是一個典型的實詞,但有具象與抽象的雙重涵義,其中“舉”義與“拿”義相近,在普通話中雖未見用例,卻多見于古代文學作品中,例如:

1.彎一枝竅蹬黃華弩,擔柄簸箕來大開山板斧,是把橋將士孫飛虎。(金董解元《西廂記諸宮調》卷二)

例1中的“擔”釋為“舉”義,其實釋為“拿”義也通。特別是《漢語大詞典》注明“拿”義用例僅見于方言中,例如:

2.那丫頭自不來擔,難道要老娘送進房去不成?(醒世恒言·兩縣令競義婚孤女)

3.以后夫妻之情,看不過,只得又是一五一十擔將出來,無過是買柴糴米之類。(警世通言·趙春兒重旺曹家莊)

例2、例3中的“擔”見于“醒世恒言”與“警世通言”故事中,這兩個故事均發(fā)生于江浙某地,而“三言”的作者馮夢龍本人也是蘇州人,說明至遲于明代之前,江浙一帶的吳方言區(qū)已出現(xiàn)用動詞“擔(tan55)”來表達“拿”義的情況。關于這一點,《漢語方言大詞典》中也有較為明確的說法,該詞典認為“擔”作為動詞的第一個義項就是“拿,搬,持”,且在西南官話、徽語、吳語、粵語及閩語中均有使用,例如:

4.把那本書給我擔過來 把那本書給我拿過來。(西南官話四川仁壽方言)

5.你去擔支筆來 你去拿支筆來。(徽語安徽績溪方言)

6.少張椅是我擔來個 這張椅子是我搬來的!(閩語廣東揭陽方言)[7]

無獨有偶,現(xiàn)今西南官話的湖南鳳凰方言中,動詞“擔(tan55)”最常用的意義就是“拿”,常用于“(主語)+擔+NP”的句式中,如有必要,動詞“擔(tan55)”前還可用“把”字短語來引進對象,構成“(主語)+把+NP1+擔+NP2”的格式,例如:

7.跟我擔杯水來吃 給我拿杯水來喝。

8.幫我把□[ko42]本書擔吧來 幫我把那本書拿過來。

9.好神擔到,□[mao55]打落 好好拿著,別丟了!

10.我桌子上□[ko42]一百塊錢你擔了嗎 我桌子上那一百塊錢你拿了嗎?

鳳凰方言中的動詞“擔(tan55)”與“拿”在日常生活中共存通用,且具有同等的地位,例7-10中的“擔”均可以換成“拿”,在意義表達上絲毫不會受到影響,相比而言,動詞“擔”更具地方色彩,且其“拿”義也極有可能是從“負載”義引申而來。不過在鳳凰方言中,動詞“擔(tan55)”并無“肩挑”與“背負”義,除“拿”義之外就是“承當”義了,例如:

11.出了事你敢擔擔子嗎 出了事你敢擔負責任嗎?

12.我怕?lián)熑危堋鮗mao21]了 我怕?lián)撠熑?,管不了?/p>

例11的“擔擔子”與例12中的“擔責任”意義完全一致,均為“承當責任”的意思,如果要描述具體的“肩挑”行為,只能用動詞“挑”而非“擔”,因而鳳凰話的“挑水”絕不會說成“擔水”,如果說“擔水”,那一定是“拿水”的意思。但是,鑒于鳳凰方言中存在“挑擔子”和“擔擔子”在語義上各司其職的現(xiàn)象,我們推測,原本鳳凰方言中的動詞“擔”既具有“肩挑”義,也具有“承當”義,后來更具口語特色的動詞“挑”在“肩挑”義上完全取代了動詞“擔”,于是動詞“擔”在鳳凰方言中除了方言義“拿”之外就是“承當”義了。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擔擔子”只是“肩挑”隱喻的說法,這與說話者的認知心理相關,即“肩挑重擔”與“承擔責任”具有一定的相似相關性,其實質為:“用一個相似的概念來表達另一個概念,動因是像似性(iconicity)和類推……語法化的早期階段以隱喻為主。”[2]30而且,鳳凰方言的“擔擔子”只用作比喻義,就是詞語語法化的早期表現(xiàn),可見,在這里動詞“擔(tan55)”實際上已經邁出了語法化的第一步。

二、鳳凰方言中的介詞“擔(tan55)”

鳳凰方言中的“擔(tan55)”還經常作為介詞來使用,句式的基本形式為:(主語)+擔+NP+VP,這時,VP的焦點地位得以凸顯,“擔”則處于介引型的陪襯地位,例如:

14.你□[mao55]擔我□□[y24mao21]咯 你別拿我開玩笑咯!

15.你擔我和□[ki42]去(音[khi24])比啊 你拿我和他(去)比啊?

16.你擔自家(音[ka33])和人家(音[ka33])去(音[khi24])比一下(音[ha33]) 你拿自己和人家去比一下!

例13-16中的介詞“擔”均與現(xiàn)代漢語的介詞“拿”的語法功能相當,在鳳凰方言中使用相當頻繁?!冬F(xiàn)代漢語八百詞》認為“拿”具有兩種詞性,即動詞與介詞,又認為“拿”作介詞時具備兩種基本用法:一是“把;對”,并指出“后面的動詞限于‘當、沒辦法、怎么樣、開心、開玩笑’等少數(shù)幾個”,很顯然例13與例14屬于典型的此類用法;二是“拿+名+來(去)+動”,表示“從某個方面提出話題。動詞限于‘說、講、看’或‘比、比較、衡量、分析、觀察、檢驗’等”[8],例15與例16的句法結構當屬此類,只是鳳凰方言的這種用法可加趨向動詞,也可以不加。

石毓智(2006)指出:一個詞的語法化發(fā)展須滿足“合適的語義基礎與適宜的句法環(huán)境”這兩個條件,并認為“動詞‘拿’具有‘握持’義,已具備向處置式標記發(fā)展的語義基礎,同時動詞‘拿’所帶的賓語也是緊隨其后的另一個動詞的受事才行(例句: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來讀)”[9]137-139。顯然,動詞“拿”的賓語“一本書”同時也可視為后一動詞“讀”的受事,正是這樣的句法環(huán)境使得動詞“拿”具備了處置的意味,例7中的動詞“擔(tan55)”也是如此。而“當謂語為充當、熟語、比較、方法時,‘拿’的語法化程度最高,已經失去了動詞的主要特征”[9]152。這時的拿字結構已發(fā)展成為典型的處置式,鳳凰方言中的動詞“擔(tan55)”也經歷了類似的語法化過程,比如例13、14就屬于熟語型處置結構,例15、16則為比較型處置結構。

而且,從鳳凰方言“擔”的動詞及介詞用法分析來看,可知其介詞用法是由其動詞用法虛化發(fā)展而來,這可從其近義詞“拿”的語法化事實得到印證,何洪峰認為:“‘拿’字句的基本結構形式是:N1+拿+N2……在語義上,‘拿’字的功能義主要來自其[+握持]的語義特征。如果N2有[-可握持]義,‘拿’字就可能虛化”[10]。鳳凰方言的動詞“擔”也一樣,比如在例13-16中,“擔”后面均為不可握持的人物,顯然,這幾例中的“擔”都為引進對象的介詞,但同時還含有一些處置的意味,即有“把……怎么樣”的意思蘊含其中,其動詞的主要特征已然喪失,獲得了把字處置式及引起話題的功能。

如果“N1+擔+N2”句式中的N2為可握持之物,則“擔”的焦點地位又得以重新凸顯,這時的“擔”既可視為動詞,也可視為介詞,例如:

17.我擔調羹吃飯 我用勺子吃飯。

18.擔碗放到碗柜里去 把碗放到碗柜里去!

19.你擔肉(去)喂狗啊 你拿肉(去)喂狗???

20.你擔這張板板凳送爸爸坐 你把(拿)這張小板凳送給爸爸坐。

例17-20中的“擔”視為動詞的話,則有“握持、搬”等義,因為處于N2位置的“調羹”、“碗”、“肉”及“小板凳”均為可握持之物,這樣就與其后的VP構成連動結構;如果視為介詞,則有引進工具和強調對事物處置的意義,與其后的VP構成狀中結構,但在實際運用中又不完全是這樣,下面我們就這幾例來進行具體分析:

例17中的“擔”釋為介詞“用”最為恰當,表示吃飯所使用的工具為勺子,所以不再適合分析為連動結構,例18中的“擔”仍為介詞,表示對“碗”進行一種處置行為,相當于漢語的介詞“把”,與例句17同為狀中結構。可是,例19-20中的“擔”則兼具兩種情況,一是表示對“肉”、“ 小板凳”及要實施某種行為,即進行處置,因此與介詞“把”的功能相當;二是“擔”在這里仍為動詞,具有“[+握持]”的語義特征,因此例句19-20又可理解為連動句,也就是說,相同的“N1+擔+N2+VP”語法結構可以表示不同的語義內容,正如董學軍(2003)所說:“具體結構的不平衡是引起具體詞匯語法化的微觀內因?!盵11]

這種動詞、介詞兩可的用例恰好體現(xiàn)了鳳凰方言動詞“擔”向介詞虛化的一種過渡形態(tài),而這種過渡形式又印證了動詞“擔”在語義制約下逐步虛化的語法化過程。而且,鳳凰方言中這種由“N1+擔+N2+VP”結構所引發(fā)的動詞“擔(tan55)”的虛化現(xiàn)象,可視為一種“結構式語法化”模式,即“語法化過程涉及的并非單個詞匯或語素,而是包含特定詞匯或語素的整個結構式”[12]。正是這種“結構式語法化”模式為動詞“擔(tan55)”進一步虛化為介詞提供了內在的動力。

三、鳳凰方言中的助詞“擔(tan55)”

除了動詞與介詞以外,鳳凰方言中的“擔(tan55)”作助詞使用的情況也不乏見,句式的基本形式為:(主語)+擔+VP,筆者通過調查分析后認為,其助詞用法正是由其介詞用法進一步虛化發(fā)展而來,例如:

21.肥坨子,(你)擔壓咯 胖子,(你)壓咯。

22.□[mao55]光擔講咯,要做 不要光說,要做!

23.□[mao55]有錢,我擔□□[thia21tsi21]搞 唉沒有錢,我(應該)怎么辦?

例21-24中的“擔”后直接跟的是動詞短語,如果把“擔”去掉,根本不會影響全句意思的正確表達,因此“擔”在這個語境中主要起的是加強語氣和補足音節(jié)的作用,可以認定為助詞。美國著名語言學家J.Hopper有一個關于詞項語法化的“單向性假說(The hypothesis of unidirectionality)”,該假說認為一個詞項的語法化過程具有單向性與漸變性的特點,且列如下文字圖示說明這個過程:

lexical item used in specific linguistic contexts > syntax > morphology[13]100

這個圖示告訴我們,使用于特定語言環(huán)境中的實義詞項不僅有可能虛化為某種語法結構,還有可能繼續(xù)虛化為某種詞形結構。王寅(2005)也肯定了語法化這種單向性的存在:“詞語等語言結構的語法化具有明顯單向性(unidirectionality)。單向性包括以下三項內容:1)總是從獨立實體向非獨立實體演化,可能會成為不可獨立運用的附著詞綴形式;2)總是從復雜表達向簡單表達方向演化;3)總是從較為具體的向較為抽象的、概括的方向演化”[14]。由此看來,鳳凰方言中動詞“擔(tan55)”先虛化為介詞,再進一步虛化為意義更虛的助詞的過程充分驗證了J.Hopper的這一假說,也符合王寅所說的獨立性轉向非獨立性、具體變成抽象的單向性特點。

既然作為助詞的“擔”在上述例句中可以省略而不會導致聽話人的誤解,那么為何鳳凰人平時在說話時還喜歡加上這么一個看似冗余的成分呢?我們認為,這不僅僅是說話人的方言習慣問題,這還與助詞“擔”在句中所體現(xiàn)出的語用功能密切相關,這是因為由介詞進一步虛化而來的助詞“擔”在一定程度上還保留著介詞的一些特性,尤其是在一些特定句式或表達一些特殊語氣的語境中。因此,J.Hopper的“單向性假說”中還關注到了“l(fā)ayering(分層)”[13]124現(xiàn)象,即語法化后雖然產生了新的形式,但老的形式仍會保留一段很長的時間,其實上述四例中的“擔”也可視為介詞形式的變相保留。

譬如例21就是一個祈使句式,句中的“擔壓”就是“用身體壓”的意思,是當?shù)厝顺S糜诔芭硇畏逝终叩霓揶碇~,因此“擔”在此處亦可理解為一個隱形的介賓結構“用(身體)”,但實際上其詞匯意義已趨虛化。例22是一個表勸止的祈使句,句中的“擔講”實際可視為“擔(用)嘴巴講”的省略形式,含有責備輕蔑的意味,如果省去助詞“擔”,雖說在語義上表達一致,但這種情感色彩就會淡化許多。再如例23,其后一分句為帶有強烈無可奈何情感的語氣句,此句中助詞“擔”的存在無疑更加渲染與烘托了這種悲觀的情緒。需注意的是,例23中的助詞“擔”雖然仍可理解為介賓結構“把、對(沒有錢)這種情況”,但是這種介詞的功能特性在該句中已消弭無幾,如硬要附上則顯牽強,可見此處的“擔”已然演變?yōu)橐粋€真正用于烘托語氣的助詞了。例24中的助詞“擔”后的動詞短語是一個連謂結構,“這只雞”為受事主語,“擔”在此句中所起的主要作用有二:一是補足音節(jié),略作停頓;二是強調“吃雞”的方式。

由此可知,鳳凰方言中助詞“擔”的位于句中,且用于動詞短語之前,從其語法位置而言,正與介詞相當,但不介引動作對象,也不帶賓語,語法意義更虛,以至于去掉后都不會改變句子的原意。因此,類似于例21-23的句式均可視為“(主語)+擔+NP+VP”省略介詞賓語NP的經濟模式,事實表明,一旦省略介詞賓語,“擔”就有可能進一步虛化為助詞,這應該是語義環(huán)境制約的結果,也是話語經濟表達的一種需要。其中,例21與例22中的“擔”是介詞向助詞虛化的過渡形式,所存在著詞性兩解的可能。例23中的“擔”則已基本喪失了介詞的功能,是因為其后接的是“怎么辦”一類的VP,卻又省略了前面的介詞賓語NP,就促使“擔”在句中的語法功能由較實的引進對象類逐漸衰變?yōu)檩^虛的加強語氣類。例24則更為特殊,是一個受事主語句,雖然在形式上仍為“(主語)+擔+VP”的格式,在語義上卻可理解為“擔(把)這只雞煮著吃”,但不必勉強將之視作介詞賓語前置的句子,因為從功能語法的角度來看,這樣做勢必削弱句子的話題性,所以,例24中的“擔”所起的語法作用就是強調與突出全句話題“這只雞”后的述題“煮著吃”,顯然已經徹底虛化為助詞的用法了。

相比較而言,普通話中的介詞“拿”在“(主語)+拿+NP+VP”的句式中,其介詞賓語NP并無省略的情況出現(xiàn),因而普通話中的“拿”也就始終未虛化為助詞??梢姡诖祟惥涫街?,介詞賓語NP的有無是能否觸發(fā)介詞“擔”進一步虛化為助詞的關鍵誘因。正因為鳳凰方言中的助詞“擔”是由介詞虛化而來,故使得“擔”成為語法位置在句中的語氣助詞。

四、鳳凰方言動詞“擔(tan55)”的語法化過程

經過以上分析我們認為,鳳凰方言中的“擔(tan55)”不僅身兼動詞、介詞和助詞三種詞性,而且這三種詞性之間存在著演變的源流關系,即“擔(tan55)”的第一詞性應該為動詞,它經歷了從動詞逐步虛化為介詞,再由介詞虛化為助詞的語法化過程,這也是人類從具象到抽象的認知心理的真實反映。

鳳凰方言中的動詞“擔(tan55)”無“肩挑”義,卻有普通話動詞“擔(tan55)”的“承當”義,又有普通話動詞“拿”的“握持”義,在“(主語)+擔+NP”的句式中作謂語,表示“拿”,具有顯著的地方詞語特色。黃曉雪(2010)認為,諸如“持”“取”“捉”“將”“把”“拿”等“持拿”義動詞都可以發(fā)展出用以構成處置式和引進工具語的用法。且認為“‘拿’引進工具語是普通話的常見用法,表處置的用法只保留在方言中”[15]。因此,鳳凰方言中的動詞“擔(tan55)”在“(主語)+擔+NP+VP”的句式中,由于VP焦點地位的凸顯和NP語義的制約,從而發(fā)展為引進工具或表示處置的介詞,應當是在情理之中的。

介詞“擔(tan55)”向助詞發(fā)展的過程也是比較清晰的,由于語言經濟原則的作用,省略了“(主語)+擔+NP+VP”句式中的介詞賓語NP,形成 “(主語)+擔+VP”的新模式,或是在受事主語句中,由于話題的轉換,且需要突出述題中的焦點,從而使“擔”逐步喪失了介引或表處置的功能,導致其進一步虛化,最終語法化為位置在句中的語氣助詞。

正如劉堅、曹廣順、吳福祥先生(1995)所言:“如果某個動詞不用于‘主-謂-賓’組合格式,不是一個句子中唯一的動詞,并且不是句子的中心動詞〔主要動詞〕時(如在連動式中充當次要動詞),該動詞的動詞性就會減弱。當一個功詞經常在句子中充當次要動詞,它的這種語法位置被固定下來之后,其詞義就會慢慢抽象化、虛化,再發(fā)展下去,其語法功能就會發(fā)生變化:不再作為謂語的構成部分,而變成了謂語動詞的修飾成分或補充成分,詞義進一步虛化的結果便導致該動詞的語法化:由詞匯單位變成語法單位?!盵1]

綜上所述,鳳凰方言動詞“擔(tan55)”在語法化為介詞與助詞的一系列過程中,除了人們的認知習慣以外,語用環(huán)境的變化及句式中相關詞語的語義制約是其起變的關鍵因素,這是鳳凰方言中詞類引申的重要原因,也是促使人類語言的詞匯系統(tǒng)持續(xù)產生新質,從而不斷向前發(fā)展的根本原因。

[1] 劉堅,曹廣順,吳福祥.論誘發(fā)漢語詞匯語法化的若干因素[J].中國語文,1995(3).

[2] Paul J.Hopper,Elizabeth Closs Traugott.Grammaticalization[M].北京: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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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漢語大詞典編輯委員會.漢語大詞典(第6卷)[G].上海: 漢語大詞典出版社,1994: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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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黃曉雪.“持拿”義動詞的演變模式及認知解釋[J].語文研究,2010(3).

責任編輯:王飛霞

2016-09-12

2014年度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西部項目“土家語方言的類型學研究”(項目編號:14XYY015);2014年度湖南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湘渝鄂邊區(qū)土家語方言的類型比較研究”(項目編號:14YBA309);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資助項目(項目編號:2015M572425);2015年湖北民族學院博士啟動基金項目(項目編號:MY2015B006)。

向亮(1975- ),男,土家族,湖南吉首市人,語言學博士,副教授,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少數(shù)民族語言及漢語方言。

H172.3

A

1004-941(2016)06-015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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