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哲　唐金培

(1.江蘇理工學院思政部，江蘇　常州　213001；2.河南省社會科學院　中州學刊雜志社，鄭州　45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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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征精神內涵的再審視
——從批評與自我批評視角

王哲1唐金培2

(1.江蘇理工學院思政部，江蘇常州213001；2.河南省社會科學院中州學刊雜志社，鄭州450002)

[摘要]在黨和紅軍生死存亡的重要關頭，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黨和紅軍領導干部拿起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武器，同錯誤路線展開多種形式的批評和斗爭，為長征勝利和長征精神的形成提供了前提條件。如果沒有長征路上堅持不懈的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精神，長征精神所包含的堅定的理想信念、不怕任何艱難險阻、不惜付出一切犧牲、嚴守紀律、依靠群眾、艱苦奮斗等精神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礎。長征精神是多側面有機的統(tǒng)一整體，是中國共產黨人先進性的集中反映和現實寫照，其中就包括不可或缺的批評與自我批評、自我糾錯與自我凈化的能力。

[關鍵詞]批評與自我批評；長征精神；內涵審視

80年前，中國共產黨領導紅軍將士以無與倫比的英雄氣概完成了震撼世界、艱苦卓絕的長征，鑄就了偉大的長征精神。近些年來，學界對長征精神的內涵不斷挖掘和總結，從多側面論述長征精神豐富的思想價值。2006年在紀念紅軍長征勝利70周年的大會上，胡錦濤代表黨中央對長征精神作出了高屋建瓴的全面概括[1]。但長征精神不僅是中國共產黨人和人民軍隊革命風范的生動反映，是中華民族自強不息的民族品格的集中展示，是愛國主義為核心的民族精神的最高體現，也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夢永不枯竭的精神動力。長征精神就像一條奔流不息的江河，滔滔不止踏著歷史的腳步匯入時代前進的大潮；長征精神就像一座綿延起伏的高山，蘊含著時代探求不盡的豐富精神寶藏。本文試圖從批評與自我批評視角對長征精神的內涵進行再審視，以說明長征精神還應該包括中國共產黨在長征途中，勇于堅持真理、修正錯誤，積極進行批評與自我批評，加強黨的團結和增強黨的凝聚力、戰(zhàn)斗力的時代精神。

一、批評與自我批評是工人階級政黨先進性的本質要求

批評與自我批評是馬克思主義政黨學說最基本的思想。馬克思恩格斯在創(chuàng)建無產階級政黨時，在其黨建學說中特別重視運用批評與自我批評這個銳利武器，不斷克服和糾正黨自身的缺點和錯誤。馬克思辯證唯物主義告訴我們，世界上客觀存在的一切事物都充滿矛盾，矛盾是推動事物不斷發(fā)展變化的根本原因和內在動力，一切事物都處在矛盾運動的不斷發(fā)展和變化之中。馬克思主義政黨的內部也存在各種各樣的矛盾，這些矛盾與斗爭促進了馬克思主義政黨的發(fā)展。如果黨內沒有矛盾和解決矛盾的積極思想斗爭，黨的生命和活力也就停止了。所以恩格斯指出：“任何工人政黨，只有在內部斗爭中才能發(fā)展起來，這是符合一般辯證發(fā)展規(guī)律的?！盵2]474列寧繼承了馬克思恩格斯工人階級政黨進行積極思想斗爭的學說，并進一步闡明共產黨人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他指出人是避免不了會犯錯誤的，因為人生活在自然和社會之中，一方面人對自然和社會現象的把握和認識始終是有限的；另一方面，人的主觀情感的作用，在一定條件下缺乏必要的理性認識，也很容易對客觀存在產生誤解、錯誤的認識。因此，不犯錯誤的人是沒有而且也不可能有的，一個政黨也是如此。但先進政黨犯了錯誤能夠主動、勇敢地承認錯誤，并及時糾正錯誤，吸取教訓。所以他指出：“犯錯誤對一個先進階級的戰(zhàn)斗的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堅持錯誤，虛偽地不好意思承認錯誤和糾正錯誤?！盵3]404中國共產黨是以馬克思主義理論為指南的先進政黨，是中國先進生產力發(fā)展和先進文化前進的代表者，是中國革命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組織者、領導者，代表著中國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黨的理想信念是最終實現共產主義這一最高奮斗目標。批評與自我批評是無產階級政黨先進性的必然要求，尤其是嚴肅認真、毫無保留的自我批評，這是其他政黨做不到的。

工人階級政黨之所以能夠勇敢地、公開地、毫無保留地進行批評與自我批評，敢于在廣大群眾面前對自身的缺點進行無情的揭露，一方面是由無產階級政黨性質的先進性決定的；另一方面也說明無產階級政黨有足夠堅強的理論自信、自我糾錯的能力自信。列寧特別指出：“黨是一個特殊的組織，它需要有覺悟的、決心作自我犧牲的人，它可能犯錯誤，但是它能夠糾正錯誤；它所領導和挑選的人是了解我們要走的道路，知道還要經歷哪些困難的人?！盵4]45中國共產黨是馬克思主義理論武裝，肩負近代以來民族獨立、人民解放，孜孜以求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夢想的先進政黨。中國共產黨人在90多年革命、建設和改革開放的偉大征程中，無數先烈以堅定的理想信念犧牲了自己寶貴的生命，也因為多次“左”右傾錯誤給黨帶來了巨大災難，但憑借它的先進性所具有的批評和自我批評的自我糾錯機制，每一次在危急關頭黨內健康的力量總能扭轉局面，找到正確的前進方向，使黨的事業(yè)大踏步的向前發(fā)展。從黨的“八七會議”、遵義會議到延安整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在我們黨的歷史上有過許多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成功范例。

可以這樣講，中國共產黨自從誕生以來，就是在不斷批評與自我批評糾錯的過程中，發(fā)展、壯大和鞏固起來的。從黨的整體來看，批評與自我批評可以矯正黨的路線、方針、政策，以確保自身先進的領導作用。從中國共產黨成立后，黨內始終存在著從中國實際出發(fā)、靈活地對待馬列主義還是教條地、僵化地對待馬列主義兩種不同的態(tài)度，在革命實踐中存在著正確思想路線和錯誤思想路線的矛盾和斗爭，黨內健康的力量在革命挫折中，積極地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推動著黨不斷地糾正自己的錯誤，不斷總結經驗教訓，從而確立了正確的路線、方針和政策，并使全黨在此基礎上達到團結和統(tǒng)一，增強了黨的凝聚力、戰(zhàn)斗力和駕馭全局的領導力。從個體上看，每一個黨員都來自社會的不同階層，不可避免地帶有各種不同程度的或多或少的非無產階級的思想，只有通過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教育方式，才能不斷提高黨員的思想覺悟和道德境界，增強黨性修養(yǎng)的自覺性，以抵制資產階級及各種腐朽沒落思想的侵蝕，真正成為堅強合格的共產黨員，永葆自身的先進性和純潔性。

無產階級政黨離不開批評與自我批評這一思想武器，以糾正自身的缺點和錯誤。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本質屬性，就是無產階級政黨在民主平等的基礎上，本著對黨和革命事業(yè)高度負責的精神，經常性地開展各種形式的正確的批評和自我批評，從而達到辨別正誤，自我糾錯，自我凈化，自我提高，自我革新，自我完善，增強黨性，凝練作風，統(tǒng)一思想，實現黨的高度團結和增強黨的戰(zhàn)斗力的目的。80年前中國工農紅軍偉大的長征，高度體現了中國共產黨勇于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本質要求，從而自我糾錯，形成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的中央領導集體，為長征取得最后勝利和長征精神的形成奠定了思想和組織基礎。

二、長征途中黨和紅軍內部的批評與自我批評

1931年王明“左”傾路線形成后，以博古為負責人的中共臨時中央，不折不扣在各革命根據地強制推行其錯誤路線，黨內的健康力量遭受打擊無力阻止錯誤的發(fā)生，以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為標志，紅軍不得不被迫撤離根據地，踏上艱苦卓絕、史無前例的長征?？v觀長征的整個過程，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斗爭精神貫穿始終，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黨內健康力量與錯誤路線進行堅決斗爭，最終贏得了長征的偉大勝利。

(一)長征初期受挫階段毛澤東積極建議性、說服性的批評與自我批評

造成第五次反“圍剿”失利和長征初期紅軍陷于生死存亡境地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左”傾領導者的獨斷專行。他們借共產國際的“尚方寶劍”把持中央領導權，破壞黨的民主集中制的領導原則，不允許黨內有批評的聲音，黨的集體領導被少數人的獨斷專行所取代，權力最后集中在由博古、李德、周恩來組成的“三人團”手中。在“三人團”中，起決定作用的是博古和李德。這樣中央政治局的集體領導被嚴重削弱，甚至像長征這樣重大的行動，也未在政治局討論，可見“左”傾領導者的集權專制，已經到了何等程度。

毛澤東深知要想使黨和紅軍從瀕于滅亡的險境中解脫出來，必須糾正“左”傾冒險主義者的錯誤，用黨的集體領導替代“三人團”的集權專斷。他雖然在三年多的時間里，遭受各種打擊，不能參與決策性的事物，但他堅信黨內大多數同志會覺悟，會回到馬克思主義正確的立場上來。而經過第五次反“圍剿”整整一年來屢次失利的殘酷現實的切身體會，多數人開始覺悟了，其中就包括當時有些曾經犯過“左”傾錯誤的中央領導同志。長征開始后，毛澤東在困境中采用建議性、說服性的批評與自我批評，以爭取黨內的健康力量來改變錯誤的領導。

他首先說服的對象是已有所覺悟的中央主要領導王稼祥和張聞天。王稼祥在蘇聯學習回國進入中央蘇區(qū)后，成為臨時中央的主要成員，擔任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中革軍委副主席等重要職務。他在工作實踐中逐漸認識了毛澤東，對毛澤東所闡述的軍事思想、機動靈活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以及豐富的武裝斗爭經驗，深感敬佩，從而逐漸地擺脫了“左”傾教條主義的束縛。在1932年10月蘇區(qū)中央局寧都會議上，他堅決反對“左”傾領導者排斥毛澤東，剝奪毛澤東對紅軍領導權的錯誤決定，從而遭到臨時中央的不滿。在第四次反“圍剿”中，王稼樣被敵機炸成重傷。長征中他坐擔架隨軍行動，毛澤東因病也坐擔架，因而兩人長征出發(fā)后一路同行，有了更多的交流意見的機會。張聞天原是“左”傾教條主義的執(zhí)行者之一。在蘇聯學習回國后，任臨時中央政治局委員、常委兼中央宣傳部部長。進入中央蘇區(qū)后歷任中共蘇區(qū)中央局宣傳部部長、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人民委員會主席?！白蟆眱A領導者派他到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當人民委員會主席，意在排斥、架空毛澤東，但他因工作關系，卻增加了毛澤東對中國革命戰(zhàn)爭的主張和做法的了解，對毛澤東經常深入調查研究、密切聯系群眾的作風深為敬佩。在實際工作中，張聞天與毛澤東建立起深厚的情誼，與毛澤東的主張逐漸接近。特別是“福建事變”發(fā)生后，他與毛澤東的意見比較一致，從而與博古產生分歧。接著廣昌戰(zhàn)役的失利，在軍委會上張聞天批評同敵人死拼硬打的做法，進而加深了他和博古的矛盾。長征出發(fā)前夕，毛澤東在張聞天的眼中已是可以信賴的卓越領導人。

長征開始后，張聞天經常與毛澤東、王稼祥一起行軍，一起宿營，討論黨和軍隊的一些重大問題。由于“左”傾錯誤招致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王家祥多次批評博古、李德的軍事指揮上的錯誤，主張改變軍事指揮權，以挽回紅軍十分被動的局面；張聞天作為政治局常委多次談論他與博古之間的激烈爭論和不同主張，非常贊同王稼祥的意見；毛澤東則更多地運用馬列主義的基本原理，從理論和實踐的結合上科學地分析“左”傾冒險主義軍事路線的嚴重危害。毛澤東富有說服力的分析，使王稼祥、張聞天受到了很大的啟發(fā)，深深被毛澤東的正確主張所折服，三人的意見趨于一致，那就是馬列主義必須和中國革命戰(zhàn)爭實際相結合，改變錯誤的軍事路線以挽救紅軍。

毛澤東在爭得王稼祥和張聞天支持的同時，還經常去找周恩來。周恩來雖然是“三人團”成員之一，但他與博古、李德不同。他與毛澤東有過真誠的友誼和合作，善于聽取不同意見。周恩來在中央政治局有很高的威信，長征路上毛澤東關于軍事行動方面的許多批評建議，都是找周恩來商談的。周恩來在毛澤東不斷的批評建議影響下，在紅軍失敗的錯誤事實面前，開始更多地接受和支持毛澤東的正確主張。同時毛澤東也找政治局和軍委其他同志談，如朱德、彭德懷、劉伯承等。他們原來對毛澤東比較了解，有較長時間合作共事的歷史，本來就支持他的觀點和主張。在戰(zhàn)爭實踐教育下，在毛澤東建議性說服的批評下，黨和紅軍的多數高級干部在自我反思中開始覺悟，極大地增強了對正確路線和錯誤路線的認識，“部隊中明顯地增長了懷疑、不滿和積極要求改變領導的情緒”[5]4， 這就為長征中黨中央自我糾錯，實現戰(zhàn)略轉變奠定了思想基礎。

紅軍渡過湘江后，關于下一步戰(zhàn)略行動方針，在政治局通道會議、黎平會議上，毛澤東反對臨時中央不顧情況變化，仍堅持去湘西同紅二、六軍團會合的錯誤主張，建議紅軍的進軍路線應改向敵軍力量薄弱的黔東北地區(qū)，在張聞天、王稼祥、周恩來的支持下，會議經過激烈爭論，接受毛澤東的意見。一九三五年元旦，中共中央又在猴場再次召開政治局會議，毛澤東再次強調紅軍應在川黔邊地區(qū)先以遵義地區(qū)為中心建立新的根據地的主張。多數與會者接受這一意見，再一次否定了李德、博古提出的錯誤主張，決定紅軍立刻搶渡烏江、攻占遵義。但意見仍沒統(tǒng)一，“從黎平往西北，經過黃平，然后渡烏江到達遵義，沿途爭論更烈，在爭論的中間，毛主席又說服了中央許多同志。”[6]48

1935年1月6日，中央紅軍全部渡過烏江，一舉占領黔北重鎮(zhèn)遵義城。毛澤東、王稼祥、張聞天向中央提議立即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以認真總結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的原因、教訓。經過長期醞釀準備，對黨內錯誤路線徹底地予以糾正的條件完全成熟。

(二)遵義會議轉折階段正面交鋒中團結性的批評與自我批評

1935年1月15日至17日，中共中央在遵義城紅軍總部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臨時中央負責人博古主持會議，并代表中央作《關于第五次反“圍剿”的總結報告》。在失敗事實面前他不得不檢討第五次反“圍剿”軍事指揮上的失誤，但不承認在組織上和軍事路線上的錯誤，強調反“圍剿”失敗是因為國民黨軍事力量的強大和蘇區(qū)物質條件的匱乏、各蘇區(qū)紅軍互相配合不夠等等，過分強調失敗的客觀因素。博古的報告使與會者很不滿意。周恩來作為“三人團”成員，在大家對錯誤軍事領導的不滿情緒中作了補充報告，真誠地指出軍事領導的錯誤是導致反“圍剿”失利的重要原因，并自我主動承擔了責任。周恩來在會上誠懇的自我批評態(tài)度受到了大家的歡迎。接著，張聞天代表毛澤東、王稼祥三人作了“反報告”，尖銳地批評博古的“總結報告”在推脫責任，“左”傾軍事路線錯誤的產生并給紅軍造成的重大損失，根本原因就在于博古、李德的獨斷專行代替了黨的集體領導。隨后，毛澤東作了會議上最重要的發(fā)言，他運用馬克思主義的基本觀點，結合第五次反“圍剿”和長征以來的重大失誤，系統(tǒng)地批判了“左”傾軍事路線指揮上的種種錯誤，全面地闡述了中國革命戰(zhàn)爭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問題。在發(fā)言中他用第一至四次反“圍剿”勝利的事實，批評博古把第五次反“圍剿”失敗主要原因歸結于敵強我弱的錯誤觀點。尖銳批評軍事領導上戰(zhàn)略戰(zhàn)術的錯誤運用，軍事指揮上的獨斷專行，不從中國革命的實際出發(fā)，對不同意見“采取各種壓制的方法”，最終導致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和長征途中紅軍的重大損失等等。[7]67-68毛澤東的發(fā)言贏得了多數與會同志的一致認同支持。

毛澤東發(fā)言過后，王稼祥立即發(fā)言表態(tài)，贊同毛澤東對博古、李德在軍事指揮上錯誤的批評意見，提議改變軍事指揮權，由毛澤東出來領導和指揮紅軍，改變錯誤的軍事路線。張聞天支持王稼祥的提議，強調現在必須由毛澤東出來領導紅軍，才是挽救革命的希望。周恩來也全力推舉毛澤東出來領導黨和紅軍。朱德、彭德懷、劉伯承、聶榮臻等一線指揮員也紛紛發(fā)言，旗幟鮮明地批評博古、李德排擠毛澤東、軍事上搞瞎指揮的錯誤，強烈要求毛澤東出來領導紅軍。

會議經過三天熱烈討論，決定增選毛澤東同志為政治局常委，指定張聞天重新起草決議，取消“三人團”，仍由最高軍事首長朱、周為軍事領導人[8]320。張聞天會后起草了《中央關于反對敵人五次“圍剿”的總結》新的決議，經常委同意后分發(fā)到各支部。新的決議全面的總結了“左”傾軍事路線的錯誤，并指出“黨勇敢的揭發(fā)了這種錯誤，從中教育了自己，學習了如何更好的來領導革命戰(zhàn)爭到徹底的勝利。黨揭發(fā)了這種錯誤之后，不是削弱了，而是加強了”[9]59常委中重新進行分工，張聞天替代博古在中央負總責。其后不久，根據軍事斗爭的需要，組成“周恩來、毛澤東、王稼祥”新的“三人團”，在中央政治局領導下負責軍事工作。實際上形成了以毛澤東為核心的新的中央領導集體，確立了毛澤東在黨中央和紅軍中的領導地位。

遵義會議本著團結性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原則，在毛澤東正確的批評策略引導下，會議著重解決了當時最緊迫的軍事指揮問題和組織領導問題，對“左”傾冒險主義政治路線的錯誤沒有過多的批判。會議對“左”的錯誤路線進行尖銳的批評，但不求意見完全統(tǒng)一，一時不承認錯誤，可以等待；一時想不通，會后繼續(xù)作耐心的思想解釋和說服工作，不搞過火斗爭，主要是為了統(tǒng)一思想和加強團結。對于博古所犯的錯誤，會后取消了他中央負責人和軍事指揮權，但他仍是中央政治局常委，黨的領導的主要成員，分工負責黨的宣傳工作。對于根本不承認錯誤并持強烈反對意見的凱豐，也沒有孤立和歧視，讓他繼續(xù)留人領導職務，等待他認識和改正自己的錯誤。對于曾經執(zhí)行過“左”傾錯誤路線但已覺悟支持正確路線的同志，會議不僅不糾纏以前的錯誤，而且加強團結、增強信任、分工擔任更加重要的工作。會上增補王稼祥為政治局委員，后又委以重任，和毛澤東、周恩來組成新的中央“三人團”，負責軍事領導和決策工作。張聞天在會后毛澤東力推他取代博古，成為黨中央的負責人。對于李德軍事上的瞎指揮，他不承認自己的錯誤，但黨中央耐心等待和幫助他反省，很多決策毛澤東仍然很尊重地征求他的意見。遵義會議正確的黨內斗爭方針，增強了黨的凝聚力和戰(zhàn)斗力，為黨內開展積極的批評和自我批評提供了示范，為紅軍一、四方面軍會師后戰(zhàn)勝張國燾的右傾分裂主義錯誤奠定了政治基礎。

(三)長征走向勝利階段堅持原則性的批評與自我批評

遵義會議后中央紅軍在毛澤東正確的軍事思想指揮下，四渡赤水，兵逼貴陽，佯攻昆明，巧渡金沙江，搶占大渡河，飛奪瀘定橋，一舉擺脫蔣介石的圍追堵截，勝利實現了紅一、四方面軍的會師，這是長征走向勝利階段的轉折性標志，為開創(chuàng)革命新局面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但張國燾日益增長的右傾分裂主義傾向，卻為兩軍會合后紅軍的統(tǒng)一行動、北上抗日、在陜甘建立革命根據地帶來了嚴重危機。

1935年6月，兩大主力紅軍會師后，總兵力達10萬人，四方面軍無論是人數和武器裝備都占絕對優(yōu)勢，張國燾這時個人野心急劇膨脹，提出避開敵人主力向川康地區(qū)退卻的錯誤主張，拒不執(zhí)行中央北上抗日的戰(zhàn)略方針。面對張國燾極力推行南下的錯誤思想，中央政治局在兩河口召開會議，正確分析了兩軍會師后的有利形勢，通過《關于一、四方面軍會合后戰(zhàn)略方針》的決議，明確指出兩軍會合后應“集中主力向北進攻，在運動戰(zhàn)中大量消滅敵人，首先取得甘肅南部，以創(chuàng)造川陜甘蘇區(qū)根據地”[10]516。張國燾會上表面表示同意決定，但會后卻又借口所謂統(tǒng)一指揮和組織問題尚未解決而又反對北上。黨中央為團結四方面軍共同北上，采取了策略性的讓步，任命張國燾為中革軍委副主席和紅軍總政委，增補陳昌浩為中央委員和政治局委員。

到8月上旬，中央最后決定將一、四方面軍混合編為左、右兩路大軍，右路軍由黨中央率領，以徐向前為總指揮、陳昌浩為政委、葉劍英為參謀長；左路軍由紅軍總司令部率領，朱德為總指揮、張國燾為政委、劉伯承為參謀長，同時北上陜甘，為抗戰(zhàn)開辟新的根據地。但兩路大軍艱難地穿過草地，先后抵達阿壩和巴西后，張國燾反黨分裂主義錯誤惡性發(fā)展，不僅拒絕執(zhí)行中央北上抗日的方針，而且秘密電告陳昌浩，要其挾持右路軍和黨中央一同南下，甚至企圖以武力威脅中央。在這種危急情況下，毛澤東和黨中央果斷決策，為避免紅軍的相互沖突，決定率領紅一、三軍團和軍委縱隊迅速先行北上。9月12日，到達甘肅俄界后中央政治局召開擴大會議，一致通過《關于張國燾同志的錯誤的決定》，電示張國燾立即改正錯誤，率部北上和中央紅軍會合[11]559。

俄界會議后，中央紅軍改編為中國工農紅軍陜甘支隊，繼續(xù)北上，一舉攻克天險臘子口，翻越六盤山，于10月19日抵達陜甘根據地的吳起鎮(zhèn)，同徐海東率領的紅十五軍團會合，中國共產黨所領導的革命力量有了新的落腳點和戰(zhàn)略基地。至此，中央紅軍歷時一年，行程兩萬五千里的長征宣告結束。

與此同時，張國燾一意孤行，命令左路軍和右路軍中的四方面軍重新南下，并與10月竟公然自立“中央”，自命為主席，宣布撤銷毛澤東、張聞天、周恩來、博古等中央領導人的職務并開除黨籍。在他的錯誤領導下，南下紅軍八萬人遭受強敵圍攻，損失慘重。落腳陜北的毛澤東和黨中央，時刻關心著紅四方面軍將士的命運，1936年1月政治局通過《關于張國燾同志成立第二‘中央’的決定》，嚴令他立即撤銷另立的“中央”，停止一切分裂紅軍分裂黨的活動，立即率部北上[12]3。1936年7月，賀龍、任弼時率領從湘鄂西出發(fā)長征的紅二方面軍在四川甘孜與紅四方面軍回合，朱德、賀龍、任弼時、劉伯承等領導紅軍廣大指戰(zhàn)員對張國燾的分裂活動進行堅決抵制和斗爭，在中央的批評和督促下，張國燾不得不宣布取消自立的“中央”，同意部隊北上。1936年10月，紅一、二、四方面軍在甘肅會寧地區(qū)勝利會師，這標志著紅軍長征勝利結束，中國革命的大本營實現了從南到北的戰(zhàn)略轉移。

三、批評與自我批評精神應是長征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

中國共產黨堅持真理、修正錯誤，把無產階級先進政黨勇于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精神，作為能動地改造主觀世界的科學方法和思想武器，決定了黨在政治上、組織上、作風上的優(yōu)勢和先進性?！霸谥袊瑥膩頉]有任何一個政治組織像我們黨這樣集中了那么多先進分子，組織的那么嚴密和廣泛，為中華民族做出了那么多犧牲，與人民保持著密切的聯系，在前進中善于總結經驗，鄭重對待自己的錯誤，以形成并堅持正確的理論和路線?！盵13]但在黨的早期，由于理論上的不成熟和黨的思想作風建設滯后，客觀上黨內需要正確的馬克思主義批評與自我批評，但主觀上卻產生了諸多錯誤的批評，以致給革命事業(yè)帶來了重大損失。尤其是王明“左”傾教條主義的錯誤，對中國革命造成了極其嚴重的錯誤危害，使中央紅軍在第五次反“圍剿”和敵人作戰(zhàn)中遭到失敗，中央革命根據地大部分丟失，不得不實行戰(zhàn)略轉移——開始長征。革命的危急關頭亟需黨內堅持真理的健康力量，發(fā)揮自我糾錯的政治優(yōu)勢，撥正前進的航向。在漫漫的長征途中，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黨內健康力量，積極運用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武器，同黨內錯誤的路線進行堅決斗爭，使批評與自我批評的運用達到了從未有過的高度，為紅軍取得長征的偉大勝利提供了堅強的組織領導和方向路線的保障。

偉大的長征鑄就了永載史冊的長征精神，其豐富內涵是多方面的，毫無疑問：對革命的無限忠誠和對共產主義堅定的理想信念、不怕任何艱難險阻和不惜付出一切犧牲、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和靈活機動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顧全大局與嚴守紀律、緊密團結與互助友愛、緊緊依靠人民群眾戰(zhàn)勝一切困難等都是長征精神的集中體現[14]。 但堅持真理、修正錯誤，勇于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這是紅軍長征精神形成的組織保證。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是無產階級政黨先進性的本質特征。中國共產黨在革命進程中，由于多種因素的影響，不可避免地會犯錯誤，甚至是嚴重致命的特大錯誤。但先進政黨擁有馬克思主義理論的自信，敢于揭露、正視和批評自身的錯誤，有足夠的能力能夠糾正自己的錯誤，并從自己所犯的錯誤中汲取教訓。在王明“左”傾危害造成黨和紅軍生死存亡的嚴重關頭，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黨內正確路線始終堅信執(zhí)行錯誤路線的大多數人，會在革命斗爭中逐漸覺悟，堅持真理、改正錯誤，并且會勇敢拿起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武器，同錯誤路線進行斗爭，使黨的路線方針回到正確的軌道上來，以形成堅強團結、思想統(tǒng)一、路線正確的黨中央領導集體，使革命回到正確的前進方向上來。在這個過程中，毛澤東做出了重大貢獻，從處于少數時建議性、說服性、抗爭性對錯路線的批評，到贏得多數人認可和支持時的開展團結性的批評與自我批評，再到實踐證明自己代表著真理時的團結黨內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堅持原則和張國燾分裂紅軍的右傾錯誤進行堅決的斗爭。尤其是“黨在遵義會議上已經在全黨內充分的發(fā)展了自我批評，黨對于自己所犯的錯誤沒有絲毫的隱蔽”[15]531。正是這種多種形式的批評和已有所覺悟的同志某種程度的自我批評，使遵義會議成為中國革命進程中關鍵的轉折點，開始確立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馬克思主義的正確路線在黨中央的領導地位，為長征勝利和長征精神的形成提供了前提條件。如果沒有長征路上堅持不懈的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精神，長征的勝利是不可想象的，長征精神所包含的堅定的理想信念、不怕任何艱難險阻、不惜付出一切犧牲、嚴守紀律、依靠群眾、艱苦奮斗等精神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礎。只有長征的勝利，才有長征精神的集中展示和繼承延續(xù)，為以后革命走向勝利提供強大的精神力量。因此，長征精神應包含批評與自我批評精神。

實際上長征精神是多側面有機的統(tǒng)一整體，是中國共產黨人先進性的集中反映和現實寫照，其中就包括不可或缺的批評與自我批評、自我糾錯與自我凈化的能力。有了這種其他政黨所沒有的自我批判精神，才有了它領導的人民軍隊特有的政治風貌和革命風范，才鑄就了苦難中的輝煌和艱難歲月的特種精神。這種精神，就是不可泯滅的長征精神，無論歲月如何更替，條件如何變化，只要中國共產黨人的先進性永存，其精神就不會失色和減退，將永遠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不竭的精神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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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中共中央檔案館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34—1935)：第10冊[C].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1.

[責任編輯：馬莉]

[收稿日期]2016-04-18

[基金項目]本文系國家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批評與自我批評常態(tài)化制度化研究”(14BDJ041)；河南省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一般項目“共產國際指導時期中國共產黨黨風建設研究”(2014BDJ011)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王哲(1958—)，河南濟源人，江蘇理工學院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部教授，研究方向為中共黨史與黨建；唐金培(1967—)，河南省社會科學院中州學刊雜志社副研究員，研究方向為中共黨史和中國近現代史。

[中圖分類號]D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4307(2016)04-003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