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俊麗
(中國海洋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山東 青島 266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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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岳陽樓記》的文體學意義
岳俊麗
(中國海洋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山東 青島 266100
摘要:《岳陽樓記》以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曠達胸襟與“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博大情懷而千古流傳,研究者一般立足于思想意義與精神內涵方面對其進行解讀,而在文體學角度《岳陽樓記》屬何文體則爭議不斷。古有“辭氣近小說家”、“傳奇體”之謂,今有議論文、抒情文之斷。從古代散文的發(fā)展流變來看,《岳陽樓記》應屬亭臺記。它在亭臺記的大框架下打破了亭臺記原有的傳統(tǒng),增加抒情、議論的比重,融賦與駢文手法入文,為亭臺記的創(chuàng)作增添了活力,同時開創(chuàng)有宋一代亭臺記創(chuàng)作的新路。
關鍵詞:岳陽樓記;體;尊體;破體;審美觀念
《岳陽樓記》立意高邁,其承載的思想文化意義歷來備受推崇,而從文體學的角度探討,它則飽受爭議?!对狸枠怯洝穼俸挝捏w,自古及今鮮有統(tǒng)一的論斷。然立足于我國古代散文的發(fā)展傳統(tǒng),《岳陽樓記》當屬于“記”體散文名目之下的游記,又屬游記體裁中的亭臺記。在山水游記的大范圍之下,亭臺記以其文體獨立性與審美特征至宋代方得以在散文大家庭中爭得一席之地?!对狸枠怯洝飞铣型跤韨牎饵S州新建小竹樓記》而來,在體裁與風格上進行大膽地嘗試,遵循亭臺記的大框架卻“破體為記”,吸收傳奇、賦、駢文等的創(chuàng)作手法,形成一種獨特的文章范式。通過分析《岳陽樓記》的“尊體”與“破體”之舉,不僅可對亭臺記這一文體的發(fā)展有更為全面的認知,而且可以透過《岳陽樓記》探究范仲淹的個人性情和審美觀念對文學創(chuàng)作的影響。
一《岳陽樓記》之文體爭議
在文體學角度,最早對《岳陽樓記》提出批評的學者是尹沫和歐陽修。宋代辨體意識加強,“文各有體”的觀念深入人心,文學理論中多次指出文學創(chuàng)作應嚴格遵守文體的規(guī)范。尹、歐指出《岳陽樓記》在體裁與手法方面不但背離了古文的傳統(tǒng),而且嚴重打破了亭臺記的規(guī)范。據陳師道的《后山詩話》記載,尹沫認為《岳陽樓記》“用對語說時景”,是運用了小說擅長的夸飾筆法,與帶有“逞才”意味的“傳奇”小說相近。在洪邁首次對唐傳奇作出肯定之前,“傳奇”小說一直被正統(tǒng)文人視為文學之末流。以“傳奇體”評《岳陽樓記》,可以見出尹沫對《岳陽樓記》的不滿。在方苞《古文約選》里也保留了歐陽修對《岳陽樓記》評價的資料,“病其辭氣近小說家”,小說雖大興于魏晉南北朝,其在文學中的地位同傳奇一樣得不到主流文人的認可。作為宋初文壇盟主的歐陽修對《岳陽樓記》的“博采”與“尚奇”亦表示批判。由此可以看出,《岳陽樓記》的破體之舉在產生之初便備受責難。
從《岳陽樓記》的文本看,第一段交代寫作緣由,是為記事;第二段記岳陽樓之大觀,是為寫景;三、四段寫“覽物而悲者”與“覽物而喜者”眼中之景,為寫景、抒情兼而有之;第五段點明主旨,是為議論。全篇融記事、寫景、抒情、議論為一體,記事簡明、寫景鋪張、抒情真切、議論精辟,而總體以議論統(tǒng)率全篇,可說是一篇獨特的議論文。所謂“獨特”便是有議論之內容而無論說文之體制。具體分析,《岳陽樓記》仍以寫景為主,寫景多用四言對偶句、駢句,文采飛揚,洋洋灑灑。金圣嘆認為如果舍去最后一段議論文字,《岳陽樓記》似是在體物寫志,與“賦”的創(chuàng)作手法極為相似。實則,中間兩大段景物描寫是為后文點出“憂”與“樂”之主旨奠定基礎,正在于最后一段感慨議論的文字,《岳陽樓記》得以列在“賦”體之外。
唐代亭臺記的文體特征一般是先點明亭臺位置或交代作記原因,次狀物、寫景,后抒情、議論,以寫物為主,抒情、議論止為一兩句耳。以此來分析,《岳陽樓記》雖寫景鋪采摛文,議論較多,但仍不脫亭臺記之原有文體特征與規(guī)格,先記原因,次寫景,后抒情議論,大致與唐代亭臺記的體制相應。所以,筆者以為《岳陽樓記》應為亭臺記。
二《岳陽樓記》之“破”與“立”
《岳陽樓記》之所以備受爭議皆由于其文體超出常規(guī),在繼承唐代亭臺記的基本體制外,打破傳統(tǒng)而自樹立一種格局。筆者擬從以下幾個方面分析其是如何“破”如何“立”的:
唐代亭臺記的體制主要以記敘為主,抒情、議論為輔。記敘的部分主要是介紹修筑亭臺的緣由、描述亭臺周圍的景色,最后抒寫由此興發(fā)的思考或感受,重點在于寫物,落腳點亦在物。而《岳陽樓記》雖題為記樓,卻避開樓不寫,轉而寫洞庭湖,寫不同時期洞庭湖的不同景致引起登樓人不同的感受,在于由物及人,落腳點在人。《岳陽樓記》開頭記事寥寥數(shù)筆,中間寫景融入更多的情感體驗,末尾議論點出主旨。抒情、議論成為文章的主要表現(xiàn)手法,記事反而為輔,尤其末尾一段議論更是全文重心所在。范仲淹雖未親臨岳陽樓,對圖作文雖不若臨景結構,但因其有郁勃于胸的情感,洞庭湖便不可避免地成為他情感的寄托所在?!霸谛臑橹尽?,情感是文學創(chuàng)作的動力;“發(fā)言為詩”,文學創(chuàng)作是情感的表現(xiàn)。“是故情深而文明”,文學作品巨大的感染力在于其內在充沛的情感力量。中規(guī)中矩的記事往往發(fā)語平淡,在緩緩的敘述中蘊藏著作家的情感,含蓄雋永卻不易為讀者所察覺。范仲淹那種濃烈澎湃之情非此種舒緩所能傳達,因此,《岳陽樓記》便轉向更為慷慨激昂的抒情、議論而一吐為快。
縱觀此后宋之亭臺記,往往以立意鮮明的議論為主,尤其是蘇軾的“以論為記”,未嘗不是承《岳陽樓記》而來。葉適曾言:“獨蘇軾用一語,立一意,架虛行危,縱橫倏忽,數(shù)千百言,讀者皆如其所欲出,推者莫知其所自來,雖理未有精,而辭之所至莫或過焉,蓋古今議論之杰也。”[1]此文可謂最好的印證。此后,宋代亭臺記沿著重抒情、議論一路向前發(fā)展,不但充分展現(xiàn)了宋代文人士大夫的情感世界,而且拓寬了亭臺記及散文的發(fā)展空間,甚至對明清小品亦是影響深遠。
唐代亭臺記凝練簡約、典雅厚重,而《岳陽樓記》的語言卻不避鋪張夸飾,以精細曲折的筆法營造出闊大的境界,展現(xiàn)的是一種力度美。素有“八百里洞庭”之稱的洞庭湖,汪洋浩淼,日月出沒其中,此番雄偉之氣勢與遼闊之景觀在《岳陽樓記》中盡得展現(xiàn):“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狈谴瞬荒軤疃赐ブr?!对狸枠怯洝返恼Z言雖有華麗之嫌,然更能做到“文麗而不淫”,內容與情感乃文章的根本所在,文字是行文表達的載體,辭藻是表現(xiàn)文章內容的外在形式,情感內容為“根”,文字形式為“葉”,“根”實“葉”才能繁茂。因此,若情感能得到充分的表達,則不必苛求語言風格的統(tǒng)一與規(guī)范。
縱觀文學之發(fā)展流變,文學創(chuàng)作并沒有固定的語言規(guī)范,語言風格隨時、隨地、隨人而變,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語言審美特征,如六朝之繁縟、唐之雄渾、宋之平淡自然;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語言風格,如南方的婉約細膩、北方的豪爽勁?。徊煌淖骷矣胁煌恼Z言選擇,如韓愈的澎湃流轉、柳宗元的峻切幽深、歐陽修的紆徐婉轉。若一味強調復歸先秦古文之古雅則很難適應時代的發(fā)展與文學自身發(fā)展的要求。
《岳陽樓記》在體裁方面的突破尤為突出,融合辭賦、駢文的創(chuàng)作手法,單句散行之文中多用偶句,充分發(fā)揮語言的表現(xiàn)力與感染力,在內容與情感得到充分表達的同時展現(xiàn)出文學藝術的聲色之美。采用辭賦的手法作文,體物寫志,景非為純粹的景,而是帶有作者深沉的情感內蘊之景;同時吸收駢文的創(chuàng)作手法,用排偶的語言,抑揚頓挫的聲調,有聲有色,有動有靜地把岳陽樓不同時節(jié)的景色鋪敘描繪出來。
隨著文學的發(fā)展,文體分類逐漸精細,更加多樣化,如此便對文學創(chuàng)作提出更多的限制,為了充分表現(xiàn)一種文體的審美特征,要求作家必須嚴格遵守該文體的體制。但若一味強調死守文體規(guī)范而不允許絲毫的偏差便極易陷入狹小的畛域,限制文學的持續(xù)發(fā)展。文學藝術本具有開放性與靈活性,各種文體之間的碰撞中也不乏創(chuàng)新之舉。陸機《文賦》曾云:“其為物也多姿,故為體也屢遷?!盵2]社會生活本就包羅萬象、豐富多彩,故文體發(fā)展也應靈活多樣、不拘一格。所以,便須有一、二先驅者打破僵局,有意偏離某類文體的固定格式和寫作慣例,綜合運用其他文體創(chuàng)作的特性和表現(xiàn)手法為文體的多樣化“導夫先路”。范仲淹作《岳陽樓記》,即是有意打破古文常體,吸收“賦”體與“駢”體的筆法融注于散體文的創(chuàng)作,雖文采飛揚卻不失風神,雖多駢句對偶卻渾然天成,毫無雕飾晦澀之感。此種“自樹立,不因循”的獨創(chuàng)精神不但擴大了古文格局,而且解除了亭臺記的束縛,有宋一代的亭臺記繼承《岳陽樓記》大膽創(chuàng)新的精神而更加靈活多變,揮灑自如。
《岳陽樓記》曾被譏之為“傳奇體”、“小說筆法”,乃因其中間兩段對“覽物而悲者”與“覽物而喜者”所見之景的描繪同唐傳奇中的語言風格頗為相似,帶有些許“逞才”意味;又因《岳陽樓記》所寫之洞庭湖并非范仲淹親游此地對景而寫,可以說所寫乃是一種想象的真實。想象在《岳陽樓記》的創(chuàng)作中發(fā)揮著重大作用,“觀古今于須臾,撫四海于一瞬”[3],通過想象打破時間空間的界限而營造出一種氣勢恢弘的境界。傳奇、小說正是基于想象之上的文學藝術形式,故能陰陽幻化、超越古今?!对狸枠怯洝匪鶎懙氖且环N真實,更是一種想象中的真實,情感逼出想象,想象引出感情。想象唯有與情感融合在一起,才是文學的想象,也即是文學的真實。登樓的遷客騷人眼中是何種景象,又引發(fā)出怎樣的感慨,范仲淹并不能知,但遙想洞庭之氣象卻能體悟那樣一種情感,映射在外物之上,便成筆端之景、文中之境。想象之手法也可謂取法于傳奇,傳奇小說往往被正統(tǒng)文學家視為小道,難以與詩、文比肩。然而又有頗多文人難以拒絕傳奇小說之魅力,在創(chuàng)作中多借鑒傳奇之筆法?!对狸枠怯洝返恼Z言與想象自是帶有傳奇色彩,此種傳奇卻為亭臺記注入了活力。
皎然《詩式》云:“反古曰復,不滯曰變。若為復不變,則陷于相似之格?!盵4]文學在于常變常新,唯變才得以激發(fā)創(chuàng)作的激情與活力,唯變才能顯示出文壇的千姿百態(tài)。文體的發(fā)展也當如此,尊體遵循了一種文體應有的形態(tài),破體為文體的發(fā)展注入活力,進而提供了創(chuàng)造出另一種新文體的可能?!对狸枠怯洝凡皇づ_記應有的規(guī)范,在此大框架下又加入作者個人審美特性與價值選擇而超出常規(guī)。
三作家之個性、審美觀念與作品體裁風格的關系
《文心雕龍》有“因情立體”、“即體成勢”之說,即是要求根據作家的思想感情及內容的需要來確定文章的體裁,根據體裁的情況和要求來形成文章的風格[5]。情感是文學創(chuàng)作的內在動力,作家在選擇一種文體時,個人的情感通過才、氣、膽、識的貫注而得以淋漓盡致的展現(xiàn)?!对狸枠怯洝返某晌募仁亲骷覂仍谒枷敫星榈牧髀?,又可視為是作家的才、氣、膽、識影響的結果。
范仲淹深厚的人格修養(yǎng)與廣闊的生活閱歷極大地激發(fā)了他的志氣與文氣,發(fā)而為言自然如滔滔江水流轉不絕。韓愈曾有“氣盛言宜”說:“氣盛則言之短長與聲之高下者皆宜?!盵6]“‘氣’即指作者道德修養(yǎng)的境界,作者的精神狀態(tài)。作者對于所要說明的道理充滿自信,情感強烈,有高屋建瓴之勢,又經過了深思熟慮,情思酣暢,沛然有余,便是所謂‘氣盛’。具有此種精神狀態(tài),則遣詞造句時聲調之抑揚、句式之長短便能自然合宜?!盵7]范仲淹亦曾提出“文氣說”,認為“氣”是生命的本源,也是文學藝術創(chuàng)作的源泉?!皻狻辈粌H指作家的氣質才情,更是人格精神的自然流露,表現(xiàn)在詩文中便自有一種內在的張力與感染力。在創(chuàng)作中融“氣”于文,文自然而然寬厚宏博,充塞于天地之間?!对狸枠怯洝纷饔趹c歷新政失敗之后,范仲淹正遭貶謫,政治理想無法實現(xiàn),救國救民之努力付諸東流,廷堂之上小人當?shù)?,正直之士多流落在外,心中的無限感慨在面對洞庭湖雄奇之勢時便不可遏止。以圖為景,卻揮灑出如江水奔騰般的氣勢,根本原因乃在于有這樣一種凜然之氣在。
范仲淹為一代改革家,以“敢為天下人先”的精神發(fā)起慶歷新政。慶歷新政雖因各種阻力而最終失敗,他那慷慨激昂的豪情與救民于水火的熱忱卻絲毫不曾動搖。這樣一個具有改革精神的先行者,在文學領域自不會墨守成規(guī)。宋初文壇先后經歷柳開重道輕文的“文道一元論”、楊億踵事增華的“昆體”、石介倡導的流于奇險晦澀的之“太學體”,文學創(chuàng)作從一個陷阱走出又走入下一個陷阱,文壇亟待改革。在這樣的文學困境之中,范仲淹率先提出“文質互救”理論,意在矯正柳開、石介重質輕文的傾向,克服“昆體”重文輕質的弊端,以期融合各家之長而使文學達到“文質彬彬”之境。他以自己的膽、識與盛行于文壇的弊端做著堅決的斗爭,既重視文學的社會功用又兼顧文學的審美特性。他如此形容詩歌的體性:“范圍乎一氣,出入乎萬物,卷舒變化,其體甚大。故夫喜焉如春,悲焉如秋,徘徊如云,崢嶸如山”[8],尊重文學風格的多樣性。同時,他還主張“以情為文”而反對“為文造情”,認為文章是作者內在情感的自然流露,不應受到外在形式的束縛;人之情感各異,詩文的風格也因人而變:“詩家者流,闕情非一:失志之人其辭苦,得意之人其辭逸,樂天之人其辭達,覯閔之人其辭怒?!盵9]在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時,他積極踐行自己的文學主張,敢于嘗試各種文體的創(chuàng)作并且多有創(chuàng)新之舉,《漁家傲》開詞寫邊塞之先例,更是豪放詞風的開山人?!锻]嚴先生祠堂記》與《岳陽樓記》一樣雖為亭臺記,卻亦是“破體為記”。
總而言之,《岳陽樓記》不拘泥于外在的形式而天然自得,既不偏離文體又不滯留于文體,既有法可依而又超然法外;雖鋪采摛文卻貫注著一種蓬勃之氣勢,雖多用駢句卻自然渾成而不流于雕琢。這一切不僅得益于范仲淹個人內在的充沛情感,也在于他敢于創(chuàng)新的膽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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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校:余中華)
Stylistic Significance ofTheNarrationofYueyangTower
YUE Junli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Shandong 266100, China)
Abstract:The Narration of Yueyang Tower is famous for its broad-minded as “Not by thing happy, to the oneself is not sad ”and its great feelings as “To the world of sorrow and the sorrow first,after the world of joy but joy”. Researchers generally interpret it on the base of the ideological significance, but in terms of stylistic, The Narration of Yueyang Tower is controversial. In the ancient time, it was criticized as “Function nearly novelist” and “Legend”; nowadays many think it is argumentative or lyric prose. From the point of the development of ancient prose, The Narration of Yueyang Tower belongs to the pavilions prose. On the big frame of pavilions prose, The Narration of Yueyang Tower broke its tradition, increased the proportion of lyric and argument,and mixed together with descriptive poetic prose and parallel prose, adding the vitality of pavilions prose. At the same time, it created a new road for Song Dynasty’s pavilions prose.
Key Words:The Narration of Yueyang tower; stylistic; complying with the stylistic; break the stylistic; aesthetic ideas
作者簡介:岳俊麗(1990— ),女,河南周口人,中國海洋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碩士生。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散文。
收稿日期:2015-11-16
中圖分類號:I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4681(2016)01-009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