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菡

摘 要：目前的意大利語命令式教學(xué)多采用孤立的語法教學(xué)形式單獨講解其變位和用法，割裂了該類語式同其他語式的內(nèi)在聯(lián)系，忽視了命令式的最本質(zhì)的語用意義。文章通過探討命令式的分類，命令式同其他語式的變位關(guān)系、使用差別及作為話語標記的語用功能等問題，對命令式的教學(xué)方法提出新的觀點，以期以命令式為線索，整合表示禮貌和委婉語氣的多重選擇手段，使學(xué)生建立起系統(tǒng)的情態(tài)方式使用框架。

關(guān)鍵詞：命令式；語用功能；話語標記；禮貌表達

中圖分類號：G64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2096-000X（2017）22-0108-04

Abstract： Italian command teaching the use of isolated grammar teaching form separately to explain its displacement and usage， separates the intrinsic link the words with other words， ignore the pragmatic meaning of the most essential command of.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classification of command， command problems with other language type displacement relationship， and the use of different pragmatic functions of discourse markers such as new ideas， teaching methods of command is put forward， in order to command as a clue， the integration of multiple choice means said polite and tactful tone， make students modality establish a system framework.

Keywords： imperative pragmatic function； discourse marker； politeness expression

意大利語命令式（modo imperativo）的學(xué)習(xí)和使用一直被視為意語學(xué)習(xí)從簡單到復(fù)雜階段的重要過渡階段。歐洲語言框架（Quadro Comune Europeo di Riferimento per le Lingue）將命令式的學(xué)習(xí)歸入B1/B2等級，視其為較高難度內(nèi)容。而全國開設(shè)意大利語的高校主要采用的《大學(xué)意大利語教程》卻將此內(nèi)容安排在第一冊第十四課，約大一下學(xué)期第4周。這樣的課程安排雖然加大了學(xué)生學(xué)習(xí)的難度，但反過來看，如若成功完成該內(nèi)容的教學(xué)任務(wù)，不僅有利于所學(xué)內(nèi)容的整合，也有利于后續(xù)內(nèi)容的展開。

首先，從動詞變位來看，命令式變位同學(xué)生最開始接觸的直陳式現(xiàn)在時以及學(xué)生即將接觸的虛擬式現(xiàn)在時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而從使用條件和方法來說，命令式這種以建議、勸告為主的情態(tài)模式又與條件式及虛擬式有所重疊交錯。然而，目前的命令式教學(xué)仍拘泥于課本對于肯定句中-are，-ere，-ire三組動詞的規(guī)則和不規(guī)則變位以及命令式同各類代詞合用的情況。從實際的教學(xué)效果來看，學(xué)生趨向于被動接受，而在書面和口語表達中，或選擇回避使用或用了漏洞百出。由于死記硬背和望文生義，學(xué)生不能充分意識到所謂“命令“其實是一種對語氣情態(tài)的選擇，“請求”多于“要求”，“禮貌”多于“役使”，命令式的使用是語言文化修養(yǎng)的體現(xiàn)。

一、命令式的使用頻率及其分類

Darja Mertelj（2008）在對意大利國家電視臺一套（Rai Uno）進行的240分鐘錄像統(tǒng)計表明，240分鐘內(nèi)出現(xiàn)了250句使用祈使句的對話，其中170句是非尊稱（你，你們）和尊稱（您）命令式，占比48%，如：

1a） Guardate questa immagine.

1b） E senta， mi dia il suo pensiero personale.

另外，80句為第一人稱復(fù)數(shù)形式，用于表達建議和意見，如：

2a） Andiamo. 2b） Vediamo.

還有100句盡管使用的是命令式的變位形式，但就其語義來說不含有支配或建議意味，而是提請聽者注意的作為話語標記而存在，如：

3a） guardi （您看）3b） guarda （你看）3c） senta （您聽）3d） senti （你聽）

二、命令式同其他語式的變位關(guān)系

（一）命令式vs直陳式

在教學(xué)過程中我們注意到，作為動詞命令式的詞尾變化并不具有專屬性，以-are結(jié)尾的動詞為例，命令式第二人稱單數(shù)和復(fù)數(shù)的變位形式（4a，4c）和直陳式第三人稱單數(shù)及第二人稱復(fù)數(shù)具有對應(yīng)性（4b，4d），如：

4aAspetta un attimo！ （你等一會?。?b）Laura aspetta il treno. （勞拉在等火車。）

4cAspettate che finisco?。銈兊任遗辏。?d）Aspettate solo Voi？ （只有你們在等嗎？）

而以-ere，-ire 結(jié)尾的第二人稱單復(fù)數(shù)命令式變位則同直陳式現(xiàn)在時完全一樣，如：

5a）Senti， prendi questo libro e basta.（聽著，拿上這本書就別再拿了。）

5b）Ragazzi， prendete l'ombrello che piove.（孩子們，下雨了你們帶上傘。）

5c）Dai， finisci questa torta. （快點，你快把這個蛋糕吃掉。）

例（5a）-（5b）中如果沒有senti， ragazzi， dai， su等語篇提示詞，則很難判斷句子里到底是命令式還是直陳式。因此命令式的使用通常需要一定的上下文背景。此外，命令式的第二人稱否定形式通常用Non+infinito（動詞原形）構(gòu)成，而直陳式中說明書的寫作方式因?qū)ο蟮牟淮_定性不論是肯定還是否定也都采用了動詞原形形式（6a，6b），如：

6a）Ripulire per bene le carote e …（將胡蘿卜洗凈……）

6b）Non pulire i funghi sotto l'acqua， ma …（請勿將蘑菇置于水下沖洗，但…）

6c）Senti， non dormire fino a tardi. （聽著，別睡得太晚。）

（二）命令式vs 虛擬式

就虛擬式而言，其第三人稱單數(shù)和復(fù)數(shù)同命令式的第三人稱單數(shù)及復(fù)數(shù)也是完全對應(yīng)的，如：

7a）Mi scusino se mi ripeto.（如果我又重復(fù)了的話請你原諒。）

7b）vs. Penso che gli studenti usino troppe parole …（我認為學(xué)生們說的太多了。）

8a）Prendano posto a sinistra del sindaco.（您們坐到市長左邊的位置去。）

8b）vs. Credo che discutano della politica estera.（我相信他們會討論外國政治。）

9a）Signora， finisca entro le due， per cortesia.（夫人，麻煩您兩點前完成。）

9b）vs. Dubito che la riunione finisca entro le due.（我懷疑這會兩點是否能結(jié)束。）

由上述例句可見，虛擬式和命令式的第三人稱變位是一致的，然而因為兩者使用的上下文環(huán)境不同，而得以進行區(qū)分。虛擬式使用時句首多以表委婉、懷疑等語氣的動詞引導(dǎo)而命令式的使用則與說話者的主觀判斷無關(guān)。

（三）命令式vs直陳式vs虛擬式

最后值得注意的是，命令式中存在的第一人稱復(fù)數(shù)和直陳式現(xiàn)在時以及虛擬式現(xiàn)在時在肯定和否定形式上都完全一致，如：

10a）Senti， andiamo al cinema stasera.（命令式）

10b）Andiamo al cinema stasera？ （直陳式）

10c）Penso che andiamo al cinema stasera. （虛擬式）

正因為上述的動詞變位存在重疊和交叉，學(xué)生們就會在沒有掌握語音語調(diào)和正確語氣的情況下難以判斷究竟是動詞變位究竟是哪種語式，同時也常常在詞尾-a，-i 之間暈頭轉(zhuǎn)向，而將-a，-i用反會直接導(dǎo)致尊稱和非尊稱形式混淆，在實際交際中起到不應(yīng)有的反作用。因此教師應(yīng)該向?qū)W生們強調(diào)“命令式”是一種旨在對聽者的行動產(chǎn)生影響的交流方式，如果不存在對聽話者動作的影響性，則不應(yīng)判斷為“命令式”，而應(yīng)翻譯成變位情況相同的其他語式。

三、顯性命令式和隱性命令式

（一）尊稱命令式不等于禮貌形式

Brown/Levinson（1987）將禮貌的表達形式分為兩種，一種稱作消極禮貌（negative politeness），即當(dāng)要涉及他人的個人空間、自由及共同意志等問題時說話者為表達行為上的尊重而采用的形式，它通常包括條件式，直陳式的尊稱形式等，如：

11）Scusi， Ledispiace/dispiacerebbe chiudere la porta， per favore？（抱歉，您介意關(guān)下門嘛？）

這里的Le dispiace為直陳式的尊稱形式，dispiacerebbe為dispiacere的條件式第三人稱單數(shù)。另一種禮貌形式被稱作積極禮貌（positive politeness），包括用于尊稱的間接命令式（imperativo indiretto）和非尊稱的直接命令式（imperativo diretto），前者用于和自己社交距離較遠的人（例11），后者則廣泛用于熟人、家人之間（例12），如：

12）Le prescrivo delle medicine e le prenda secondo le istruzioni. （我給您開點藥，請您遵照醫(yī)囑服用。）

13）Dimmi cosa vuoi， tesoro?。ㄓH愛的，告訴我你要什么。）

例（12）中因加入了對家人的親昵稱謂，從而減弱了直接命令帶來的不禮貌感。因此教師應(yīng)從語言交際及語用角度向?qū)W生強調(diào)，尊稱命令式不完全等同于禮貌表達，而直接命令加入了其他“軟化”成分也可以很禮貌。試比較下列句子：

14）Aiutami per favore.（請你幫幫我吧。）15）Andateci da soli?。銈冏约喝グ伞＃?/p>

16）Tu， vieni qua?。?，到這來?。?/p>

17）Vattene?。銤L開?。?/p>

18）Non si preoccupi， Signora. （夫人，您別擔(dān)心）

19）Ma vada signore. （先生，請走開）

例（14）-（17）的禮貌性呈下降趨勢，例（14）因增加了表請求的固定用法per favore，使得朋友間的求助也顯得很客氣；例（15）是最普通的祈使語氣；例（16）因增加了人稱代詞tu ，反而顯得頗為嚴厲；例（16）則通常只有憤怒不擇言時才使用，禮貌程度最低。同樣，即便使用了尊稱形式，例（18）是禮貌形式，而例（19）則毫不客氣。由此，教師在直接命令式的教學(xué)過程中應(yīng)強調(diào)增加per cortesia， prego， per piacere， per favore （拜托/麻煩/請）等禮貌用法在意語交際過程中的重要作用，鼓勵學(xué)生積極使用這類固定短語，同時減少和避免因母語的遷移作用導(dǎo)致在直接命令式前增加人稱代詞（tu，voi）的情況，準確把握命令式使用的語氣程度。

（二）禮貌形式不只限于命令式的表達

Ciliberti（1994：57）給出的一個多語式、多情態(tài)的具祈使語氣的表達方式列表，從而為我們建立系統(tǒng)的委婉語氣表達方式提供了很好的參照框架：

從表1中我們可以看到，“請求他人關(guān)門”這一動作，可以有尊稱非尊稱兩套體系，而不同體系下是對固定詞組、情態(tài)動詞還是動詞本身進行條件式、直陳式或命令式的變位，還是選擇陳述句、問句或祈使句等不同句式都會帶來情態(tài)方式的變化和禮貌程度的差異。而只有將命令式的學(xué)習(xí)納入到這樣的大體系中，才能讓學(xué)生明確命令式在情態(tài)體系中的定位，從而從自己的知識庫進行正確提取，準確地表達自己的真實態(tài)度，避免表達的不到位或反作用。

四、作為話語標記的命令式

在以往的教學(xué)過程中，教師大多會將命令式的教學(xué)重點集中于動詞變位和代詞連用上，而對命令式在漢語中的對譯問題以及命令式一些特別的語用作用不夠重視，作為話語標記的命令式就是被忽略的內(nèi)容之一。

正如我們在上文例（3）中提到的senti， senta， guada， guardi， dai 這樣一些命令式出現(xiàn)在句首所擔(dān)負的并非敦促建議的功能，而扮演著話語標記角色，這些詞不強調(diào)本來的實詞意義，而重在吸引聽者的注意力，提醒聽者注意接下來的內(nèi)容。根據(jù)Bazzanella（1995：225-257），不同語言的標記功能也有差異：guarda/i 用于對內(nèi)容的強調(diào)，senta/i 用以改變討論的話題，scusa/i用來打斷別人的話題。如：

20a）Ma senti， scusa， non mi ricordo bene il tuo nome. -Ah， io mi chiamo Michele.

20b）Senti， mi dai una mano a scaricare la macchina？ -Volentieri ...

20a）Allora guardi： Lei scende alla terza fermata e poi ... -Sì…

通過上述討論本文認為，命令式不應(yīng)只作為孤立的語法點進行教學(xué)，更應(yīng)該從語用層面、文化思維層面對學(xué)生進行語言使用方向的引導(dǎo)，在分解出顯性命令式和隱性命令式后，將它們同直陳式、條件式、虛擬式的變位及用法相區(qū)分相聯(lián)系，從而最終以委婉語氣情態(tài)的多重選擇手段為線索，使學(xué)生建立起系統(tǒng)的情態(tài)方式使用框架。

參考文獻：

[1]BAZZANELLA， Carla. Segnali discorsivi.. In： L. Renzi et al. （a cura di），1995：225-257.

[2]BROWN， Penelope/Stephen C. LEVINSON Politeness. Cambridge： CUP.1987.

[3]CONFORTI， Corrado/Linda CUSIMANO Linea diretta 1（libro dello studente， libro degli esercizi， libro dell'insegnante）. Perugia： Guerra，1997.

[4]Darja Mertelj. Frasi all'imperativo in italiano：aspetti glottodidattici di forma， intonazione， cortesia ed interculturalità. Ljubljana University Press，2008.

[5]SALVI， Giampaolo/Gianluigi BORGATO. Tipi di frase. Il tipo iussivo.. In： L. Renzi et al.（a cura di），1995：152-1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