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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金交聘中的宋朝賜宴及宴儀探析

2018-07-09 02:53張敬坤
珞珈史苑 2018年0期
關鍵詞:宋史中華書局宴會

張敬坤

在宋與遼、金的交聘問題上,學界已有關于交聘制度、交聘禮儀的研究。①關于宋與遼、金交聘制度的研究有:聶崇岐:《宋遼交聘考》,《宋史叢考》,中華書局1980年版;賈玉英:《宋遼交聘制度論略》,《中州學刊》2005年第6期;曹顯征:《遼宋交聘制度研究》,中央民族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6年;李輝:《宋金交聘制度研究(1127—1234)》,復旦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5年;趙永春:《宋金聘使對文化交流的貢獻》,《北方文物》1995年第3期;周立志:《南宋與金交聘研究》,河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0年;王大鵬:《宋金交聘禮儀研究》,遼寧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3年;等等。在宋朝的交聘禮儀中,朝見、宴、朝辭是三個重要的禮儀程序,其中賜宴及相關禮儀頗具政治意義與文化傳統。日本學者渡邊信一郎在《元會的建構——中國古代帝國的朝政與禮儀》中認為漢、唐元會禮的意義在于確定君臣關系,而外國使節(jié)的參與乃是帝國君臣關系向周邊民族的延伸。①渡邊信一郎:《元會的構建——中國古代帝國的朝政與禮儀》,溝口雄三、小島毅主編,孫歌等譯:《中國的思維世界》,江蘇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364頁。與宴禮相關的研究還有朱飛芳的《關于北魏“賜宴”的問題》一文,該文認為北魏的賜宴是其漢化程度、政治安危的折射。②朱飛芳:《關于北魏“賜宴”的問題》,《臨沂師范學院學報》2006年第1期。陳峰在《宋太祖朝的曲宴及其政治功用》一文中指出宋朝的酒宴彰顯了一定的政治功能,宋太祖一朝的曲宴在安撫籠絡將帥、藩鎮(zhèn)以及諸國君王方面發(fā)揮作用。③陳峰:《宋太祖朝的曲宴及其政治功用》,《歷史研究》2018年第4期。此外還有趙克生在《明代國家禮制與社會生活》中對明朝宮廷賜宴與宴禮進行研究,認為宴會有嚴明等級,凸顯皇帝至上權威,加強君臣交流,營造太平盛世景象,撫慰遠使與宣揚國威等政治意義。④趙克生:《明代國家禮制與社會生活》,中華書局2012年版,第54~57頁。綜合前人的研究成果,可見中原王朝的宴會禮儀含有政治意義,皇帝的賜宴活動一方面是一朝君臣政治秩序的表現;另一方面,對于賜宴外使而言,宴會禮儀又作為外交禮儀而存在,用以睦鄰修好,維持、確定國家間的政治關系。結合宋朝的政治環(huán)境,宋與遼、金為一種交聘關系,宋對遼、金使者的賜宴活動,具有維持與確定交聘關系的政治功能。與先于宋朝立國的遼朝相較,金朝給宋人帶來的沖擊更大,金朝由部族而發(fā)展成為獨立政權,并以武力迫使宋室南渡,一度與南宋確立君臣關系,在這樣的政治關系之上,宋朝賜與金使的宴會中的政治秩序如何?賜宴體現了怎樣的政治意義?

一、宋朝賜宴金使的地點變化

北宋在外使朝見的制度規(guī)定上,凡使者至闋,宋廷有為其在皇宮內外宴設款待的制度。宮外的宴設地點在外使所處的館驛,“凡四夷君長、使價朝見,辨其等位,以賓禮待之,授以館舍而頒其見辭、賜予、宴設之式,戒有司先期辦具……往來國信所,掌大遼使介交聘之事。都亭西驛及管干所,掌河西蕃部供奉之事。禮賓院,掌回鶻、吐蕃、黨項、女真等國朝貢館設,及互市譯語之事。懷遠驛,掌南蕃交州,西蕃龜茲、大食、于闐、甘、沙、宗哥等國供奉之事”①《宋史》卷165《職官志五》,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3903頁。。宮廷中的宴享之設,外使多以預宴者的身份參與到宮廷的宴會中。而對遼使的宴賜,宋朝有專門的宴儀——“曲宴儀”。②關于宋朝曲宴的性質與特點,陳峰認為曲宴有隨意且范圍小的特點,具有皇帝私宴的性質。見陳峰:《宋太祖朝的曲宴及其政治功用》,《歷史研究》2018年第4期,第168頁。張勝海指出曲宴與春秋大宴及節(jié)宴不同,是無事特設之宴,主要有近臣與宗室參加,宋朝之后曲宴外國使臣為曲宴的主要形式。見張勝海:《帝子設宴納賓賢,賞花釣魚賦太平——中國古代曲宴初探》,《學術探索》2005年第3期,第132頁?!端问贰ざY志》所載宴饗之禮中說:

凡幸苑囿、池籞,觀稼、畋獵,所至設宴,惟從官預,謂之曲宴?;蜓绱筮|使副于紫宸殿,則近臣及刺史、正郎、都虞候以上預。③《宋史》卷113《禮志十六》,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690頁。

在北宋時期,中央客館都亭驛與宮殿賜御宴都專為遼國使副而設,其他國家使者無此待遇。當宋朝與金朝進行“海上之盟”時,金朝便開始試圖與宋建立平等的外交關系,因此在宋朝對金使的接見禮儀上,有從館之朝貢諸驛到賜宴都亭驛的變化。直至“紹興和議”以后,南宋仿照契丹舊儀,制定了對金使的館伴、殿宴之儀。

(一)從朝貢館舍到都亭驛

宋朝的中央館驛是宴勞外使的場所。基于宋、遼交聘儀節(jié),賜宴都亭驛與殿上賜宴有表達兩朝平等的內涵。在宋、遼“澶淵之盟”后,都亭驛賜宴以及殿宴僅專為遼使而設,史載:“大遼使人在都亭驛,高麗在梁門外安州巷同文館,回紇、于闐在禮賓院,諸蕃國在瞻云館、懷遠驛?!雹傩靿糨罚骸度泵藭帯肪?4,靖康中帙49,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554頁。但是在這些館、驛中受到宋朝皇帝賜宴的只有遼與高麗,“唯大遼、高麗就驛賜宴”②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卷74,靖康中帙49,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554頁。。宮殿賜宴亦專為遼使設,史載:

諸蕃入朝,皇朝之制,西北蕃部及契丹、高麗、東南蠻、西南夷及諸外蕃國來貢者,并對于崇徳殿……上親宴其(契丹)使于內殿,他國使或止就長春殿,皆于殿庭北向跪……南蠻、東夷、西南夷、海外蕃國、西北蕃部對訖,復引對于崇政殿……至《政和五禮新儀》,則朝見、賜宴、朝辭皆于紫宸殿,假日皆于崇政殿,諸國不及也。③李攸:《宋朝事實》卷12《儀注二》,中華書局1955年版,第198~199頁。

除遼使以外的其他外使參加宴會,僅是作為預宴者,是否預宴需要經過宋朝允許。比如在天禧元年(1017),女真首領隨高麗使徐訥入貢,徐訥要求宋朝如蕃長例,令女真首領參加殿宴。徐訥言:“伏緣女真素無差降,昨高麗國定以為蕃長、傔從名目,望許令敢赴殿宴,及賜予如蕃長之例?!雹苄焖奢嫞骸端螘嫺濉忿?之3,中華書局1957年版,第7712頁。這說明在天禧元年之前,女真作為一個東北邊疆部族而臣屬于宋,與宋保持一種朝貢關系,因而女真使者并無參加殿宴的待遇。⑤真宗大中祥符二年至天禧三年,前往宋朝朝貢的女真族以長白山三十部女真為主,即居住在朝鮮半島東北部咸興平原上的女真部落。見程妮娜:《古代東北民族朝貢制度史》,中華書局2016年版,第388頁。

宋徽宗時期,宋金結盟以夾攻遼國,女真族建立的金朝在反遼戰(zhàn)爭中崛起,此時的宋金關系已非往日宋與女真之間的朝貢關系,金國開始謀求與宋朝平等的國家關系,要求提升宋朝的宴賜規(guī)格。宣和元年(1119)正月十日,馬政協李善慶赴宋朝,此次金使被“館于寶相院”,有無賜宴不得而知。①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卷3,政宣上秩3,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16頁。有明確記載賜金使御宴的,是在宣和二年(1120)九月趙良嗣引習魯等使宋,這次宋朝以新羅使人禮以待習魯等人,金使至闋后,賜宴顯靜寺,并由衛(wèi)尉少卿董耘押宴。后又館金使于同文館,較之之前,金使有了禮遇規(guī)格上的提高?!度泵藭帯份d:

趙良嗣引習魯等入國門,錫宴于顯靜寺,衛(wèi)尉少卿董耘押筵,館于同文館。七日乙巳,止作新羅人使引見,入見于崇政殿。上臨軒引習魯等捧國書以進,見訖而退。八日丙午,錫宴于童貫府第。②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卷4,政宣上秩4,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27頁。

無論對于金還是宋而言,新羅禮是具有宗藩、臣屬關系的意味。如在宣和元年,北宋在議定女真儀時,趙有開言:“女真之酋,止節(jié)度使,世受契丹封爵,常慕中朝,不得臣屬,何必過為尊崇,止用詔書足矣。”③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卷4,政宣上秩4,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24頁。因此,金國欲取得與遼國同等的待遇,追求與宋朝平等的地位,還要進一步訴求賜宴都亭驛以及殿上賜宴。宣和四年(1122),金國派使者烏歇、高慶裔赴宋談判,此時宋廷對金使雖說是“禮過契丹數倍”,但宋朝仍以兩國之儀未定為由,不允引殿奏事和就驛賜宴,據《三朝北盟會編》所載:

慶裔,渤海人,尤桀黠,頗知書,雖外為恭順,稱恩頌德不絕詞,而稍稍較求故例無虛日,如乞館都亭驛,乞上殿奏事,朝廷以兩國往來之儀未定,請姑俟他日。①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卷9,政宣上秩9,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62頁。

在史料記載中,金使在宣和四年(1122)之后,便開始賜宴都亭驛,“九月十四日,詔檢校太尉、開府儀同三司梁師成就都亭驛設聽押賜御宴”②徐松輯:《宋會要輯稿》禮45之16,中華書局1957年版,第1455頁。。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金國人使李靖等至,班荊館賜御宴”③徐松輯:《宋會要輯稿》禮45之16,中華書局1957年版,第1455頁。。至靖康元年(1126),金軍第一次南下時,“斡離不遣劉晏以十一月己丑入城翰林學士莫儔、防御使高世賞館之都亭驛”④楊仲良撰,李之亮點校:《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卷149《欽宗皇帝》,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488頁。。綜上可知宋朝在宣和至靖康時期館宴金使的地點變化,如表1所示:

表1 宋朝館宴金使的地點變化

續(xù)表

金國在尋求如往昔遼國的地位的同時,希望獲得宋朝接待遼使的契丹舊儀,因此會要求頒賜宴會,如宣和五年(1123)三月,寧術割使宋時曾言:“此行良遽,恐不得如契丹舊禮,只得個花宴甚好?!雹傩靿糨罚骸度泵藭帯肪?4,政宣上秩14,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102頁。

從以上的考察中可以看出宣和時期,在宋、金建立盟約關系的同時,金使的館待、賜宴的場所都有了規(guī)格上的提高,由隨意性的“朝貢館舍”,逐漸取得遼使之賜宴都亭驛待遇。南宋沿襲了這一做法,紹興十三年(1143)十二月,宋朝戶部尚書張澄制定金使見辭儀注,規(guī)定金使“入國門前一日,班荊館賜宴,既至驛,賜被褥紗羅”,并多次由大臣“就驛賜宴”。②李心傳撰,胡坤點校:《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50,中華書局2013年版,第2841頁。南宋按照北宋中央館舍的建制,于紹興十四年五月修建成都亭驛,作為接待金使的賓館。③李心傳撰,胡坤點校:《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51,中華書局2013年版,第2858頁。據《輿地紀勝》云:“都亭驛,在候潮門里”,“國信所,在都亭驛”。④王象之撰,李勇先點校:《輿地紀勝》卷1《行在所》,四川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49、51頁。紹興十四年(1144),金使烏雅和、孟浩赴宋朝賀天申節(jié),南宋首次就驛宴之,史載:“故事,北使上壽畢,同百官殿上賜酒三行,次赴尚書省,至是特就驛燕之,仍以執(zhí)政官押伴?!雹堇钚膫髯?,胡坤點校:《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51,中華書局2013年版,第2437頁。

(二)宮廷賜宴

金朝享有制度化的宮廷賜宴則是在紹興十三年以后,即宋廷制定交聘儀注開始。在與金朝未達成“紹興和議”之前,泛使來往頻繁,皇帝行宮建制亦較狹小,金使入見,儀式從簡,亦無殿宴,僅賜宴于殿外或就驛賜宴。紹興三年(1133)十二月,金使李永壽等正旦入見,高宗此時說:“全盛之時,神京會同,朝廷之尊,百官之富,所以夸示。今暫駐于此,事從簡便,舊日禮數,豈可盡行?無庸俱入。”因此此次使人見辭,“并賜食于殿門外”①《宋史》卷119《禮志二十二》,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811頁。。紹興八年(1138),金國遣使副赴宋議和,此時僅是“就驛議和”,宋朝“詔王倫就驛賜宴”。②《宋史》卷119《禮志二十二》,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811頁。

紹興十一年(1141)十一月,宋金簽訂“紹興和議”,兩朝以淮水為界,宋割唐、鄧二州與金,確定了宋輸往金的歲貢數目。③《宋史》卷29《高宗紀六》,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551頁。紹興十二年(1142)三月,金冊封康王趙構為宋帝,冊文曰:“皇帝若曰:咨爾宋康王趙構……今遣光祿大夫、左宣徽使劉筈等持節(jié)冊命爾為帝,國號宋,世服臣職,永為屏翰?!雹堋督鹗贰肪?7《完顏宗弼傳》,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1756頁。由此形成了金為君宋為臣的關系。正是在政治關系確定之后,兩朝開始了制度化的聘使往來,與此同時制定了相應的交聘儀注。紹興十三年(1143),南宋聞金賀正旦使副完顏曄、馬諤入聘,便命戶部尚書張澄按照契丹使副見辭儀,制定了一套接待金使的禮儀,史載:

初,詔戶部張澄館伴北使。是禮久不講,澄知舊制,入國門前一日,班荊館賜宴,既至驛,賜被褥紗羅。翌日,臨安府書送酒食。又翌日,乃朝客省,賜茶酒;垂拱殿宴退,賜茶器。翌日,賜生餼,從例折博,游上天竺寺,賜香及齋筵,冷泉亭酒果。除夕,賜內中酒食風藥花餳。正旦,殿賜茶酒,大臣就驛御筵。遇立春,賜壽盤幡勝;三日,客省簽賜酒食內中酒果,江下觀潮;四日,宴射賜酒果、弓矢例物;五日,大宴集英殿;六日,朝辭,賜衣帶銀器,臨安府書送贐儀,大臣就驛賜宴,密賜金銀;翌日,行賜龍鳳茶,金、鍍銀合;又翌日,班荊館賜宴。遂為定式。①李心傳撰,胡坤點校:《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50,中華書局2013年版,第2841~2842頁。

南宋在紹興十四年(1144)按照所定儀注接待金使。從上儀中可以得知賜宴的地點有班荊館與都亭驛,此為中央客館的宴賜。再者,有垂拱殿與集英殿宴,是為宮殿賜宴。南宋在垂拱殿宴金使,是對北宋禮制的延續(xù)和借鑒,北宋對遼使的殿宴地點即在垂拱殿,據《宋史·禮志》所載,北宋于祥符九年(1016)制定契丹使見辭儀注,規(guī)定“宴日,契丹使副以下服所賜,承受引赴長春殿門外,并侍宴臣僚宰執(zhí)、親王、樞密使以下祗候”②《宋史》卷119《禮志二十二》,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804頁。。長春殿是后來的垂拱殿,“垂拱殿舊曰長春,明道元年十月改勤政,十一月改今名,即常日視朝之所。節(jié)度使及契丹使辭見,亦宴此殿”③徐松輯:《宋會要輯稿》方域1之4,中華書局1957年版,第7322頁。。而集英殿在北宋為大宴的場所,“天圣后,大宴率于集英殿,次宴紫宸殿,小宴垂拱殿,若特旨則不拘常制”④《宋史》卷113《禮志十六》,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683頁。。南宋對金使進行集英殿大宴的款待,這一點在北宋宴契丹使儀注中并沒有涉及。因此殿宴作為南宋朝廷的一項交聘禮儀,體現著一國的國體,并維持著與金朝的和約關系。需要注意的是南宋與北宋的大內布局有很大差異。在南宋皇宮,文德殿、紫宸殿、大慶殿、明堂殿、集英殿為同一殿,朝參、上壽或者祭祀需“隨事揭名”⑤《咸淳臨安志》卷1《大內》,《宋元方志叢刊》,中華書局1990年版,第3359頁。。

(三)沿途賜宴

南宋為表對金使接待之禮的隆重,除了在宮廷和中央客館有宴賜之外,還在沿路為金使設宴,史載:

詔內侍省差使臣二員沿路賜御筵,一員于平江府,一員于鎮(zhèn)江府,一員于盱眙軍。①《宋史》卷119《禮志二十二》,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811頁。

沿路賜宴的情況亦是仿照北宋接待契丹使的做法。契丹使在抵達白溝驛時,便有宋朝派往雄州的接伴使臣進行迎接。北宋在景德二年(1005)曾規(guī)定:“凡契丹使及境,遣常參官、內職各一人,假少卿監(jiān)、諸司使以上接伴。內諸司供帳,分為三番,內臣主之。至白溝驛賜設,至貝州賜茶藥各一銀合,至大名府又賜設,及畿境,遣開封府判官勞之?!雹诶顮c:《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60,宋真宗景德二年五月乙亥條,中華書局2004年版,第1342頁。金使在修聘的往來過程中,宋朝規(guī)定在平江府、鎮(zhèn)江府、盱眙軍三地設宴,“金國每年賀正旦、生辰,遣使所過州縣,日有頓,盱眙、鎮(zhèn)江、平江、赤岸有宴”③趙彥衛(wèi):《云麓漫鈔》卷6,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162頁。。三地之中,“平江府應辦國信館舍宴設,為一路最”④李心傳撰,胡坤點校:《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54,中華書局2013年版,第2918頁。。因此在平江府的公務財政支出中,對金使的宴賜支出占當地財政的相當一部分。⑤周立志:《宋金交聘地方公務接待清單的發(fā)現與研究》,《黑龍江社會科學》2018年第1期。金使由平江府抵達國門,至班荊館接受更為隆重的中央客館御筵。吳焯曾詠詩曰:“赤岸前頭赤羽驅,平江供遞五千夫。龍茶宣賜無箋表,蚤駕冰稗過鼎湖?!雹迏桖樀茸?,虞萬里點校:《南宋雜事詩》卷2,浙江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66頁。在途中的館驛或府治進行的賜宴,則有來自中央政府及皇帝的賜宴“口宣”。例如樓鑰曾撰寫《金國賀正旦使人赴闋口宣》,其中包括有《盱眙軍傳宣撫問賜御筵》《鎮(zhèn)江府賜銀合茶藥》《平江府賜御筵》等。①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卷5921《樓鑰二》,上海辭書出版社2006年版,第77頁。這是金使朝聘路線的一個反映。

金朝從與宋結盟開始,便有與宋建立平等關系的禮儀訴求,從其對宴賜地點的要求上可見一斑。但無論是結盟時期,還是后來戰(zhàn)時,宋朝都未能為金使設置都亭驛御宴與殿宴,一方面是宋朝的朝貢觀念,視其為臣屬之國,另一方面在于禮儀的制定有賴于政治關系的確定,因此在“紹興和議”后,宋朝才制定了殿宴、班荊館都亭驛賜宴、沿路府治的相關制度和禮儀。

二、金使在宮殿宴會中的位置

在接見外使的宮廷宴儀中,宴坐的設置體現出參與宴會人員的地位與身份。北宋“澶淵之盟”后,遼朝使者可宴于宋朝的垂拱、紫宸二殿,并可位同參知政事。遼使在殿宴當日,使副與舍利、從人立班入殿?!端问贰ざY志》中載,“契丹使副綴親王班入”②《宋史》卷119《禮志二十二》,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811頁。,在殿宴的宴位上,遼朝國信使正使一開始是規(guī)定節(jié)度使之后,“太常禮院定國信司奏,正旦朝會,契丹使依舊儀設位龍墀上,次節(jié)度使南,升殿坐位如侍宴儀”③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104,宋仁宗天圣四年十二月丁酉條,中華書局2004年版,第2428頁。?!哆|史·蕭和尚傳》中記載蕭和尚“使宋賀正,將宴,典儀者告,班節(jié)度使下。和尚曰:‘班次如此,是不以大國之使相禮。且以錦服相貺,如待蕃部。若果如是,吾不預宴?!纬疾荒軐?,易以紫服,位視執(zhí)政,使禮始定”④《遼史》卷86《蕭和尚傳》,中華書局1974年版,第1326頁。。可見遼使對宋朝所規(guī)定的宴會秩序有所突破,實現了宴位從節(jié)度使到參知政事的進步。那么金使在宮殿宴會中的位置如何呢?與遼使相比有何變化?

南宋在紹興十三年確定金國使副見辭儀后,為金使設置殿宴,殿宴的參與者有宋朝的文武官員以及金朝使團。核心的文武官員被安排到殿上,史載:“皇帝御紫宸殿,六參官起居,北使見畢,退赴客省茶酒,遂宴垂拱殿,酒五行,惟從官以上預坐。”①《宋史》卷199《禮志二十二》,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811~2812頁。紹興十四年正月一日,“宴金國人使于紫宸殿。文臣權侍郎已上、武臣刺史已上赴坐。自后正旦賜宴仿此”②《宋史》卷199《禮志二十二》,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811頁。。而低于權侍郎、刺史的其他文武臣僚,只能居于殿外或不預宴。這種對于本朝文武臣僚的宴會空間安排同樣適用于金朝派來的使團。

“紹興和議”后,金朝的聘使制度完備起來,前往宋朝的使團由正使、副使及三節(jié)人從組成。據已有研究,金朝在使節(jié)的任用制度上,多以宗室、外戚及寵信之貴臣為正副使。③李輝:《宋金交聘制度研究(1127—1234)》,復旦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5年,第85~86頁。在宋朝看來,金朝國信使副的位置就至關重要,因此將使副的位置安排在了殿上,且相比遼使的赴宴班位與宴會座位,金使的地位更加高。在赴宴班位上,金國使者不是綴親王班之后,而是立于西班,與宰臣相對,而原來立于西班的親王、使相,改立宰臣之東?!端问贰ざY志》載:

(金國賀正使副)立班則于西班,與宰臣相對立。仍權移西班使相在東壁宰臣之東。④《宋史》卷119《禮志二十二》,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811頁。

當金使排班入殿后,宴坐的位置亦區(qū)別于舊時的遼使,“紹興和議”后,北使禮儀規(guī)定:

金國賀正旦人使到闕赴宴等坐次,令與宰臣相對稍南。⑤《宋史》卷119《禮志二十二》,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811頁。

以上記載的情況是紹興十三年儀注的規(guī)定。紹興三十二年(1162),時海陵南侵失敗,金朝欲與南宋議和,宋朝此時追求更為平等的交往禮節(jié),南宋對金朝國信使副的殿宴班位進行了調整,該年三月,門、客省奏:

北使到闕朝見禮儀,及參酌意度,并以在京舊儀,及渡江后近例,北使見日,位于西班,照東班宰臣稍退。①李心傳撰,胡坤點校:《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98,中華書局2013年版,第3896頁。

此時金使是“照東班宰臣稍退”,而非“與宰臣相對立”,也就是說由原來的與宰相并列,而到相對于宰相稍后,這可以說是南宋爭取國體的結果。

綜合以上考察,金朝國信使副的赴宴班位與宴坐設置之變化,以及與遼使的區(qū)別如表2所示:

表2 遼、金使赴宴班位與座次比較

按照使者官位的高下,金朝使團中的三節(jié)人從為金朝國信使副的屬官,人數較多且官位較低,以淳熙十六年(1189)及慶元元年(1195)為例,淳熙十六年,“上節(jié)共七人……下節(jié)共三十九人”②徐松輯:《宋會要輯稿》職官51之35,中華書局1957年版,第3554頁。。慶元元年,“上節(jié)七人……中節(jié)十四人……下節(jié)三十九人”③徐松輯:《宋會要輯稿》職官51之39,中華書局1957年版,第3555頁。。因此大概有六十個從人則被安排到殿外,須經得批準方可赴殿宴。紹興十四年五月,金國始遣賀宋朝天申節(jié)使,宋朝規(guī)定“北使賀生辰圣節(jié)使副隨宰臣紫宸殿上壽,進酒畢,皇帝、宰臣以下同使副酒三行,教坊作樂,三節(jié)人從不赴。既而三節(jié)人從有請,乞隨班上壽,詔許之,仍賜酒食”①《宋史》卷119《禮志二十二》,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811頁。。這種將使副與三節(jié)人從區(qū)別開來對待的做法在上下馬之儀以及賜物中都有體現。在上下馬之儀上,“使副上下馬于執(zhí)政官上下馬處。三節(jié)人從并于宮門外上下馬”②《宋史》卷119《禮志二十二》,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811頁。。在賜物上,賜大使金一千四百兩,副使八百八十兩。并各賜衣三襲,金帶三條。而上節(jié)人僅賜銀四十兩,中下節(jié)各三十兩,衣一襲、涂金帶一條。③《宋史》卷119《禮志二十二》,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812頁。

宋朝的核心官僚及金朝國信使副位居殿上,而三節(jié)人從被安排到殿外,體現了金使殿宴禮儀的等級性。另一方面,金朝國信使副在宴會中的立班位序與座次是宋、金兩朝政治關系的一種反映,是雙方在力量上相互博弈的結果。在“紹興和議”之初,金朝國信使副無論赴宴排班,還是宴會座次,都與宰臣相對。當宋朝改變與金的君臣關系,欲恢復平等的敵國之禮時,在宴會場合即使做出微小的位敘調整,對宋朝來說也有重要意義。

三、宋朝對金使的賜宴及宴儀的意義

《宋史·禮志》中說:“宴饗之設,所以訓恭儉、示惠慈也?!雹堋端问贰肪?13《禮志十六》,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683頁。也就是說宴賜是君對臣下的一種恩賜手段,用以和睦君臣關系。陳峰在《宋太祖朝的曲宴及政治功用》一文中通過分析宋太祖對臣下賜以曲宴的行為,指出宋太祖朝的曲宴雖然仍有表達君臣同樂、和諧的主題,但體現的是宋初的崇文抑武施政觀念。⑤陳峰:《宋太祖朝的曲宴及政治功用》,《歷史研究》2018年第4期,第177頁。宋朝對金使的賜宴活動除了睦鄰修好的作用外,南宋對金使的賜宴有仿照北宋賜予遼使的“曲宴儀”,在實踐中調整金使的殿宴班位與座次,其用意在于鞏固既已形成的交聘制度。而在金強宋弱的形式下,宋朝為金朝使臣所設宴賜與其求和政策相一致,以設置盛宴的手段來厚賂、籠絡使者,以求達到和合兩朝關系的作用。

楊向奎在《宗周社會與禮樂文明》中,運用了莫斯的饋贈理論,認為在我國古典著作中的“三禮”及后來所謂“五禮”都是包羅萬象的,婚喪、嫁娶、朝聘交往、禮儀樂舞、軍隊征伐、典章制度,無一非禮,而許多是來自原始社會的風俗習慣,來自原始社會的potlatch,即是一種饋贈,這種饋贈理論上是自發(fā)自愿的、無私的,而實際上是應盡的義務,并是圖利的。這種形式通常是通過慷慨饋贈禮物而進行的;伴隨出現的行為是表面上的虛偽和交往上的誆騙,這種情況下的交易本身是建立在應盡的義務和經濟上自私自利基礎上的。①楊向奎:《宗周社會與禮樂文明》,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244~249頁。

按照“禮”的起源角度,南宋與金交聘過程中,宋朝從來回路程到宮殿見辭,如無意外則按照禮制無一不進行設宴,并且與北宋時期的遼朝相比,金使在宮殿中的宴位更高。這種設宴連帶著許多的禮物贈與,宋贈與金以大量的歲貢,用了大量的人力與物力,史載:“每北使至館,即出內庫錢萬緡,付都亭驛?!雹诶钚膫髯c校:《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50,中華書局2013年版,第2842頁。“自到闕朝見、燕射、朝辭,共賜大使金千四百兩,副使金八百八十兩,衣各三襲,金帶各三條。都管上節(jié)各賜銀四十兩,中下節(jié)各三十兩,衣一襲、涂金帶一條。使人到闕筵宴,凡用樂人三百人,百戲軍七十人,筑球軍三十二人,起立球門行人三十二人,旗鼓四十人,并下臨安府差;相撲一十五人,于御前等子內差,并前期教習之?!雹邸端问贰肪?19《禮志二十二》,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812頁?!对坡绰n》中有平江府設宴的排辦司人數,記錄到“牽船、當直、防護、槍旗、槹手、火臺、火把、岸槹、燈籠,共用五千三百一十四人”,“凡賀正、生辰來回程,御筵、頓食等,每次用二萬貫,公四萬貫,他州亦不減此”①趙彥衛(wèi):《云麓漫鈔》卷6,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162、165、166頁。。金使若于寒冬時期前往宋廷賀正旦、生辰,沿路牽引舟船的纖夫有致凍死者,淳熙六年有臣僚上書道:“生辰、正旦,國信往來,正當嚴寒,沿路牽駕舟船人夫衣裝不辦,多致凍死。今歲尤眾,平江府界死者一十八人……”②徐松輯:《宋會要輯稿》職官36之59,中華書局1957年版,第3101頁。這都說明了酒食、禮物、娛樂活動以及各項勞役,與宴會一同成為對使者的饋贈,這些饋贈在某種程度上是為確保遵守和約義務的實現,另一方面,亦是當時以饋贈來求取自保的自利行為,與高宗的求和政策是相同步的。

在沿途館驛或府治進行的宴賜中,有皇帝派中使進行“口宣”,從口宣內容上,也可以看出宋朝在沿途設宴款待金使的政治目的,口宣內容則以聘使修好、慰勞使者為主題,比如《平江府賜御筵》口宣稱“有敕,履端之始,修聘甚勤。行既次于近藩,禮宜加于載燕。是為異渥,其服多儀”③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卷5921《樓鑰二》,上海辭書出版社2006年版,第77頁。。

宋朝對金使的賜宴及相關禮儀作為一種饋贈,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減少禮儀上的摩擦。宴會禮儀規(guī)格高低要依據外使的國家國力強弱以及遠近親疏,做到恰如其分,不能太過隆重有辱國體,亦不能太簡令使者不悅。這是宋朝君臣圍繞賜各項宴儀進行討論的原因,畢竟宴會禮儀的缺失雖不至于破壞兩國關系,但足以成為對方撕毀和約,進行挑釁的口實。比如紹興三十一年,太學生直學宋芑上書樞密院,書中言道:“又聞其使者初見之日,殿庭間已殺其禮,止令驛中賜宴,則是朝廷雖盡從今日之請,而此事已忤使者之意,亦足以生釁矣?!雹苄靿糨罚骸度泵藭帯肪?36,炎興下秩136,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1692頁。也就是說金使在最初使宋時,并不滿意“就驛賜宴”的宴會規(guī)格,因此成為金挑釁、威懾宋朝的一個理由。由此可以看出宴禮對于政治的重要性,所以完備的宴儀是必要的。

宋朝對金使的賜宴及宴儀有確定政治關系的作用。與宋朝的朝貢關系決定了使者的宴禮規(guī)格。北宋的趙有開曾說:“女真之酋,止節(jié)度使,世受契丹封爵,常慕中朝,不得臣屬,何必過為尊崇,止用詔書足矣?!雹傩靿糨罚骸度泵藭帯肪?,政宣上秩4,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24頁。此語乃出自北宋人的華夏觀念,女真被認為是“慕華”的,并且是臣屬于中國的,因此僅按照新羅之禮被安排在客館,未如契丹那樣有專門的曲宴款待。而在南宋“紹興和議”之后,即按照契丹舊儀制定金使宴儀,且給予金使更高的宴會位次,乃是迫于金朝的強大勢力。在金尊宋卑的政治關系下,宋朝并未放棄對于宴儀的改變,企圖通過兩朝抗禮以實現對等的交聘關系。②有學者認為,宋、遼間的對等交聘關系以及“朝貢體系”的理想對于現實政策具有影響,宋金不平等的外交關系下,南宋人雖然在現實中努力取得宋金間的對等關系,然而受儒家傳統思想影響下的南宋士人并未放棄“四夷來朝”的理想。見李輝:《宋金交聘制度研究(1127—1234)》,復旦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5年,第18頁。紹興三十二年,南宋規(guī)定北使見日,位于西班,照東班宰臣稍退。③李心傳撰,胡坤點校:《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98,中華書局2013年版,第3896頁。在驛館中的宴儀調整上,有洪邁、徐喆等人提出了接伴、館伴舊例變更十四事。④李心傳撰,胡坤點校:《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98,中華書局2013年版,第3896頁。《大金國志》載:“紹興之和也,近例屈節(jié)者凡十四事。是時,宋以徐喆館伴,始更改之?!雹萦钗捻眩骸洞蠼饑尽肪?6,《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灣“商務印書館”1983年版。洪、徐所奏十四事中,宴儀的變化有“中使口宣”“勸酒語”以及“揖禮”。史載“舊賜御筵,中使讀口宣,低稱‘有旨’,今抗稱‘有敕’。舊中使與北使相揖,北接引中使稍前,今只依平揖。舊御筵勸酒,傳語稱‘帝恩隆厚’,今稱‘圣恩隆厚’”⑥李心傳撰,胡坤點校:《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98,中華書局2013年版,第3896頁。。

另外,金朝滅亡北宋,“靖康之恥”使南宋人的華夷觀念更加深刻,因此宋人出于“華夷之辨”的觀念表現出一種文化優(yōu)劣觀。在宋人筆下,金朝宴會中的禮儀取自“中國”,本朝的宴儀則優(yōu)于金朝宴會中的“虜俗”。記錄北宋宣和時期使金行程的《宣和乙巳奉使金國行程錄》中提及金朝的館宴,“有幕屋數間,供帳略備,州首出迎,禮儀如制……虜人每賜行人宴,必以貴臣押伴”①佚名撰,程郁、瞿曉鳳整理:《宣和乙巳奉使金國行程錄》,《全宋筆記》第4編8,大象出版社2008年版,第12頁。。又說“酒三行,則樂作,鳴鉦擊鼓,百戲出場,有大旗、獅豹、刀牌、砑鼓、踏索、上竿、斗跳、弄丸、撾篏旗,筑球、角牴、斗雞、雜劇等,服色鮮明,頗類中朝”②佚名撰,程郁、瞿曉鳳整理:《宣和乙巳奉使金國行程錄》,《全宋筆記》第4編8,大象出版社2008年版,第16頁。。樓鑰使金,曾在《北行日錄》中記錄:“賜宴之禮,押宴與正使對坐,接伴使副坐押宴下,副使對二者之中,惟茶酒則小異。本是殿上置酒,多就館安排,必以兩府為押伴,押伴廟坐,使副接伴對坐,兩傍立班及對揖,位次必差向前。嗣暉雍容莊重,而善應接,嘗使于我,盡記朝儀以歸。國中典章禮文,多出其手?!雹蹣氰€撰,朱旭強整理:《北行日錄》卷下,《全宋筆記》第6編4,大象出版社2013年版,第30頁。

宋人認為金朝無法盡數學習中原王朝禮樂,宴會中融合諸多“虜俗”,言外流露出對金朝禮樂文化的批判。比如書寫金朝樂舞時說:“聲遂下,而管笛聲高,韻多不合?!枵吡呤?,但如常服,出手袖外,回旋曲折,莫知起止,殊不可觀也?!雹茇?,程郁、瞿曉鳳整理:《宣和乙巳奉使金國行程錄》,《全宋筆記》第4編8,大象出版社2008年版,第12頁。又說“每上國主酒,系宣徽使敬嗣暉等互進,以金托玳瑁椀貯,食卻只覆以金扣紅木淺子,令承應人率爾持進,其禮文不倫如此。……樂人大率學本朝,惟杖鼓色,皆幞頭紅錦帕首,鵝黃衣紫裳,裝束甚異。樂聲焦急,歌曲幾如哀挽,應和者尤可怪笑”⑤樓鑰撰,朱旭強整理:《北行日錄》卷下,《全宋筆記》第6編4,大象出版社2013年版,第32~33頁。。

綜上所述,宋朝對金使的賜宴及宴儀是一種外交手段,具有保障交聘制度、確定政治關系的作用。同時宴儀又是中原禮制文化的體現,宋人通過對宴會禮儀的書寫,表達出“內中國而外夷狄”的夷夏觀念。

四、結 語

宋朝在“澶淵之盟”后為契丹國信使副定以見辭儀注,宴會之禮制規(guī)定建立在對等的交聘關系之上。而南宋在向金稱臣的情況下,雖仿照契丹舊儀而制定宴會禮儀,但金朝國信使的位置高于北宋時期的遼朝,班位同宰臣,宴位于宰臣而稍南。宋朝沿途及宮廷宴設需要大量的財政支出,目的在于厚賂使者以促成金朝履行和約義務,減少禮儀摩擦以鞏固交聘關系。宴儀又是宋、金政治關系的體現,在金強宋弱的形勢下,宋朝并不放棄對宴儀的改作以實現平等的交聘禮儀。最后,宋人對本朝宴儀的認同,對金朝宴儀的貶抑體現了南宋士人的夷夏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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