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高奎
(甘肅省天水市秦州區(qū)楊家寺中學 甘肅 天水 741915)
《紅樓夢》敘事結構的敘述結構序列開始于石兄的“下凡歷劫”——由目擊者甄士隱夢中的神瑛侍者和絳珠仙草的“前世姻緣”序列和賈雨村攜黛玉進賈府的序列。
先來看“前世姻緣”“木石前盟”敘事結構序列。
我們仍然分析“淚”的結構?!啊歉事吨?我并無此水可還。他既下世為人,我也去下世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淚還他,也償還得過他了。’”
還淚說源出于《紅樓夢》之神話,神話自是一種契約,所謂的“孽債”。
“以契約為定位的結構分析其所據(jù)何在?……簡言之,契約是諸種人文現(xiàn)象的基本形態(tài)。每一種人文現(xiàn)象幾乎都可歸結到契約論上。人神之間是一種契約,父子夫婦朋友之間的倫理關系是一種契約……”
賈寶玉林黛玉的愛情源自契約,還淚說本質上是愛情契約的歷約過程的再現(xiàn)或者愛情契約的實踐過程的再現(xiàn)。
“一個契約的成立,必須包含兩種角色,那就是立約者和簽約者。”“…就是立約者和簽約者的關系可明可暗?!?/p>
愛情契約,是一種人倫契約,立約者,是人倫道德,與簽約者只能存在暗關系。古代男尊女卑的社會結構,為古代愛情契約的悲劇提供了土壤。
“……契約的實踐性,那就是建立、完成、破壞、發(fā)現(xiàn)?!?/p>
“契約的實踐帶來實踐后的結果?!?/p>
“……一契約的破壞往往指向另一契約的建立。
引文選自葉舒憲編選《結構主義神話學》323至329頁。
這里需要指出,賈寶玉與林黛玉之間的誤解矛盾糾結和賈寶玉的“愛情救療”,實際是他們愛情契約的破壞、新建的過程,淚之結構,實際是契約的每一次實踐及實踐后得到的“酬嘗與懲罰”的結構。而這一結構,我們只能依據(jù)敘述的語言情節(jié)意義展開分析,同時,分析的結構要可看出契約的實踐者和破壞者。我們可列以下表格來分析。
黛玉還淚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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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表中,基本上囊括了文本現(xiàn)實世界賈寶玉林黛玉愛情敘事的全部情節(jié),我們既可以讀出黛玉之淚所負之重,同樣,我們可以清楚賈寶玉林黛玉的愛情契約的破壞是基于哪些力量,最終致命的力量來自哪里。當然,黛玉每次流淚的原因總是多方面的,比如葬花之淚,題帕三絕之淚,填《秋窗風雨夕》之淚等,不但因為自己身世,也是因為賈寶玉林黛玉愛情契約牢固與脆弱之間的矛盾,幾乎可以說黛玉之淚的所有原因,無非就是因為自己身世悲苦孤單,她與賈寶玉的愛情契約在賈府現(xiàn)實中是脆弱的。但黛玉之淚的這種原因是文本敘事的深層意蘊,文句字面意義上是讀不出來的。表中的黛玉流淚的誘因,只適合在文句結構意義方面來理解。基于文句結構意義,我們從這表中可以清楚地知道林黛玉的流淚結構是沿著愛情修復之淚和愛情破壞之淚的矛盾對立結構依次展開的。
黛玉之淚是貫穿整個寶黛愛情契約的線索,整個寶黛愛情故事結構是以林黛玉的每一次流淚為典型情節(jié)來構織故事的前因后果推動愛情契約結構向前發(fā)展的,黛玉之淚可以看做寶黛愛情的契約結構關系中的中心,寶玉黛玉愛情契約結構呈現(xiàn)出“契約建立——破壞——再建立——最終破壞”的模式,使得《紅樓夢》賈寶玉林黛玉的愛情敘事呈現(xiàn)出一種整體的“離——合——離”轉換的悲劇模式結構。《紅樓夢》悲劇藝術開創(chuàng)了女性不是玩物,女性有自己的幸福與追求,不隨男性而改變內心本我的文本形象蘊藉模式。我們從人性解放的角度看林黛玉,林黛玉的確是《紅樓夢》文本中唯一能夠作為賈寶玉知己的文學形象,林黛玉用淚水執(zhí)著的為她們的愛情歷約,把自己的愛情展現(xiàn)出來并加以維護,這就是對封建社會女奴結構的挑戰(zhàn),從而使得這一形象超越了其他女奴。賈寶玉林黛玉的愛情悲劇,是封建等級制社會關系結構“離——合——離”模式的縮影,本質上體現(xiàn)出了封建等級制社會關系結構的悲劇,賈寶玉林黛玉的愛情呼聲,實際是對封建等級制社會關系結構的反抗,體現(xiàn)出人性解放的呼聲。
結語文本敘事之寶黛之愛,以寶黛愛情契約的“建立——破壞——再建立——最終破壞”的悲劇敘事結構表現(xiàn)出了四大家族群體結構“合——離”轉換的結構模式,這種悲劇結構模式本身表現(xiàn)出了封建等級社會關系集群結構的不可持續(xù),因而文本體現(xiàn)出人性解放的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