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美蘭, 裴巖巖, 王 鵬, 范媛媛, 陳長英, 王世廣, 袁 武
輪狀病毒(rotavirus, RV)是5歲以下小兒重癥腹瀉最常見的病原體,威脅著全世界嬰幼兒的健康及生命,發(fā)展中國家尤為嚴重[1]。腹瀉的本質在于腸道分泌功能與吸收功能之間的平衡失調[2],鈉氫交換蛋白3(Na+-H+exchanger 3,NHE3)主要表達于哺乳動物腸道上皮細胞刷狀緣膜表面,與腸道大部分的NaCl、NaHCO3和水分的吸收有關,參與多種腸道生理病理過程。研究報道NHE3基因敲除的小鼠,腸管對水鈉的吸收減少并出現(xiàn)明顯的腹瀉癥狀[3]。在炎性腸病及霍亂毒素誘導的腹瀉中,NHE3的表達和活性也均受到明顯的抑制[4]。有研究報道,NHE3的急性調控可以通過細胞內吞和/或胞吐率的變化來調節(jié)[5]。網(wǎng)格蛋白(clathrin)依賴性內吞途徑是一種普遍存在、占主導地位的細胞外物質內化方式[6]。Caco-2細胞與人小腸上皮細胞在形態(tài)學上相似,具有相同的細胞極性和緊密連接,但NHE3 的表達水平很低,本研究利用3HA-NHE3 腺病毒轉染單層極化Caco-2細胞構建表達NHE3單層極化Caco-2細胞模型,利用clathrin拮抗劑氯丙嗪(chlorpromazine,CPZ),研究RV感染是否經(jīng)由clathrin依賴性的內吞途徑調控細胞表面NHE3水平及其生物活性,為尋找RV感染性腹瀉新的治療靶點和藥物提供理論依據(jù)。
DMEM培養(yǎng)液、FBS等購自Thermo Fisher 科技公司。BCECF-AM、HOE694和抗兔NHE3抗體、抗兔Clathrin抗體和抗鼠GAPDH抗體均購自Santa Cruz生物科技公司。Goat Anti-Rabbit IgG H&L (Alexa Fluor?680)和Goat Anti-Mouse IgG H&L (Alexa Fluor?790)抗體購自Abcam公司。Transwell細胞培養(yǎng)盤購自Corning 公司。TRIzol試劑購自Invitrogen公司。其他試劑購自Sigma Aldrich 公司。Caco-2細胞購自中國科學院細胞庫。HA-NHE3腺病毒受贈于美國Johns Hopkins University的Donowitz教授。
1.2.1 表達NHE3的單層極化Caco-2細胞模型的構建 Caco-2 細胞以1.2×105/cm2接種于裝有聚碳酸酯膜的細胞培養(yǎng)插件的Transwell 培養(yǎng)盤中,培養(yǎng)12 d 后,更換為無血清培養(yǎng)液,轉染表達3HANHE3 腺病毒,6 h后更換為完全培養(yǎng)基,繼續(xù)培養(yǎng)48 h后,形成表達3HA-NHE3單層極化Caco-2細 胞。
1.2.2 細胞表面NHE3生物素化測定 構建好的表達3HA-NHE3 的單層極化Caco-2細胞分為4組,分別為對照組(CTL組)、RV 組、CPZ組和CPZ+RV組,分別加入等體積無血清培養(yǎng)液、RV 病毒液(MOI10)、CPZ液(10 μmol/L)和CPZ+RV液,在37 ℃,5% CO2條件下孵育60 min。棄去培養(yǎng)基,將培養(yǎng)板置于冰上,冷PBS液清洗3遍,冷硼酸緩沖液清洗1遍后,加入含有1 g/ L NHS-SS-biotin的硼酸緩沖液孵育60 min后,Quenching 緩沖液去除未結合的生物素,再用冷PBS清洗3遍后裂解細胞。細胞裂解液4?℃,5 000 r/min離心15 min,收集上清液。采用Bradford法測定蛋白濃度后,將細胞裂解液的蛋白濃度調節(jié)為1 g/L。每組抽取0.9 mL的細胞裂解液與鏈霉抗生物素蛋白-瓊脂糖珠混合均勻后,在4?℃環(huán)境下旋轉混合孵育3 h。4?℃,1 500 r/min,離心3 min。冷細胞裂解液清洗5次去除非特異結合蛋白后,加入90 μL上樣緩沖液,煮沸10 min,4?℃,1 500 r/min離心3 min,收集上清液(細胞膜表面NHE3)。每組的細胞總裂解液30 μL和細胞表面蛋白成分60 μL點樣,采用SDS-PAGE分離、轉膜、封閉后,用抗鼠HA抗體(檢測3HANHE3)和抗兔GAPDH 4?℃孵育過夜后,相應熒光二抗孵育2 h,最終用Odyssey Infrared Imaging System掃描后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分別檢測總NHE3和細胞表面NHE3的信號強度,計算總NHE3/GAPDH以及細胞表面NHE3/GAPDH的值。
1.2.3 Na+-H+交換活性測定 Caco-2細胞以1.2×105/cm2的細胞濃度接種于自制帶有聚碳酸酯膜的塑料蓋玻片膜上,5% CO2,37?℃培養(yǎng)12 d后,轉染3HA-NHE3腺病毒,轉染6 h,更換為完全培養(yǎng)基,繼續(xù)培養(yǎng)48 h,更換為無血清培養(yǎng)液培養(yǎng)8 h,培養(yǎng)液更換為40 mmol/L 的Na+/NH4Cl 溶液,加入10 μmol/L熒光探針BCECF-AM,并將細胞分為CTL組、RV 組、CPZ組和CPZ+RV組,分別加入等體積無血清培養(yǎng)液、RV 病毒液、CPZ液和CPZ+RV液,在37?℃,5% CO2條件下孵育60 min后,測定Na+-H+交換活性,并利用pH6.0、6.6、7.3 的K+/nigericin梯度緩沖液擬合標準曲線。根據(jù)標準曲線,計算Na+-H+交換活性[7]。
1.2.4 Western blot法檢測clathrin表達水平 表達3HA-NHE3 單層極化Caco-2細胞,分為CTL組、RV 組及CPZ+RV組,分別加入等體積無血清培養(yǎng)液、RV 病毒液和CPZ+RV液,在37?℃,5% CO2條件下孵育60 min。棄去培養(yǎng)基,將培養(yǎng)板置于冰上,冷PBS液清洗3遍,裂解細胞提取蛋白,細胞裂解液4?℃,5 000 r/min離心15 min,收集上清液。采用Bradford法測定蛋白濃度后,將細胞裂解液的蛋白濃度調節(jié)為1 g/L。每組細胞裂解液30 μL點樣,采用SDS-PAGE分離、轉膜、封閉后,用抗鼠clathrin抗體和抗兔GAPDH抗體4?℃孵育過夜后,相應熒光二抗孵育2 h,最終用Odyssey Infrared Imaging System掃描后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檢測clathrin和GAPDH蛋白水平,計算clathrin/GAPDH的值。
1.2.5 統(tǒng)計學方法 結果以均數(shù)±標準差(x±s)表示,數(shù)據(jù)分析采用SPSS 10.0 統(tǒng)計軟件進行正態(tài)性檢驗和方差齊性檢驗檢驗后,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采用Student Newman Keulst檢驗,P<0.05為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
各組細胞Na+-H+交換活性測定圖像如圖1A所示,利用pH6.0、6.6、7.3 的K+/nigericin梯度緩沖液擬合標準曲線。根據(jù)標準曲線,計算Na+-H+交換活性。數(shù)據(jù)計算結果顯示,與CTL組(0.350±0.016)相比,RV感染可引起細胞NHE3的生物活性(0.176±0.012)明顯降低(P<0.05),CPZ組NHE3的生物活性(0.344±0.018)與CTL組相比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并且能夠將RV感染抑制的NHE3活性(0.248±0.017)提高,但沒有恢復到正常水平(P<0.05)。見圖1B。
圖1 RV感染對Na+-H+交換活性的影響(x ± s,n=3)Figure 1 Effect of rotavirus infection on Na+-H+ exchange activity ( x ± s,n=3)
細胞表面NHE3 生物素化法檢測發(fā)現(xiàn),各組細胞NHE3蛋白總量沒有發(fā)生明顯變化(P>0.05),見圖2。然而,與CTL組(0.698±0.032)相比,RV組感染表達HA-NHE3的單層極化Caco-2細胞60 min后,細胞表面NHE3的表達(0.306±0.029)明顯降低(P<0.05),CPZ組細胞表面NHE3的表達水平(0.761±0.093)與CTL相比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但RV感染對細胞表面NHE3的抑制作用可被CPZ所拮抗恢復至0.533±0.064,但沒有恢復至CTL組水平(P<0.05)。見圖3。
Western blot法檢測發(fā)現(xiàn),與CTL(0.188±?0.015)相比,RV感染引起細胞clathrin表達(0.287±0.013)明顯升高(P<0.05),而這一作用可被CPZ明顯抑制(0.167±0.015),與CTL組相比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圖4。
圖2 RV 感染對細胞NHE3總量的影響(x ± s,n=3)Figure 2 Effect of rotavirus infection on total protein level of NHE3 ( x ± s,n=3)
圖3 RV 感染對細胞表面NHE3水平的影響(x ± s,n=3)Figure 3 Effect of rotavirus infection on surface protein level of NHE3 ( x ± s,n=3)
圖4 RV 感染對細胞Clathrin水平的影響( x ± s,n=3)Figure 4 Effects of rotavirus infection on cellular protein level of clathrin ( x ± s,n=3)
RV腸炎的發(fā)病機制十分復雜,傳統(tǒng)認為RV感染引起腹瀉首先是因為小腸黏膜的破壞,上皮細胞功能降低,吸收面積變小,導致腸吸收不良;其次是乳糖酶的缺乏導致腸道乳糖吸收障礙,此外細胞對乳糖的分解產(chǎn)物堆積造成腸腔滲透壓的升高,也是產(chǎn)生腹瀉的原因[8]。RV感染性腹瀉病理學研究結果發(fā)現(xiàn)病變多局限于小腸,腸道黏膜可以無改變或僅有輕微改變,炎性浸潤輕微[9],因此對于早期腸道黏膜未出現(xiàn)損傷或病理檢查無腸道病理損害者出現(xiàn)的腹瀉癥狀不能用上述理論解釋,RV 腸炎可能還涉及其他致瀉機制。因此,RV感染引起的腹瀉機制有待我們進一步深入探索,對于尋找更為有效的藥物和治療靶位是至關重要的環(huán)節(jié)。
NHE家族屬于SLC9A基因家族[10],其中NHE3的活性狀態(tài)及表達水平與腹瀉的發(fā)生發(fā)展密切相關,而NHE3活性的急性調控既可以發(fā)生于正常的消化生理過程,也可以發(fā)生于腹瀉的病理生理過程。免疫共定位研究發(fā)現(xiàn)細胞內有重要的NHE3池,無論是動物腸組織還是培養(yǎng)的上皮細胞,NHE3不僅分布于細胞表面,還大量地存在于近頂端小囊泡,刺激可引起NHE3迅速向細胞表面轉運。NHE3這種獨特的分布特點在其活性調節(jié)和功能發(fā)揮中起重要影響[11]。NHE3在頂膜和胞內池之間的轉運可以通過細胞內吞和/或胞吐率的變化來調節(jié),從而實現(xiàn)NHE3的急性調控[12]。本研究通過細胞表面NHE3生物素檢測實驗發(fā)現(xiàn)RV感染Caco-2細胞60 min能夠明顯降低細胞表面NHE3的水平,這一現(xiàn)象與RV感染降低細胞Na+-H+交換活性一致,然而RV感染對細胞NHE3總量不產(chǎn)生影響[13-14],提示RV感染對細胞表面NHE3水平及其生物活性抑制不是發(fā)生在基因轉錄和翻譯的過程,而是通過對NHE3的轉運進行調控。
內吞一般可分為clathrin依賴性和非依賴性途徑。其中,clathrin依賴性途徑是一種普遍存在、占主導地位的細胞外物質內化方式。多種生物活性物質通過clathrin途徑被內吞。已有研究證明,clathrin內吞途徑參與了NHE3轉運調控機制[6]。但RV是否通過clathrin內吞途徑調控NHE3的轉運尚無文獻報道。本研究結果發(fā)現(xiàn),RV感染可明顯提高clathrin的表達水平,從而提高細胞內吞功能,可能是RV感染能夠降低細胞表面NHE3蛋白水平的原因。同時,研究發(fā)現(xiàn)clathrin拮抗劑CPZ可有效拮抗RV感染對細胞表面NHE3水平和生物活性的抑制作用,提示clathrin依賴性內吞途徑與RV感染對細胞NHE3的抑制作用有關。但CPZ不能完全拮抗RV感染對細胞表面NHE3的抑制作用,又提示RV感染對細胞表面NHE3的抑制可能還與其他的內吞途徑有關。
RV感染性腹瀉機制至今尚不明確,NHE3及其生物活性與腹瀉的發(fā)生發(fā)展密切相關。本研究發(fā)現(xiàn)RV感染可明顯抑制細胞表面NHE3水平及其生物活性,這一抑制作用可能是經(jīng)由clathrin依賴性內吞途徑產(chǎn)生的。然而RV感染對NHE3的抑制作用是否還存在其他的調控機制值得我們進一步深入探索,從而為揭示RV感染性腹瀉的發(fā)生機制提供新的研究思路,也為尋找RV感染性腹瀉新的治療靶點和藥物提供理論依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