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碩 李偉
摘 要:在整理中國國家圖書館館存中日出版物交換檔案的基礎上,梳理了出版物交換歷史的時間脈絡、資料類型以及日本代表性藏書機構;根據(jù)檔案記錄,總結出近50年中國國家圖書館與日本相關機構交換的出版物主要包括國情資料、“中國學”文獻、科技類文獻、特殊文獻等四類文獻資源。以1972年中日邦交正?;癁榻?,分析前后兩個階段出版物交換工作的主要特征;論述了在特定的歷史時期中國國家圖書館出版物交換工作具有的歷史意義。
關鍵詞:出版物交換;文獻資源;中日文化交流;文化外交
中圖分類號:G253.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4-2458-(2021)02-0051-09
DOI:10.14156/j.cnki.rbwtyj.2021.02.006
1949年7月,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夕召開的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籌備委員會上,各黨派團體發(fā)表宣言:“愿意在日本按照波茨坦協(xié)定實行非軍國主義化,而且是在民主化條件下和平共處,建立經(jīng)濟和文化的合作?!盵1]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消息傳到日本后,日本社會各界要求同中國發(fā)展友好睦鄰合作關系的愿望更加強烈,在相關民間組織的積極推動下,中日友好交流逐漸開展起來。盡管日本政府追隨美國,屢次壓制破壞,中日民間交流卻始終未曾因此而中斷,民間貿易、科技和文化領域交流的歷史趨勢難以阻擋。1972年中日兩國邦交正?;?,消除了兩國關系的不利因素,引領雙方文化交流進入到了新的發(fā)展階段。作為文化事業(yè)一翼的圖書館事業(yè),在這個歷史過程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據(jù)統(tǒng)計,從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到20世紀末,日本國內先后有七百余家圖書收藏機構與中國國家圖書館發(fā)生過交換關系,同時,日本也是同中國國家圖書館交換往來最密切、涉及機構最多的國家之一。對中國國家圖書館存中日出版物交換卡片的考據(jù)與研究,意在厘清歷史,指導未來,更深刻地探討和完善以圖書館為主體,以出版物交換為途徑的對外文化交流與傳播方式。
一、中日出版物交換發(fā)展沿革
(一)時間脈絡
根據(jù)出版物交換檔案①記載,早在1952年,北京圖書館②就與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建立交換關系,雙方都是各自國內規(guī)模最大的圖書館,也是唯一的國家級圖書館。作為首家與北京圖書館建立交換關系的日本藏書機構,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是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指定的日本國際交換中心,致力于開展出版物國際交換業(yè)務[2]。因此,雙方建立交換關系,在中日兩國圖書館出版物交換史上具有開創(chuàng)意義。
1952—1972年9月中日兩國建交前,除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外,日本國內先后有388家圖書收藏機構與中國國家圖書館發(fā)生過交換關系。在不同時期,與中國國家圖書館進行出版物交換的日本圖書館數(shù)量也有變化,例如,1952—1957年的6年時間里僅有9家,而在1958—1959年與北京圖書館建立交換關系的日本藏書機構新增數(shù)量則大幅增長,年度機構新增數(shù)量分別為94家和136家。1960—1969年,共新增142家日本圖書收藏機構與北京圖書館確立交換關系。在經(jīng)歷了20世紀50年代末的短期急速增長后,20世紀60年代的新增建交機構數(shù)量呈現(xiàn)出平穩(wěn)增長趨勢,中日出版物交換關系得到了進一步鞏固和加強。
中日兩國建交后,1972—1979年,共新增128家日本圖書收藏機構與北京圖書館確立交換關系。其中新增數(shù)量最多的年份為1979年,新增24家,其次為1973年,新增20家。1980—1989年,共新增44家日本圖書收藏機構與北京圖書館確立交換關系。1990—2000年,共新增20家機構檔案記載中部分機構的建交年份模糊或缺失,不予統(tǒng)計。與中國國家圖書館確立交換關系。
(二) 類型劃分
與中國國家圖書館產生過交換關系的七百余家日本國內圖書收藏機構,可以劃分為國家圖書館、公共圖書館、高校圖書館、專業(yè)圖書館、政府機構圖書館、研究機構(圖書館)、學術協(xié)會(圖書館)和其他組織圖書收藏機構等8個類目。其中,國家圖書館即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是日本最大的現(xiàn)代化圖書館,也是日本唯一的國立圖書館。公共圖書館是指由日本地方政府管理的為社會公眾提供服務的圖書館。高校圖書館是指日本國內的大學圖書館和學院圖書館,是高等學校的情報文獻中心,主要服務于在校師生。專業(yè)圖書館是指收藏某一學科專業(yè)圖書資料以供科研人員查閱的學術性機構。政府機構圖書館是指由日本政府建立并提供支持,服務于政府部門工作人員的圖書館。研究機構(圖書館)包括日本唐代史研究會、日本大阪市立工業(yè)研究所等。學術協(xié)會(圖書館)包括日本圖書館協(xié)會、日本工業(yè)經(jīng)濟學會等。其他組織包括出版社、新聞社、報社、書店、株式會社、基金會等組織下屬的圖書收藏機構。
二、代表性機構回顧
在半個世紀的發(fā)展中,中國國家圖書館出版物交換工作涉及到的日方交換機構種類龐雜,覆蓋了日本國內文化教育行業(yè)諸多領域;交換機構數(shù)量多、增長快;交換工作鋪陳區(qū)域廣,影響面大;交換工作面廣量多的同時,具有較強的針對性,既偏重具體的學科領域,也體現(xiàn)出一定的時代特色。
與北京圖書館(簡稱我方)國際交換業(yè)務往來頻繁的是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簡稱對方)。根據(jù)現(xiàn)存的文字記載,自1959年開始,雙方每年都有出版物交換的記載,例如:
1967年7月24日,對方征《毛澤東文選》(英文版)1-2卷以及《毛澤東語錄》(英文版);
1968年7月5日,對方征《毛澤東文選》(日文版)1-4卷;
1970年8月19日,我方代東文圖書采編組征書4種;
1971年5月31日,我方代東文圖書采編組征《戰(zhàn)爭人間》全12卷等文學類圖書;
1971年8月23日,我方代浙江黃巖罐頭食品廠復制日文刊《蘑菇的栽培與加工》等與中國輕工業(yè)發(fā)展相關的技術類資料16種。
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在1967年和1968年先后兩次來函,希望獲取毛澤東著作的外譯版本。而北京圖書館在1970年和1971年也兩次向對方征書,并將收到的書籍交于本館負責日文出版物編目工作的東文圖書采編組,進入館藏保存。除此之外,北京圖書館還應浙江黃巖罐頭食品廠等國有企業(yè)的委托要求,向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發(fā)出請求,希望獲得相關技術類期刊的復印件。在出版物的交換過程當中,雙方都達到了補充館藏外文文獻的目的,這充分體現(xiàn)了在保持友好平等關系和互惠互利原則的基礎上,出版物的國際交換工作所具有的互補性。
除去各種類型的圖書館,與北京圖書館交換出版物最頻繁的還有日中友好協(xié)會。日中友好協(xié)會正式成立于1950年9月30日。但早在1949年年底,參與協(xié)會籌備創(chuàng)建的發(fā)起者就已經(jīng)高達400多人,并開始在日本各地成立日中友好協(xié)會的支部[3]??梢姡毡救嗣裣M謴团c中國的友好關系,與此同時,也十分關注中國的發(fā)展,迫切需要了解中國文化。根據(jù)出版物交換檔案記載,在1959—1968年間,共有7家日中友好協(xié)會(包括分支機構)與北京圖書館建交。其中建交記錄最早的是日中友好協(xié)會京都府聯(lián)合會,北京圖書館從1959年開始與對方建交并互相寄送圖書。1964年,北京圖書館與日中友好協(xié)會廣島支部文化交流系建交。1967—1968年間,北京圖書館先后與日中友好協(xié)會總部以及4個分支部建交。這一時期,北京圖書館與日中友好協(xié)會的建交情況參見表1。
日中友好協(xié)會曾于1967年一度改稱“日中友好協(xié)會(正統(tǒng))總部”,因此表中建交時間在1967年以后的部分機構,均使用了日中友好協(xié)會當時的名稱進行記錄。除總部外,其余6家分支機構分屬不同的府縣,本州島的京都府、大阪府、廣島縣、神奈川縣、兵庫縣,以及四國島的高知縣。日中友好協(xié)會的機構龐大,在日本國內分布范圍廣,社會影響大。北京圖書館通過與日中友好協(xié)會(正統(tǒng))總部及各分支機構的交換往來,將中國出版物寄送到日本本土多個地區(qū),使更多的當?shù)孛癖娪袡C會更全面、更及時地了解中國文化。同時,日中友好協(xié)會的機構特殊性,決定了其有責任、有意愿來推動戰(zhàn)后中日文化交流。雙方的共同努力,也為北京圖書館出版物交換工作打開了新的局面。
三、交換出版物文獻資源類別
根據(jù)中國國家圖書館現(xiàn)存交換記錄統(tǒng)計,近50年交換的出版物文獻資源類別,主要包括國情資料、“中國學”文獻、科技類文獻、毛澤東相關著作等四類。
(一)國情資料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由中國外文局承擔著黨和國家書刊對外宣傳任務,其下屬雜志社先后創(chuàng)刊并連續(xù)出版了多種日文版刊物,如《人民中國》《人民畫報》《今日中國》《北京周報》等[4]。這些刊物通過贈送的方式寄出,目的在于幫助日本民眾了解新中國。1952年,中國外文局將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作為贈送戶轉交北京圖書館,要求北京圖書館代其繼續(xù)進行與日方的業(yè)務交流和宣傳工作。北京圖書館國際交換工作在開展初期,主要服務于宣傳國情,擴大中國的海外影響。在給日本寄送的出版物中,外文局出版發(fā)行的外宣刊物占了很大比重。
(二)“中國學”文獻
日本的漢學體系形成于江戶時代,被認為是日本近代“中國學”的起源,經(jīng)過幾百年的沿襲,形成了悠久的“中國學”研究歷史,并培養(yǎng)出許多著名的漢學家。檔案中涉及“中國學”研究機構和中日交流合作專門組織的一共有40組。其中,影響力最大的當屬日中友好協(xié)會本部及其各個分支機構。除此以外,還有許多專門研究中國文化某一特定領域的機構或從事中日兩國某方面合作交流的機構,如日本京都大學文學部中國語言學文學研究室、日本東北大學文學部中國文史哲研究會、日本白帝社中國語研究編輯部和日中經(jīng)濟協(xié)會、日中人文社會科學交流協(xié)會、新華僑雜志編輯部等。
這些專業(yè)機構(表2“對方”)與北京圖書館(表2“我方”)國際交換組往來交換的資料,也大多屬于“中國學”范疇。部分交換情況摘錄為表2。
與此同時,一些流落在日本的中國古籍也通過國際交換的渠道,以復制件的形式呈現(xiàn)在國人面前,為古籍搜集整理工作提供了珍貴的資源。
(三)科技類文獻
中日兩國在科學技術領域的交流始于20世紀50年代中期。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中國生產建設的目標是加速工業(yè)化進程并建立一個完整的工業(yè)化體系。在“一五計劃”和“二五計劃”政策的指導下,北京圖書館先后與多家日本科研機構建立起出版物交換關系,如名古屋大學空電研究所、東京大學航空研究所、東北大學高速力學研究所、日本石油株式會社中央技術研究所等??萍碱愇墨I的交換為中國的工業(yè)建設和科學研究征集到了許多前沿資料和寶貴經(jīng)驗。
(四)毛澤東相關著作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國家將《毛澤東選集》的對外出版發(fā)行作為一項政治任務,視其為新中國對外宣傳事業(yè)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引導中國革命走向勝利的毛澤東思想,代表的是社會正義和一種全新的社會變革理念。從1952年起,對外出版和發(fā)行毛澤東著作的外文單行本也是外文出版社的工作重點,從1966年到1977年,外文出版社在日本發(fā)行和傳播的毛澤東著作共計12種[5]。
海外出版的毛澤東著作,不僅有《毛澤東選集》整書以及單行本,還有各種樣式的文集、選集。據(jù)統(tǒng)計,約有40個國家和地區(qū)翻譯出版了《毛澤東選集》[6]。其中日本是翻譯《毛澤東選集》最多的國家。日本比中國還早,即在1946年就出版了一套《毛澤東選集》[6]。日本《毛澤東選集》刊行會和京都三一書房先后編譯了3套不同卷數(shù)的《毛澤東選集》前三卷[7]。1962年6月,日本共產黨翻譯出版了日文版《毛澤東選集》第四卷,首次發(fā)行7 000多冊[8]。隨后,在中國方面的協(xié)助下,日共中央組織日本中共問題專家對1953年出版的日文版《毛澤東選集》進行了修訂[9]。中國出版的毛澤東著作單行本,日本都能及時翻譯出版,有的著作還有幾種版本。
1967年8月,日本毛澤東著作用語研究家代表團應邀訪華。1968年3月,日本寶塚市成立毛澤東思想學院。1971年12月,日本毛澤東思想學院代表團訪華[10]274-27。日本國內許多知識分子和進步青年,對中國的社會變革充滿興趣,掀起了研究毛澤東思想的熱潮。毛澤東著作在日本工人、農民和學生中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學習和研究毛澤東著作的學習會,在日本各地多達數(shù)千個[11]。
1967—1968年,北京圖書館先后與日本毛澤東思想研究所、日本兵庫縣毛澤東思想學院和毛澤東思想社等建立交換關系,并且在隨后的幾年時間中,頻繁而大量地向日本圖書收藏機構寄送毛澤東著作和毛澤東像章。
通過對中國國家圖書館存中日出版物交換卡片的詳細整理,得出的統(tǒng)計報告顯示,有明確文字記載的與北京圖書館(表3“我方”)發(fā)生過毛澤東著作交換關系的日本藏書機構(表3“對方”)多達數(shù)十家。其中,除上文提到的日中友好協(xié)會各個分支機構外,影響力較大的機構有日本毛澤東思想研究所、日本東方書店、巖波書店和日本中華書店等。整理部分交換記錄為表3。
四、出版物交換工作主要特征
1950年,北京圖書館獲文化部批準,正式開展與各人民民主國家圖書館的出版物交換工作[12]。1951年,北京圖書館正式設立“交換股”[13]167,并于1957年更名為“國際交換組”,工作的重點對象是海外機構[13]631。以1972年中日邦交正?;癁榻?,中日關系和文化交流發(fā)展被劃分為前后兩個階段。作為文化交流的一部分,北京圖書館對日出版物交換工作在這兩個階段也呈現(xiàn)出不同的業(yè)務特征。
(一)中日兩國建交前
1952年,北京圖書館代中國外文局進行與日方的業(yè)務交流和宣傳工作。自此,北京圖書館與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正式建立交換關系,并于1954年經(jīng)對方同意,由贈送戶改為交換戶。從1952年起,北京圖書館專門安排一名副館長負責出版物國際交換工作,這體現(xiàn)了此項業(yè)務在當時受重視程度之高。1955年萬隆會議后,國際交換組繼續(xù)加強與日本的書刊交換往來。一方面,由之前被動的接受外單位移交相關業(yè)務,轉變?yōu)橹鲃酉蛉辗讲貢鴻C構發(fā)送建交函,使得建交機構數(shù)量出現(xiàn)了大規(guī)模增長;另一方面,將單方面的對外贈送轉變?yōu)殡p方相互交換書刊資料,從單一的對外宣傳窗口變成兩國圖書機構溝通交流的平臺,賦予這項工作更為豐富深遠的歷史意義。再者,隨著相關經(jīng)費的不斷投入,北京圖書館交換出版物的種類也逐漸多樣化,不再僅限于工作初期外文局所提供的指定刊物。從新中國成立到中日邦交正?;?,在這個重要的歷史時期,北京圖書館國際交換組先后與三百余家日本圖書收藏機構建交,交換來往密切,交換文獻類型涉及全面,以期刊為主,圖書和報紙為輔。
(二)中日兩國建交后
1972年9月25日,日本首相田中角榮來華訪問。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日本首相首次訪問中國。9月29日,兩國政府簽署《聯(lián)合聲明》并宣布正式建立外交關系。1978年10月23日,《中日和平友好條約》正式簽署生效[10]193。1979年12月,中日兩國政府簽署《中日文化交流協(xié)定》,確認發(fā)展兩國文化、教育、學術、體育等方面的交流,把兩國文化交流在以往民間交流的基礎上又推進了一步[10]299-30。自此,中日文化交流合作全面發(fā)展,呈現(xiàn)出官民并舉和多渠道、多形式的局面。
中日實現(xiàn)邦交正常化,開創(chuàng)了中日關系新的歷史時期,同時恢復了兩國傳統(tǒng)的文化交流。出版物的交換贈送也成為一種廣受歡迎的交流方式。在中日邦交正?;跋υL華的日本自民黨代表團團長小坂善太郎回國后,聯(lián)合政界、財界和文化界組織了“日中圖書寄贈委員會”。1973年4月,小坂善太郎通過中國駐日本大使館向清華大學贈送了各類圖書近7 000冊。此后,經(jīng)團聯(lián)會長植村甲午郎和創(chuàng)價學會會長池田大作訪華時,又向清華大學、北京大學、武漢大學贈送了數(shù)千冊圖書。1979年4月,日本交流基金向中國32所高等院校贈送日語教科書。1988年12月,日本“向中國贈送日文圖書之會”首批贈送中國人民大學2 000冊圖書。1977年10月,中國北京圖書館向日本友好團體贈送了各類圖書[10]182。
這一時期,北京圖書館與日本圖書收藏機構的交換往來日益擴大且更富實質性內容,在取得顯著效果的同時,呈現(xiàn)出一系列新的特點。
第一,資料種類增加。在交換工作開展的初期階段,北京圖書館與日本圖書收藏機構互贈的出版物種類僅限于圖書、期刊和報紙。1978年2月,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寄來一批膠片資料,并希望與北京圖書館自此開展膠片資料的交換業(yè)務。這是北京圖書館與日本藏書機構往來卡片檔案中關于膠卷資料交換的最早記錄。自此,雙方的交換不再拘泥于書、刊、報等傳統(tǒng)紙質形式,膠片膠卷等更加便攜的資料形式也開始受到青睞。1984年7月,北京圖書館向日本京都大學附屬圖書館征《永樂大典》復制膠卷。1985年8月,北京圖書館交換組代本館善本部向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征縮微膠片。除膠卷膠片外,復制資料也開始出現(xiàn)在交換記錄中。1974年4月,京都大學人文科學研究所寄來《永樂大典》第665卷-666卷復制本。1982年5月,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發(fā)出了雙方進行靜電復制資料交換的提議。1984年,北京圖書館曾向對方征復制件。
第二,中日邦交正常化,為從事文教學術活動的團體和個人創(chuàng)造了許多有利條件。兩國圖書館往來考察、訪問日益增多,對出版物交換工作起到了促進作用。1977年6月,與北京圖書館建交(1963年)并保持良好交換關系的日本內山書店創(chuàng)建者內山嘉吉夫婦來北京圖書館訪問,受到了鮑正鵠館長接待。1981年,日本宇都宮市市長和議長來訪,并代表宇都宮市立圖書館與北京圖書館建交。
第三,開展定期定量贈書。創(chuàng)建于1913年的巖波書店,自1968年起與北京圖書館建立交換關系以來,始終保持著友好往來。巖波書店出版的圖書學術性和知識性較強,具有較高的館藏價值。同時, 很多書籍的內容屬于“中國學”及相關領域,為中國學者研究日本“中國學”提供了寶貴的文獻資料。從1974年起,巖波書店開始按月向北京圖書館贈送當月新書,并形成了固定模式,一直延續(xù)至今。巖波書店每年的贈書量為600種 (冊)左右,對北京圖書館的日文文獻資源建設起到了十分積極的作用[14]。
第四,代征代寄頻繁。早在20世紀60年代初,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的《圖書館通報》就將北京圖書館列為中國的圖書交換中心[15]。北京圖書館無論是專業(yè)人員水平、經(jīng)費劃撥額度還是交換資料的數(shù)量,都在國內首屈一指,令其他單位無法望其項背。因此,為國內科研機構和專家學者征集所需海外文獻資料,也成為了國際交換組的一項重要工作任務。北京圖書館的部分代征交換記錄整理為表4。
五、中日出版物交換工作的歷史意義
(一)充實擴大獲取日本相關文獻的途徑
出版物國際交換的最主要的目的,是通過互易出版物,實現(xiàn)雙方藏書機構的文獻積累。交換工作擺脫了進出口政策和外匯管控的限制,繞開了繁雜的國際采買流程,本著“以我所有,換我所需”的基本原則,將日本國內出版物及時地補充到中國國家圖書館,緩解了日文圖書館藏不足和借閱需求增長之間的矛盾。尤其是在圖書館購書經(jīng)費緊張、海外圖書資料價格偏高以及出版信息獲取渠道有限的諸多不利條件下,出版物國際交換的便捷性和實惠性,使得這項工作成為長期以來豐富館藏資源的重要手段。
(二)聯(lián)通中日文化交流,打造對日宣傳窗口
北京圖書館出版物交換工作作為中國對外文化交流的窗口,半個多世紀以來,通過與日本合作機構贈送或交換各類型文獻資料,實現(xiàn)了兩國經(jīng)濟、文化、科技等多學科領域上的互通有無,為中國全方面、多層次地開展對外文化傳播事業(yè)搭建了平臺。北京圖書館從最初的承接外文局對外宣傳工作任務,到后來不斷提升交換質量、擴大受眾范圍和保持業(yè)務創(chuàng)新,始終秉持著“讓世界了解中國”的工作使命。同時,出版物交換工作又充當著國內其他機構與日本同行溝通的紐帶,曾多次代館內外不具備對外交流職能的部門和單位向日本圖書收藏機構征訂和交換所需書刊資料,互通有無,查漏補缺,扮演著國內外交換圖書轉運站的重要角色。
在實體出版物往來互通的同時,出版物交換組與日本圖書機構的溝通聯(lián)系,還為雙方業(yè)務建設的學習借鑒搭建了橋梁。1984年5月,出版物交換組就曾為北京圖書館業(yè)務建設向海外征集方案和建議。在雙方多次信函溝通下,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寄來其復制處新的申請單樣本,并附使用說明,為北京圖書館復制業(yè)務的開展提供了參考。
(三)中日公眾外交及文化往來的紐帶
出版物國際交換工作是對外文化交流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作為各國圖書館間的一種衍生性合作項目,這項工作體現(xiàn)出了較強的穩(wěn)定性。從新中國成立初期到中日邦交正?;瑑蓢嗣袷冀K以和平友好的文化交流方式推動著兩國關系在波折中向前發(fā)展,并在這個過程中增進了信任和友誼。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和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后,日本政府奉行對美“一邊倒”政策,拒不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代表中國人民的唯一合法政府,實行敵對中國的政策,屢屢阻撓中日民間文化交流的進行。1957年,時任日本首相岸信介極力煽動反華勢力阻撓兩國人民友好往來。然而在中日關系嚴重惡化的情況下,中國方面仍千方百計維持著傳統(tǒng)的友好交流,北京圖書館作為國際交換工作的先驅和主導力量,與日本的出版物交換業(yè)務始終處于活躍狀態(tài)。僅僅在1957—1958年兩年間,與北京圖書館新建交換關系的日方機構數(shù)量達到了50年間的峰值。這是中日兩國人民與反對中日友好的勢力進行共同斗爭的體現(xiàn),同時也是以漸進的方式,為日后的中日邦交正?;鲎阄幕e累和情感準備。正如周恩來總理在1956年會見日本朋友時提到的,“兩國人民團體之間多多來往,有利于兩國政府關系的改善,照國民外交的方式做下去,日本團體多來,我們的團體也多去,把兩國要做的事情都做了,到最后就只剩下兩國總理和外長簽字和喝香檳酒了?!盵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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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孫 麗]
History and Practice of Sino-Japanese Publication Exchange (1952-2000)
REN Ming-shuo, LI Wei
(Foreign Acquisitions & Cataloging Department, 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Beijing, 100081, China)
Abstract:Upon the basis of records,which are well preserved in 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 with hand-writing description of Sino-Japanese publications exchange history, this paper sorts out the time sequence, publication types, and representative book collection institutions. According to the information on records, it concludes that the exchange publications in around 50 years mainly include four kinds of literature resources, such as national condition materials, Sinology writings, science and technology documents, and Maoism works. Taking the normalization of diplomatic relations as a turning point,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main characteristics of publication exchange history in two stages, and discusses the significance of publication exchange in specific historical periods.
Key words:publication exchange; literature resources; Sino-Japanese cultural exchange; cultural diploma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