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靜，呂永琴

（北京化工大學 生命科學與技術學院 北京市生物加工過程重點實驗室，北京100029）

生物制造是生物經(jīng)濟發(fā)展的關鍵，而生物制造產(chǎn)業(yè)的核心是微生物細胞反應器或無細胞合成體系，它們是高效合成化學品的生物工廠。無細胞合成生物技術可以利用體外系統(tǒng)合成產(chǎn)品，一定程度上克服了活體細胞的限制，所以更容易實現(xiàn)人為控制和精確調(diào)控，在控制反應器體積、流速和反應周期的同時還可以模擬細胞體內(nèi)的環(huán)境，從而發(fā)揮最佳性能［1－2］。生物體的酶催化大多是通過多酶協(xié)同催化或級聯(lián)催化系統(tǒng)來實現(xiàn)的，多酶催化具有反應的高效性和特異性、產(chǎn)品純度高、反應時間短和耗能低等優(yōu)勢，所以被廣泛用在生物傳感、生物合成和轉化、生物醫(yī)藥、生物材料和環(huán)境保護等領域。然而，雖然大多數(shù)酶可以在溫和的條件下實現(xiàn)高效催化，但是天然的多酶催化體系在實際的催化過程中存在一些局限性，如不穩(wěn)定性、不相容性、難以回收和重復利用等［3］。

對酶進行固定化，可以克服游離酶的缺點，提高酶的穩(wěn)定性、可重復使用性和催化效率［4］。事實上，酶固定化的方式和材料均會直接影響酶的催化性能［5］。對多酶進行固定化，存在共固定和分別固定的方式。多酶共固定化可以提高中間體的局部濃度，從而降低物質(zhì)運輸擴散的影響，提高催化速率［6］。但多酶共固定化也存在一些問題，如不同酶之間的最佳催化環(huán)境不匹配使每種酶的最優(yōu)催化能力難以發(fā)揮，甚至有時多酶體系中有些酶不相容，從而抑制酶的活性甚至導致酶的失活［7］。因此，在多酶固定化過程中應該保證酶在空間上的隔離，以避免不同酶之間的不良反應，營造適合每種酶催化的微環(huán)境，這對實現(xiàn)多酶協(xié)同高效催化是非常有必要的［8］。

微囊具有制備方法簡便、形式多樣、生物相容性好且負載能力強等優(yōu)勢，是多酶固定化的優(yōu)良載體。通過精準調(diào)節(jié)內(nèi)核模板和外層基質(zhì)進行多樣化精細地制備，微囊可以滿足不同體系的多酶催化的個性化需求，如穩(wěn)定性、催化活性、相容性和底物特異性等。早在1975年，Chang課題組將不同的多酶體系共固定在半滲透性膠棉微囊中，分別實現(xiàn)了腺嘌呤核苷三磷酸（ATP）、煙酰胺腺嘌呤二核苷酸（NAD＋）和還原型煙酰胺腺嘌呤二核苷酸磷酸（NADPH）輔因子循環(huán)再生［9－11］。之后該課題組又制備了半透性尼龍聚乙烯亞胺微囊，在固載多酶的過程中將輔因子NAD＋與葡聚糖結合，防止輔因子的泄露，達到了每小時72個循環(huán)的輔因子回收率［12］。微囊除了應用于固定化酶外，還可以固定化細菌和細胞［13－14］，為其在生物催化和生物醫(yī)學的應用開拓了思路。

根據(jù)制備方式和材料的不同，可將微囊分為以CaCO3為模板、以聚合物為支架和以凝膠為基質(zhì)的微囊這三大類。本文中，筆者總結了不同制備方式和材料構建的微囊，綜述以此進行體外固定化多酶的研究及應用的進展。

1 以CaCO3為模板制備微囊對多酶進行固定化

球形CaCO3微?？梢酝ㄟ^Ca2＋和CO32－之間的相互作用極其簡便地制得，一般尺寸為2～8 μm，具有無毒、負載能力強和生物友好等優(yōu)勢，以它為模板對酶進行固定化，再利用乙二胺四乙酸（EDTA）有效脫除模板，這樣的研究已被廣泛報道。

以CaCO3為內(nèi)核模板，通過EDTA去除模板后形成具有空心內(nèi)腔的微囊，可用于多酶的固定化。Jiang等［7］首先將酶包埋在CaCO3顆粒內(nèi)作為內(nèi)核模板，再通過逐層自組裝合成了負載酶的魚精蛋白SiO2雜化的微囊，以此作為客體分子再包埋至藻酸鹽珠粒中，構建酶催化微反應器（圖1）。帶負電的聚（4-苯乙烯磺酸鈉）（PSS）的加入，使得CaCO3表面形成負電荷，有助于沉積帶正電的魚精蛋白層，而魚精蛋白又可以吸附并誘導SiO2層的形成。去除CaCO3模板后，制備出粒徑約3 μm的多層雜化微囊。將分別負載甲酸脫氫酶（FateDH）、甲醛脫氫酶（FaldDH）和醇脫氫酶（ADH）的雜化微囊作為客體分子包封至力學強度高、孔徑合適且易于回收的珠粒中，構建多酶協(xié)同催化CO2轉化為甲醇的微反應器。外層珠粒的平均孔徑為3.9 nm，既可以保證物質(zhì)運輸又可以防止酶的泄露。該微囊體系提高了酶活和甲醇產(chǎn)率，當NADH濃度為100 μmol／L時，比游離酶的甲醇產(chǎn)率提高了近6倍。Wang等［15］通過在CaCO3表面沉積兒茶酚改性的明膠（GelC），再原位誘導SiO2的生長，去除CaCO3模板后形成厚度為70 nm、孔徑為3.6 nm的GelC／SiO2超薄雜化微囊，利用該體系有序高效地固載FateDH、FaldDH和ADH這3種酶，最終甲醇的產(chǎn)率和選擇性分別是游離酶的2倍和1.8倍，循環(huán)使用9次后，甲醇的產(chǎn)率仍為初始的73.5%。

圖1 制備含酶的雜化微囊及構建珠包囊結構的微反應器［7］Fig.1 Preparation of enzyme-containing hybrid microcapsules and construction of capsules-inbead structured microreactor［7］

Shi等［16］整合仿生礦化和雙模板的策略，制備了具有微米級內(nèi)腔和納米級膜間隙的有機層（藻酸鹽）-無機層（SiO2）雜化雙層膜微囊（HDMMs），其中，CaCO3為內(nèi)核模板，SiO2為膜間隙模板。通過改變硅酸鹽的濃度來調(diào)控SiO2的厚度，進而調(diào)節(jié)膜間隙的尺寸。當硅酸鹽的濃度為10～70 mmol／L時，SiO2層的厚度為70～140 nm。由于外膜和內(nèi)膜的孔徑分別為2.2和30 nm，合適的孔徑在防止酶泄露的同時，又保障了底物的自由運輸，這種獨特的結構有助于酶活、產(chǎn)率和穩(wěn)定性的同步提高。

聚多巴胺（PDA）可由多巴胺在特定條件下發(fā)生溫和的氧化自聚反應來制備，具有極好的生物相容性、親水性和可控性。PDA層的厚度可以通過改變聚合時間、多巴胺的濃度和水溶液的pH來控制。因此，將PDA層和CaCO3內(nèi)核模板相結合，可以構建生物相容性好的PDA層微囊。Zhang等［17－18］分別在CaCO3模板的表面形成孔徑為3.8 nm的聚多巴胺層和在CaCO3模板表面依次沉積TiO2和PDA，去除CaCO3模板后，分別形成了PDA微囊和魚精蛋白／TiO2／PDA雜化微膠囊，2種體系固載葡萄糖苷酶、β-淀粉酶和α-淀粉酶3種酶分別在內(nèi)腔、PDA壁層內(nèi)和附著在微囊外表面，最終多酶微囊體系顯示出高催化活性和高循環(huán)穩(wěn)定性。

金屬有機框架（MOF）具有高比表面積、獨特的孔徑率和結構多功能性，在用于固定化酶載體的同時，還具有模擬酶的活性［19］。Wang等［20］將具有過氧化物酶活性的ZIF-8結合葡萄糖氧化酶（GOx），制備了PDA／ZIF -8微囊用于葡萄糖檢測，整合石墨烯納米片（rGO）加速電子轉移，并固定在玻璃碳極（GCE）上，開發(fā)了一種GOx／PDA／ZIF -8@rGO／GCE新型生物傳感器，檢測限可達0.333 μmol／L。該傳感器可對1 mmol／L的葡萄糖連續(xù)掃描25個循環(huán)，峰值電流仍沒有明顯變化，運行15 d后對應的電流仍為初始電流的95%，具有極強的可重復性和儲存穩(wěn)定性。

MOF還可以作為模板，參與微囊的制備過程。Wang等［21］以ZIF -8作為微囊殼上的外層模板，制備了表面粗糙的超薄的TiO2微囊（圖2）。首先，在摻雜PSS的CaCO3內(nèi)核模板上依次涂覆單寧酸（TA）、疏水性ZIF -8和TA；接著，仿生礦化沉積魚精蛋白／TiO2雙層結構；最后，通過EDTA同時去除CaCO3和ZIF -8雙模板，形成以TiO2為殼的表面粗糙的Z -TiO2微囊。通過調(diào)節(jié)ZIF-8的尺寸可以調(diào)節(jié)微囊表面的粗糙度，該體系具有酶的負載量高、熱穩(wěn)定性好和儲存穩(wěn)定性強的特點。

圖2 Z-TiO2微囊的制備過程示意［21］Fig.2 Schematic representation of the fabrication process of Z-TiO2 microcapsules［21］

CaCO3除了作為內(nèi)核模板，還可以作為壁層模板。Kreft等［22］提出由2個同心的CaCO3制備囊中囊的結構，內(nèi)芯CaCO3和外殼CaCO3表面均通過聚電解質(zhì)多層（PEM）堆積5個雙層的陰離子PSS和陽離子聚丙烯胺鹽酸鹽（PAH），形成PSS／PAH雙層膜，去除雙模板后，形成內(nèi)芯直徑為3～4 μm、外徑為8～10 μm的兩室殼中殼的獨特結構。Shi等［23］整合親水性PAH的分離，仿生礦化的性能和CaCO3雙模板的功能制備出介孔雜化微囊。PAH作為外壁模型支架，在戊二醛（GA）交聯(lián)下，誘導礦化在外層間隙合成TiO2，通過去除內(nèi)核和外殼間隔的CaCO3雙模板合成PGTi雜化微囊。通過改變PAH分子量的大小來調(diào)節(jié)微囊的形態(tài)和囊壁的厚度，當PAH的分子量為1.5×104時，囊壁為更?。ā?30 nm）的折疊形態(tài)；當PAH的分子量為7.0×104時，囊壁為更厚（～600 nm）的完整球態(tài)。雜化微囊具有極高的力學強度，中孔結構可以實現(xiàn)可控傳質(zhì)，在酶催化、廢水處理和藥物遞送方面均表現(xiàn)出卓越的性能。

2 以聚合物為支架合成囊泡對多酶進行固定化

受細胞膜和脂質(zhì)體結構的啟發(fā)，由疏水性尾部和親水性頭部組成的兩親性嵌段共聚物可自組裝成空心球狀物，即聚合物囊泡。這種人造的聚合物囊泡可以結合聚合物化學修飾的多功能性，通過精準設計來實現(xiàn)穩(wěn)定性和可協(xié)調(diào)性，甚至提高酶的催化性能［24－28］。

基于聚合物囊泡構建納米反應器來固定化酶，可以使酶免受極端、苛刻環(huán)境的破壞從而提高酶的穩(wěn)定性。Vriezema等［29－30］由二嵌段共聚物聚苯乙烯40-b -聚（異氰丙氨酸（2-噻吩-3-乙基）酰胺）50（PS-b-PIAT）合成聚合物囊泡，實現(xiàn)3種酶精準定位在囊泡的不同區(qū)室內(nèi)（圖3）。該聚合物囊泡的平均直徑為7 μm，平均膜厚度為（27±5）nm，約是嵌段共聚物長度的2倍。利用聚合物膜的多孔特性，將酶分子截留在內(nèi)部，而小分子可以自由擴散，這為構建酶反應器提供了條件。3種酶在空間上有序分布，依次是第1種酶GOx固載在囊泡的內(nèi)部，第2種酶辣根過氧化物酶（HRP）通過凍干的方法固載至膜內(nèi)，第3種酶南極假絲酵母脂肪酶B（CALB）在囊泡外部，實現(xiàn)三酶有序組裝。van Dongen等［31］對PS-b-PIAT合成的多聚體囊泡的表面進行乙炔官能團化修飾形成錨點，與疊氮官能團化的HRP通過點擊化學實現(xiàn)共價偶聯(lián)，在囊泡的外表面形成酶的外殼，實現(xiàn)三酶有序定位。Meeuwissen等［32］首次將聚合物囊泡用來實現(xiàn)輔因子再生的反應器，將6-磷酸葡萄糖脫氫酶（G6PDH）封裝至PS -b-PIAT合成的囊泡的內(nèi)部，而苯丙酮單加氧酶（PAMO）在溶液中或共價固定在囊泡表面，基于Baeyer-Villiger反應構建NADP＋和NADPH輔因子循環(huán)雙酶系統(tǒng)。

圖3 三酶囊泡體系發(fā)生多步反應的示意［29］Fig.3 Schematic representation of the multistep reaction taking place in the three-enzymepolymersome system［29］

囊泡包囊泡這種精細的隔室結構可以改善多酶催化的不相容性。Peters等［33］將包封酶的PSb-PIAT聚合物囊泡與游離酶和底物共同再封裝至由聚丁二烯-b -聚（環(huán)氧乙烷）（PB -b-PEO）聚合而成的更大的囊泡中，形成囊泡包囊泡的精細結構，這種囊中囊的結構與真核細胞包含多個細胞器的結構類似，實現(xiàn)酶促多室催化。CALB和ADH包封在內(nèi)部囊的亞室內(nèi)，PAMO在外部囊的腔室內(nèi)，實現(xiàn)三酶級聯(lián)反應。將具有酯酶活性的堿性蛋白酶代替CALB，由于其具有蛋白酶降解的特性，則與其他酶不相容。囊中囊的納米多室反應器固載含有堿性蛋白酶的多酶級聯(lián)體系相比于游離酶體系，其蛋白酶的降解效果明顯降低，證明了這種囊中囊的多室結構改善了級聯(lián)反應中酶與酶之間不相容性的問題。

然而，不少酶的催化活性受到小分子抑制乃至變性失活，聚合物囊泡雖然力學穩(wěn)定性較好，但膜滲透效果不好。提高膜滲透性可以使用多孔膜、刺激響應性膜和插入通道蛋白等方法，而這些方法對于小分子物質(zhì)難以實現(xiàn)選擇性輸運。Klermund等［34］制備了超高選擇性的滲透膜，改善了小分子參與交叉抑制的多酶級聯(lián)反應（圖4）。此多酶級聯(lián)反應分為三步：首先，N- 乙酰氨基葡萄糖（GlcNAc）在變構激活劑ATP和N- ?；?D -氨基葡萄糖2-表異構酶（AGE）催化下轉化成N-乙酰甘露糖胺（ManNAc）；接著，ManNAc和丙酮又在N-乙酰神經(jīng)氨酸裂解酶（NAL）催化下生成N-乙酰神經(jīng)氨酸（Neu5Ac）；最后，Neu5Ac在胞苷三磷酸（CTP）的激活下被CMP -唾液酸合成酶（CSS）催化下生成CMPNeu5Ac。但是，AGE的酶活受到小分子CTP的抑制。為了解除這種抑制，將AGE和ATP一起封裝在滲透性很低的聚（甲基惡唑啉）15-聚（二甲基硅氧烷）68-聚（甲基惡唑啉）15（PMOXA -PDMSPMOXA）聚合物囊腔內(nèi)部，NAL和CSS這2種酶用疏水性肽錨定在多聚體外表面，實現(xiàn)空間上的分離。為了實現(xiàn)高選擇性的傳質(zhì)效應，將突變后的通道蛋白OmpF G119D摻入膜內(nèi)。OmpF G119D分子量截留值為300，孔徑更小，且?guī)в胸撾姾?；而CTP的分子量為483，帶負電。因此，OmpF G119D可以有效阻攔CTP的運輸。這種獨特的區(qū)室化納米反應器相比于非區(qū)室化的多酶催化，產(chǎn)量提高了2.2倍。

圖4 聚合體中的區(qū)室化反應［34］Fig.4 Compartmentalized reaction scheme in polymersomes［34］

構建酶-材料復合物可制備高于游離酶活性的固定化酶［35］。將聚合物和酶分子結合，可以構建聚合物-酶雜化物。制備方法包括共價偶聯(lián)、酶蛋白原位生長聚合物和受控的自由基聚合等。Grotzky等［36］將HRP和超氧化物歧化酶（SOD）配位至陽離子樹枝狀聚合物上，使得酶分子在空間上互相接近，并將酶-聚合物雜化物一并包封在直徑20 μm巨型磷脂囊泡中。Delaittre等［37］構建了新型的全酶納米反應器，由HRP -聚苯乙烯（HRP-PS）或HRP-聚甲基丙烯酸甲酯（HRP-PMAA）2種HRP親水的頭部和聚合物疏水的尾部構成酶-聚合物，在自組裝的過程中將GOx包封在囊泡內(nèi)部，兩層HRP在囊膜的外側，聚合物尾對尾在膜內(nèi)部。這種獨特的囊泡結構在保護GOx的同時還可以防止HRP聚集堆積。與PS相比，基于PMMA組件的微囊顯示出更高的級聯(lián)催化轉化率，這歸因于PMMA鏈的疏水性更低，因此使底物可以更易接近酶的活性位點。

此外，嵌段共聚物還可以與量子點［38］、金屬離子配位［39］、表面功能化［25］、相轉移工程化制備［40］及生物糖醇檢測［41］等技術相結合，為酶催化的應用提供了有力支撐。

3 以凝膠為基質(zhì)構建腔室對多酶進行固定化

納米凝膠通過親水聚合物交聯(lián)而得，具有生物相容性好、表面積大和負載量高的特點［42］，可以為酶提供一個溫和的環(huán)境，從而保留甚至增強酶的活性，作為保護層使得以凝膠為基質(zhì)的固定化酶具有很高的穩(wěn)定性。Yan等［43］首次通過原位水聚合將單個酶封裝至納米凝膠中，當丙烯酰胺單體與HRP的摩爾比為800時，合成了直徑為17 nm、厚度為～5 nm的球形納米凝膠單酶，這樣不僅保留了酶的催化活性，還極大地提高了HRP對熱和有機溶劑的穩(wěn)定性。許松偉等［44］制備的海藻酸（ALG）-SiO2雜化凝膠比ALG凝膠具有更緊湊的結構，固載的多酶可以很好地保留酶的活性，防止酶的泄露且具有很好的儲存穩(wěn)定性和重復使用性。

將凝膠與聚合物囊泡結合，De Hoog等［45］首次將包含酶的聚合物囊泡進一步凝膠化，以實現(xiàn)重復使用。通過透射電子顯微鏡（TEM）和共聚焦熒光顯微鏡（CFM）分析發(fā)現(xiàn)，包含CALB的聚合物囊泡固定在透明質(zhì)酸（HA）功能化的凝膠中，且囊泡保留了完整性。水凝膠一般具有緩釋能力，而在固定化酶的過程中，緩釋則意味著酶的泄露。這種凝膠化的聚合物囊泡則幾乎沒有酶的泄露。這種固載方式可以重復使用8個循環(huán)仍保留較好的酶活性，對分別包含GOx和CALB水凝膠囊泡進行堆疊，制備了連續(xù)流間接式反應器。

在多酶固定的過程中，精準控制酶的數(shù)量、類型及空間排列，對提高級聯(lián)反應的催化效率起關鍵作用。Wang等［46］基于空心水凝膠和反蛋白石，集成微流控電噴霧技術，開發(fā)了一種可以精準控制包封酶的數(shù)量、類型及空間排列的新型系統(tǒng)（圖5）。反蛋白石是一種三維有序的大孔材料，具有鮮明的結構特征，其巨大的表面積可用于固載酶，多孔結構用于多酶催化之間的物質(zhì)滲透傳輸，而水凝膠殼在起保護作用的同時提高酶的穩(wěn)定性。通過2個同軸的圓形毛細管組裝成微流控芯片裝置，外毛細管和內(nèi)毛細管的內(nèi)徑分別為580和250 mm，將此芯片與電噴霧集成三孔道裝置用于可控制備三酶微囊體系。外相為20 g／L的海藻酸鈉（Na -Alg）溶液，內(nèi)相為固載了不同酶的反蛋白石溶于質(zhì)量分數(shù)2%羧甲基纖維素鈉的溶液，基于流體動力學聚焦效應，在電場的作用下分散成微滴，滴入20 g／L的CaCl2溶液中使海藻酸鈉凝膠化，形成以反蛋白石為內(nèi)核、水凝膠為殼的一包三的精準微囊結構。固載的3種酶為β-葡萄糖苷酶、GOx和HRP，結果發(fā)現(xiàn)，基于反蛋白石微膠囊體系比游離的反蛋白質(zhì)體系級聯(lián)催化效率高得多，這是因為微囊可以實現(xiàn)多酶間更快的傳質(zhì)。這種空心水凝膠一包三的精細結構可用于精準調(diào)控更加復雜的多酶催化網(wǎng)絡體系。

圖5 生物啟發(fā)的微囊的制備示意［46］Fig.5 Schematics of the preparation of the bioinspired microcapsules［46］

在這種分區(qū)的腔室結構中，大多通過多酶在空間位置上的接近以提高反應中間物的傳質(zhì)速率，從而實現(xiàn)酶催化活性不同程度的提高。而針對底物結合的特異性，則研究較少。Zhang等［47］通過水相沉淀聚合法制備分子印跡納米凝膠聚合物、生長在具有過氧化物酶活性的Fe3O4納米顆粒（Fe3O4NPs）上，去除底物模板后，形成具有底物結合口袋的納米凝膠殼，口袋腔室用于提高不同底物的特異性結合。該納米酶可以催化2種底物，分別為3，3′，5，5′-四甲基聯(lián)苯胺（TMB）和2，2′-疊氮基雙（3-乙基苯并噻唑啉-6-磺酸）二銨鹽（ABTS），將分別印跡TMB和ABTS這2種底物的納米凝膠分別記為T -MIP和A -MIP，結果發(fā)現(xiàn)：T-MIP對TMB的表觀催化活性比游離的Fe3O4提高了2.8倍，而AMIP對TMB的表觀催化活性比游離的Fe3O4要低；同樣地，A- MIP對ABTS的表觀催化活性比游離的Fe3O4提高了4倍，而T -MIP對ABTS的表觀催化活性比游離的Fe3O4要低很多，以上差異證明了這種印跡納米凝膠極大地增強了底物的特異性和催化活性。由于TMB帶正電荷、ABTS帶負電荷，因此，在合成分子印跡聚合物的過程中引入帶電單體，借助靜電作用，可以進一步增強底物的特異性。選用N-［3-（二甲氨基）丙基］甲基丙烯酰胺（DMPA）為陽離子單體和2-丙烯酸酰胺基-2-甲基-1-丙烷磺酸（AMPS）為陰離子單體代替中性單體，在印跡TMB過程中若加入陰離子AMPS，則納米凝膠帶負電，記為T-MIPneg，若加入陽離子DMPA，則納米凝膠帶正電，記為T -MIPpos；同理可制得A -MIPneg和A-MIPpos。帶電凝膠可以極大提高催化效率和底物選擇性，T-MIPneg催化效率比Fe3O4的高15倍，使用T -MIPneg納米凝膠對TMB的選擇性是ABTS的98倍，A -MIPpos對ABTS的選擇性是TMB的33倍。

4 結論與展望

多酶的共固定化可以解決游離酶催化存在的穩(wěn)定性差、難以重復使用等問題，提高多酶的協(xié)同催化效率。微囊作為一種制備簡單、形式多樣、生物相容性好、穩(wěn)定性高的固定化酶載體，在催化過程中既可以實現(xiàn)底物的自由運輸又可以防止酶的泄露。

微囊載體的研究為提高酶的實際應用提供了豐富的可能，在醫(yī)學、食品工業(yè)、化妝品等領域已有廣泛的應用。例如，利用微膠囊固定化酪氨酸酶、胰島素或青霉素酰胺酶可清除體內(nèi)酪氨酸、治療糖尿病和白血病等；包埋溶菌酶可實現(xiàn)殺菌，防止食品腐敗變質(zhì)。然而，微囊載體對多酶的共固定化目前大多仍停留在理論研究階段，實際應用較少，主要有輔因子再生、還原CO2生產(chǎn)甲醇、葡萄糖檢測等例子。為實現(xiàn)微囊固定化多酶體系的大規(guī)模應用，應面向生物化工領域的重要難題，通過材料科學、納米技術和生物技術的交叉融合，開發(fā)高性能、低成本的微囊材料。未來，應深入探索多酶體系中酶-底物、酶-酶、酶-載體、酶-溶劑的相互作用機制，根據(jù)作用機制設計構建新型的多酶固定化載體和方法，實現(xiàn)固相化多酶的規(guī)模化制備，為綠色生物制造提供穩(wěn)定、高活性的多酶催化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