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
樂信CMO
中風和意外事故、龍卷風和哮喘、得病和意外、意外和糖尿病,以上每組中兩兩對比,哪種致死的人更多?人們的印象與真實數(shù)據(jù)差距懸殊:中風致死的數(shù)量幾乎是所有意外事故致死總數(shù)的2倍,但80%的受訪者卻判斷意外事故致死的可能性更大;人們認為龍卷風比哮喘更易致死,但后者的致死率是前者的20倍;得病致死的概率是意外死亡的18倍,但兩者卻被認為概率相等;意外死亡被認為是糖尿病致死率的300倍,但真正的比率卻是1∶4。
心理學家Paull Slovic和Sarah Lichtenstein試圖通過上面的研究案例說明,風險其實不是客觀的,認知是可以被引導而改變的。
道理顯而易見:人們對死亡原因的估測,因媒體報道而改變。報道往往偏向新鮮和尖銳的事。媒體不僅影響公眾興趣,也受到公眾興趣影響。
關于意外或風險的媒體報道,總能抓住部分公眾的注意力,注意力會變成(對意外與風險的)焦慮,這種情感會推動媒體跟進報道,繼而會令人產生更大的焦慮,這個循環(huán)常常會因為議題設定或操縱而加速運行。媒體/自媒體競相制造吸引人眼球的頭條新聞,會推動所有人退無可退導致危險升級。此時,如果一些科學家和專業(yè)人士試圖抑制這種焦慮,恐怕會收效甚微,不但不能達成初衷,反而會激起敵意,讓大眾覺得所有宣稱“風險有夸大其詞成分”的人都有“欲蓋彌彰”的嫌疑。
公共關系要抵擋的,很多時候就是這種非理性焦慮。就是要通過媒體,調試公眾認知。
調試公眾認知,就要了解公眾認知——人的大腦認知風險往往會限于二元:要么完全忽視風險,要么過于重視風險,沒有中間地帶。
2002年諾貝爾經(jīng)濟學獎獲得者、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心理學和公共事務教授Daniel Kahneman有一個經(jīng)典論述:從心理學角度看,認知與選擇往往受到問題所激發(fā)的大腦工作模式控制,甚至在同樣的問題下,大腦采用不同決策模式,其最后選擇結果大相徑庭。
為了區(qū)分同一個頭腦中的兩種思考模式,他把以經(jīng)驗、直覺行事的思考方式命名為系統(tǒng)1,系統(tǒng)1往往根據(jù)語境啟發(fā)性、聯(lián)想和過去固有存在大腦的圖景來決定選擇,通常會簡化所面臨的問題來進行回答,有時以移情方式類比同樣問題或者根據(jù)暗示點來決策。系統(tǒng)1體現(xiàn)的是不加思考的快速,顯示了人類在長期進化過程中對于風險的一種經(jīng)驗判斷,它花費時間少,反應迅速。
系統(tǒng)2是與系統(tǒng)1相對應的另一種大腦思考決策方式。其決策速度慢,注意力更加集中,可以決定是否接受系統(tǒng)1的觀點和感覺,甚至否決系統(tǒng)1的結論。不過它往往更加懶惰,除非局面復雜或者問題嚴重,它才啟動思考與計算。否則,多半情況下,系統(tǒng)2都把活推給系統(tǒng)1。
心理學家Shane Frederick有個直觀舉例:“如果5臺機器生產5個部件用時5分鐘,那么100臺機器生產100個部件用時多少?”看到這道題目,許多人頭腦中會跳出一個不假思索的答案,100分鐘(系統(tǒng)1)→(錯誤答案);深思熟慮若干時間(系統(tǒng)2)→5分鐘(正確答案)。
我們的大腦有很多局限,往往對自己認為熟知的事物確信不疑,輕易得出認知結論,思考模式已經(jīng)潛移默化地融入我們的生活,這就是世間為什么會有大量的謬誤和偏見。
很多情況下,主導思考和決策的主角,并非被人們廣泛接受的“理性”,而是“直覺”(非理性),直覺對我們的觀點和行為有無所不在的影響,卻存在不可避免的錯誤和偏頗,我們對可能性和不確定性的主觀臆斷導致我們過分自信和決策失誤,對于同一情境做出的不同反應依賴于我們思維中已然的存在。糟糕的是,我們不知道我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