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淼 蔣玉秋 魯佳亮 陳云 王淑娟 何珊珊
摘要: 墓葬出土絲織品是研究古代絲綢技藝和社會文化生活的重要證據(jù)。浙江湖州在明代中期已是中國絲綢的重點(diǎn)產(chǎn)區(qū),除湖絲甲天下外,生產(chǎn)的絲綢品種也極其豐富。湖州明代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絲織品,是湖州地區(qū)目前出土的保存最完整、最有代表性的明代絲織品實(shí)物資料。本文對該墓出土的絲綢服飾及所用面料進(jìn)行重點(diǎn)考察,從服飾品類、絲織品種、絲綢紋樣類別等角度開展了服飾形制研究、面料工藝分析與紋樣復(fù)原研究,為后續(xù)的文物保護(hù)與復(fù)原提供了重要依據(jù)。該墓出土的男女服飾種類齊全,絲織品種基本涵蓋明代絲綢的典型品種,絲織品紋樣題材廣泛、構(gòu)圖巧妙,呈現(xiàn)出敦厚溫柔的明代絲綢風(fēng)貌,出土絲織品反映出明代中后期杭嘉湖地區(qū)絲織品的技藝與服用特征,也為研究浙江地區(qū)的絲綢技藝與服飾文化提供了寶貴信息。
關(guān)鍵詞: 出土絲織品;服裝形制;絲綢品種;紋樣藝術(shù);邵南夫婦墓;明代
中圖分類號: TS145.3;K875.2
文獻(xiàn)標(biāo)志碼: B
文章編號: 1001-7003(2023)04-0120-12
引用頁碼:
041301
DOI: 10.3969/j.issn.1001-7003.2023.04.016(篇序)
浙江湖州素以“絲綢之府”著稱全國,也是世界絲綢文明的發(fā)祥地之一。2014年12月,湖州市文物保護(hù)管理所在浙江湖州康山基建過程中搶救性發(fā)掘康山古墓群,其中明代邵南夫婦合葬墓是該墓葬群發(fā)掘中收獲最大的一座墓葬。邵南夫婦合葬墓,木棺保存完好,雖尸骨基本腐爛,但紡織品保存情況尚佳。湖州市文物保護(hù)管理所與中國絲綢博物館聯(lián)合對該墓出土紡織品進(jìn)行了清洗,經(jīng)中國絲綢博物館專家與本課題團(tuán)隊的初步鑒定和分析,整理出絲織品共計43件套,包括墓主邵南夫婦所用男女服飾38件,寢被2件,枕頂1對,銘旌2件。從出土墓志及相關(guān)文獻(xiàn)得知,墓主邵南,字文化,號康山,生于弘治元年(公元1488年),歷經(jīng)弘治、正德、嘉靖三朝,即明代的中后期。迄今為止,湖州地區(qū)還未發(fā)掘有保存如此完好的明代絲綢。這批絲織品還未經(jīng)發(fā)表和研究,亟待分析保護(hù)。目前,學(xué)界關(guān)于明代絲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紡織考古[1-2]、絲織工藝[3-6]、絲綢藝術(shù)[7-9]、服飾史[10-11]、絲綢產(chǎn)業(yè)[12-13]等方面。本文以邵南夫婦墓出土的絲綢實(shí)物為研究材料,對其服裝形制、品種工藝、紋樣藝術(shù)進(jìn)行深入研究,以期為后續(xù)的絲綢文物保護(hù)修復(fù)提供詳實(shí)的信息。
1 出土絲綢服飾的品類及形制
湖州康山明代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絲綢服飾形制多樣,經(jīng)鑒定共計七大品類,涉及袍衫、上衣、裙、褲、鞋襪、帽巾及其他。
1.1 袍 衫
袍、衫有別。西漢《禮記》有:“袍必有表,不襌。衣必有裳,謂之一稱?!北硎九塾杀砝飪蓪咏M成。至明時,袍的形態(tài)又有長短肥瘦之分,有通裁與斷腰的連屬之異,有男女穿著對象之別,難以單純使用某一種古義來界定。本研究中將具有如下特征的長款服裝均歸屬為“袍”:一服裝長度至跗,或至少過膝;二若為長袖,無論袖肥多寬,在袪(袖口)處均收緊或留有“出手”,不排除有短袖之袍,如褡護(hù);三衣料一般為雙層,也有單層之袍?!夺屆め屢路酚校骸吧?,芟也,芟末,無袖端也?!笨梢詫ⅰ吧馈敝饫斫鉃橐律韺捤?、袖口不受衣袪的限制的服裝?!吧馈痹诿鞔仓付痰膯螌由弦?。顧炎武《日知錄·冠服》中這樣描述女子衣衫的變化:“弘治間,婦女衣衫僅掩裙腰……正德間,衣衫漸大,裙褶漸多……嘉靖初,衣衫大至膝?!保?4]而“衫”的通用特征:一是長度大體比袍要短,至多在膝下;二是袖子若為長袖,袖口大小是不受限制且完全敞開的,也可為短袖或無袖;三是衣料一般為單層。因此,本文對“袍”與長“衫”不明確劃分界限,將長款服裝(長度過膝)稱為“袍(衫)”。邵南夫婦墓出土的袍衫,按領(lǐng)口特征,可分為圓領(lǐng)袍(衫)、交領(lǐng)袍(衫)、豎領(lǐng)衫、直領(lǐng)袍(衫)四種類型,如圖1所示,共計14件。
1.1.1 圓領(lǐng)袍(衫)
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圓領(lǐng)袍(衫)3件(表1),按形制特征又分2件褶擺圓領(lǐng)袍(衫)和1件出擺圓領(lǐng)袍(衫)。明張自烈《正字通》卷九(清康熙二十四年清畏堂刻本)對“襬”的解釋為:“今衣腋下幅有襞積者皆曰襬?!泵鞔鄯摹皵[”位于左右開衩兩側(cè),或向外出擺,或折疊為襞積固定于袍兩側(cè)為褶擺,或無擺。
褶擺型圓領(lǐng)袍(衫)的基礎(chǔ)形制特征是圓領(lǐng)右衽、長袖有垂胡、袖口留有出手,衣身通裁,前后衣身側(cè)縫各有四組褶擺,每個褶擺為兩個襞積,其上端與衣身固定。其中,邵南夫人張
氏棺所出云鶴紋緞妝花鸞鳳胸背圓領(lǐng)大袖衫,云鶴紋緞面花地組織為五枚正反緞,前胸后背有織成鸞鳳紋團(tuán)窠胸背,地部組織為五枚經(jīng)緞。另一件為素紗圓領(lǐng)袍,女裝,紗料組織為二經(jīng)絞紗,里料為平紋絹。此紗袍比較正式,應(yīng)為外穿。褶擺型圓領(lǐng)袍在江浙地區(qū)明代墓葬中多有出土,如江蘇泰州劉湘夫婦合葬墓出土的織獅補(bǔ)服[15](服-103),江蘇泰州徐蕃夫婦墓出土的素緞織麒麟補(bǔ)服[16],以及嘉興王店李家墳明墓出土的麒麟繡補(bǔ)云鶴團(tuán)壽紋綢大袖袍[17](M4:20),穿著者均為女性。在明人肖像中常見有命婦著圓領(lǐng)袍的情況,如故宮博物院所藏明人畫女像軸(文物編號新0070450)中的袍服兩側(cè)可見明顯褶擺。
出擺圓領(lǐng)袍為云紋綢妝花鷺鷥胸背綴獬豸繡補(bǔ)子圓領(lǐng)袍,墓主邵南棺所出。其形制特征是圓領(lǐng)右衽,單層無里,寬擺大袖,是明代典型的官服款式。胸背補(bǔ)子兩層,底層為妝花織成鷺鷥胸背,上層為納紗獬豸方補(bǔ)。衣身通裁,前后衣身的側(cè)縫各有兩個出擺。這一類型的實(shí)物自明代早期的魯荒王墓至明代晚期的萬歷皇帝陵均有出土。
在中國古代的服飾制度中,文武官官服具有區(qū)分等級、辨別尊卑的作用,最能體現(xiàn)封建等級制度。根據(jù)文武官員品級的不同,裝飾在官服上的圖案紋樣也有所不同。《明朝典制》記載,補(bǔ)服制度始于明初,官服前胸和背后均綴有織成或刺繡的“補(bǔ)子”,是代表官位品級的標(biāo)志。明代將鷺鷥作為六品文官花樣,獬豸作為風(fēng)憲官花樣,因“獬豸忠直,見人斗則觸不直,聞人論則咋不正”[18]。據(jù)墓志釋義,墓主邵南為明代嘉靖十四年(公元1535年)乙未進(jìn)士,“授行人”,歷“司副司正工部都水郎中”,官至“山東按察司副使”。鷺鷥胸背可能為邵南任早期官職時所用;而按察司副使為正四品,但屬風(fēng)憲官之列,故獬豸補(bǔ)子與邵南去世前官職身份十分吻合。
1.1.2 交領(lǐng)袍(衫)
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交領(lǐng)袍(衫)9件(表2),按形制特征又分為斷腰交領(lǐng)袍(貼里)2件,半袖通裁交領(lǐng)袍(褡護(hù))1件,長袖通裁交領(lǐng)袍(衫)6件。
斷腰型交領(lǐng)袍的典型特征是交領(lǐng)、右衽、前衣身并非通裁而分成上衣下裳再連屬。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的兩件斷腰型交領(lǐng)袍下裳腰部滿褶,且下裳短、上衣長,素綢裌貼里上衣長65 cm、下裳長56 cm,斜紋綢貼里上衣長65 cm、下裳長55 cm,有別于明初斷腰袍下裳長度長于上衣的特征,如魯荒王墓出土的妝金柿蒂窠盤龍紋通袖龍襕緞辮線袍(山東博物館藏),上衣長為50 cm,下裳長為75 cm。
短袖(或無袖)、側(cè)身有褶擺的通裁型交領(lǐng)袍,為男子特有服裝。關(guān)于這一類型服裝的稱謂,考古報告中稱半袖袍、無袖衫、中單等名。但在明代文獻(xiàn)中,還有“褡護(hù)”“搭護(hù)”等名,其制為元代流俗,最典型的特征為袖短袖或無袖。《通雅》有:“褡護(hù),禿袖衫?!瘪鬃o(hù)可外穿,也可內(nèi)穿,并與圓領(lǐng)、貼里作為男裝一襲配伍。邵南夫婦墓出土的花卉昆蟲紋緞褡護(hù),其形制特征為交領(lǐng)右衽,衣身通裁,半袖,袖長僅可掩肩。衣身兩側(cè)有開衩,有直擺。
邵南夫婦墓出土的通裁型交領(lǐng)袍(衫)的典型共性特征為交領(lǐng)、右衽、前后衣身通裁、長袖。根據(jù)“衣側(cè)”,又可分為衣身兩側(cè)有出擺、衣身兩側(cè)縫合、衣身兩側(cè)開衩三型,其中衣身兩側(cè)開衩型交領(lǐng)袍居多,共5件,最具代表性的屬邵南夫人張氏棺所出疊云紋紗妝金麒麟胸背交領(lǐng)衫,其前胸和后背各織入一塊方形麒麟胸背,麒麟呈跪坐姿態(tài),周圍飾以疊云紋,間飾雜寶紋,在清理時發(fā)現(xiàn)補(bǔ)子上還殘留少許金粉。
1.1.3 豎領(lǐng)袍(衫)
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豎領(lǐng)衫1件(圖2),為邵南夫人張氏棺所出素絹豎領(lǐng)大襟衫,其形制特征為豎領(lǐng),右衽大襟,衣身兩側(cè)有開衩,衣長98 cm。由前述對《日知錄》中女衣的長度解讀“衣衫大至襟”,以女子身高165 cm計算,其衣長應(yīng)在100 cm左右,可知該墓出土的豎領(lǐng)大襟衫衣長與之相符。
1.1.4 直領(lǐng)袍(衫)
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直領(lǐng)袍1件(圖3),為男裝素絹披風(fēng),雙層填充有絲綿。其形制特征為直領(lǐng)對襟,衣身通裁,領(lǐng)長度在33.3 cm左右,領(lǐng)寬10 cm,衣身兩側(cè)開衩至腋下。前片靠近正中的邊緣可以相對合。在江西南城明益宣王朱翊鈏夫婦合葬墓、上海河南府推官諸純臣夫婦墓、貴州思南張守宗夫婦墓等明代墓葬出土的實(shí)物可見該類型直領(lǐng)袍,孔府舊藏白素絹鑲青緣褙子亦為此類形制。
1.2 上 衣
《易經(jīng)》有“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衣以陽而在上,取《乾》之象;裳以陰而在下,取《坤》之象?!墩f文解字·衣部》有:“衣,依也。上曰衣,下曰裳?!边@兩部早期文獻(xiàn)對“衣”的解釋建立在“上衣下裳制”的基礎(chǔ)上。后世對“衣”的所指不斷擴(kuò)大,泛指為一切可以蔽體、遮寒、保暖的服飾,“衣”的狹義在此特指“上衣”。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的上衣根據(jù)領(lǐng)襟特征,可分為交領(lǐng)衣、立領(lǐng)對襟衣兩型,共5件(表3)。5件上衣有長短之別,短則74 cm,長至96 cm。符合明代上衣短可及腰、中可及臀、長可及膝的規(guī)律。短衣與中長衣很容易辨認(rèn),但是及膝的“衣”與前文所述“袍衫”有時界限并不明顯。3件交領(lǐng)衣均為中長型,衣長在臀與膝之間,按照“袖型”又可劃分為大袖和窄袖兩式。大袖式交領(lǐng)衣的典型特征是交領(lǐng)右衽、衣長及臀、袖為大袖且有垂胡,袖口留有出手。這類交領(lǐng)衣在江浙一帶發(fā)掘的明墓中較為常見,如江蘇泰州劉湘夫婦合葬墓出土的素緞麒麟補(bǔ)襖(服-104),江蘇泰州森森莊明墓的素綢夾襖(M1:9)[19],江蘇泰州市徐蕃夫婦墓出土的花緞襖、八寶緞仙鶴紋補(bǔ)服,浙江嘉興王店李家墳明墓出土的麒麟繡補(bǔ)松竹梅綢大袖衫(M3:24),此外孔府傳世舊藏青紗織金妝花孔雀補(bǔ)短衫也屬此類。
兩件立領(lǐng)衣以立領(lǐng)對襟為主要特征,衣身較長,有大袖和窄袖之分。其中四季花卉雜寶紋緞立領(lǐng)對襟綿衣,內(nèi)絮絲綿,袖為窄袖,袖口寬12.5 cm,右側(cè)衣襟接有里襟,胸前有插片防走光,保存得較為完好。另一件素緞立領(lǐng)對襟衣,單層無里子,大袖開口;立領(lǐng)領(lǐng)面為素緞,領(lǐng)里為小花紋暗花緞,采用平紋絹領(lǐng)子滾邊;前襟為大花紋暗花緞配以平紋絹滾邊。該素緞立領(lǐng)對襟衣平鋪在尸身上,為陪葬品。
1.3 裙
裙,古作“帬”“羣”(通“群”),明代之裳(裙),男女皆服,長短皆有,女子所穿多稱作裙。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的裙類為明代典型側(cè)褶裙,共5件,皆為女裙,均由兩大片裙片組成,每片由三幅或三幅半布料拼成,左右腰側(cè)均有有一組三三對褶,穿著時對褶位于胯部,兩裙片有部分重疊,并共腰,腰頭兩端留有扎帶,形制如圖4所示。
側(cè)褶女裙跨越明代各地域與各時期的明墓中均有出土,以織繡有裙襕的裙料為鮮明特色,其中織成裙最為特殊,即用于制作裙的裙料是根據(jù)裝飾襕的圖案設(shè)計提前織成,《金瓶梅詞話》中提及的織成裙有:玉色綾寬襕裙、大紅宮錦寬襕裙子、翠蘭縷金寬襕裙子等。邵南夫婦墓出土的云紋紗地織金瓔珞紋襕女裙(圖5),以云紋實(shí)地紗為面,裙底擺有橫襕,襕內(nèi)織成有瓔珞紋,織金使用圓金線,可見衣服上殘留金箔。
1.4 褲
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褲類分為長褲、膝褲兩型。褲,也作“袴”“绔”?!夺屆め屢路酚校骸把F,跨也,兩股各跨別也。”《說文·系部》有:“绔,脛衣也?!倍斡癫米ⅲ骸敖裰籽潱胖?今之滿襠袴,古之裈也?!泵鞔信┭潱虚L褲、短褲、膝褲等。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長褲3件(表4),均屬寬腰褲型,褲片平裁,褲片的腰寬與腰頭的寬度尺寸一致,左右褲片各為一整幅布料,前后襠的部位有拼接。其中兩件素絹單褲為男褲,一件內(nèi)穿一件外穿;四季花雜寶紋緞絲綿褲為女褲,褲腿后側(cè)有自腰線向下54 cm長的開衩,這是區(qū)別于男褲的最重要特征,褲腰皆失佚。定陵出土孝端后的黃緞女夾褲(文物編號D109)樣式類似。
出土一件女用膝褲,名為花卉雜寶紋膝褲,呈直筒狀,上部有開叉,下部有緣。《金瓶梅》中多次提及“膝褲”,這種膝褲即套褲,脛衣,只有兩個褲管[20]。
1.5 鞋 襪
明代鞋的種類繁多,有八帶鞋、繡鞋、弓鞋、高底鞋、鑲鞋、鳳頭鞋、琴鞋等。邵南夫婦墓出土男鞋、女鞋各一雙,以及女子素緞襪一雙(表5)。男鞋為繡貴字緞面履,鞋跟與鞋頭裝飾有如意云頭,左右腳鞋頭分別飾有富、貴二字。女鞋為松竹梅緞面繡花底女鞋,鞋后部有舌,鞋面為松竹梅紋緞,飾有倒三針線跡,鞋底繡有蓮花,有人死而魂不滅、不斷輪回之意。
1.6 帽 巾
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的帽飾分男、女兩型,各一件。一件為男式素緞帽(圖6),單層無里子,帽由一片布構(gòu)成。一件風(fēng)帽為女子頭飾。另有巾帕四條。明代流行四方平定巾,這是明初頒行的一種方形軟帽,意在歌頌四方平定。為職官、儒士所戴的便帽,其形四角皆方,所以又名“四角方巾”?!镀咝揞惛濉酚校骸敖窭锢纤骱谄岱浇?,乃楊維禎入見太祖時所戴。上問曰:‘此巾何名?對曰:‘此四方平定巾也。遂頒式天下。”[21]四方平定巾初興時,高矮大小適中,其后不斷變化,到明末則變得十分高大。
1.7 其 他
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綬帶一條,名為菱格卍字紋綺綬帶,殘為三段,拼合后總帶長273 cm,距右端76 cm處上下各有兩根帶襻,距左端103、169 cm處,帶上端有布紐2個。根據(jù)痕跡復(fù)原形態(tài)如圖7所示,應(yīng)為較隆重的禮服配伍。
2 出土絲綢面料的品種及工藝
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服飾等紡織品43件套,合計面料121件,面料種類有平紋組織的絹、紗,斜紋組織的綢,斜紋地起緞紋花的綾,絞經(jīng)組織的紗羅,五枚素緞或暗花緞,以及妝花(金)織物等8個品種,以絹和五枚緞居多。絹、綢和素緞為素織,緞花綾、暗花緞、和妝花(金)則為提花,此外,紗羅又可見簡單的二經(jīng)絞紗和絞紗組織與其他普通組織互為花地的暗花紗。另有納紗、環(huán)編繡織物。其中妝花(金)織物最具代表性,妝花是挖梭工藝的別稱,妝花部位的組織結(jié)構(gòu)與花名織物完全一致,不同的是妝花常用幾組花緯顯示不同區(qū)域的花,顯得絢麗多彩,且妝花是通經(jīng)斷緯,用部分區(qū)梭和挖梭與通梭配合。用金線或片金代替妝花織物中的部分花緯,則稱為妝金。
邵南夫婦墓共出土4件使用妝花(金)工藝的服飾面料,均為織成料,即整件衣服的胸背部分與其他部分為一次性織造成型,且左右兩片對接得天衣無縫,這對面料織造和服裝縫制的要求都非常高??棾稍诠糯礊槊F的絲織物,以彩絲及金縷交織出花紋圖案,漢以來一般為帝王公卿大臣所服用[22]?!逗鬂h書·輿服志》載:“衣裳玉佩備章采,乘輿刺繡,公侯九卿以下皆織成,陳留襄邑獻(xiàn)之云?!敝撩鞔鷷r,紡織技術(shù)空前發(fā)達(dá),織成的應(yīng)用也更為廣泛,已知的明代服裝品類,如袍、衫、衣、裙等,均有應(yīng)用織成料制作的大量案例[23]。
邵南墓出土的云紋綢妝花鷺鷥胸背綴獬豸繡補(bǔ)子圓領(lǐng)袍,除鷺鷥胸背部分為兩組花緯妝花,其他部分均為單層緞花綾,緞花綾因在斜紋地上以緞組織顯花而得名,這種組織結(jié)構(gòu)早在新疆元代鹽湖古墓就有發(fā)現(xiàn)??椢锞暶茉谛乇程幱忻黠@變化,胸背背面緯線呈現(xiàn)明顯的間斷性局部長浮,即此部分浮長處緯線均不織入織物。獬豸部分則采用環(huán)編繡將顯示獬豸圖案的區(qū)域編滿,再采用釘金繡刻畫細(xì)節(jié),以使獬豸的形象更加飽滿。邵南夫人張氏墓出土的云鶴紋緞妝花鸞鳳胸背圓領(lǐng)大袖衫所用織成面料中,除圓形鸞鳳胸背部分為兩組花緯妝花,其他部分均為單層暗花緞,織物緯密有明顯變化,是局部妝花。同墓出土的疊云紋紗妝金麒麟胸背交領(lǐng)衫和云紋紗地織金纓絡(luò)紋襕女裙均為使用局部妝金工藝的織成面料,地部為實(shí)地紗,二經(jīng)絞紗分別織出疊云紋和纓絡(luò)紋做花部。其中交領(lǐng)衫在麒麟胸背處妝金,女裙在裙底橫襕處妝金。妝金部分地部為平紋,使用圓金線半越插合,即每織入兩根地緯再插入一根金線。
明代到清代前期,全國各地的桑蠶生產(chǎn)普遍處于不斷衰落的過程,只有江南地區(qū)不但沒有衰落,反而形成發(fā)展,走向極盛[24]。清代乾隆年間《湖州府志》中闡明了湖州地區(qū)桑蠶興盛的原因。明代的湖州“尺寸之提必樹之桑”“樹藝無有遺隙,蠶絲被天下”,可見湖州是當(dāng)時種桑養(yǎng)蠶最盛的地區(qū)及湖絲非同一般的地位。這些絲織品的出土,不僅證明了明代湖州地區(qū)絲織業(yè)的繁榮,同時也體現(xiàn)出當(dāng)時織造水平與技術(shù)的高超。
3 出土絲綢的紋樣藝術(shù)
明代屬于封建時期的后期,封建意識趨向于專治,崇尚吉祥事物。將吉祥紋樣用于絲綢,更加具有文化意味,構(gòu)成了明代服飾文化的一部分。明代絲織物紋樣題材豐富,圍繞祥瑞之意展開,題材涉及植物、動物、器物、幾何圖案、自然物象、人物等。這些吉祥圖案,通過象征、借代、寓意、諧音等手段,將平時可見的具體圖案和符號抽象化以表達(dá)人的情感觀念[25]。例如五只蝙蝠象征五福;鳳穿牡丹象征富貴吉祥;松、竹、梅寓意歲寒三友;仙人捧桃寓意長壽等,這些帶有吉祥蘊(yùn)意的紋樣在明代絲織品中不勝枚舉。這種藝術(shù)表達(dá)方式恰如其分地表達(dá)出了人們的情感需求及心靈的寄托,將人們的信仰、信念、道德觀念及對幸福的追求寓情于形,也符合當(dāng)時的封建意識形態(tài)。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絲織品的紋樣題材也很豐富,均為明代常用的絲織紋樣,如表6所示。
3.1 植物紋樣
3.1.1 四季花
四季花是四時花紋樣的一種,是指以四季的多種花卉組成圖案,以示完美之意[26]。四時花紋樣從宋代開始在百姓服飾上就十分流行,“靖康初,京師織帛及婦女首飾衣服,皆備四時。如節(jié)物則春幡、燈毬、競渡、艾虎、云月之類,花則桃、杏、荷花、菊花、梅花皆并為一景,謂之一年景”[27]。邵南夫婦墓出土的絲織品上的四季花紋樣皆由主花與輔花構(gòu)成(圖8(a)),花卉品種為梅花、桃花、蓮花、菊花四種花卉或者使用梅花、蓮花、菊花和靈芝四種植物,有些間飾雜寶,有些間飾蝴蝶、蜻蜓和蜜蜂,有些同時使用雜寶和昆蟲紋樣點(diǎn)綴間隙。這些絲織品上的四季花紋樣構(gòu)圖皆為散點(diǎn)式構(gòu)圖,但花卉的造型有異,或呈較為自然的折枝式,或?yàn)樾F(tuán)花狀,裝飾性較強(qiáng)。類似的紋樣還可以在王店及泰州出土的絲織品中找到。
該墓出土絲織品上的花卉紋樣除了四季花外,還有部分使用兩種花卉的紋樣,多為梅花與菊花,或單以花卉為飾,或間飾雜寶、昆蟲。梅花與菊花皆有高潔之意,在明代絲織紋樣中也是極為重要的文人風(fēng)格題材。
3.1.2 長安竹
長安竹是竹葉與花枝相連組成的紋樣。宋元以來絲綢中的長安竹紋樣象征著“竹報平安”,此題材一直流行到明清時期。絲織物上所見明代的長安竹造型多樣,有不同的元素組合。大部分的長安竹紋樣造型為一竹花,六瓣朵花,花心橢圓形,花頭一側(cè)枝與折枝主干均長有成組的竹葉,竹葉一般3~5片一組,竹花常常以二二錯排的散點(diǎn)構(gòu)圖排列,如明定陵出土的大紅長安竹綢匹料上的紋樣。有的長安竹紋樣,由竹葉與兩種及兩種以上的花卉等植物構(gòu)成,如邵南夫婦墓所出的長安竹紋樣(圖8(b)),由兩種竹花構(gòu)成,一種折枝上長出六瓣朵花和菊花,枝條上有二片及三片一組的竹葉;另一種竹花則為六瓣朵花和折枝蓮花,枝條長有成組的竹葉。
3.1.3 歲寒三友
松竹梅三種紋樣組合,稱歲寒三友。歲寒三友紋樣一般以梅花、松針和竹葉構(gòu)成一個折枝組合進(jìn)行散點(diǎn)排列。該題材在元時甚為流行,人們以此紋樣傳示在艱難中保持高潔,比喻堅貞不屈的情操。杭嘉湖地區(qū)出土明代的絲織紋樣中也多有發(fā)現(xiàn),如浙江嘉興王店李家墳明墓出土的松竹梅雙色緞巾的紋樣(圖8(c))。而邵南夫婦墓所出的松竹梅紋樣(圖8(d)),則以兩種不同造型的松竹梅折枝進(jìn)行散點(diǎn)排列,枝條造型舒展,兩兩相合,有柔美之感。
3.2 動物紋樣
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絲織品上的動物紋樣的原型不僅有自然界可見的動物如鷺鷥、仙鶴、蝴蝶、蜜蜂等,還有神話傳說的動物如獬豸、麒麟、鸞鳳。該墓所出絲織品上的動物紋樣,以兩種方式呈現(xiàn),一是胸背及補(bǔ)子紋樣,二是其他提花絲織紋樣。
3.2.1 胸背及補(bǔ)子紋樣
胸背與服裝連為一體,補(bǔ)子則是先單獨(dú)織制或刺繡后,再綴縫于袍衫之上的。邵南夫婦合葬墓共出土三件帶有胸背和補(bǔ)子的袍衫,分別為云鶴紋緞妝花鸞鳳胸背圓領(lǐng)大袖衫、疊云紋紗妝金麒麟胸背交領(lǐng)衫及云紋綢妝花鷺鷥胸背綴獬豸繡補(bǔ)子圓領(lǐng)袍。前兩件女式袍衫上分別以織成之方式織有妝花鸞鳳胸背和妝金麒麟胸背?!蹲髠鳌でf公二十二年》:“初,鼓氏卜妻敬仲。其妻占之,曰:吉。是謂鳳凰于飛。和鳴鏘鏘。”鸞鳳紋用來比喻夫妻和諧。明代絲綢紋樣中,鸞鳳常與云紋或穿枝花組合。云鶴紋緞妝花鸞鳳胸背圓領(lǐng)大袖衫上的鸞鳳胸背紋樣(圖9(a))即一鸞一鳳以喜相逢構(gòu)圖形成團(tuán)花紋樣,四周環(huán)繞如意云紋。疊云紋紗妝金麒麟胸背交領(lǐng)衫上的麒麟胸背(圖9(b))形狀近正方形。麒麟是傳說中的吉祥神獸,此麒麟胸背紋樣的麒麟遍身鱗片,頭尾龍狀,上有兩角,后蹄蹲坐,前蹄一跪一立。腳下踏有雜寶,周圍遍布祥云。依明代服飾制度,鳳補(bǔ)為后妃內(nèi)眷等所服用,且圓形胸背應(yīng)是皇家專用。但明代成化之后社會崇尚奢侈、著裝效仿皇室的逾制現(xiàn)象多見,邵南夫人張氏為“誥封宜人”,所用鸞鳳圓形胸背和麒麟胸背,應(yīng)為此類情況。
云紋綢妝花鷺鷥胸背綴獬豸繡補(bǔ)子圓領(lǐng)袍為墓主邵南所用,其上有胸背與補(bǔ)子相疊,一是織成妝花鷺鷥胸背(圖9(c)),二是綴在鷺鷥胸背之上的環(huán)編繡獬豸補(bǔ)子(圖9(d))。鷺鷥胸背為織成料,一對皎潔如雪的鷺鷥在祥云間翩翩起舞,云紋自然流暢,整個畫面栩栩如生。獬豸外形與麒麟相似,區(qū)別在于獬豸頭生一角,麒麟有兩角,獬豸多趾,而麒麟為偶蹄。邵南墓出土的獬豸補(bǔ)子采用環(huán)編繡技法繡出獬豸紋樣,獬豸腳踏海浪山石,花束環(huán)繞其身體兩側(cè),頭頂上方繡有如意云紋。浙江嘉興王店李家墳明墓和浙江桐鄉(xiāng)楊家橋楊青墓均出土有類似獬豸補(bǔ)子。
3.2.2 其他提花絲織紋樣
除胸背補(bǔ)子紋樣外,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的絲織品上的動物紋樣還有仙鶴紋和昆蟲紋樣。仙鶴紋為云鶴在如意云紋中飛舞。昆蟲紋樣則為蝴蝶、蜻蜓、蜜蜂等,皆為花卉植物紋樣之點(diǎn)綴。
3.3 器物紋樣
明代絲織品常用的器物紋樣有燈籠紋、樗蒲紋、雜寶紋、八吉祥、博古紋等。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絲織品中多見雜寶紋。雜寶紋為各種珍貴寶貝紋樣的統(tǒng)稱,有如意、方勝、犀角、寶珠、金錠、銀錠、寶書等。使用時紋樣可任意選取幾種,若選取其中八樣可稱為八寶。雜寶紋有單獨(dú)作為紋樣母題使用的例子,但多數(shù)作為花卉植物等主要紋樣的輔紋出現(xiàn)。該墓出土的四季花與雜寶紋構(gòu)成紋樣的例子較多,等但雜寶組合不盡相同,如花卉雜寶緞膝褲上的花卉雜寶紋(圖10),雜寶可見銅錢、銀錠、犀角、雙方勝、如意頭、書寶、火珠、珊瑚。
3.4 幾何紋樣
明代絲綢中的幾何紋樣主要分為三大類:一是作為織物的地紋,如卍字紋、瑣紋等;二是作為內(nèi)填紋樣的骨架,如菱格紋、八達(dá)暈紋、方棋紋等;三是各種小型幾何紋,主要作錦匣和書畫裝裱用。邵南夫婦墓出土的幾何紋樣主要為第二類,以菱形骨架內(nèi)填卍字紋為代表,在菱格卍字地上散點(diǎn)裝飾有花卉、飛鳥和蜻蜓紋樣(圖11),這種錦上添花的形式在明代絲綢紋樣中很常見。
3.5 自然氣象紋
自然中的山、水、日、月、云、火等物象,也是明代絲綢中的常用紋樣題材,其中云紋占比最大。云紋的形式有朵云、連云、疊云、流云等,造型上以四合如意式最為典型。四合如意云紋樣是一種非常經(jīng)典、十分常見的紋樣,它發(fā)端于明代,延續(xù)至清代早中期[28]。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的云紋有三種形式,一是四合如意連云紋(圖12(a)),用于多件云紋緞為面料的袍衫和女裙上。二是流云紋,如云鶴紋緞妝花鸞鳳胸背圓領(lǐng)大袖衫正身面料上的云鶴紋,以流云作地,其上仙鶴飛舞。三是疊云紋,用于疊云紋紗妝金麒麟胸背交領(lǐng)衫的正身面料,以實(shí)地紗織出疊云紋(圖12(b))。疊云紋還用于妝花織成的兩件鷺鷥胸背和麒麟胸背中的背景紋樣。
3.6 人物紋樣
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枕頭一只,枕身大部分面料已殘缺,僅留云紋綢枕頂一對,其上分別飾有以環(huán)編繡技法繡制的麻姑獻(xiàn)壽紋(圖13(a))和仙人騎鹿紋(圖10(b)),兩者皆為恭祝祈愿長壽的象征。
4 結(jié) 論
湖州康山明代邵南夫婦合葬墓出土的絲綢品類豐富,品種齊全。男女服飾從類別上說,涉及從首服到足衣的七大類用品,這些服飾體現(xiàn)出明代官員在嘉靖時期的衣著方式。如從穿用季節(jié)上講,涵蓋了四時服飾;從服飾功用上講,包含禮儀與日用服飾兩大品類。此墓葬出土的服飾等用品所用紡織品多為絲織品,工藝精湛、紋樣精美。絲織品種從普通的紗、綢、緞面料到貴重的妝花、妝金面料,所用面料工藝除了提花織造外,還有環(huán)編繡等刺繡工藝。絲織紋樣題材有花草魚蟲、鸞鳳麒麟等豐富多彩,反映出明代官員及女眷日常和禮儀所用面料的紋樣特色,呈現(xiàn)出明代中后期杭嘉湖地區(qū)流行的絲織品種特點(diǎn)和紋樣藝術(shù)特征。該墓所出絲織品是湖州地區(qū)出土的明代絲綢保存量最大、最完整的實(shí)物資料,為研究明代織造、印染等紡織工藝,以及服裝形制、服飾文化等提供了大量有用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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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silk fabrics unearthed from Shao Nan couples joint burial tomb ofthe Ming Dynasty in Huzhou
SU Miao1, JIANG Yuqiu2, LU Jialiang1, CHEN Yun3, WANG Shujuan4, HE Shanshan1a
(1a.College of Textile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International Institute of Silk); 1b.World Silk and Silk Road International Research Center,Zhejiang Sci-Tech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18, China; 2.Academy of Fine Arts, Beijing Institute of Fashion Technology,Beijing 100029, China; 3.Huzhou Heritage Conservation Management Institute, Huzhou 313009, China;4.China National Silk Museum, Hangzhou 310002, China)
Abstract:
Silk production in the Ming Dynasty (1368-1644 CE) reached a peak throughout history. Silk fabrics excavated from burials are not only an important part of Ming Dynasty silk research, but also significant evidence in researching the silk techniques and social and civilizational life, which can relatively reflect the use situations and structural details of silk fabrics intuitively at that time. Huzhou is one of the most major silk cities of the Ming Dynasty. Silk fabrics unearthed from the burial of Shao Nan couple are the best preserved and the most representative Ming Dynasty silk material at present in Huzhou, indicating the precious value on researching the silk variety and weaving process during the mid and late Ming Dynasty.
Taking the silk fabrics excavated from Shao Nan couples tomb as the research object, we make comparisons between the important silks unearthed from this tomb and other Ming tombs in Zhejiang at the same time, combing historical paintings, documents and other multi-dimensional perspectives to draw the following conclusions: (i)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stume form, the unearthed silk fabrics include the widely worn ordinary dresses with basically complete elements during the Ming Dynasty, and extremely popular hats at that time.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excavated silk costumes, they can be categorized into four class: robes, coats, skirts and pants. According to the features of robe neckline, there are round-collar robes (shirts), cross-collar robes (shirts), stand-collar shirts, and straight-collar robes (shirts). According to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ollar lapel, coats can be divided into two types: cross-collar ones and stand-up collar ones. Skirts are all typical pleated skirts of the Ming Dynasty. Pants include trousers and knee pants. (ii) From the characteristic of silk variety, the unearthed silk fabrics consist of plain fabrics and patterned fabrics, of which plain fabrics are woven by basic weaves, mostly plain weave, followed by satin weave and crossing warp weave, as well as a small amount of twill weave. Figured fabrics are mostly fabrics decorated with veiled patterns, followed by satin-flower twill, and a small amount of gold-brocaded satin and solid ground gauze. In addition, there are also stitched-in embroidery and needle-looping embroidery, which are typical and representative embroidery with distinctive features of the Ming Dynasty. (iii) From the aspect of silk patterns, they are rich in diverse themes, and include not only folk patterns such as flowers, animals and geometrics, with flower patterns accounting for the largest proportion, but also badge patterns symbolizing ranks and statues of the wearers. These silk fabrics represent the prosperity of the silk industry and the exquisiteness of silk weaving techniques in Huzhou area during the Ming Dynasty.
In addition to investigating emphatically and analyzing systematically with art and techniques of the silk fabrics unearthed from the burial of Shao Nan couple, we also apply variety classification, pattern restoration and process analysis to the research of the silk category, pattern and costume form of the excavated silk fabrics, providing accurate and reliable information for subsequent restoration and conservation of cultural relics.
Key words:
unearthed silk fabrics; costume form; silk variety; pattern art; Shao Nan couples tomb; the Ming Dynasty
收稿日期:
2022-07-12;
修回日期:
2023-02-22
基金項(xiàng)目:
國家重點(diǎn)研發(fā)計劃課題項(xiàng)目(2019YFC1521301);浙江省文物保護(hù)專項(xiàng)項(xiàng)目(2021016)
作者簡介:
蘇淼(1980),女,教授,主要從事絲綢藝術(shù)史、紡織品藝術(shù)設(shè)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