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超群 胡玉蘭

老舍的《駱駝祥子》是一部于1939年由人間書屋正式出版發(fā)行的長篇小說。該作品把敘事目光聚焦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舊中國，以祥子為主人公，間雜以虎妞、小福子、劉四爺、孫偵探等次要人物，再現(xiàn)了那個動亂而艱辛年代中的一幕幕悲劇?！靶∪宋铩毕樽咏?jīng)歷著他的喜怒哀樂和人生五味，其中最鮮明的情節(jié)因素即他試圖買車的“三起三落”，交織其間的是他的愛恨情仇。

由作品敘事衍生出對人物命運的安排上看，老舍先生是一個偉大的敘事者，其塑造的祥子的遭遇不僅令人悲傷，更值得世人同情。老舍始終專注于小說創(chuàng)作中的現(xiàn)實主義描摹，其中一個重要表現(xiàn)便是小說開頭與結尾的強烈反差與對比：一方面可以通過人物形象的劇烈改變來呈現(xiàn)——曾經(jīng)的祥子多么意氣風發(fā)，像極了翩翩美少年，而在小說的結尾處已經(jīng)墮落成為一個典型的“混世地痞”形象；另一方面則表現(xiàn)在人物的辛苦付出與收獲不成正比：祥子辛辛苦苦掙錢就是為了能買上屬于自己的洋車，而現(xiàn)實的遭際卻總是一次次打擊著他，使其對未來的生活不抱有任何希望，并最終麻木地活著。

老舍在《駱駝祥子》的悲劇情節(jié)表達中，使用了“過失說”與“性格說”雙重元素，重點表現(xiàn)在祥子做了“錯事”而導致其命運的顛沛流離，而其與虎妞、小福子的人生經(jīng)歷和生活境遇又使其悲劇命運增添了更多變化?！恶橊勏樽印分斜瘎∏楣?jié)的設置，是為了昭示舊社會“人吃人”的種種罪惡，這些罪惡中有少許國人自帶的“劣根性”，另一方面則來自人物性格與時代環(huán)境的影響。祥子的悲劇主要是環(huán)境因素所致。另外還有一些小人物命運的安排：老馬的悲劇原因和祥子相似，可以看成是祥子將來的人生縮影，二強子的悲劇在于個性中蘊含的自甘墮落?？v觀整部小說，一幅幅民國時期蕓蕓眾生活生生的樣貌呈現(xiàn)在世人面前，無論你承認抑或拒絕，這就是真實的民國敘事。

“小人物”來源于現(xiàn)實生活中的蕓蕓眾生，他們是人民大眾的典型代表，而通過犀利多彩的筆觸來表現(xiàn)他們的喜怒哀樂是老舍先生樂此不疲的創(chuàng)作動機。通過對“小人物”的角色選取，作者往往能在顛沛流離的社會動蕩中挖掘生命的意義所在。

老舍在《駱駝祥子》中所要表達的是隱藏于軀殼里的人性，正如祥子在面對自己的洋車被反復“丟”了去，其深層次的人性思索與自我放逐逐漸使其走上了自暴自棄的路子?！跋樽拥谋瘎∧嘶谌诵詨櫬?，是因于對德行的放縱與茍且，是基于人自身價值墮入虛無主義黑洞而無所歸依的悲劇。因此，老舍事實上關注的焦點并非社會矛盾，而是普遍人性與誘惑的沖突，進而追問一種健康人性的世俗處境與現(xiàn)代憂傷?！备邒屖亲髌分袨閿?shù)不多的善良之人，她常常在祥子處于危難的時候給予言語以及心理上的安慰。對于18歲的祥子而言，高媽扮演的是“母親”角色，這也反向印證了身處舊社會的底層百姓相互依靠、共渡難關的善良本質。

“虎妞和小福子是老舍《駱駝祥子》中主要的女性角色，她們付出的‘情’與勞動人民駱駝祥子被命運所‘擒’有密切關聯(lián)?；㈡び伞放c‘癡女’聯(lián)結產(chǎn)生，小福子則同時扮演了‘悲劇者’和‘逃亡者’的雙重角色?！毕樽映鲑u阮明這件事是老舍刻意安排的一個獨特情節(jié)，其體現(xiàn)的是一種自古以來的“告密”傳統(tǒng)，對于這件事情，人們?nèi)绾慰创吞幚盹@得極富時代歷史感。此外，《駱駝祥子》中還塑造了一個“爛泥扶不上墻”的二強子形象，其憑借賣女兒的錢為自己買了一輛車，后來在家里因喝酒失手打死了自己的妻子，以至于最后在賣掉車后才湊齊了為妻子辦喪事的錢，其最終走向沉淪的悲劇亦彰顯了動亂時代背景下的世道人心。

（一）勇于發(fā)出自己的聲音

處于動亂年代的人們，受到?jīng)_擊最大的必定是平民，中國古語“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說的就是這個道理。面對風云變幻的社會形勢，祥子的內(nèi)心充滿著各種焦慮，尤其是在他與虎妞發(fā)生關系后尤甚。底層的呼喚，呈現(xiàn)的是對自身處境的強烈背離感與離心力。精神世界是個體或者群體認同的根基，例如祥子等底層百姓，其精神世界的根基即是對“自由、平等、博愛”等理念的追尋。人們常說當你缺少某一種東西時，才會千方百計去追尋它，身為底層百姓的祥子，必定會在蕓蕓眾生之中發(fā)出來自底層心靈的怒吼。

（二）來源于現(xiàn)實世界的藝術加工

老舍在創(chuàng)作《駱駝祥子》的過程中，必定基于兩種社會現(xiàn)實：一方面是對彼時北平社會的“三教九流”有清晰的了解，另一方面則是對“批判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手法的直接繼承。

從文學史的眼光來看，批判現(xiàn)實主義小說創(chuàng)作的直接原因在于通過針砭時弊而喚醒麻木的國民心靈，這是古今中外此類小說流傳于世的重要原因。對比狄更斯的《霧都孤兒》，“兩部小說都可以視為‘小人物’在權力都市下的‘狂奔’敘事，再現(xiàn)了卑微生命的堅強不屈，主人公對未來命運的不可知性與讀者的閱讀期待縱橫交錯，亦夾雜著對幸福生活與自由心性的向往。如果說老舍借鑒了狄更斯，應不為過”。正因為根源于現(xiàn)實世界的作品敘事“來源于現(xiàn)實生活，又高于現(xiàn)實生活”，因而其在進行藝術表達的字里行間，能夠拾取來自普羅大眾的“真善美”。

（三）活出真實的自我

重新審視《駱駝祥子》一書中的蕓蕓眾生，他們的很多人生選擇多受制于社會環(huán)境與人物個性，人在這樣的社會大背景之下，往往會變成行尸走肉般的傀儡。老舍通過此種格調的論述重在喚起讀者的“不平則鳴”，即“活出真實的自我”。對于祥子而言，在其努力買車和拉車的過程中，其內(nèi)心始終填充著堅強與不屈，他始終認為人要活出自己的光彩，人活著應該有個人樣?！盎畛稣鎸嵉淖晕摇辈荒軆H僅看成是一個口號，更應該看作是對生命法則的強制性闡釋：人就應該這樣而沒有其他選擇。祥子最后雖然走上了一條“自我沉淪”之路，但其內(nèi)心深處依然閃耀著最后的堅強和倔強?？v觀老舍先生的一生，是完全對得起“人民藝術家”這一光榮稱號的，活著就要奮發(fā)向上，不向權貴低頭，走自己向往已久的康莊大道。

《駱駝祥子》的成功在于主抓眾多“小人物”的人生追求，并由此產(chǎn)生了諸多的悲劇敘事。從宏觀視角來看，呈現(xiàn)動亂年代背景下的世道人心是老舍的責任和擔當，因為一切歷史都是現(xiàn)代史，都會在歷史的長河中為后人照亮歷史的責任和擔當。也就是說，在任一社會狀態(tài)下，人們都演繹著各自的社會角色。最后，《駱駝祥子》發(fā)出的是來自底層人民大眾的吶喊，其教會人們在任何時候都要勇于發(fā)出自己的聲音。

作者簡介：湖北省赤壁市蒲紡一中語文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