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紅霞

【摘 要】高適和岑參是盛唐邊塞詩派的代表人物。詩史上常以“高岑”并稱，是因為二人的詩歌代表作都以邊塞生活為題材，呈現(xiàn)出慷慨悲歌的雄壯風貌。但就選材立意和表現(xiàn)手法等方面具體比較分析，高適詩歌直抒胸臆，慷慨激昂，豪放悲壯；岑參詩歌縱橫跌宕，舒卷自如，神奇瑰麗。二人詩風在“悲壯”的總特征下，表現(xiàn)出鮮明的個性特征。

【關鍵詞】高適；岑參；邊塞詩；風格比較

高適岑參是盛唐“邊塞詩派”中卓越的代表，創(chuàng)作出大量與邊塞有關的佳作，在邊塞詩特殊的環(huán)境中和戰(zhàn)事頻繁的背景下，高岑二位詩人的選材立意有所不同。

高適的《燕歌行》和岑參的《走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是他們二人的代表作品，兩首詩都展現(xiàn)出邊塞戰(zhàn)事的情景，反映戰(zhàn)士不畏艱辛，英勇奮戰(zhàn)的精神，表現(xiàn)出詩人強烈的愛國情結。杜甫及嚴羽的評價正是抓住了二人詩歌的共同特征，在對勇往直前的英雄氣慨和堅忍不拔的愛國精神的歌頌中，雄壯之氣頓出。就詩中傳達的思想內容而言，《燕歌行》這首詩表達的思想感情是極為復雜的，既有對男兒自當橫行天下的英雄氣慨的表彰，也有對戰(zhàn)爭給征人家庭帶來痛苦的深切同情；一方面是對戰(zhàn)士浴血奮戰(zhàn)而忘我精神的頌揚，另一方面則是對將領帳前歌舞作樂的不滿。不諱言征戰(zhàn)的艱苦，但不失奮發(fā)激昂的高亢基調；苦難與崇高的對照，更增添了出塞征戰(zhàn)的慷慨悲壯。詩作將這些畫面完美的整合在一起，構成一幅廣闊的邊塞畫卷。故此詩雖多用偶對，卻不以文采華麗見長，而是縱橫跌宕，以沉雄質氣和渾厚骨力取勝，具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

相比起高適詩作廣闊的思想內容和深刻的思想，岑詩則顯得較為單一，他的作品缺乏高適廣闊的視角和關懷黎民百姓的情懷，岑詩中常有一種昂揚的情緒和樂觀的精神，令人讀完后倍受鼓舞?！蹲唏R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一詩氣勢宏大，色彩雄奇，運用夸張想象的藝術手法將大自然的劇烈變化與聲勢浩大的行軍場面相結合，讓人驚嘆邊塞奇異的地理環(huán)境與氣候特征的同時，也感慨行軍將士的艱辛。詩歌節(jié)奏緊迫，形成高昂激越的聲勢，具有獨特的藝術魅力。寫景狀物、敘事、抒情方面頗多奇趣。

高岑二人詩歌在表現(xiàn)手法上，也偏好不同的方式。高適詩多夾敘夾議，直抒胸臆，用比興手法較少。如《燕歌行》，開篇就點出國難當頭，突出緊張氣氛：“漢家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賊?！苯Y尾處直接評論：“君不見沙場征戰(zhàn)苦，至今猶憶李將軍！”杜甫稱贊高適詩“方駕曹劉不啻過”贊美他的詩才如“驊騮開道路，鷹隼出風塵”正是對其詩歌吐所快不受拘束的豪邁駿爽風格的恰當評語。高詩很少單純寫景之作，常在抒情之時伴有寫景的部分?！堆喔栊小分杏谩按竽F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勾劃凄涼場面，把戰(zhàn)士們戰(zhàn)斗不止的英勇悲壯烘托得更為強烈。又如“古樹滿空塞，黃云愁殺人?！保ā端E門行五首》之五）寫景含有不盡的心緒，意境壯闊深厚。又如：高適的七絕《別董大》“千里黃云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質樸剛健，多用白描手法來直抒胸臆。此詩送別對象是董庭蘭，董排行最大，為唐代著名的音樂家。前兩句以壯闊蒼涼的景色作為送別背景，替后兩句送別作了鋪墊；后兩句不落俗套，不作凄涼感傷的離別語，而用慷慨曠達的話來勉勵對方，豁達超邁，別具一格。

岑參詩長于描寫，寓情于景，善于運用夸張的手法和奇特的想象描寫塞外雄奇壯麗的自然景物，以個人感受寫客觀實在的景物，雖“迥拔孤秀，出于常情”卻又“奇而入理”令人信服。寫狂風“輪臺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保ā蹲唏R川行》）；寫嚴寒“腌靄寒氛萬里凝，闌干陰崖千丈冰?！保ā短焐窖└琛罚?。岑詩“語奇體峻，意亦造奇”的奇麗充分體現(xiàn)在《白雪送武判官歸京》狀雪景之句中：“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痹娙擞么喝站`放的梨花來比嚴冬里的飛雪，一暖一寒兩種意象取得藝術上驚人的和諧，千樹萬樹與邊地壯闊背景相呼應，顯得清曠峭厲。梨花的比喻賦予寒冷蕭瑟的雪國以溫暖和希望，正切合詩中送別友人之情景與祝福。如此的巧思麗句，讓人不得不佩服岑參寫景的造詣。有奇情妙思，有大筆揮灑，有細節(jié)勾勒，有真實摹寫，有浪漫想象，神化了瑰麗的西部風光，有充滿邊地生活實感。如岑詩《逢入京使》“故園東望路漫漫，雙袖龍鐘淚不干。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碧鞂毎四辏?49），岑參前往安西（今新疆庫車縣東）從軍的途中寫下了此詩。詩中寫作者在初次出塞途中遇上回京城長安的使者，不禁熱淚橫溢，心頭泛起一股深摯的鄉(xiāng)愁，但是這并沒有動搖他出塞立功的信念。此詩信口而出，不假雕飾，以自然真切見長。劉拜山評曰：“此詩妙在‘馬上二句，思家情切，軍事倥惚，都躍然紙上。”

通過以上比較，高岑二人詩風之異同已大致可見。

參考文獻：

[1]涂元渠選注.《高適、岑參詩選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出版

[2]袁行霈主編.《中國文學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高適、岑參和創(chuàng)造慷慨勁健之美的詩人。）

[3]施紹文.《高適、岑參的詩風有何異同》.《古典文學三百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