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華·

?

略論《艷異編》的版本

·任明華·

摘要王世貞編選的《艷異編》當(dāng)為45卷，刊印后出現(xiàn)眾多精選本及效仿的內(nèi)容不同的《艷異編》。這些傳世本可以分為三大系統(tǒng)：一是45卷本系統(tǒng)，包括《艷異編》45卷本、《新鐫玉茗堂批選王弇州先生艷異編》40卷本和《玉茗堂摘評王弇州先生艷異編》12卷本；二是不分卷系統(tǒng)，包括57卷本和53卷本《艷異編》；三是12卷本系統(tǒng)，包括國圖本《艷異編》和《安雅堂重校〈古艷異編〉》。只有45卷本系統(tǒng)可歸于王世貞名下，其他系統(tǒng)的本子蓋為書坊主所為，不能題署王世貞編選，這應(yīng)引起目錄學(xué)、版本學(xué)、圖書館學(xué)界的重視。

關(guān)鍵詞王世貞《艷異編》版本效仿

明人駱問禮《藏弆集》卷五《與葉春元》云：“曾聞王鳳洲先達(dá)以《艷異編》饋人，而復(fù)分投贖歸，亦必有不得已者?！雹贀?jù)此，王世貞確曾編選有《艷異編》。目前傳世的《艷異編》有45卷本、40卷本、57卷本、53卷本和12卷本，究竟有何關(guān)系？下面略作考論。

一

王世貞《弇州四部稿》卷一百十八云：“九月中游陽羨諸山……《艷異編》附覽。毋多作業(yè)也?！睋?jù)考是年為明嘉靖四十五年(1566)，故徐朔方先生認(rèn)為《艷異編》成書于此前不久②，可以確定這是成書的下限。成書于1571～1596年間的《趙定宇書目》最早著錄《艷異編》，七本，未言卷數(shù)。卷首有明萬歷壬寅(1602)序的《徐氏家藏書目》小說類和成書于明萬歷庚申(1620)的《澹生堂藏書目》卷七子類“小說家記異”類則著錄：“《艷異編》45卷”。目前，尚未發(fā)現(xiàn)明代書目著錄其他版本的《艷異編》，故這三種書目所著錄的當(dāng)為同一種《艷異編》，45卷本應(yīng)是王世貞編選的原刊本?！肚ы曁脮俊肪硎≌f類著錄的《艷異編》35卷，當(dāng)為誤錄。

45卷本，國家圖書館藏有5部明刊本，卷首均為“息庵居士書”的《艷異編小引》，篇目、內(nèi)容相同，正文均半葉9行，行20字，白口，左右雙邊單魚尾。從“小引”版式看，這5部應(yīng)屬于兩個版本，善本05008本的《小引》是行書，半葉6行，行字不等，正文全存。其他4本有《小引》者均半葉7行，行13字，其中善本15139存卷1-9、13-45；普通古籍34576本存卷1-9、12、15-16、20、26-27、31-45，卷21-25、28-30抄配；普通古籍104945本存卷1-12、17-45，卷13-16抄配；普通古籍153516本殘存4冊。它們的具體刊印時間不詳，雷夢水曾見過兩部45卷本，一部“不著撰人姓名，約嘉靖間刊，首有息庵居士序”，又一部“無刻書年月，約隆慶間刊”③，上述45卷本可能就有這兩種本子。此外，臺灣“國家”圖書館藏有一部明刊45卷本，卷首小引殘，字體、版式同上述善本050008本，二者當(dāng)為同一版本。

45卷本分星部、神部、水神部、龍神部、仙部、宮掖部、戚里部、幽期部、冥感部、夢游部、義俠部、徂異部、幻術(shù)部、妓女部、男寵部、妖怪部和鬼部17部，收錄作品431篇。除《西閣寄梅記》《陳子高》和《韓宗武》出處無考外，其他420多篇作品主要選自《史記》《漢書》《金史》等正史，《說郛》《太平廣記》《藝文類聚》等叢書、類書，《西京雜記》《夷堅(jiān)志》等前代小說雜書，《虞初志》《古今說海》《剪燈新話》等明刊小說書，具體的出處筆者將另文論述④。

《新鐫玉茗堂批選王弇州先生艷異編》，40卷，與《續(xù)艷異編》19卷合刊，國家圖書館、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日本內(nèi)閣文庫、尊經(jīng)閣文庫、東京大學(xué)東洋文化研究所等藏有明刊本⑤，刊者不詳⑥。卷首“玉茗居士湯顯祖題”的《艷異編敘》言作敘時間是“戊午天孫渡河后三日”，即明萬歷戊午(1618)，而湯顯祖已于兩年前的萬歷丙辰(1616)去世，此敘顯為偽作。有人依據(jù)這篇后出的托名湯顯祖的敘，推斷《艷異編》“可能就成書于嘉靖三十七年”，即1558年⑦，顯然是靠不住的。次目錄，收錄作品344篇；正文半葉10行，行22字，白口，四周單邊，單魚尾，有眉批。40卷本的分部與篇目同于45卷本，是45卷本的精選本。正文僅個別文字與45卷本有異，如《周秦行紀(jì)》45卷本開頭作“余貞元中舉進(jìn)士”，40卷本則作“予貞元中舉進(jìn)士”。

《玉茗堂摘評王弇州先生艷異編》，12卷，明吳興閔氏朱墨套印刊本，藏國家與上海圖書館、上海博物館、日本內(nèi)閣文庫。王重民《中國善本書提要》載：“吳興凌氏有朱墨本《艷異編》十卷，題王世貞選?！雹嗄壳拔匆娛肀荆w為殘本。卷首署“玉茗居士湯顯祖題”的《艷異編敘》同40卷本，次“息庵居士書”的《小引》同45卷本，復(fù)次《艷異十二圖說》及6葉12幅插圖，圖為王文衡所繪。王文衡是當(dāng)時蘇州有名的版畫作者，為吳興閔氏《紅梨記》《紅拂記》《邯鄲夢記》《牡丹亭記》《董解元西廂》《艷異編》《明珠記》《繡襦記》等，及吳興凌氏《西廂五劇》《琵琶記》《南音三籟》等繪制插圖⑨。正文9行20字，白口，四周單邊，有眉批。分部同40卷本，收錄作品87篇，內(nèi)容襲自40卷本，如《周秦行紀(jì)》均作“予貞元中舉進(jìn)士”；眉批完全抄自40卷本，如《杜妙隆》眉批“口頭即景語，淡宕可人”，《金鶯兒》眉批“寫情到盡頭處，更無可容”，《義娼傳》眉批“恐為樂府誤”云云，二書完全相同，只是12卷本的眉批數(shù)量大大減少。

可見，45卷本《艷異編》、40卷本《新鐫玉茗堂批選王弇州先生艷異編》、12卷本《玉茗堂摘評王弇州先生艷異編》在分部、篇目內(nèi)容、眉批等方面一脈相承，屬于同一版本系統(tǒng)。后刊者總體上愈來愈注重篇幅較長的志怪、傳奇作品，并增加偽托名人的評點(diǎn)及版畫名家的插圖以招徠讀者，編刊形式更加新穎，增強(qiáng)了市場競爭力。

二

《中國古籍善本書目》著錄的57卷本⑩，半葉九行，行20字，白口左右雙邊，單魚尾。實(shí)際上不分卷，分仙真部、宮掖部、寵幸部、豪俠部、妓女部、情事部、夢魂部、再生部、幻異部、鬼怪部和服器部共11部，收錄作品51種?；卯惒俊恫┊愔尽奉}“唐陳還古纂”、“歙曹臣校閱”，曹臣(1583～1647)，字藎之，徽州歙縣人；鬼怪部《才鬼記》署“唐鄭纂”、“明梅鼎祚重訂”，收作品11篇，實(shí)據(jù)編刊于明萬歷三十三年(1605)梅鼎祚(1549～1615)的《才鬼記》16卷本刪節(jié)而；則57卷本的成書時間當(dāng)在1605年之后，此時王世貞已去世多年。

經(jīng)對比，此本共有《漢武帝內(nèi)傳》《飛燕外傳》《趙后遺事》《大業(yè)拾遺記》《迷樓記》《海山記》《開元天寶遺事》《梅妃傳》《楊太真外傳》《青樓集》《北里志》《會真記》和《長恨歌傳》等13種124篇作品與45卷本重復(fù)。但重收篇目差別明顯：一是題署和篇名不同，45卷本無題署，57卷本則有，并題校閱人姓名，如45卷本《孝武帝》《趙飛燕合德別傳》，57卷本作《漢武帝內(nèi)傳》《飛燕外傳》，分別題“漢扶風(fēng)班固著章斐然閱”與“漢伶玄著武林陳斗垣閱”。二是分合類別不同，45卷本卷28、29義俠部的全部9篇作品僅是57卷本豪俠部《劍俠傳》和《續(xù)劍俠傳》中的一部分；45卷本卷44、45鬼部原出明瞿佑《剪燈新話》的《綠衣人傳》《金鳳釵記》《牡丹燈記》，則被57卷本命名為元羅貫中撰的《冥感記》，歸于情事部。三是內(nèi)容有差異，如57卷本情事部《長恨歌傳》比45卷本(卷14宮掖部)多出玄虛子《仙志》關(guān)于楊玉環(huán)的一段文字，實(shí)出《瑯?gòu)钟洝罚?7卷本宮掖部《楊太真外傳》末尾比45卷本(卷15宮掖部)少“附錄：楊妃夢與明皇游驪山，至興元驛，方對食，后宮忽告火發(fā)，倉卒出驛，回望驛木，俱為烈焰。俄有二龍，帝跨白龍，其去若飛；妃跨黑龍，其行甚緩……”一段；57卷本妓女部《北里志》卷末比45卷本(卷31伎女部)少“述才慧，所以痛其辱重廩也”一段；57卷本《李娃傳》正文至“其卑者猶為太原尹”結(jié)束，下有“史稱設(shè)形容，楔鳴琴，揄長袂，躡利屣，固庸態(tài)也。娃之濯淖泥滓，仁心為質(zhì)，豈非所謂蟬蛻者乎？士不困辱不激，不激事不成，假令鄭子能自豎，建顯當(dāng)世，則娃幾與蘄王夫人媲美矣”一段評論，而45卷本正文多出“弟兄姻媾，皆甲門，內(nèi)外隆盛，莫之與京。嗟乎！倡蕩之姬，節(jié)行如此，雖古先烈女不能逾也。焉得不為嘆息哉！余伯祖嘗牧?xí)x州，轉(zhuǎn)戶部，為水陸運(yùn)使，三任皆與生為代，故諳詳其事。貞元中，余與隴西公佐話婦人操烈之品格，因遂述汧國之事。公佐拊掌嘆聽，命余為傳。乃握管濡翰，疏而存之。時乙亥歲秋八月，太原白行簡云”，評論文字則為：“叛臣辱婦，每出于名門世族；而伶工賤女，乃有潔白堅(jiān)貞之行。豈非秉彝之良有不間耶。觀夫項(xiàng)王悲歌虞姬刎，石崇赤族綠珠墜，建封卒官盼盼死，祿山作逆雷清慟，昭宗被賊宮姬蔽，少游謫死楚伎經(jīng)，若是者誠出天性之所安，固非激以干名也。至于娃之守志不亂，卒相其夫以底于榮美，則尤人所難。嗚呼！倡也猶然，士乎可以知勉矣！”57卷本《會真記》中的“美豐容”、“詰者哂之”，45卷本作“美風(fēng)容”、“詰者識之”，據(jù)明隆慶三年(1569)顧氏眾芳齋刻印的顧玄緯校輯《增編會真記》可知，上述異文屬于兩種不同的版本。可見，57卷本僅襲用了書名，不是直接取材于45卷本，而是另有來源。此本仙真部《稽神錄》、豪俠部《續(xù)劍俠傳》《豪客傳》、情事部《冥感記》《冥音錄》、夢魂部《夢游錄》、再生部《再生記》、幻異部《幻異志》、鬼怪部《才鬼記》《靈鬼志》《物怪錄》等多部小說的內(nèi)容與作者、校閱人的題署全同《唐人百家小說》和《合刻三志》，且版式、行款全同《合刻三志》，則57卷本當(dāng)據(jù)上書編纂而成。

三

國圖本卷首為“息庵居士書”的《艷異編序》，次目錄，共分星部、神部、龍神部、仙真部、女仙部、宮掖部、戚里部、寵幸部、幽期部、徂異部、夢游部、冥感部、再生部、義俠部、劍俠部、伎女部、義妓部、幻術(shù)部、妖怪部和鬼部凡20部，復(fù)次為漢宮、蔡席、憶夢、攝魂、賡月、燕樓、啼衫、紀(jì)畫、談俠、盜綃、宿驛、盟箋、遺釵、導(dǎo)燈、賣鬼和吐幻共八葉16幅插圖。正文版式、行款同57卷本，共收錄308篇作品及由簡短條目組成的《集異志》。卷七冥感部有明茅元儀撰的《西玄青鳥記》，因文中言及“崇禎癸酉(1633)秋”、“明年甲戌夏五月”，則此本編刊于1634年之后。

國圖本與45卷本重復(fù)的作品共116篇，存在較大差異，主要為：一是題署和篇名不同。45卷本未題作者，12卷本多亂題作者，如出自南朝梁吳均《續(xù)齊諧記》的《陽羨書生》署為“唐鄭還古”，出自明李昌祺《剪燈余話》的《賈云華還魂記》題“宋陳仁玉”。45卷本的唐代小說《郭翰》《姚生》《沈警》，分別題署為《織女星傳》“宋張君房”、《三女星傳》“元吾衍”和《張女郎傳》“元劉斧”。二是相同篇目的內(nèi)容不同。如45卷本《孝武李夫人傳》選自《漢書》卷97《外戚列傳》，12卷本《李夫人傳》刪除了45卷本武帝傷悼夫人的長賦，并在后面增加了《拾遺記》所載武帝與夫人的傳說、李商隱的《李夫人歌》、李賀詩和白居易詩；《李娃傳》結(jié)尾同于57卷本。三是12卷本收錄內(nèi)容有重復(fù)，如卷四戚里部的《郁輪袍傳》又見于卷十的《集異記》。可見，此本并非直接來源于45卷本，而是另有所本。

此本共有123篇作品與上述57卷本、53卷本相同，其中《漢武帝內(nèi)傳》《楊太真外傳》《梅妃傳》《大業(yè)拾遺記》《鄴中記》《元氏掖庭傳》《寵幸傳》《名姬傳》《長恨歌傳》《夢游錄》《離魂記》《再生記》《幻異志》《集異記》《冥音錄》等15種85篇的作者題署、行款格式三書相同，只不過12卷本刪除了57卷本和53卷本的校閱者姓名，因襲關(guān)系較為顯明；《劍俠傳》和《續(xù)劍俠傳》，三書篇目、款式相同，題署不同，57卷本、53卷本和《合刻三志》本，分別題作“唐段成式著，武林徐虬閱”、“元喬夢符纂，明翁驤業(yè)閱”，12卷本分別題“唐闕名”、“宋洪邁”，當(dāng)是挖補(bǔ)而成；《飛燕外傳》的作者題署三書相同，但內(nèi)容、版式不同，如57卷本和53本在“嫕”下用雙行小字注曰“于計反”，12卷本無。此本有《桃帕傳》《嬌紅記》等68部作品的作者題署、版式行款格式與《剪燈叢話》完全相同；有《李夫人傳》《趙夫人傳》《西玄青鳥記》等89部117篇的作者題署、版式行款與《綠窗女史》完全相同，且有一葉“宿驛”、“盟箋”兩幅插圖與《綠窗女史》完全相同。有《博異志》《英雄傳》《劍俠傳》《續(xù)劍俠傳》《義妓傳》《幻異志》《賣鬼傳》《奇鬼傳》《靈鬼志》《才鬼記》《夢游錄》《再生記》《冥音錄》等十多部的版式行款同《合刻三志》，只是12卷本常常改題作者，并全部刪去了校閱人的姓名?？梢姡吮臼怯?7卷本或53卷本及《剪燈叢話》《綠窗女史》《合刻三志》等書拼湊、挖改印板而刊印的。

日本藏《安雅堂重?！垂牌G異編〉》明刊本，卷前的八葉16幅插圖完全同國圖本的插圖，而上圖藏清初友文堂刊《安雅堂重?！垂牌G異編〉》的前七葉14幅插圖與國圖本和日本藏本相同，最后一葉卻將“賣鬼”和“吐幻”兩幅換成了“傳情”和“寄韻”。這可能是由于友文堂得到的原板片破損嚴(yán)重，只好補(bǔ)刻一葉插圖。上圖本《柳毅傳》第九葉、第十葉，分別由國圖本第十葉上半部與第九葉下半部、第九葉上半部與第十葉下半部拼接而成，似可證明這兩葉的板片破損、斷裂，刊印時出現(xiàn)拼接錯誤。

《安雅堂重?！垂牌G異編〉》比國圖本少再生、義妓二部，凡18部，共收錄作品245篇。從分部只有卷三“宮掖部上”，而無“宮掖部下”來看，此書顯然是據(jù)國圖12卷本《艷異編》增刪編刊而成的。這從國圖12卷本《續(xù)劍俠傳》題“宋洪邁”，上圖12卷本卻題“宋洪”，亦可得出同樣的結(jié)論。經(jīng)比對，此本刪除了卷一神部的《蔣子文傳》《天上玉女記》，卷二仙真部的《鄴侯外傳》《邢仙傳》，卷三的《楊太真外傳》《菊部頭傳》《李博傳》《朱沖傳》，全部刪除了原卷四宮掖部下的《大鄴拾遺記》等16篇作品，卷七冥感部的《西玄青鳥記》《再生記》，卷八劍俠部的《英雄傳》，卷九義妓部的《義妓傳》，卷十“宋侯君素”的《旌異記》、“唐陸勛”的《集異志》；卷十一幻術(shù)部“唐蔣防”的《幻戲志》、妖怪部的《烏將軍》《長須國記》《紅裳女子傳》《人虎傳》《白蛇記》，卷十二鬼部的全部作品；而增加了卷二女仙部的《上元夫人》《云華夫人》《萼綠華》《梁玉清》《毛女》，卷十一“唐薛昭蘊(yùn)”的《幻影傳》、“唐徐嶷”的《物怪錄》，卷十二鬼部“唐鄭蕡”的《才鬼記》和“唐常沂”的《靈鬼志》。其余重收的作品除《西王母傳》《魏夫人傳》《杜蘭香傳》《麻姑傳》和《許飛瓊傳》以外，作者題署與版式行款完全相同?？梢?，編者對國圖12卷本主要是刪減作品，增加的這些書主要取自《合刻三志》。編刊者還應(yīng)參考了57卷本或53卷本《艷異編》。此本共有《漢武帝內(nèi)傳》《飛燕外傳》《梅妃傳》《劍俠傳》《續(xù)劍俠傳》《名姬傳》《冥感記》《長恨歌傳》《夢游錄》《離魂記》《幻異志》《博異志》《集異記》《物怪錄》《才鬼記》《靈鬼志》等10多種凡149篇篇目及許多題署與上述57卷本、53卷本相同，不過，編刊者同樣進(jìn)行了增刪。如同題陶宗儀輯的《名姬傳》，57卷本和53卷本收錄蘇小小、商玲瓏、錢塘妓、蒨桃、朝云等21人，而12卷本僅收錄前3人；同題唐常沂撰的《靈鬼志》，57卷本和53卷本收錄了韓重、劉導(dǎo)、崔羅什、李陶、王玄之、鄭德楙、柳參軍傳、崔書生、鄭紹、顏濬、勝兒、許生、蘇韶和唐暄14篇，12卷本則無最后4篇；三本《博異志》雖收錄作品相同，但57卷本和53卷本題“唐陳還古纂，歙曹臣校閱”，且卷末有顧元慶跋云：“唐人小史中，多造奇艷事為傳志，自是一代才情，非后世可及。然怪深幽渺，無如《諾皋》《博異》二種，此其厥體中韓昌黎、李長吉也?！倍?2卷本則題“唐鄭還古”，且無校閱人姓名和跋。另外，較特殊的是國圖十二卷本《綠珠傳》題“唐薛調(diào)”，上圖本十二卷本“唐樂史”。綜上，《安雅堂重?！垂牌G異編〉》主要是據(jù)國圖12卷本編刊而成的，同時還參考了《合刻三志》及57卷本或53卷本《艷異編》，編刊時間亦在1634年之后。

綜上，最早編刊的45卷本《艷異編》乃王世貞所編，由于編者的文壇地位日隆和獨(dú)特的“艷異”題材，問世后被書坊主刊印，傳播廣泛，并引起效仿，出現(xiàn)眾多《艷異編》版本。這些版本從篇目內(nèi)容、版式行款和內(nèi)在關(guān)系上可歸為三大系統(tǒng)：一是45卷本系統(tǒng)，包括《艷異編》45卷本、《新鐫玉茗堂批選王弇州先生艷異編》40卷本和《玉茗堂摘評王弇州先生艷異編》12卷本；二是不分卷系統(tǒng)，包括57卷本和53卷本《艷異編》；三是12卷本系統(tǒng)，包括國圖本《艷異編》和《安雅堂重?！垂牌G異編〉》。只有45卷本系統(tǒng)可歸于王世貞名下，其他系統(tǒng)的本子則為書坊主所為，不能題署王世貞編選，這應(yīng)引起目錄學(xué)、版本學(xué)、圖書館學(xué)界的重視。后兩種版本系統(tǒng)在成書的過程中受到過《剪燈叢話》《綠窗女史》《合刻三志》等書的影響，由于許多作品版式、行款完全相同，其間更詳盡的研究尚俟時日和來者。

注：

① [明]王世貞《弇州四部稿》，《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36冊，北京出版社1998年版，第311頁。

② 參徐朔方《王世貞年譜》(《晚明曲家年譜》，浙江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第586頁)、鄭利華《王世貞年譜》(復(fù)旦大學(xué)1993年版，第158頁)、《古本小說集成·〈艷異編〉前言》(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影印版，第1頁)。

③ 雷夢水《販書偶記續(xù)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第181頁。

④ 筆者撰有《王世貞〈艷異編〉成書時間、篇目來源、編選方式考》，待刊。

⑤ 參《中國古籍善本書目·子部(下)》(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第745頁)、嚴(yán)紹璽編著《日藏漢籍善本書錄》(中華書局2007年版，第1266頁)。

⑥ 或謂此書乃蘇州葉啟元玉夏齋萬歷四十六年(1618)刊，不知何據(jù)，參瞿冕良編著《中國古籍版刻辭典》(齊魯書社1999年版，第90頁)、程國賦《明代書坊與小說研究》(中華書局2008年版，第389頁)、郭孟良《晚明商業(yè)出版》(中國書籍出版社2010年版，第227頁)等書。

⑦ 陳國軍《明代志怪傳奇小說研究》，天津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276頁。

⑧ 王重民《中國善本書提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400頁。

⑨ 華人德《蘇州古版畫概述》，《江蘇圖書館學(xué)報》1999年第4期。

⑩ 中國科學(xué)院和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圖書館藏本，參《中國古籍善本書目·子部(下)》，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第744頁。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xiàng)目“中國古代小說選本研究”(項(xiàng)目編號：10BZW066)階段性成果。

作者單位：曲阜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語言文學(xué)研究所

責(zé)任編輯：胡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