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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欲望與帝國恐懼
——日本古代文學中的長安書寫

2016-03-19 04:09郭雪妮
東北亞外語研究 2016年1期
關鍵詞:遣唐使長安城物語

郭雪妮

(陜西師范大學 文學院,陜西 西安 710119;復旦大學 文史研究院,上海 200433)

帝京欲望與帝國恐懼
——日本古代文學中的長安書寫

郭雪妮1

(陜西師范大學 文學院,陜西 西安 710119;復旦大學 文史研究院,上海 200433)

古代日本對長安的書寫素來與東亞政治格局的變動相關,同時又是古代日本國家意識確立與文化身份想象的產物。日本早期的長安書寫,出現在與遣唐使渡唐相關的復雜記憶中,其間彌漫著對唐帝國的憧憬與警惕。十世紀以將,隨著唐帝國的衰落與日本“小中華”意識的萌生,日本文人開始將平安京視為“東移”的長安城,而將唐都長安描述成幽閉日本使者的“恐怖之都”,賦予其一種類似外交神話的功能。至平安末期,末世思想的彌漫與戰(zhàn)亂的迭起,使貴族文人沉湎于虛構一種近似烏托邦的唐土,長安作為“海外仙都”的形象由是而生。

文學與都市;長安;日本;異國形象

公元七世紀初,崛起的唐王朝為了強調新政權的正統性,在隋大興城的基礎上依照周詳的都市規(guī)劃,建造了理想的王權都市——長安,給鄰接地域帶來了強烈的緊張感,“各國紛紛以長安城為范本,建造能與之抗衡的具有防御性、外交性及貿易據點的都城,是為東亞都城時代的誕生?!保梦策_彥,2012a:299)與之相應,類似初唐“帝京篇”等贊頌都城恢弘與盛世氣象的詩文,也成為七至八世紀東亞各國文學的主流。

本文是對日本古代文學中長安空間觀念的整體關照,欲爬梳其“流”,追索其“變”。這里的“日本古代文學”,主要涵蓋奈良朝(710-794)、平安朝(794-1185)及鐮倉時代(1185-1333)初期的文學。作為本文關鍵詞之一的“長安”,在時間上貫穿從漢代到唐代稱名“長安”的都城時期,在空間上包括長安皇城、宮城、禁苑、寺觀、坊市、城防、關中近畿及其輻射地區(qū)。既往相關研究多以中國文學為對象,如國內外學界關于“中國文學與長安”的研究成果,已澄清了這一領域內的諸多重要問題。但長安如何以中國文學為載體在域外傳播,尚有極大的研究空間。即使在“中國文學域外傳播”等領域,也多盛行文獻流布、意象出典、實證考據等直線型的闡述方式,而不太關注長安作為一種王權都市的文化范本,如何疊加作用于“都城—都城”、“都城—都城文學”、“都城文學—都城文學”等多個層面,又如何與遣唐使時代的長安記憶匯流,共同構成日本人中國想象的一部分。

承上,筆者擬著重探討如下三個問題:(一)奈良朝至平安朝初期日本漢詩集中的長安,如何從形象的缺席到以“長安”代“京都”;(二)平安朝中期遣唐使制度被廢止之后,以對遣唐使說話的整理為契機,長安作為幽閉日本使者的“恐怖之都”觀念生成,其思想史的背景何在;(三)平安末期至鐮倉初期日本戰(zhàn)亂迭起,貴族文人在渡唐物語中將長安虛構成“海外仙都”,這種構想與中日游仙文學的關系。

一、奈良平安朝漢詩與長安

日本漢詩中最早吟詠長安的用例,見奈良朝現存唯一的漢詩文集《懷風藻》,其中收錄入唐詩僧弁正《在唐憶本鄉(xiāng)》一詩云:“日邊瞻日本,云里望云瑞。遠游勞遠國,長恨苦長安。”(轉自小島憲之,1964:98)弁正在詩中將“長安”與“日本”對峙,極力抒發(fā)“長恨苦長安”之嘆。這首詩表面上看是為披露遣唐使寄居長安、無從還鄉(xiāng)的悲苦心境,但深處自有其特殊的政治涵義。小島憲之(1988:143)指出弁正詩中“長恨苦長安”與《世說新語》“長安日遠”①典故的關系,這一典故在后世文人的化用中逐漸套語化,即以“日”與“長安”的空間距離隱喻,來抒發(fā)自己的魏闕之思,長安的“遠”與“近”,其實內括著詩人與皇權的心理距離。

然而,弁正詩歌中的“日”并非喻指長安,而是指代故國日本(郭雪妮,2015a:152-153)。如果說自《世說新語》為開端,中國文人對“長安日遠”這一典故的化用,從來都是將“長安”與“日”同義并置——這多少折射了長安這一王權都市對中國文人政治精神的影響,那么日本文人化用“長安日遠”典故時,卻多將“長安”與“日”反義對峙,即以“長安”指異國、他者的唐,“日”則為日下之國、扶桑之國的“日本”。正是通過對“長安日遠”這一典故的巧妙置換,弁正詩歌將日本使者苦于作為文化他者的邊鄙心態(tài),表現得力透紙背,其愁之不可銷,令人扼腕。

除弁正《在唐憶本鄉(xiāng)》一詩外,現存奈良朝漢詩中再無描述長安者。其實,《懷風藻》中最有可能吟詠長安的,本應是奈良朝的“翰墨之宗”藤原宇合。藤原宇合是奈良初期政壇的核心人物,于靈龜二年(716)拜遣唐副使入唐,其滯留長安期間(717-719年),恰逢初唐文學處于末期而盛唐文學還未興起之時,這一時期居于詩壇主流的正是派生自漢代“京都賦”的帝京詩。誠如宇文所安(2007:65)所論,在初唐向盛唐過渡的這段時期,“偉大的都城很容易被當成國家的象征。京城和大城市的廢墟是漢亡至隋興之間分裂時期的最直觀提醒物;同樣地,壯麗的長安城是一統帝國的力量和財富的最直觀見證。”大約是在長安留學期間受“帝京篇”流行風潮的影響,歸朝后的藤原宇合創(chuàng)作了大量吟詠日本都城的漢詩與和歌,成為整個奈良朝著墨贊頌都城最多的詩人。如《萬葉集》卷三·雜歌收錄《式部卿藤原宇合卿被使改造難波堵之時作歌一首》:“昔日難波宮,人言田舍美。而今改建都,頗有都城美?!保ㄞD自楊烈譯,1994:77)宇合對難波宮的夸飾之情溢于言表?!稇扬L藻》另收藤原宇合漢詩六首,其中多有頌贊都城景觀之作。另外,宇合對平城京園林景觀的描繪與鋪陳,與初唐“帝京篇”鋪陳長安景觀的手法頗為接近,但“長安”在其詩作中卻一直缺席。

不獨如此,理論上說,日本自舒明天皇二年(630)第一次遣使入唐,至寬平六年(894)廢止遣唐使制度,先后共任命遣唐使十八次。這長達二百六十四年的遣使活動中,每次都有好幾百名留學者,其中以詩文才能見長的使者更是不勝枚舉,如粟田真人、山上憶良、多治比廣成、菅原清公、藤原常嗣等,留學生吉備真?zhèn)?、阿倍仲麻呂、丹福成、橘逸勢等。另有留學僧智藏、道慈、空海、圓仁、圓珍等,遺憾的是,日本遣唐使雖然對長安進行過高密度、長時段、近距離的觀看,但在其留存下來的詩文中,描述長安者卻廖若星辰,這一點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究其原因,恐怕就在于八世紀長安作為國際繁華之都,在遣唐使心中引起了驚異和贊嘆,但長安城又非普通的都城,而是象征國家權力和皇帝威嚴的王權之都,這從“長安城內建造了大量從視覺上體現唐王朝正統性的建筑”(王海燕,2006:198)這一點就可以得到證明。長安城在整體設計上與宇宙秩序對應,“并以王都為主要舞臺上演王朝禮儀,用戲劇化的形式對王權的正統性進行可視化和具象化的表現”(妹尾達彥,2012b:163),因此具有濃厚的政治內涵。對于擔負外交使命的遣唐使而言,長安城無疑是“異域帝京”,尤其是在日本模仿唐朝建立律令制之后,其對唐朝持有的平等外交觀念,導致了唐都長安很難成為日本使者稱頌的對象。

這種情況在平安初期敕撰的三部漢詩總集《凌云集》、《文華秀麗集》、《經國集》中,并沒有本質上的改善?!伴L安日遠”的典故也被繼續(xù)化用,只是通常與昭君辭國遠嫁的題材組合出現,如《凌云集》收滋野貞主《王昭君》一詩:“朔雪翩翩沙漠暗,邊霜慘烈隴頭寒。行行常望長安日,曙色東方不忍看?!保ㄅc謝野寛等,1926:70)這首詩借“長安日遠”的典故,抒發(fā)昭君遠嫁北國辭別長安的悲哀氣氛。

這里要注意的一個問題是,平安時代悲嘆昭君遠嫁的漢詩突然激增,如《文華秀麗集》收錄嵯峨天皇御制詩《王昭君》,以及四首以《奉和王昭君》為題的隨和之作?!逗蜐h朗詠集》分類收詩時,甚至專辟一類以“王昭君”命名。由此吟詠昭君出嫁異國的悲情故事,便逐漸演變?yōu)槿毡竟诺湮膶W的獨特主題,在《源氏物語》、《平家物語》等物語文學中被頻頻引用。但最早將昭君題材引入日本漢詩者,正是前述的奈良詩僧弁正。《懷風藻》收弁正另一首漢詩《與朝主人》云:“琴歌馬上怨,楊柳曲中春。唯有關山月,偏迎北塞人?!保ㄐu憲之,1964:97)這一句詩與敦煌文獻編號伯2555號寫卷中題為《王昭君》(安雅詞)的長詩極為相似,又因安雅詞產生的初唐之際與弁正滯留長安的時間大致吻合,因此筆者推測,弁正借昭君出塞典故,寫唐金城公主和蕃的故事(郭雪妮,2015a:141-146)。

以弁正詩為開端,悲嘆昭君遠嫁的漢詩在日本傳播開來,這些漢詩中的長安總是被觀念化地描述成故國的符號。如《文華秀麗集》樂府部收嵯峨天皇御制《王昭君》詩云:“弱歲辭漢闕,含愁入胡關。天涯千萬里,一去更無還。沙漠壞蟬鬢,風霜殘玉顏。唯余長安月,照送幾重山。(與謝野寛等,1926:89)”這首詩尾句與弁正詩尾句“唯有關山月,偏迎北塞人”結構相似,只是“關山月”被換成“長安月”而已。再如《文華秀麗集》樂府部收藤原是雄《奉和王昭君》詩云:“含悲向胡塞,辭寵別長安。馬上關山遠,愁中行路難?!保ㄅc謝野寛等,1926:90)這些詩無一例外悲嘆花容月貌的王昭君,遠嫁胡地之際對故都長安的戀戀不舍之情,將繁華的國際之都長安與冰天雪地的不毛胡地對峙,以凸顯昭君命運的悲劇。詩中的長安仍然是一種觀念化的符號,與日本詩人之間并未發(fā)生多少精神性的聯系。

日本漢詩對這種觀念化的長安的脫離,是在平安朝中后期日本“國風文化”的過程中實現的。相對于奈良平安初期受“唐風文化”影響甚深,日本漢詩文集命名多取法中國——如《懷風藻》、《凌云集》、《文華秀麗集》、《經國集》等,平安中后期諸多漢詩文集都喜歡冠以“本朝”、“扶?!钡仍~眼來命名,如紀齊名《扶桑集》、高階積善《本朝麗藻》、藤原明衡《本朝文粹》、《本朝秀句》、以及編者不詳的《本朝無題詩》等,平安中后期文人在命名漢詩文集時,對“本朝意識”的強調顯示出了驚人的同一性(本間洋一,1992:7-27)。受這種“本朝意識”的影響,日本詩人自信平安京不輸于長安城,或者說“平安京”就是“長安”的意識逐漸增強,因此這一時期日本漢詩中的長安,很多情況下實指日本的平安京。

比如同是詠“長安月”,《本朝文粹》與《文華秀麗集》在內質上已迥然相異。如《本朝文粹》收橘在列《秋夜感懷敬獻左親衛(wèi)藤員外將軍》一詩云:“吾是北堂士,十歲始讀書。讀書業(yè)未成,于茲三十余。遲遲空手歸,歸去臥吾盧。家貧親知少,身賤故人疎。唯有長安月,夜夜訪閑居?!保ù髸陆榈刃Wⅲ?992:133)寫秋夜獨自徘徊月影之下,感嘆自己雖為北堂學士,然年已過三十,卻于學問上無所成就,家貧難堪,親友疏離,然而唯有這“長安月”不離不棄。詩中的“長安月”雖化用自白居易《山中問月》“為問長安月,誰教不相離”一句,但此處的“長安”卻顯然是指平安京。再如《本朝文粹》收三善清行《八月十五夜,同賦映池秋月明》:“八月十五夜者,秋之仲,月之望也。……清景外徹,照天地于冰壺;浮彩傍散,變都城于玉府。長安十二衢,皆蹈萬頃之霜。高宴千萬處,各得一家之月?!保ù髸陆榈刃Wⅲ?992:257)這首詩依然是賦京都中秋之月,“長安十二衢,皆蹈萬頃之霜”,意為平安京的街道都被銀白的月色籠罩。這句依然出自白居易詩《村居寄張殷衡》:“唯看老子五千字,不蹋長安十二衢?!薄笆椤北局搁L安城內的十二條大道,后泛指城內眾多街道。由此可知,隨著白居易詩文在平安朝貴族文人間的廣泛傳播,白詩中吟詠長安地名、空間、景物的詩句,開始被日本文人平移用來吟詠平安京。

《本朝無題詩》中也有不少例證,如中原廣俊《夏日游寺》:“路歷長安十二衢,尋來寺院一名區(qū)。千年鶴翅馴巖磴,薄暮鐘聲觸座隅?!保ū鹃g洋一,1994:390)藤原忠通《梅津》:“長安十二衢邊宅,都督納言昔引朋。西北龜山郊縣外,東南雁塔兩三層?!保ㄩg洋一,1993:382)藤原忠通慣于以長安指平安京,如《本朝無題詩》《月下有感》:“長安遠近千家雪,洛邑東西萬井霜。”(本間洋一,1992:371)《秋日林亭即事》:“此地唯歡車馬少,長安城僻避囂喧?!保ū鹃g洋一,1993:249-250)《秋日宇治別業(yè)即事》:“長安城外十余里,字治佳名古今同?!保ū鹃g洋一,1993:328)《山寺即事》:“屢尋古寺步忽忽,指點長安望不窮?!保ū鹃g洋一,1994:412)等等。忠通寫詩的視角往往是在稍離開平安京的郊外,在表現離京距離時,多以長安指代平安京。這一時代中國已由唐易宋,日本的長安書寫不僅有文化上的欲望與憧憬,還有宋日之間現實的政治、貿易、外交等問題,但長安作為一種空間概念、一種距離符號,毫無疑問卻是承襲自遣唐使時代的長安書寫。

二、平安朝說話文學與長安

日本現存文獻中最早對長安都城空間進行細致記錄者,是九世紀末開始在佛教僧徒之間流傳的圓仁日記。圓仁(794-864)于唐開成三年(838)六月隨第十八次遣唐使團入唐,這也是日本歷史上的最后一批遣唐使,圓仁將在唐見聞以日記體著成《入唐求法巡禮行記》(以下簡稱《入唐記》)四卷,是目前可見最早的外國人記錄中國的旅行筆記。

據《入唐記》第三、四卷記載,圓仁自唐開成五年(840)八月二十日抵達長安,至唐會昌五年(845)六月二十日過潼關,在長安求法及生活了四年又十個月。圓仁在長安生活前期,以資圣寺為中心,輾轉長安各大寺院求法,這一時期圓仁不僅專注于日常求法的記錄,且事無巨細地描述了長安城的世態(tài)風俗,但這些描述似乎并未被后世文獻很好地參考。相反,圓仁在長安生活后期,不幸遭遇“會昌廢佛”②,《入唐記》中的長安敘事至此達到高潮。圓仁以體驗者、受害者的視角描述了長安城的叛亂、陰謀、告密、殺戮等血腥事件,疊加塑造了“人吃人的長安城”這樣一種兇險印象,其“受害”經驗為十世紀的日本提供了一個絕對可靠的、想象長安的范本。

《今昔物語集》卷十一第十一話《慈覺大師亙宋傳顯密法歸來語》,敘述了圓仁在唐遭遇廢佛事件,逃亡“絞纈城”的故事。因“會昌廢佛”遭到驅逐的圓仁,逃離到了陰森詭異的“絞纈城”,城里人誆騙圓仁入內。起初,圓仁為找到容身之所感到慶幸,但很快便發(fā)現城里關著許多面色鐵青、形容枯槁的人。其中一人伸出骨瘦如柴的胳膊,用木片在地上給圓仁寫下了這座城的秘密:“這里是絞纈城,他們會先給初來乍到的人喝一種不能說話的藥。然后再給他們服發(fā)胖的藥,然后把他們吊在高處,把他們渾身切開口子,讓血滴淌到壺里,用那血來染布出賣,以維持生活?!保ㄞD自金偉 吳彥譯,2006:465)圓仁讀完這些,魂驚魄散,呆然而立。后圓仁佯裝吃過飯食,騙過來人之后,迅速向日本神佛合掌祈愿離開,這時,一條大狗出現,將圓仁拽至一處水流湍急地逃出,由此躲過一劫。

《今昔物語集》中的圓仁說話,主要是以這座恐怖陰森的“絞纈城”為舞臺展開,緊張地表現了圓仁在唐土遭受迫害的恐懼,充滿了想象力。“絞纈”本是起源于中國東晉時期的一種民間染花工藝,至隋唐盛極一時,經遣唐使傳入日本,并深得奈良貴族喜歡。圓仁與“絞纈城”的關聯,應源于其《入唐記》中對“人吃人的長安城”的描寫,“尋常街里被斬尸骸滿路,血流濕土為泥”(圓仁,2007:139),軍士們每次殺完人后,都要將尸首的眼睛挖出來,再生吃人肉,長安城里一片血腥,猶如人間地獄。日本東洋史學者桑原騭藏(2005:129-133)在《中國人食人肉的習俗》一文中指出,中國歷史上那些惹怒君王、激起民憤的人被生吞活剝的記載并不罕見。據《資治通鑒》記載,唐武則天時酷吏來俊臣遭棄市后,“仇家爭啖俊臣之肉,斯須而盡,抉眼剝面,披腹出心,騰蹋成泥?!保ㄋ抉R光,2011:6635)圓仁日記對“人吃人的長安城”進行了最大化的描述,這種被單獨分割開的空間便具有了象征整體的意義,并在互文性的場域中被普遍化。

同樣表現遣唐使在長安遭受唐人迫害的說話,還可見于大江匡房(1041-1111)晚年談話筆錄《江談抄》,其卷三雜事部收錄的《吉備入唐間事》,以優(yōu)美灑脫的漢文記載了吉備真?zhèn)湓俅稳胩浦H,唐人因嫉妒吉備高深的學識,將其幽閉于長安高樓,后唐人欲借讀《文選》、下圍棋、讀野馬臺詩等難題羞辱迫害吉備。吉備在遣唐使阿倍仲麻呂鬼魂的協助下,漂亮地解決了唐人接二連三提出的刁難問題,大揚日本國威的傳奇經歷。

《吉備入唐間事》篇首,唐人因嫉妒吉備學問高深,將其幽閉于唐土高樓:“日本國使到來,令登樓。令居。又件樓宿人多是難存?!保ù蠼锓?,1914:385)這段情節(jié)當然不符合史實,《大唐開元禮》記錄了遣唐使入長安城的基本儀式?!扒蔡剖挂恍羞M入長安城之前,先寄居于長樂驛,唐皇帝派遣的使節(jié)會在此迎接日本遣唐使進入長安城?!保ü艦|奈津子,2007:58)盡管《吉備入唐間事》可視為一篇虛構的物語文學,但整個文本關于長安城的想象與描述,卻是以幽禁遣唐使的“樓”為中心?!都獋淙胩崎g事》中“樓”字共出現17次(郭雪妮,2015b:97-98),整個說話中關于長安城的空間想象便是這座“樓”,其一切可視的形狀、外觀均被最大化省略,而其具有的危險、恐怖的屬性卻被重復渲染。

《江談抄》卷三另外收錄《安倍仲麿詠歌事》,以阿倍仲麻呂在唐遭受迫害為主題,其中唐人迎接仲麻呂的依然是“樓”:“仲麿渡唐之后不歸朝,于漢家樓上餓死。吉備大臣后渡唐之時,見鬼形與吉備大臣談,相教唐土事?!保ù蠼锓?,1914:386)從前后文的語境來看,文本中長安都城幽禁遣唐使的“樓”,顯然具有“牢”之意。另外考慮到日語中“樓”「ろう」與“牢”「ろう」發(fā)音一致,若以“樓”這一實體建筑象征抽象意義上的長安城,那么對遣唐使而言,長安則無疑是一座巨大而無形的“牢”。如果進一步延伸思考,長安城作為遣唐使遭受迫害與考驗的舞臺和背景,其描述雖不精細,反而卻具有了一種單一的、恒定的象征意義。

大江匡房以“樓”指代整個都城的作法不止于《江談抄》,其著作《本朝神仙傳》“弘法大師”條末尾如下:“真如者,大同太子。后出家為大師弟子?!蜁诖髱熢唬m多名師不過大師,雖多高閣不過大極殿云云。爰知,作吾土之人,猶過于月氏漢家之人?!保ù蠼锓浚?926:3-4)這是真如親王寫給弘法大師空海的信,言及唐土雖多名師,但無人能和弘法大師相比;唐土雖多高樓,但無樓閣能及日本的大極殿。最后,匡房點評:作為日本國人,勝于作中國之人??锓繛橥癸@日本人的優(yōu)越感,提出了“名師”(人)與“高閣”(物)作為論據,認為這兩者具有毫不遜色于中國的特質(馬耀,2009)?!懊麕煛钡囊蛩貢呵也徽?,“高閣”所指向的平安京宮城朝堂北端中央的大極殿,是日本平安時代舉行天皇即位大典等國家儀式的重要空間。作為整個平安京中心的大極殿,某種程度上正是平安京的象征。由此可見,在大江匡房的意識中,以“高閣”象征整個都城是極其自然的。

矛盾的是,如果真要論及規(guī)模的宏偉高大,大極殿并非能居日本大殿之首。源為憲(1807:10-11)《口游》(居處門):“云太。和二。京三。今案,云太謂出云國城筑明神神殿。和二謂大和國東大寺大佛殿。京三謂大極殿?!币簿褪钦f,平安中期論及大殿的規(guī)模,位居首位的是出云大社神殿,其次是東大寺大佛殿,第三位才是平安京大極殿。那么,倡導日本“本朝意識”的大江匡房,為何會選擇第三位的大極殿而不是其它,這點很是令人費解。杉本直治郎(1965:458)在《真如親王傳研究》中指出,匡房在《本朝神仙傳》中附加的“雖多高閣不過大極殿”,恰好反應了大江匡房的時代環(huán)境特征。也即大極殿被燒毀又重復修建,并命文人等賦詩歌詠的事件。既然在匡房的意識中,象征日本都城的建筑是大極殿,那么以長安太極殿為原型的大極殿,在匡房想象長安城時自然浮現出來也不是不可能?!督劤分幸浴案邩恰弊鳛檎麄€長安城的中心和象征,大約正是產生于這一時代思想背景之下吧。

三、平安末期物語文學與長安

平安朝自保元之亂(1156)經平治之亂(1159),京都第一次淪為戰(zhàn)場,公家勢力漸次衰落,地方武士勢力崛起,日本迎來了真正的亂世。及至源平合戰(zhàn)(1180-1185)時平清盛燒毀東大寺,貴族們終于意識到古代國家就此終了,繼而是對亂逆之世的不斷哀嘆。在這種人心沒有余裕的時代,貴族文人便在“渡唐物語”中虛構出一個近似于烏托邦的唐土,以在亂世中寄托其政治理想。所謂“渡唐物語”,主要是指以遣唐使渡唐為題材的物語文學。這里的“唐”雖然主要指中國,但物語作者為了追求一種浪漫的異國情調,往往借用傳入日本的漢籍、佛典中的神仙故事和彌陀凈土場景,將物語空間拓展到了更為廣闊的仙界異鄉(xiāng),因此渡唐物語中大都彌漫著一種游仙的、非現實的氛圍(池田利夫,1981:81)。渡唐物語譜系中的集大成之作,便是成書于鐮倉初期的《松浦宮物語》。

《松浦宮物語》以遣唐使弁少將與日本皇女、唐土的華陽公主、鄧皇后的三段戀情為主軸,且從第二段戀情——與華陽公主戀愛開始,物語的場景從日本移至唐都長安。《松浦宮物語》所設想的長安,首先是一座被大海包圍著的王都。到達唐土的弁少將為排遣思鄉(xiāng)之情,乘著月色策馬至長安郊外。此時正值深秋,拍岸而來的海浪,浸潤在一望無涯的月光里。

各色知名或不知名的秋花,在廣闊的原野上漫布開來,終不知其所止。遠處幽深的海面,潮水拍岸而來。卷起的波浪,浸濕在月光里,一望無際。(少將想)即便策馬急奔,恐怕也要到夜半時分了吧。遠遠傳來松濤的回響,山里一座幽靜的高樓上,有琴聲隱隱飄來(卷一·一〇山上彈琴)。

(萩谷樸訳注,1984:27)

這段對長安郊外海岸景觀的描寫極為惹人注目。研究者們多認為這是《松浦宮物語》作者藤原定家“缺乏對長安地形的實際體驗,因此只能靠漢籍文字的想象牽制而產生的錯誤印象”(萩谷樸訳注,1984:250),因為《文選》京都賦中不乏描述長安“與海通波”的例子,如班固《西都賦》:“東郊則有通溝大漕,潰渭洞河,泛舟山東,控引淮湖,與海通波。”(蕭統,2012:27)兼之物語作者藤原定家相當熟悉《文選》,定家日記《明月記》又多處記載有研讀《文選》的情形,如《明月記》寬喜元年(1229)十二月四日條云:“今日定修令受文選兩都賦風賦秋興賦雪賦,夕歸?!保ㄌ僭遥?912:146)同年十二月廿三日條:“自曉微雨,終日降。定修來,讀文選西京賦月賦鳥賦等,夕歸?!保ㄌ僭?,1912:150)由是推測,定家在物語中化用《西都賦》的辭章也并不突兀。

藤原定家對長安四周環(huán)海的印象似乎深信不疑。《松浦宮物語》中關于長安郊外海景的描寫也并不止于一兩處,如在描述平復“燕王之亂”的戰(zhàn)爭場景時,大海更是被作為重要的戰(zhàn)略要地來描寫:

連綿環(huán)繞的群山前方,阻隔著一望無涯的大海,此外別無他徑,山麓茂密處恰是埋伏兵甲的絕佳位置。……約黎明時分,三萬敵軍沿海岸追擊而來,(弁少將)待追兵盡數通過之時,在方圓二三十里的山頂,放火為號。

(萩谷樸訳注,1984:51)

這段虛構的戰(zhàn)爭場景利用長安郊外自然地形,場面引人入勝。然而,誠如周知的那樣,唐都長安所在的關中地區(qū)四面高山,大河在西北東三面呈幾字型流過,所謂“被山帶河,四塞為固”,便是其獨特地理條件的寫照。關于長安周邊的水文情況,由于關中斷陷盆地與南北兩側山地結合地帶蘊藏有豐富的地下水資源,“構成了泉池的密集發(fā)育區(qū)域”(李令福,2004:6),但也很難達到《松浦宮物語》所描述的海濱都市,這種不符合長安地理的“幻象”來源于何處?

首先,從《松浦宮物語》命名的緣由開始討論。物語開篇,弁少將作為遣唐副使出發(fā)之際,其母明日香皇女在松浦山營造宮殿,從此在此眺望遠方,等待兒子從唐土歸來。臨別之際,明日香皇女詠和歌如下:“今日開始吧,只愿日月快飛逝,松浦宮里待兒歸。”(萩谷樸訳注,1984:3)弁少將所乘遣唐使船漸行漸遠,想起將要抵達的唐土和等待的母親,作和歌:“跨海又越浪,幾重云外是異鄉(xiāng),思念松浦山。”(萩谷樸訳注,1984:4)

古代日本與中國交通雖有南路與北路,但通常情況下是以松浦灣為出發(fā)點。弁少將之母在送別之地肥前國松浦山造宮以待少將早日歸國,又因「松」與「待つ」發(fā)音相同,故取“松”的諧音“等待”之意,而《松浦宮物語》的題名正是取慈母殷殷期盼入唐的兒子早日歸國。理想的狀態(tài)下,物語既然在開篇設置慈母等待的場景,并以此來為整部物語命名的話,那么在結尾處就應該有所呼應,即設置母子相見的喜悅場景。遺憾的是,關于“松浦宮”在物語的后半部并無展開。也就是說,“松浦宮”之名與物語卷的主要情節(jié),幾乎毫無關聯。這種矛盾的構造或許正如萩谷樸(1984:270)所指出的,“母明日香皇女為等待弁少將歸國而造松浦宮,物語正是由此得名,但是這一情節(jié)作為物語的整體構想,似乎并沒有那么重要。”蜂須賀笛子(1935:111-112)也指出,物語最初的題意是“母君為等待弁少將歸來而在松浦山造宮”一事,但事實上卻令人無法滿意。題名“松浦宮”僅是浮游于物語表面的,物語題名和內容嚴重乖離,這也是《松浦宮物語》歷來遭詬病之處。

筆者這里并非要關心物語內容與題名的背離問題,而是想通過分析“松浦”與遣唐使說話的關聯,探討物語對長安郊外大海景觀的描述與日本文學傳統的關系。豐田佑子(1995)通過對《松浦宮物語》中“松浦”一語的考察,認為“松浦”這一地名,“與松浦佐用姬、神功皇后、藤原廣嗣這三種說話的關系,其共同點都與‘異國’這一因素密切相關。”以“松浦”為背景的說話故事中,“松浦”往往具有“國界”、“地界”甚至“他國”的意義。尤其是,當“松浦”與在史實上作為遣唐使的出發(fā)地關聯起來后,與“松浦”相關的和歌中,便開始直接吟詠「唐土(もろこし)」、「唐國(からくに)」,這在平安時代后期至鐮倉時代的和歌中表現得最為鮮明。

在院政時期的《吉備大臣入唐繪卷》中,長安是一座“海岸都市”的想象,也獲得了圖像化的表現?,F存繪卷卷首,在唐人迎接遣唐使一行的畫面中,正是以“海岸”和“松樹”為主要景觀。久保田孝夫(1998)考證了《吉備大臣入唐繪卷》對《松浦宮物語》的影響,從人物官職、所引和歌等方面,指出了后者對前者的繼承與借鑒關系。在這一觀點的延長線上來看,《松浦宮物語》受繪卷構圖影響,將長安想象成“一座被大海包圍起來的王都”,也不是不可能。

《松浦宮物語》在虛構出長安郊外的“?!本暗耐瑫r,也想象出了一個“仙山”的世界。正是在這個“仙山”的世界里,弁少將偶遇彈琴老人指點,與唐文皇帝之妹華陽公主修習琴曲并密結宿緣。物語中的華陽公主具有一種強烈的“非人間”性格。她自幼得仙人點化,為避諱兇神而居商山高樓修習琴曲。之后每年八月、九月逢月圓之夜,也必定要到長安郊外的商山高樓彈琴。關于這座高樓,華陽公主曾說“此樓自上古仙人所建,因以清凈,絕無污穢。上由日月掌管,下有地神庇護。此山鐘敏毓秀,是修習琴曲的絕佳之境,我居此地修習琴曲已有七年。仙人不時往來,整琴葺樓?!保ㄈc谷樸訳注,1984:65)在華陽公主的敘述中,高樓由上古仙人所建,又有日月神靈庇護,足見其超時間、超空間的非人間性。更何況物語中的商山與長安城之間由大海阻隔,其“海外仙山”的色彩就更加突出了。

這種利用神仙世界的虛幻之美,來表現人世間艷情的構想,更早地存在于中國的賦體文學之中,而創(chuàng)造出這種虛幻之美的最具代表性的唐人傳奇便是《游仙窟》?!队蜗煽摺吩谄呤兰o后期傳入日本,成為奈良朝及其后平安朝知識分子的熱門讀物。“日本漢文傳奇《浦島子傳》在總體構思上與《游仙窟》完全一致,即用一種虛幻的神仙環(huán)境來展現本應屬于人世間的男女艷情,之后又用傳統手法讓男主人公歸返人間,仙境隨之消失,留下的只是一片虛幻之美?!保▏澜B璗,1996:596)《松浦宮物語》中弁少將與華陽公主的戀情,即可視為對這種帶有游仙色彩的艷情文學傳統的繼承。在其支配下的唐土,以一種游仙的、幻境的遙遠異國形象出現,而居于這個異國中心的王都長安,猶如茫茫大海彼岸的一座海市蜃樓,繁華而妖艷。這再次為我們證明了所謂的想象物,是一個充滿了互文性的場所,盡管它對異國的表現是片面的、主觀的、零碎的、抽象的,但因為它可以部分或全部地成為一種象征性交流的工具,所以即使在中日停止官方的往來之后,日本人仍可以通過文獻及觀念史中的描述,來構筑其時代想象中的長安城。

注釋:

① 見劉義慶(2013:131)《世說新語》夙慧第十二。(元帝)因問明帝:“汝意謂長安何如日遠?”答曰:“日遠。不聞人從日邊來,居然可知?!痹郛愔C魅?,集群臣宴會,告以此意,更重問之。乃答曰:“日近?!痹凼?,曰:“爾何故異昨日之言邪?”答曰:“舉目見日,不見長安?!保▌⒘x慶.2013.蘇魂譯注.世說新語譯注[M].上海:上海三聯書店)。

② “會昌廢佛”指唐武宗(814-846)在會昌年間推行的一系列“廢佛”活動,佛教徒稱之為“會昌法難”。見《舊唐書》卷十八上武宗本紀會昌五年八月敕:“朕聞三代已前,未嘗言佛,漢魏之后,像教浸興。是由季時,傳此異俗,因緣染習,蔓衍滋多。以至于蠹耗國風而漸不覺。誘惑人意,而眾益迷?!薏┯[前言,旁求輿議,弊之可革,斷在不疑?!涮煜滤鹚滤那Я儆嗨?,還俗僧尼二十六萬五百人,收充兩稅戶,拆招堤、蘭若四萬余所,收膏腴上田數千萬頃,收奴婢為兩稅戶十五萬人。隸僧尼屬主客,顯明外國之教。勒大秦穆護、襖三千余人還俗,不雜中華之風?!保▌d,1975:605-606)(劉昫等撰.1975.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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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sire and Fear of Chang’an——The Narratives of Chang’an in Traditional Japanese Literature

The shifting narratives of Chang’an in traditional Japanese literature, which have long been associated with political changes in East Asia, are largely attributable to the efforts of Japanese to construct national identity. By appropriating the memories about the Japanese mission’s journeys to Tang China in a complicated way to describe Chang’an, Japanese literati in the eighth and ninth centuries express their longing for Tang Culture as well as fear of its power. However, Japanese society in the tenth and eleventh centuries that witnesses the decline of Tang China also sees a rise of discourse about Sojunghwa. Literati during this period tend to regard Heian-kyō as an ideal version of Chang’an, while the latter is often portrayed as a horrible city. It is during the twelfth and thirteenth centuries that elite literati prefer to present Chang’an as overseas fairyland. The utopian descriptions of Chang’an constructed by these literati, when read against the background of Japanese war and Sino-Japanese trade at this time, serve as a metaphor of their political ambitions.

literature and city; Chang’an; Japan; foreign images

I106

A

2095-4948(2016)01-0022-07

本文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長安都市景觀在日本古代文學中的衍生與流變研究”(15CWW009)和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第57批面上一等資助項目(2015M570317)的階段性成果。

郭雪妮,女,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講師,復旦大學文史研究院博士后,研究方向為東亞比較文學、東亞文化交流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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