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紅玉
摘要:啟蒙意味著祛除蒙昧,擺脫天生的無知狀態(tài)?;舨妓箚⒚傻膶嵸|(zhì),是教人服從怕死的激情,從而克服虛榮自負。但這非但沒有給人帶來幸福,恰恰摧毀了幸福。另一方面,霍布斯的宗教批判,把世界徹底祛魅化,從而導致了虛無主義。但古代哲學追求卻不是啟蒙,而是超越世俗的永恒之物,要克服虛無主義,就必須重新檢審古今之變。
關鍵詞:啟蒙;虛榮自負;幸福
中圖分類號:B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9324(2016)17-0103-03
一、霍布斯的啟蒙
1642年3月,英國國王和國會之間爆發(fā)內(nèi)戰(zhàn)。1646年查理一世被捕,第一次內(nèi)戰(zhàn)結束。一年后,查理一世逃走,二次內(nèi)戰(zhàn)爆發(fā)。1649年,克倫威爾擊敗王軍,查理一世被處死,二次內(nèi)戰(zhàn)結束。同年2月,議會通過決議,廢除上院和王權。5月,英國宣布為共和國。據(jù)史家描述,這場內(nèi)戰(zhàn)是英國資產(chǎn)階級革命過程中,資產(chǎn)階級新貴族與封建專制王權之間的大搏斗。通過這場戰(zhàn)爭,封建勢力受到沉重打擊,專制王權被推翻,新貴族和資產(chǎn)階級確立了在國家政治生活中的統(tǒng)治地位。這場內(nèi)戰(zhàn)對整個歐洲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因而一般將戰(zhàn)爭開始的1640年作為歐洲近代史的開端。
1642年4月,霍布斯在巴黎發(fā)表《論公民》,啟蒙思想正式登上歷史舞臺。
啟蒙意味著祛除蒙昧,擺脫天生的無知狀態(tài)。如果承認蘇格拉底的說法,一切惡都是源于無知,那么啟蒙就是擺脫邪惡、獲得幸福的必要條件。
霍布斯發(fā)現(xiàn)了兩種黑暗,自我認知中的黑暗,與宗教和哲學中的黑暗。
自我認知中的黑暗,需要首先認識人性,才能做出正確的診斷?;舨妓乖凇独S坦》引言中號召讀者要“認識你自己”:由于一個人的思想感情與別人的相似,所以每個人對自己進行反省時,要考慮當他在“思考”、“構思”、“推理”、“希望”和“害怕”等等的時候,他是在做什么和他是根據(jù)什么而這樣做的;從而他就可以在類似的情況下了解和知道別人的思想感情。
因而,霍布斯首先提出了一套自然狀態(tài)理論,來描述未受社會侵染時人性的本來面目。在霍布斯看來,人天生并非政治動物,因為人追求的東西只有兩種:對感官有效的利益和對心靈有效的榮耀。人與人聚在一起,除了追逐利益,就是炫耀自己或嘲諷別人以獲得愉悅。人如果不是為了恐懼,絕不會選擇聯(lián)合。“就自然狀態(tài)而言,所有人都有為害人的意愿。如果是出于自衛(wèi)的目的,就是正當?shù)模蝗绻菫榱藙龠^別人獲得榮譽,就是不正當?shù)?。但這種爭斗無法避免,因為人只有在壓倒別人時才能感到愉悅。
霍布斯實際上指明,人性黑暗之處,就是這種邪惡的愉悅,霍布斯稱之為虛榮自負的激情,這一條就是“自然欲望公理”。如果放任這種激情,就會導致無休止的戰(zhàn)爭,從而毀滅自身?!岸呐率且粋€體質(zhì)最弱的人,要殺掉比他強壯的人又是多么的容易?!痹谒劳雒媲?,人人平等。所以,一旦看清了人性的邪惡和后果,人就會幡然悔悟,不再陷入勝過別人的虛幻滿足中,而是承認對方與自己平等,認識到“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啟蒙首先就是從這種虛幻的激情中擺脫出來。
每個人都是趨利避害的,而在各種自然的惡中的至惡就是死亡——死亡的發(fā)生就其真正起于自然的必然性而言就如同石頭必然要下落一般……因此,自然權利的首要基礎就是:每個人都盡其可能地保護他的生命。這一條霍布斯稱為“自然理性公理”。這條公理是被理性認識到的,但死亡是首惡,卻是激情確認的,也就是恐懼先于理性,人是被死亡嚇醒的,而不是一開始就明智。人最初的狀態(tài)是蒙昧無知,活在試圖勝過別人的激情中,直到死亡的威脅出現(xiàn),他才幡然悔悟,與他人攜手進入政治生活。
如果這真的是公理,那就不需要霍布斯來啟蒙,人人都應該能認識它并成為共識。但是在現(xiàn)實中,并不是每個人都被死亡驚醒,總有人頑固地試圖顛覆社會的正常秩序,他們對自己的生命麻木不覺,而只活在虛幻的激情中。即使是有理性的人,也未必能時刻記得死亡的警告,一旦出現(xiàn)某些意外,就會陷入激情不能自拔,忘乎所以地投入戰(zhàn)爭,而忘掉了保存生命才是人的第一要務。這樣一來,霍布斯的啟蒙就不是一次能完成的,而是要在人的一生中時刻牢記,并以更明顯的威脅來震懾,徹底擺脫虛榮自負的激情才行。國家存在的理由不是別的,就是震懾人的虛榮自負。
霍布斯的邏輯貌似合理,但我們?nèi)匀话l(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死亡是首惡是激情而非理性確認的,人是在恐懼這種激情的主導下才擺脫了虛榮自負的激情,從而進入理性狀態(tài)。但霍布斯卻沒有進一步追問,理性人是否仍然確認死亡是首惡呢?
從古典哲學中,我們早就知道,斯多亞派最明顯的美德就是不怕死。蘇格拉底和小加圖能成為美德的典范,正是因為他們在死亡面前無所畏懼。哲學教導人們無需對死亡過分恐懼。怕死是非常愚蠢的激情,任何哲人都要克服。被霍布斯啟蒙的人告別了一種虛幻——虛榮自負,卻投入了另一種虛幻——死亡的恐懼。啟蒙教育出來的應該是理性,但實際上卻是披著理性外衣的激情。我們不得不疑惑,究竟霍布斯是在啟蒙,還是在蠱惑?
古典的德性觀之所以教導人無需怕死,是因為死亡并非人最重大的事情,有比死亡更重要的價值,比如美德、智慧、公正、信仰等。但霍布斯提出自然狀態(tài)理論,就把這些價值統(tǒng)統(tǒng)清理了出去。這個自然狀態(tài)脫離一切宗法習俗,撕掉一切文明的裝飾,讓人赤裸裸地暴露在嚴酷的自然中,除了生死抉擇,再也找不到別的意義。
我希望你們認識到,與其陷入戰(zhàn)爭,不如安享現(xiàn)狀(盡管它也許并非最佳);若是你們被人殺害或高壽而終,也能讓后人過上更好的日子。至于那些既不服從官吏,又想擺脫公共義務,卻仍要呆在國內(nèi)受其保護、免遭暴力和不公侵害的人,但愿你們把他們視為敵人和破壞分子,切莫上當受騙,把他們公開或私下對你們所說的話當作上帝之言。
如果每個人都接受了霍布斯的啟蒙,那么,就再也不會爆發(fā)內(nèi)戰(zhàn)了。功利主義的“最大幸?!崩碚摼筒杉{了霍布斯的推論方式。而羅爾斯《正義論》中的博弈論,也無非是更精細的版本,并沒有超越霍布斯。經(jīng)濟學上的“理性人”設想,也同樣源于霍布斯的人性論??梢哉f,霍布斯的自然狀態(tài)理論,構成了資本主義社會理論最核心的原則,塑造了資本主義的人性論。那么,霍布斯的人性論是真實的嗎?
亞里士多德在《政治學》中指出,中產(chǎn)階級是優(yōu)良政治的基礎,他們比其他階級更傾向于穩(wěn)定,既不會像窮人那樣覬覦別人的財富,又不會像富人那樣招來嫉恨。但霍布斯給傳統(tǒng)的中產(chǎn)階級灌輸了更“現(xiàn)實”的觀念:死亡大于一切;從而造就了比傳統(tǒng)中產(chǎn)階級更穩(wěn)定的人:資產(chǎn)階級。
洛克領悟了霍布斯的言外之意,所以在他筆下,自然狀態(tài)的人不再互相爭斗,而是平等獨立地交往,他們天生就具備理性,因而承認對方的權利,當他們覺得有必要時,才訂立契約組成政府;而一旦政府侵犯了個人的基本權益,人們就會選擇推翻政府,并重新回到自然狀態(tài)。洛克的自然人正是已經(jīng)被霍布斯啟蒙了的資產(chǎn)階級,他們無需利維坦的恐嚇就明白自己的限度,并承認他人的權利,因而只需要一個最小政府的管理,就能實現(xiàn)最大的利益。利維坦既然已經(jīng)不再必要,而且還妨礙人的自由,就可以合理地改造它。可以說,自由主義正是沿著霍布斯的理路發(fā)展起來的。
對自由主義而言,自然權利有多重含義,但霍布斯首先強調(diào)的是生存權,為此可以做任何事情;但生存同時帶來了一系列的權利,比如自由、尊嚴、正義、財富等,這些恰恰可能與生存權構成沖突,比如認為“不自由,毋寧死”。自由主義的基礎究竟是哪種權利,后來的理論家始終沒有闡釋清楚。這種含混可能是蓄意的,只有含混的權利才能匹配各種正當性,一旦闡釋清楚,就會帶來相應的質(zhì)疑,因為沒有哪種權利可以無可置疑地成為所有人的第一要求。
霍布斯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把一切不承認生存權的人指責為虛榮自負,這種人是所有人類社會的敵人,是一切動亂的源頭,霍布斯“啟蒙”的目的,就是讓這類人認清自己的真實利益,不在于“自由、平等、尊嚴、正義、財富”,而在于生存。這樣人才肯俯首屈膝,去訂立契約,服從國家這個利維坦怪獸,獲得生存的條件。
但啟蒙和霍布斯開了一個大玩笑,在啟蒙中呼聲最高的恰恰是“自由和平等”,而不是“服從”,啟蒙帶來的是愈演愈烈的暴動革命,而不是強大專制的國家和服從的公民?;舨妓拐嬲绊懰谑瞧跫s論帶來的國家神圣性的破滅和人權的至高無上,作為利維坦的創(chuàng)建者,公民高于國家,但實際上公民又要服從國家,人性的虛榮自負就表現(xiàn)在,他一旦認清了自己的偉大,就絕不肯再服從低于自己的存在物,國家一旦喪失神圣,就淪為一臺人人厭棄的恐怖機器,沒有人肯為之犧牲自己一絲一毫的利益。
為王權辯護的霍布斯失敗了,他試圖用死亡的威脅來壓制人的虛榮自負,實際上卻縱容了人的傲慢。但為資產(chǎn)階級代言的霍布斯卻成功了。資本主義的人性觀隨著資本的擴張,迅速在全世界蔓延開來,國家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保障個人的安全和福利,對國家和個人而言,除了他們自身,就沒有更高的價值。
啟蒙并沒有教會人如何馴服虛榮,它最成功的地方,其實是對傳統(tǒng)宗法習俗的破壞。這一點,在霍布斯那里同樣顯著。
二、霍布斯的宗教批判
啟蒙第二個要克服的是宗教的黑暗?!白罴ち业臓幎肥峭蛔诮痰牟煌膛芍g以及同一個國家的不同派系之間在教義或公共政策上發(fā)生分歧時的爭斗。”如果不能統(tǒng)一人們的意見,就不能平息紛爭。
歐洲中世紀以來,一直存在兩種權力的沖突:教權與王權。教權的基礎是上帝的權威,王權則是世俗的權威。當兩種權力發(fā)生沖突的時候,一個人究竟應該服從教會,還是服從國王?
如果按照基督教的教義,教會是上帝在塵世的代表,人當然應該無條件服從,因為人只應該有一個主人,那就是上帝。國王的權力來自上帝,但他只是一個牧羊人,絕非人民的主人,當國王服從上帝,也就是服從教會的時候,人民才服從他;否則,國王就喪失了正當性,并失去人民的效忠。但這只是按教義如此,在現(xiàn)實中,除非教會強大到讓國王臣服的程度,否則,國王并不愿意低頭。也就是說,國王不肯放棄他的世俗權威,完全臣服于代表上帝的教會。由此帶來的問題就是,人民何去何從。這就會引發(fā)宗教與世俗的戰(zhàn)爭。國王為了肯定自己的權威,必然否定教會可以代表上帝實行統(tǒng)治,他可以借用傳統(tǒng),證明教會只是統(tǒng)治人民的精神,而國王則統(tǒng)治人民的肉體。因而在世俗層面只有國王才是唯一的權威,教會不應該干涉世俗,這也就是政教分離的起因。
尤其考慮到,現(xiàn)實中教會內(nèi)部的各種腐敗問題,以及層出不窮的教義紛爭,教會本身就面臨著各種內(nèi)在困境,因而國王有很多手段來抵制教會。維護權威總是比摧毀權威更加困難。當教會不肯讓步的時候,戰(zhàn)爭也就無法避免。
《論公民》在結構上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論人的自然,第二部分論國家的起源,第三部分通過解讀證明這種理論與《圣經(jīng)》并無違背。后來的《利維坦》更坦率地披露了自己的意圖,除了這三部分外,還增加了第四部分:論述因?qū)Α妒ソ?jīng)》的誤解而產(chǎn)生的種種“黑暗”。
《利維坦》第一部分“論人類”,首先談了感覺、想象,表明想象的基礎是感覺,闡釋的目的是為了批判:鬼魂之類屬于人的想象,并非真實。預言無非是對經(jīng)驗的總結。傳統(tǒng)對上帝的描述是錯誤的:
我們不能想象任何事物會全部在某一個地方、而同時又全部在另一個地方;也不能設想兩個或更多的事物一次并同時存在于同一個地方。原因是這樣的事物沒有一件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或可以出現(xiàn)在感覺之中。這些只是利用人們的輕信、從受騙的哲學家以及騙人或被騙的經(jīng)院學者那里取來的毫無意義的荒唐話。
接下來談語言和推理,分析語言和推理的各種誤用,為后面解讀《圣經(jīng)》和批判教義做鋪墊?;舨妓乖诖嘶A上,裁定了知識和推理的真假標準:所有教義中無法理解的詞語,都是無意義的荒謬?!妒ソ?jīng)》必須在這樣的理性之光下接受檢驗,并給予重新解釋?,F(xiàn)代考據(jù)式的《圣經(jīng)》研究就是從霍布斯開始的,斯賓諾莎在《神學政治論》中推進了這一方法,在啟蒙中引起軒然大波,成為后來所有宗教批判的基石。霍布斯在《利維坦》第三部分中,開始質(zhì)疑《圣經(jīng)》的作者,通過歷史考據(jù)和文本比較,認為《摩西五經(jīng)》的作者絕非摩西,而是后人記錄;進而認為《圣經(jīng)》是多人記錄,因而前后說法充滿矛盾,最終《圣經(jīng)》就喪失了絕對的神圣性,而是需要人們?nèi)ケ鎰e研究。這樣,霍布斯的闡釋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指導人們研究的范本。
霍布斯指出,宗教的起源是人對未知的恐懼,宗教的自然種子有四種:(1)對鬼的看法;(2)對第二因的無知;(3)對所畏懼的事物的敬拜;(4)將偶然事物當作預兆。對第二因的無知導致異教神崇拜,對第一因的無知,則導致對上帝的信仰。但這二者唯一的區(qū)別就是,人們有沒有考慮自己的命運。除非作為原始推動者的上帝,并非人格神,但這就不是光靠探究原因能知道的了。耶和華是由于《圣經(jīng)》才為人所知的。通過探究原因只能認識自然,卻無法認識超自然,探究原因恰恰排除了恐懼。但如果根本沒有第一因,那么也就不需要上帝。實際上,霍布斯否認上帝是推動因。宇宙不存在推動因,自然本身是自足的,物質(zhì)是永存不滅的。
在前現(xiàn)代的西方,宗教最大的敵人曾經(jīng)是伊壁鳩魯?shù)奈ㄎ镏髁x。伊壁鳩魯否認神與世界存在任何關系,因而世界只能根據(jù)自己的原則來解釋。只要掌握了物質(zhì)的運動規(guī)律,世界就沒有任何神秘可言。但伊壁鳩魯仍然承認原子的運動存在偏離,因而承認世界存在偶然。偶然無法被徹底驅(qū)除,給古代唯物主義者留下了遺憾。因而,為了徹底地否定宗教,現(xiàn)代啟蒙主義者首先是一批機械唯物論者,他們不承認存在偶然,堅持原子的運動必然能夠被徹底把握。在這種激情的推動下,概率論最終解決了偶然不可把握的問題:雖然在個體上存在偶然,但宇宙在總體上卻可以把握,因而能夠預測。唯物主義終于完成了自己的目標,把神秘徹底消除。
霍布斯最反感宗教的地方,就是其對彼岸的關懷超過此世,而彼岸終究是虛幻不實的,人對彼岸的關心實質(zhì)上恰恰讓他活在黑暗中,遺忘了自己真實的善。所以啟蒙把宗教說成“精神鴉片”。但啟蒙教授的是真實的善嗎?
幸福就是欲望從一個目標到另一個目標不斷地發(fā)展,達到前一個目標不過是為后一個目標鋪平道路。所以如此的原因在于,人類欲望的目的不是在頃刻間享受一次就完了,而是要永遠確保達到未來欲望的道路。因此,所有的人的自愿行為和傾向便不但是要求得滿意的生活,而且要保證這種生活,所不同者只是方式有別而己。
幸福在于不斷的滿足,因而這個過程將永無盡頭。幸福沒有終點,人不可能一直保持在幸福狀態(tài),而是不斷獲得同時又不斷失去;因而,為了獲得幸福,人就不得不像西西弗一樣,徒勞地去滿足自己永遠無法滿足的欲望。幸福成為一剎那的感覺,任何人都可以聲稱自己幸福,但也無人能真正擁有幸福。
注:
①霍布斯.利維坦[M].黎思復,黎廷弼,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2.
②同上,8.
③霍布斯.論公民[M].應星,馮克利,譯.貴州:貴州人民出版社,2002:14.
④霍布斯.利維坦[M].黎思復,黎廷弼,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17.
⑤同上,72.
參考文獻:
[1]霍布斯.論公民[M].應星,馮克利,譯.貴州:貴州人民出版社,2002.
[2]霍布斯.利維坦[M].黎思復、黎廷弼,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