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波 何慧英

摘 要：翻譯過程中，類似于把How are you？How old are you？譯為“怎么是你”、“怎么老是你？”這樣的同層間的照搬式的誤譯不僅僅是笑談，而是常見現(xiàn)象。為解決該問題，文章基于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提出翻譯教學的層次模式及其構(gòu)建路徑，并指出英語教學中應該遵循層次間的“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雙重模式，以培養(yǎng)翻譯學習者層次思維，提高翻譯教學效率。

關(guān)鍵詞：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層次；翻譯；教學

中圖分類號：G64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2096-000X（2017）16-0123-03

Abstract： In translation， it is commonplace to see the misinterpretations resulted from the transmission between the same stratum of the source text and target one. To solve this problem， the paper proposes a stratification model in translation teaching， based on the theory of Stratification in 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 （SFL）. The new translation model requires that translation process should start with the context situation of the source text， and based on the meaning activated by the context， the choices of the lexicogrammatical stratum should be made.

Keywords： SFL； stratification； translation； teaching

一、概述

語言學理論對語言教學具有重要的影響和啟示。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的創(chuàng)始人Halliday就多次強調(diào)語言學理論對于語言教學的指導作用，并提倡語言教師必須懂得必要的語言學理論（黃國文， 2006）。作為普通語言學的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其本身即為適用語言學，可為提高外語教學質(zhì)量和效率，幫助語言學習者培養(yǎng)科學、有效的語言學習思維和習慣具有重要的理論指導作用。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對外語教學的影響主要體現(xiàn)于其直接和間接地激發(fā)了諸多新的教學理論和方法的產(chǎn)生（張德祿，2005），比如基于語言變體理論的特殊用途英語教學方法（Halliday，McIntosh，& Strevens，1964）、基于語境與意義之間的關(guān)系的理論的體裁理論及教學法（Halliday & Hassan，1989；Martian，1992）、基于語功能和語言選擇等理的交際教學法（Melrose，1991）、基于情景語境和文化語境理論的以文化為基礎(chǔ)的外語教學法（Kramsch，1993），以及功能理論的影響下的教材改革和課程設(shè)置理論（Melrose，1991），等等。

英漢互譯屬于語言教學的實踐性較強的課程，是外語教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受母語遷移機制的影響， 某些遷移錯誤會普遍地出現(xiàn)于操同一母語的所有學習者的語言中（Ellis，1994）。在英漢互譯實踐中，最應避免，但也最難避免的一個問題，就是在譯者無法明確具體語境時往往會出現(xiàn)如下誤譯情況：

（1）a. How are you？

怎么是你？

b. How old are you？

怎么老是你？

（2）我給你點顏色看看。

a. I give you some color see see.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b. Good good study， day day up.

很明顯，上述例（1）、（2）各句的譯文就是受母語負遷移影響的結(jié)果。但將該類問題的原因僅歸咎于母語遷移是不夠的，其無疑還與譯者對語言和語境關(guān)系的處理方式有一定關(guān)系。因此，我們有必要依據(jù)相關(guān)語言學理論，確定該類問題的癥結(jié)所在，同時基于該理論建立有關(guān)翻譯教學和翻譯實踐的更科學、更有效的教學模式。

本文擬基于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層次（Stratification）理論厘清上述翻譯中出現(xiàn)的問題的根本原因，并依據(jù)該理論建立有關(guān)翻譯教學和實踐的層次模式。

二、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層次思想

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層次思想是吸收并發(fā)展了其他學派（如Lamb，1966）有關(guān)層次（stratum）的概念的結(jié)果。依據(jù)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人類嬰兒時期的原始語言中無語法可言，僅由簡單的符號組成，可劃分為兩個層次：內(nèi)容層（content）和表達層（expression）（Halliday & Matthiessen， 2014）。相比較而言，成年人的語言就更為復雜。首先，其表達層可分為口語和書面語，而且還可劃分更多層次。其次，內(nèi)容層也可劃分為兩個層次：詞匯語法層和語義層（Halliday，1984），這正是使得語言的意義得以無限擴展的原因（Halliday & Matthiessen，2014），毫不夸張地說，正是這一變化將人類變成了智人（參見Halliday，1995；張玉波、楊炳鈞， 2016），它“開啟了人類語言的力量，并由此開發(fā)了現(xiàn)代人類的大腦”（Haiilday & Matthiessen，2014：25）。同樣，較之于嬰兒的原始語言，成年人語言的表達層也經(jīng)歷了“解耦”（decoupling）過程，但環(huán)境是人的身體，即聲音或肢體語言得以運作的生物資源。表達層主要基于聲音（口語），可層次化為音系層（phonetics）和語音層（phonology），前者以聽或說的方式與生理資源進行互動，后者將聲音組織為形式結(jié)構(gòu)和系統(tǒng)。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對語言進行層次化處理，目的是為了建立一個語言的解釋模式。

因此，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把語言層次化為語義（semantics）、詞匯語法（lexical-grammar）、音系（phonology）和語音層（phonetics）四個層次。同時，作為語言的功能理論，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同樣重視語言與語境之間的互動關(guān)系，因為語言需要在語境內(nèi)才能運行。針對這一重要原則，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針對語言學理論提出了語言“生態(tài)理論”（ecological theory of language），即“語言總是在意義的環(huán)境之內(nèi)才能被理論化、描寫和分析；因此某一既定語言必須參照其意義環(huán)境加以解釋”（Halliday & Matthiessen，2014：32）。語境的系統(tǒng)潛勢即為文化語境（context of culture），其示例化一端則為情景語境（context of situation）。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當前對情景語境的探討較為具體，將其視為三個社會符號學變元的集合體：語場（Field）、語旨（Tenor）和語式（Mode）（ Halliday & Hasan，1989；Martin，1992）。層次化的語言系統(tǒng)“內(nèi)嵌”（embedded）于語境之中（Halliday & Hasan，1985），亦即，語言層次會受到一層或更多層語境的再語境化。語境層與語義層、詞匯表達層、音系層之間的關(guān)系，自下而上是體現(xiàn)（realization）的關(guān)系（Halliday & Matthiessen，2014），自上而下則是激活（actualization）的關(guān)系（Hasan，2010），即前者由后者體現(xiàn)。語言的層次化組織與語境的關(guān)系如圖1所示：

圖1 語境及語言的層次化組織的關(guān)系（Halliday & Matthiessen，2014：26）

三、翻譯教學的層次模式

為解決上文所提及的翻譯中的誤譯問題，我們首先有必要厘清語篇生成的層次路徑，進而再對翻譯語篇的層次路徑加以梳理和厘定，以期構(gòu)建英漢互譯的層次模式。

（一）源語言語篇生成的層次路徑

我們依據(jù)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層次理論，以How are you？為例，簡要探討語篇的生成的層次路徑。限于篇幅，我們僅探討語境、語義、和詞匯語法層的語篇路徑。

首先，從自上而下視角來看，How are you？的語境層的文化語境屬于英語國家的文化背景。其情景語境則是兩個熟人（語旨）之間見面后的口語而非書面語（語式）的寒暄（語場）。在語義層，這一語境所要激活的意義內(nèi)涵就體現(xiàn)為三個相對應的三個元功能域：概念功能（對應語場）、人際功能（對應語旨）和語篇功能（對應語式）。概念功能構(gòu)建的是關(guān)于受話人健康方面的信息，人際功能實現(xiàn)說話人向受話人“索要信息”這一言語功能，同時語言需調(diào)動語篇資源實現(xiàn)上述信息的組織功能。在詞匯語法層，上述三個元功能就分別激活及物性系統(tǒng)、語氣系統(tǒng)和主位系統(tǒng)、信息系統(tǒng)等。及物性系統(tǒng)由參與者（？坨you）、過程（？坨are）、環(huán)境（？坨how）構(gòu)成。語氣系統(tǒng)需由“限定^主語”（？坨are you）這一配列體現(xiàn)。

其次，從自下而上視角來看，詞匯語法層的How are you？的及物性系統(tǒng)、語氣系統(tǒng)、主位系統(tǒng)和信息系統(tǒng)等必然會上升至語義層，分別構(gòu)建相應的概念意義、人際意義和語篇意義。該三個意義域又構(gòu)建兩個熟人之間（語旨）的、以口語方式（語式）表達的、相互寒暄（語場）的情景語境。而且這明顯屬于英語國家文化的文化語境。How are you？ 的層次生成路徑如圖2所示：

圖2 How are you？的層次間的選擇路徑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語篇生成是相關(guān)語境激活相應語義，該語義再激活詞匯語法層的相應系統(tǒng)，詞匯語法層又激活音系層，音系層最后激活語音層的結(jié)果。那么，依據(jù)層次理論，英語與漢語翻譯中的路徑如何呢，我們將在下一小節(jié)（二）對此進行詳細探討。

（二）目標語語篇生成的層路徑

從（一）可以看出，任何語篇都是說話人在一定語境、語義、詞匯語法、音系等各層次遞級激活的結(jié)果。翻譯的目標語篇，無疑也因該遵循這一規(guī)則。對于How are you的漢語翻譯而言，若譯為“怎么是你？”，該譯文的生成路徑無疑就是從英語的詞匯語法層到漢語詞匯語法層的同一層次間的照搬，并未涉及“上下級”之間的“激活”或“體現(xiàn)”過程，從而導致源語言和目標語言之間同層誤譯（參見圖3）。

那么，語篇翻譯的層次路徑如何選擇才能避免誤譯呢？依據(jù)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某一范疇的界定標準應該到該范疇所在層次的上一層次尋找（Halliday，1988；Hasan， 2010）。比如，Join the navy and see the world一句，盡管其在語氣是祈使小句，構(gòu)建的可以是“命令”這一話語功能，但若考慮其作為一則廣告的語境，其只是勸導性的邀請，Join the navy 這一小句并非祈使語氣，其在邏輯上只是條件（參見Hasan，2010：277）。對于How are you？的漢譯過程而言，我們需首先依據(jù)其在英語中的語境（包括文化語境和情景語境）確定該語境所激活的意義（即概念意義、人際意義和語篇意義），然后通過該意義再從漢語的詞匯語法層進行選擇。

圖4 源語言和目標語言之間的同層誤譯例示

四、結(jié)束語

為解決翻譯過程中源語言語篇和目標語言語篇之間的同層之間的“照搬”誤譯問題，本文依據(jù)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層次理論提出了翻譯教學的層次模式。該模式要求，翻譯過程首先確定源語言語篇的語境，在依據(jù)該語境確定其所激活的意義，再依據(jù)該意義在目標語言的詞匯語法層進行系統(tǒng)選擇，音系層和語音層亦如此。

參考文獻：

[1]Ellis R. 1994. The Study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J]. Modern Language Journal，80（1）：540-547.

[2]Halliday， M. A. K. 1988. On the ineffability of grammatical categories， in J. J. Webster （ed.）， The Collected Works of M. A. K. Halliday， Vol 1： On Grammar. London： Continuum.

[3]Halliday， M. A. K. 1994. 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2nd （Ed.）[M].London： Edward Arnold.

[4]Halliday， M. A. K. 1995. On language in relation to the evolution of human consciousness[A].In Allén， S. （ed.）. Of Thoughts and Words： Proceedings of Nobel Symposium 92 'The Relation Between Language and Mind'， Stockholm， 8-12 August 1994[C]. Singapore， River Edge， N.J. & London： Imperial College Press， 45-84.

[5]Halliday， M. A. K. & R.， Hasan. 1989. Language， Context， and Text： Aspects of Language in a Social-Semiotic Perspective [M].Oxford： OUP.

[6]Halliday， M. A. K. & C. M. I. M. Matthiessen. 2014. 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4th （Ed.） [M]. Routledge.

[7]Halliday， M. A. K.， McIntosh， & Strevens. 1964. The Linguistics Sciences and Language Teaching[M]. London： Longman.

[8]Hasan， R. 2010. The Meaning of 'Not' is Not in 'Not'[A].In A. Mahboob & N. K. Knight （eds.）. Appliable Linguistics[C]. London & New York： Continuum， 267-305.

[9]Kramsch， C. 1993. Context and Culture in Language Teaching[M].Oxford： OUP.

[10]Lamb， S. M. 1966. Outline of Stratificational Grammar[M]. Washington： Georgetown.

[11]Martin， J. 1992. English Text： System and Structure[M].Amsterdam and Philadelphia： Benjamins.

[12]Melrose， R. 1991. The Communicative Syllabus： A Systemic Functional Approach[M].London： Pinter.

[13]黃國文.作為適用語言學的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J].英語研究，2006（4）：1-6.

[14]張德祿.功能語言學語言教學研究成果概觀[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5（1）：19-22.

[15]張玉波，楊炳鈞.限定系統(tǒng)的功能語言學再描寫[J].外語教學與研究，2016（4）：522-5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