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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作”還是“行事”
——基于《言語行為》中operant內涵的翻譯批評

2018-04-23 11:00劉曉萍
重慶第二師范學院學報 2018年2期
關鍵詞:斯金納言語行為行為主義

劉曉萍

(天津外國語大學 英語學院, 天津 300204)

斯金納的《言語行為》已經出版了60余載。自1957年問世以來,學界對其批判聲不絕于耳,既有來自語言學界如喬姆斯基“摧毀性的書評”[1]253,也有來自行為主義學者陣營內部對其脫離語言和人類本質的、極端激進的言語行為理論的質疑[2-6]。這部歷經23載的集大成之作之所以成為眾矢之的,原因除了其晦澀的寫作風格[7-8]之外,最主要的莫過于批評者對《言語行為》一書的誤讀,尤其是對其核心概念的曲解[9]。書內術語“離奇古怪”[10]15,造成費解在所難免。斯金納指出,誤讀《言語行為》的原因主要有兩個:一是拘泥于詞義與句法的分析方法,二是缺乏對“行事分析的專業(yè)理解”(a technical understanding of an operant analysis)[11]379??梢?,對operant一詞內涵的解讀及其具體的發(fā)生過程是正確理解《言語行為》的關鍵。盡管國內外掀起了基于《言語行為》的理論及應用的熱烈探討,卻鮮有針對言語行事本體的研究。國內現有文獻對operant一詞的翻譯主要是“操作”,而陳國華和楊華[12]譯為“行事”。筆者認為“行事”譯法更符合斯金納的本意,并就此展開討論。

一、《言語行為》要略

《言語行為》的成書動機可以追溯到1934年,當時懷特海向對行為主義深信不疑的斯金納提出了挑戰(zhàn):如何用通過動物實驗得到的行為主義理論解釋人類的言語行為。受此啟發(fā),斯金納開始構思言語行為的理論體系。其言語行為思想發(fā)展的重要時期可見《赫弗爾林筆記》(HefferlineNotes)、《威廉·詹姆斯講稿》(WilliamJamesLectures),以及《心理學原則》(PrinciplesofPsychology)書中“社會行為”(Social Behavior)一章[13]88。《言語行為》最終成書于1957年,1992年、2014年先后再版。在斯金納看來,結構主義對詞、句等語言單位的分析只關注語言形式本身,無法揭示人類言語行為的實質[14]2,于是他回避了傳統(tǒng)語法以及當時在美國盛行的結構語言學分析語言的方式,而是把人類言語看作一種行為,將其納入行為心理學考察的范疇。《言語行為》秉承斯金納行事行為主義(Operant Behaviorism)的核心思想,從行為過程的角度對言語行為進行重新定義和分析,是斯金納在其行為主義理論體系下分析人類言語行為的開創(chuàng)性嘗試。斯金納探討的言語行

為范圍廣泛,既包括有聲(vocal)言語行為,也包括諸如書面語言、手勢語言、符號語言等在內的無聲(non-vocal)言語行為。他主張運用函數分析(functional analysis)的方法研究言語行為。具體來講,他以外界刺激的強化因素作為自變量(an independent variable)、個體發(fā)生言語行為的可能性作為因變量(a dependent variable)考察言語行為的函數關系。在行事行為框架下,斯金納為言語行為創(chuàng)造了頗多新鮮術語,如祈令(mand)、反照(tact)、回聲(echoic)、自我附著(autoclitic)等,這些都是言語行事的具體體現。

若要分析哪種譯法更加符合operant本義,首先需要了解幾對核心概念的關系,如行為與行事、言語行為與言語行事、言語行事與言語反應,下面依次闡釋。

二、行為與行事

行為主義心理學由美國心理學家華生(John Broadus Watson)創(chuàng)立,主張采用客觀的方法研究人類行為,從而預測并控制有機體的行為。斯金納的行為主義思想深受華生、巴普洛夫等的影響。在巴普洛夫提出條件反射理論之后,心理學最重要的發(fā)現是斯金納的行事條件作用[12]120。

雖然斯金納從未告訴我們operant一詞的靈感源于何處,但是依照其自傳以及當時的時代背景,我們似乎可以窺探operant的來源——拉丁文和物理學界的操作主義(Operationism)。斯金納深諳拉丁文,在中學和大學都學習過拉丁文,并且曾經用拉丁文寫作。根據《牛津英語詞典》(OxfordEnglishDictionary,下文簡稱OED),operant可以用作形容詞在心理學領域使用,其含義為“通過其自身后果產生的強化或抑制效應來調整行為”;作為名詞指“行為的一種,它不是對先行刺激的反應,而是有機體方面某種最初自發(fā)的事情,它作用于或影響環(huán)境,從而產生能強化或抑制該行為再次出現的后果”。該詞在英語中最早出現于中世紀晚期,源自拉丁語 operant-,意為“正在從事著的”(being at work),謂詞為 operari-。筆者也查閱了塞繆爾·約翰遜(Samuel Johnson)的《英語大辭典》,operant詞條下只顯示其形容詞詞性,意為“有能力產生效果的”(having power to produce any effect),當時還未有名詞義項。

斯金納正是沿用了“行事”一詞拉丁語的含義,將其用作形容詞與名詞。另外,斯金納的行為主義思想也受到當時流行的操作主義的影響。對于物理學家布里奇曼(Percy Williams Bridgman)的操作主義思想,斯金納認為:“操作主義的態(tài)度,盡管有其不足,但在任何科學中都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心理學中,因為心理學存在大量古老及來源不科學的詞匯”[15]271。正是從心理學術語的問題出發(fā),斯金納構建了龐大的新的行為主義術語體系。同時,操作主義的研究方法也給斯金納以啟示。操作主義認為知識僅僅是人們所進行的種種測量觀察以及記錄、運算的操作結果,與其分析客體與實體,不如分析行為[16]。受此影響,斯金納也主張從外在的行為角度開展研究,并對其繼承和發(fā)展。

斯金納從行事角度對行為進行分析始于20世紀30年代初期,其博士論文對反射的行為主義進行分析,體現了行事行為思想的萌芽。隨著對行事行為認識的加深,他又產出了更多的學術成果[17]。1934年,他撰寫了兩篇論文以待發(fā)表,其中一篇提及了不受誘發(fā)刺激而產生的反射類型。該文引發(fā)了科諾爾斯基(Jerzy Konorski)和米勒(Stephan Miller)對此問題的討論。他們與斯金納分享了一個有趣的實驗現象:如果實驗狗在遭遇電擊彎曲狗爪后可以獲得食物,那么之后即使實驗狗不經受電擊,它依然試圖通過彎曲狗爪來表示饑餓以求食物。這個實驗似乎為斯金納的行事行為現象提供了佐證[11]377。1937年,斯金納完善了該文,并以《兩類條件反射:兼答科諾爾斯基和米勒》(TwoTypesofConditionedReflex:AReplytoKonorskiandMiller)為題發(fā)表[18]。在文中,他首次將行為區(qū)分為兩類——應答行為(Respondent Behavior)與行事行為(Operant Beha-vior),這是斯金納第一次正式使用operant一詞。斯金納對“行為”的定義是“一個有機體正在做的事情,或者更準確地講,是一個有機體被另一個有機體觀察到正在做的事情”[19]6。應答行為強調先行刺激,由刺激引發(fā)有機體做出反射和行為,即巴普洛夫的經典條件反射;行事行為強調“行為作用于環(huán)境以產生后果”[20]65。應答行為中的應答強調刺激作用于有機體并引發(fā)結果這一狀態(tài)。相比之下,作為行事行為的行事強調對環(huán)境產生效果,帶來強化刺激(reinforcing stimulus)。行為包括行事行為,是行事行為的上義詞,二者是包含關系;行事是行事行為的單位。

三、言語行為、言語行事與言語反應

斯金納對言語行為的理論體系進行了系統(tǒng)分析,《言語行為》的開篇就簡要說明:言語行為是通過他人的中介而得到強化的行為[14]2。后在第八章“言語行為定義的闡釋”一節(jié)中作了進一步的描述[14]226:

言語行為的核心是對聽者施加的特殊條件。言語行為由言語環(huán)境制約和維持——人們按照社會成員行為的慣例,對行為以某種方式作出反應。這些行為慣例,以及由此帶來的言者與聽者間的互動構成了我們此處所說的言語行為現象。

言語行為屬于行事行為,言語行為的單位是言語行事(verbal operant)[14]20。斯金納對言語行事的分類和定義進行了詳盡闡述。他將言語行事分為七類:祈令(mand)、反照(tact)、回聲行事(echoic ope-rant)、文本行事(textual operant)、轉寫(transcription)、言內反應(intraverbal operant)和自我附著(autoclitic)。祈令即祈使、命令之意,主要是指在刺激短缺(deprivation)或厭惡性刺激(aversive stimulus)的條件下所產生的、使聽者付諸相應強化后果的言語行事。例如,“牛奶!”可以使聽者拿來牛奶,這就是祈令。反照是指由于接觸外部環(huán)境的刺激——對象、事件,或對象與事件的特征——而被觸發(fā)的言語行事。例如,看到牛奶的圖片觸發(fā)出“牛奶”一詞,是反照;看到紅色的墻觸發(fā)出“紅色的”,也是反照。刺激及反應可以是一一對應的,依據其有聲(vocal)與否可以劃分如下:回聲行事、文本行事、抄寫轉寫和聽寫轉寫(見表1)?;芈曅惺?,顧名思義,是指在言語刺激下發(fā)生的、與刺激聲音形式相似的有聲反應。文本行事是指在文本刺激(書面或觸摸)的條件下產生的與刺激一一對應的有聲言語行為。與刺激一一對應的反應也可以是書面的轉寫,包括聽寫和抄寫兩種。言內行事的刺激與反應之間不存在一一對應的關系。言內行事包括閱讀理解、對話、問答等,被視為最廣泛的行事行為[21]。自我附著需要附著在其他言語行事上,對其他言語行事作進一步的描寫、修飾、限定、量化等。例如,“我看見杯子”這個句子包含“自我附著”和“反照”兩個言語行事。“杯子”是由物理環(huán)境的實體觸發(fā)的反照,“我看見”用來附著在“杯子”這一反照上,它是對反照“杯子”的描寫。

表1 斯金納的刺激與反應一一對應情況下的言語行事分類

(注:+表示存在該項特征,-表示特征缺失)

除了針對言語行為與言語行事進行闡述之外,斯金納還在《言語行為》中引入了反應(response)的概念。言語行事是抽象的單位,而言語反應則是言語行事的具體表現形式。它可以是具體的音位、單詞、短語等[22]833。斯金納對于言語行事與言語反應之間的關系評述如下[14]186:

(言語行事的)這些功能關系只是出于分類機制的需要,這里講的功能關系好比語法的分類機制。它不是對反應形式的劃分,因為單憑形式我們無法將反應歸類。Fire可以是(1)“開火”,即對行刑隊的祈令;(2)“火”,即對火災的反照;(3)對“舉槍,瞄準(ready, aim)”等刺激的言內反應;(4)回聲反應;(5)對適切言語刺激的文本反應。

簡言之,同一類型的言語行事存在多種不同的言語反應,同一形式的言語反應也可以表示不同類型的言語行事。

四、言語行事三相依存分析

大體上講,斯金納在兒童言語行為和成人言語行為的刺激控制問題上有著不同的看法。由于很難發(fā)現兒童咿呀學語過程的先行刺激,在斯金納看來,不必研究此類刺激,而控制成人的言語行為,先行刺激的研究至關重要[14]31。兒童不需要任何刺激而發(fā)出/b/、/ɑ:/、/e/的聲音,因此,對于兒童的言語行為的強化,只需要等待它的發(fā)生。相比之下,成人的言語行為是一種三相強化依存(a three-term contingency of reinforcement),“特定的刺激出現后,一般是特定的反應,之后一般是特定的強化”,刺激、反應與強化這三項構成了鏈條關系[14]。

從根本上講,行事分析就是對三相依存的分析,是對環(huán)境事件(先行刺激和后續(xù)強化)與有機體行為之間功能關系的研究[14][23-24],“言語行事分類的依據是言語團體維系的強化依存關系”[14]379。不同的先行刺激引起不同的言語反應,不同的反應又帶來特定的強化,一并構成不同的言語行事。例如,上文提到的fire一例,如果是面對判處死刑者,發(fā)出“Fire”,表示“開火”,行刑隊執(zhí)行命令——“死刑者、開火、執(zhí)行開火”構成的強化依存關系表示“祈令”這一言語行事。同樣的fire,如果是看到火災,言者發(fā)出“Fire”,表示“火”,聽者可能會循聲張望,準備躲避——“火災、火、逃跑”構成的強化依存關系表示“反照”這一言語行事。可見,先行刺激、反應、強化三者之間有其特定的依存關系,在不同刺激下產生不同的反應,不同的反應又帶來聽者的不同強化手段,這種特定的依存關系構成言語行事分類體系的標準。行為主義者習慣使用函數表達式來表示刺激與反應之間的關系。斯金納也不例外,其行為函數關系表達式為

R=f(S,A),

式中,R表示反應強度(response),S表示刺激(stimulus),A表示任何影響反應強度的條件(any condition affecting response strength),例如遺傳、情緒、內驅力都可以對反應強度造成影響,這些就屬于A,也叫“第三變量”(third variables)[11][17]。反應強度也就是作出該反應的概率,反應概率可以歸結于控制變因出現的數量和頻率,這種函數關系對包括言語行為在內的一切行為概莫能外。這也解釋了斯金納為何不惜筆墨,用《言語行為》全書超過一半的篇幅來挖掘環(huán)境變量的原因(參見該書二至四部分)。斯金納在書中以“請人拿面包”的祈令為例說明了這一函數關系[14]37。首先,有聽者在場,增加了言者發(fā)出祈令的概率。言者發(fā)出祈令:“請給我面包!”(Bread, please!)對聽者產生行事功能,聽者于是遞來面包。面包呈現在言者面前強化了言者的祈令行事,增加了言者未來使用該祈令行事的概率。除了重視先行刺激對言語行事的影響,斯金納也重視其他環(huán)境因素,如聽者數量的多寡、聽者如何提供言語提示等[14]227-292。這些正是斯金納對言者進行強化從而提高言語行事概率的方法和途徑??梢?,斯金納十分強調外部環(huán)境對言語行事的塑造和制約作用,這也為教育和學習理論的發(fā)展與應用提供了寶貴的思想基礎。

從上述對行為、行事、言語行為、言語行事、言語反應,以及言語行事的三相依存關系的分析中不難看出,operant強調言者的某種反應,對環(huán)境產生了結果和影響。它體現了斯金納對包括言語行為在內的人類行為的功能性思考。筆者對《言語行為》全書檢索發(fā)現,以“功能”(function)為詞干的單詞出現了275次(包括function、functions、functional、functionally、functioning)。那么,它是否與漢語的“操作”對應呢?下文從“操作”與“行事”的中文釋義以及“操作”譯法導致的誤讀方面進行闡釋。

五、“操作”之譯反思

在漢語中,“操作”的意思是“按照一定的程序和技術要求進行活動或工作”(《現代漢語詞典》【操作】條),“行事”被解釋為“行為”和“辦事,做事”(同上,【行事】條)?!安僮鳌睆娬{事先設定的要求,按照要求行動;“行事”無須這樣的要求。結合上文對operant所指的分析,“操作”之譯與斯金納的本意嚴重不符。而且,該譯法會誤導讀者,造成讀者對斯金納行為理論的誤讀。

其一,把operant譯為“操作”或“手段”是與“強化”概念的混淆。斯金納在對言語行為的描述中特別強調:“聽者必須嚴格地按照受制于條件制約的方式作出反應,從而強化說話人的行為。”[25]20強化是指通過強化物來加強某種行為的過程。如果把operant譯作“操作”,讀者很可能理解為聽者按照社會規(guī)約對言者進行操作。學界確實有這樣的誤讀。李紹昆這樣舉例解釋operant conditioning(他譯為“手段制約”)[26]46:他有三個都在讀書的小孩,成績都不錯。為了使他們保持優(yōu)等成績,他運用了“手段制約”,以獎金作為“手段”,不能達到優(yōu)等則扣發(fā)獎金。兩個學期過去了,盡管課程難度有所增加,但是孩子的成績依然不錯。李紹昆的結論是孩子保持優(yōu)等成績是“手段制約”的結果。盡管他沒有把 operant譯為“操作”,但其實說的是一碼事。此例中,若把conditioning理解為“制約”,那么是“用 operant來制約”呢,還是“對operant的制約”呢?換言之,operant是手段還是對象、是主動還是被動呢?通過上文對operant一詞的剖析不難看出,斯金納把operant視為其行為主義體系框架下行為的單位,是其重要的研究對象。因此,operant conditioning的正確理解為“對operant的制約”,而制約的手段恰恰是強化。由此可見,李紹昆錯把“強化”當成了operant。上例中,operant應為孩子們的優(yōu)異成績這一行為。顯然李的解釋誤導了讀者。同樣,如果上例采用“操作”譯法,應該表示按照制定的獎勵制度采取行動,顯然也是對operant本義的歪曲。相比這兩個譯法,“行事”一詞在漢語中不包含“設定的要求”之意,更貼近operant本義。

再舉一例?!缎睦韺W大辭典》對“學習的操作條件作用說”(operant conditioning theory of learning)定義:“人類的大多數行為都是一種操作行為,是通過對行為結果的操作而建立的條件反射。”[27]這一句的兩個“操作”同義嗎?顯然,依據上文的分析,“操作行為”本身就是一種行為,對其結果的“操作”實為“強化”。因此,為了避免讀者的誤解,應該將此句修正為“人類的大多數行為都是一種行事行為,是通過對行為結果的強化而建立的條件反射”。

其二,國內學界將以operate為詞根的詞語都譯為“操作”,這種不加甄別的譯法抹殺了相關術語存在意義差別的事實?!缎睦韺W大辭典》把包含opera-形式的英文(operant、operative、operation、operational、operationism)統(tǒng)統(tǒng)采用以“操作”一詞開頭的譯法,共計26條[27]。筆者逐條考察發(fā)現,把斯金納行為主義的相關詞語納入“操作”譯法之列雖保持了術語翻譯的規(guī)范性,但卻是以犧牲術語概念的內涵為代價的。這里試舉operationism為例,一方面說明操作主義中“操作”的本質,另一方面說明斯金納的“行事”是對操作主義思想繼承與揚棄的過程。

操作主義(operationism)主張用操作來定義科學概念的科學方法論和科學哲學。該理論于20世紀20年代產生于美國,30—40年代流行于西方,其創(chuàng)始人為美國物理學家、哲學家布里奇曼。他認為概念是一系列相應的操作的同義詞,一切科學概念都必須用對之加以測量的具體操作過程來定義,凡不能用操作定義的概念都是無意義的,并以此界定正確的科學問題與虛假問題、形而上學與科學的界限。該理論因完全投合行為主義的物理學還原主義設想,20世紀30年代被引入心理學,成為新行為主義者的方法論基礎,他們對使用的傳統(tǒng)心理學術語都加以操作主義化,如用食物剝奪的時間來定義“饑餓內驅力”等。該理論在使心理學研究走向客觀化方面有積極意義,對信息加工認知心理學有重大影響,但因其自身理論基礎的局限性及過于濃厚的方法論特色,與行為主義相結合,20世紀50年代后逐漸成為心理學進一步發(fā)展的障礙[27]。

操作主義主張科學概念源自測量的具體操作,具體操作又依賴于操作者制定的測量標準。操作主義中的“操作”是指操作者通過自己親自測量、歸納、總結,找出事物的規(guī)律。布里奇曼甚至指出應該使用第一人稱“我”來匯報操作結果。斯金納堅決批判這種“唯我中心論”的思想[16]。在他看來,實驗操作與反應事件是兩回事。筆者認為,盡管-ant、-al、-ative這些英文后綴都既能表示名詞,又能表示形容詞,但是斯金納采用了與operate形式稍遠的operant,而未采用形式上更相近的operational或 operative,也是為了表明自己的“行事”與操作主義中的“操作”在本質上是不同的。福斯(Firth)曾斷言“由詞的同伴而知詞”(You shall know a word by the company it keeps)[28]12。這里的“伴”是廣義的,可以是上下文語境,也可以是社會文化語境。我們在翻譯中也要考察詞語的語境來確定其準確的譯文?!安僮鳈C器”(operate a machine)說得通,但是“操作環(huán)境”(operate the environment)則讓人不知所云。所以,對于以operate為詞根的派生詞,也應該具體考察其搭配、使用的來源及背景,從而找到合適的目的語譯法。簡單地把operant譯為“操作(的)”是行不通的,既是對斯金納思想的不尊重,也是對讀者的不負責任。

六、結語

斯金納運用行為主義心理學為言語行為構建了一個龐大的體系。言語行為強調言者自身發(fā)出的行為,強調言語對環(huán)境的影響,強調他人的中介作用,強調強化刺激的反作用。言語行為的單位是言語行事。言語行事是抽象單位,言語反應是言語行事的具體表現形式。同一類型的言語行事存在多種不同的言語反應;同一形式的言語反應也可以表示不同類型的言語行事。言語行事分析就是對先行刺激、反應和強化三相依存的分析,是對環(huán)境事件(先行刺激和后續(xù)強化)與有機體行為之間的功能關系的研究。斯金納的operant一詞體現了言者主動發(fā)出言語反應、作用于聽者的行為,這一深刻的思想內涵為我們開啟斯金納的言語行事思想之門找到了鑰匙,同時也讓我們反思“操作”這一譯法的合理性。在漢語中,“操作”表示按照要求進行活動或工作,有“按章辦事”之意。顯然,斯金納的operant并不含有可循“章法”這一前提,譯為“操作”違背了斯金納的本意,同時也沒有體會斯金納未采用同樣可作名詞和形容詞的operational或operative之類詞語的良苦用心。而且,“操作”之譯還容易引起讀者混淆operant與“強化”的概念,歪曲行事行為思想。相比之下,“行為”和“行事”都以“行”為始,強調有機體從發(fā)出行為這一起點,通過強化刺激,再回到行為這一終點的往復過程,“行為”與“行事”的“行”字共現了二者的密切關系。上述這些特征都是“操作”這一譯法所不能體現的?!靶惺隆钡淖g法體現了“以言行事”的功能思想,與斯金納的言語行事功用之說如出一轍。

對operant一詞譯法的辨析告訴我們,對經典作品中術語的翻譯需要正本溯源,立足于對原著術語深刻理解的基礎之上?!盎拘g語是學術研究和理論構建的出發(fā)點……為了學術研究本身的精密性和準確性,我們的首要工作是對所有的學術術語(尤其是經過翻譯而來的術語)進行甄別、校正,否則,就根本談不上在學術和理論建設上有什么貢獻?!盵29]21因此,中國學界在經典文獻的翻譯過程中,一定要吃透原著、精析術語,力求翻譯的科學與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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