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祖慶
【摘要】本文從李歐 ·李奧尼的繪本《田鼠阿佛》講述出發(fā),提出了教師成長的另一種思維方式——適度超越功利廣義大閱讀,能夠極大限度地拓展教師的視野。接著,以自身成長經歷的分析入手,提出:多讀“無用”的書,多聽“無用”的戲,多去“無用”的地方,多交“無用”的朋友,多參與“無用”的社會活動,讓精神生活豐富多彩,讓生命體驗搖曳多姿,讓自己成為活生生的有情有趣的人。最后指出,教師成長,要以“無為”“無用”之心,做“無為”“無用”之事,最終,才有可能收獲“有為”“有用”。
【關鍵詞】收藏 拓展 體驗 思維模式
1
李歐·李奧尼的繪本《田鼠阿佛》,有一股陽光的味道,溫暖、浪漫而詩意。我喜歡。
在離谷倉不遠的石墻里住著一窩嘰嘰喳喳的小田鼠。
冬天已經不遠,田鼠開始忙著收集玉米、麥穗、堅果和干稻草。田鼠阿佛例外,它告訴小田鼠們,它在收集“陽光、顏色和字”。
小老鼠們都責備阿佛:“阿佛,你在做白日夢吧?”
冬天來了,下雪了。
小老鼠們收集的大部分堅果和梅子都啃光了,稻草用完了,玉米也只能在記憶中回味了。于是,阿佛讓小老鼠們閉上眼睛。
“現(xiàn)在我把太陽的光撒給你們,你們是不是也感覺到那金色的光芒……”
當阿佛說到太陽的時候,四只小田鼠開始覺得暖和多了。
“那顏色呢,阿佛?”小田鼠焦急地問。
“再閉上你們的眼睛。”阿佛說。
阿佛說起藍色的長春花,黃色麥田里的紅罌粟和苺子樹叢里的綠葉子。
阿佛說著,田鼠們清清楚楚地看到所有顏色,仿佛人把顏色涂在他們的心頭上似的。
“字呢?阿佛?”
阿佛清了清嗓子,停了一會兒,然后仿佛他正站在一座舞臺上,他說:
“誰灑下雪花?誰融化冰霜?/誰把天氣搞壞,誰讓天氣轉好?
誰在六月長出四瓣的幸運草?/誰把日光弄暗?誰把月亮點著?
……”
阿佛一說完,四只小田鼠拍著手喝彩,他們說:“阿佛,你是個詩人哪!”
阿佛臉紅了,他鞠個躬,害羞地說:“我知道?!?/p>
2
作為教師,讀完故事,筆者腦子里冒出的,是這樣四個字——收藏“無用”。
“無用之用,方為大用”,當老師的,都明白這理兒,但實踐起來,難。
不少老師常問筆者:“張老師,您幫我們推薦幾本有用的書。這些書,最好能比較快地提高我們的教學能力?!?/p>
筆者的回答,常讓他們失望:“對不起,這樣的書,目前沒有?!?/p>
這不是搪塞。
教書這活兒,無法速成??衫蠋焸儾贿@樣想,總希望找到一本“武功秘籍”,讓自己一夜之間技驚四座。這,只是武俠小說中的情節(jié)?,F(xiàn)實生活中,哪有這樣的“秘籍”!教書不僅僅是技術活,信仰、人格、態(tài)度、見識、學養(yǎng)等,都影響著我們的教學能力。教學能力,絕不是靠一兩本所謂“有用的書”能速成的。
其實,很多看起來“無用”的東西,會慢慢地熏陶一個人。我們不妨學學田鼠阿佛,收藏一些看似無用的東西。“陽光、顏色和字”,對田鼠們“過冬”來說,也許是“無用”的。但就是這看似無用的東西,讓田鼠們在寒冷、寂寞、漫長的冬季里,擁有了溫暖、浪漫和詩意?!盁o用”的東西,陪他們熬過了漫長的冬季。
這,不正是“無用之用,方為大用”嗎?
幾年前,筆者執(zhí)教了一節(jié)《致地球新生兒的一封信》。不少聽課老師,都覺得這節(jié)課信息量大,很有新意。也有朋友問筆者:“張老師,這節(jié)課中涉及那么多信息,你是從哪些途徑獲得的?你備課,是先有這些資料,還是根據課題去找資料的?”
我回答:“是資料自己找上門來的?!?/p>
朋友一臉茫然。
其實,還真是這樣的。
這節(jié)課,涉及內容有德國科普書系《什么是什么之我們的地球》《愛因斯坦的圣經》《不羈的思緒》《美國環(huán)境科學家對中國空氣質量的檢測報告》《家園》(紀錄片),以及《難以忽視的真相》(紀錄片)。有連續(xù)性文本、非連續(xù)性文本以及視頻。這么多素材整合在一起,讓學生以“給地球新生兒寫信”的方式,完成一篇習作,頗有些項目寫作的意味。
備這節(jié)課,靈感來自閱讀科幻作家阿西莫夫《致地球新生兒的一封信》一文。備課時,曾經看過的報紙、書籍、紀錄片,紛至沓來。它們,真的“自己找上門”來了。
有不少老師評價筆者執(zhí)教的作文課,常常在選材上給人以出乎意料之感。仔細想想,筆者這個人,還真喜歡異想天開,常常把一些課外資訊引入教學:荷蘭圖書館RFID智能圖書椅、亞馬孫原始森林、奧斯卡獲獎微電影、各種繪本……都進入了筆者的作文課堂。《都市快報》記者賀叢笑戲稱筆者的課“有著萬花筒般的魅力……”
筆者想,筆者能夠開發(fā)系列有新意的課,絕對不是刻意而為,而是平常收藏“無用”的必然。
在筆者的360云盤里,收藏著很多“無用”的東西。200部高清紀錄片、1000多部電影(包括教育電影、兒童電影、動畫微電影)、5000多本繪本、5000多首樂曲、3000多本電子書、300多集各類名家的演講視頻(音頻)……
這些東西,貌似和語文無關。白天,爭分奪秒在單位里干完手頭的活兒;晚上,就是和這些“無用”的東西對話的大好時光。徜徉在光影的世界里,穿梭在各種文本間,頗有一種“生活在別處”的恍惚。也正因了這些“無用”的東西,備課時,筆者常常有一種左右逢源、信手拈來的暢快。執(zhí)教《月亮之上——微電影與微寫作》,就是在看皮格斯的微電影《月神》時產生的靈感。巧妙的構思、浪漫的畫面、幽默的細節(jié),瞬間激活了我的備課思路。于是,“嗒、嗒、嗒”地在鍵盤上敲打,不到15分鐘,一節(jié)新課誕生了。
就是這么奇妙!一切那樣地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仿佛這節(jié)課,早就在那里等我,不早,不遲。
由此,筆者再一次確信,“無用之用,方為大用”。作為語文老師,我們要像田鼠阿佛一樣,多收藏“無用”——
多讀一些與語文無關的書籍,多看一些與語文無關的電影,多參與一些與語文無關的聚會,多交一些與語文無關的朋友,多走一些與語文無關的地方,多培養(yǎng)一些與語文無關的情趣……慢慢地,你就收藏了許多與語文無關的東西。這些東西,看似“無用”,但指不定哪天,能派上“大用”。
3
其實,不單單是語文教學,無論做學問還是做人,都不要老想著“有用”。然而,很多時候,“實用”往往是很多人做事的唯一原則。
20世紀40年代以前,“實用主義”在美國哲學中一直占有主導地位,甚至被視為美國的半官方哲學。實用主義的根本綱領是把確定信念作為出發(fā)點,把采取行動當作主要手段,把獲得實際效果當作最高目的。實用主義者關注行動是否能帶來某種實際效果,也就是關注直接的效用、利益,“有用”即是真理,“無用”即為謬誤。
其實,生命匆匆?guī)资?,倘若時時刻刻都想著“有用”,多累??!
一個教師,是否把時間全部花在鉆研教材、備課改作業(yè)上,才是做“有用”的事?
未必!
張志公先生說得好:“一個語文老師,不讀書,不看戲,不旅游,不交友,才是最大的不務正業(yè)。”
只關注“有用”,忽略“無用”,在某個特定階段,也許對專業(yè)發(fā)展有促進作用。但,教書不只是工匠活兒,它是一門創(chuàng)造性很強的育人藝術。教師精神生活的豐盈與否,直接決定著育人效果的好與差。眼睛只盯著眼前的分數(shù),如何抵達詩與遠方?
其實,分數(shù)不是狗,你一門心思喂養(yǎng)它,它也未必會跟定你。你的眼里只有分數(shù),分數(shù)眼里不一定有你。一個眼里只有分數(shù)、精神貧瘠的教師,是很難培育出參天大樹的。
教師,唯有站在精神的制高點上,眺望氣象萬千的勝景,才有可能帶著學生走向遼闊的遠方。
多讀“無用”的書,多聽“無用”的戲,多去“無用”的地方,多交“無用”的朋友,多參與“無用”的社會活動,讓精神生活豐富多彩,讓生命體驗搖曳多姿,讓自己成為活生生的有情有趣的人……最終,這些“無用”,會不期然地給你豐厚的回饋——它們,讓你更有魅力,更富有活力。一個活力四射的人,舉手投足,都會元氣淋漓;這樣的教師,遠比只做“有用”之事的教師,更受學生歡迎。
原籍浙江溫州的池昌斌老師,以搖滾樂迷、背包客、閱讀者的多重身份,行走于天地間,結識各色人等,寫出了《另一種可能——一個特級教師的跨界生長》。他的存在,精彩地演繹了什么是跨界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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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做“無用”的事,說白了,就是為生命尋找“另一種可能”。李笑來老師在《財富自由之路》中說——
“社交,從來都是學習活動的一部分。你可能不知道,如果你的朋友都是胖子,很有可能的事情就是:你也會慢慢地被傳染,也變成一個胖子。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很多在另外一個世界里很艱難、很痛苦、很難堅持、沒有毅力根本做不完的事情,在別人的世界里,可能是特別好玩、根本停不下來的事情?!?/p>
“所以,你要想盡辦法去尋找擁有那項技能的人,盡量與他們共同度過大量的時間。如果沒辦法一對一交流,也起碼要時刻關注他們。因為,對于學習者和追求進步者來說,僅僅是相互見到,相互知道對方的存在,都有巨大的價值,只是很多人不明白這個道理而已?!?/p>
多認識一些跨行業(yè)的人,多閱讀一些跨界的書,多了解幾門跨界的藝術……你的職業(yè)生命就可能多一些別樣的創(chuàng)意和全新的視角。
當然,我們呼吁多做“無用”之事,并非倡導不務正業(yè)。不練基本功、不備課、不改作業(yè),一門心思把時間花在“無用”之事上,最終,你會陷于光怪陸離之中,不能自拔。那樣的“無用”,是真的“無用”。
以“無為”“無用”之心,做“無為”“無用”之事,最終,才有可能收獲“有為”“有用”。
如此,“無用之用,方為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