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新媒體技術發(fā)展日新月異,各個社交媒體平臺等移動終端傳播方式的興起,使傳統(tǒng)媒體時代的新聞傳受關系被顛覆,社會大眾可以通過互聯(lián)網關注社會熱點事件,隨時隨地發(fā)表觀點、看法。由于發(fā)聲門檻降低,網絡輿論景觀也在發(fā)生異變。作為網絡輿論的主體,在社會因素、技術因素以及心理因素的綜合作用下,網民群體出現(xiàn)強烈的群體極化傾向,由此引發(fā)的非理性網絡輿論在社交媒體平臺泛濫。本文以新媒體時代為研究背景,探究網民群體極化現(xiàn)象及在此現(xiàn)象影響下的網絡輿論的特點、影響,并以此為基礎,有針對性地提出相應策略。旨在幫助各社會主體反建構輿論,克服網絡群體極化形成的非理性輿論亂象,共同維護和諧理性的網絡輿論環(huán)境。
關鍵詞:社交媒體;群體心理學;群體極化;輿論引導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0)16-0022-02
基金項目:本論文為華僑大學研究生科研創(chuàng)新基金資助項目研究成果,項目編號:18014053011
一、網民群體極化的概念與產生原因
(一)概念
傳統(tǒng)意義上的“群體極化”一詞是由美國哲學家凱斯·桑斯坦在其著作《網絡共和國——網絡社會中的民主問題》中提出的。群體極化指的是“群體成員一開始就有某種偏向,在經過群體商議后,這種偏向朝著更加偏向的方向移動,最后形成極端的觀點。[1]”在新媒體、社交媒體等新的傳播領域,原本獨立的網民可以輕易集結成網絡社群,對社會公共事件發(fā)表觀點、看法。原本有傾向性的網民個體進入群體之后,這種傾向性更加明顯,輿論開始呈現(xiàn)出“沉默螺旋”傾向。多數(shù)網民的意見得到了越來越多的認同,少數(shù)網民則越來越沉默。群體意志朝著更加極端的方向發(fā)展,最終出現(xiàn)網民群體極化現(xiàn)象。
(二)產生原因
第一,轉型時期社會矛盾增多。根據(jù)李普曼提出的“擬態(tài)環(huán)境”理論,網絡空間作為一種虛擬環(huán)境并不是現(xiàn)實社會的真實反映。然而,隨著自媒體的出現(xiàn),“網絡環(huán)境”與“現(xiàn)實環(huán)境”的邊界逐漸模糊化。網絡空間呈現(xiàn)出不再由主流媒體引導輿論的格局,多元話語在此激烈碰撞,“擬態(tài)環(huán)境”也逐漸趨近于客觀社會的真實環(huán)境。因此,社交媒體平臺上呈現(xiàn)出的輿論主題的群體極化傾向,實質上反映了客觀社會本身的問題,是現(xiàn)實社會中一些矛盾沖突在網絡平臺上的映射。
網民群體一般由底層大眾構成,通過自媒體平臺發(fā)出的極端言論,對主流話語、官方話語的絕對性抵抗形成了一種暴力輿論。
第二,“后真相”的受眾心理機制。網絡社會飛速發(fā)展,自媒體發(fā)布新聞的速度遠遠超過主流媒體,網民也紛紛呈現(xiàn)出“后真相”的心理機制,情緒走在事實之前,網民往往被大眾情緒牽引,忽略了新聞事實的重要性。往往社會熱點事件剛發(fā)生,事態(tài)還未完全明朗,網民便紛紛抓住其中的敏感問題發(fā)表極端化的輿論。而且,基于事態(tài)的發(fā)展,個體的看法通過網絡渠道集結成為社群,輿論往往傾向一致,朝著傾向一方的方向發(fā)展。
不僅如此,在“后真相”時代,網民被模糊的事實和情緒牽引,輿論往往會隨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而反轉,出現(xiàn)反向的群體極化。在廣受網民關注的“榆林產婦墜樓”事件中,一再出現(xiàn)輿情反轉的情況。在事實尚不明朗時,醫(yī)院和家屬描述的情況大相徑庭。但網民真正關注的并非事件真相,不少網民抓住“醫(yī)患關系”“性別歧視”等社會敏感話題,根據(jù)自己的主觀判斷,發(fā)泄情緒,對他們認定非正義的一方盲目批判、抨擊,甚至進行人肉搜索,產生了暴力化的網絡輿論景觀。
二、群體極化視域下網絡輿論的特點
(一)情緒型輿論
古斯塔夫·勒龐在其著作《烏合之眾》中曾經提出“個體在進入群體之后,個人意識會屈從于群體意識,群體作出的決策更容易傾向于暴力、極化?!盵2]因此,從“群體心理學”的角度來看,群體極端化引發(fā)的情緒型輿論更傾向暴力言論。
基于互聯(lián)網的匿名性及“法不責眾”的現(xiàn)實狀況,社交平臺上經常出現(xiàn)“網絡噴子”“ 鍵盤俠”,一味抨擊和謾罵廣受關注的公共熱點事件的當事人。例如,某地公交車墜江,網民在不了解事實經過的情況下,一味對路過的女司機進行抨擊,很多人甚至上升到性別、人身攻擊的層面。群體極化引發(fā)的情緒型網絡輿論,對真實事件的揭露和人們的理性態(tài)度產生了強大的沖擊。
(二)負向型輿論
除了技術條件這一前提,群體的非理性、無意識和追求娛樂性等特征也容易導致網絡謠言、虛假信息、低俗文化的泛濫,對網絡社會、現(xiàn)實社會產生負面影響,我們稱這類輿論為負向型輿論。例如,2017年8月12日晚7時許,南京南站候車室內發(fā)生一起涉嫌猥褻女童的案件。案件剛發(fā)生不久,許多網民就自發(fā)在網絡上進行人肉搜索,共同抓捕“罪犯”。有輿論稱本案嫌疑人為李炳鑫,后來該輿論被證實為謠言,但網絡暴力卻對李炳鑫及其家人的工作、生活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帶來了極大的傷害,也在社會上造成了負面影響。
三、群體極化視域下網絡輿論的影響
(一)民意審判沖擊司法審判
群體極化引發(fā)的情緒化、非理性輿論滲透到司法領域,對傳統(tǒng)的司法審判造成了很大的沖擊。在許多公共社會的熱點事件中,民意走在法律判決之前,輿論壓力引導著司法審判,法律的權威被網民忽視。司法部門內部也容易滋生腐敗,導致司法不公和“民粹司法”的出現(xiàn)[3]。而且,網絡上的民意很可能存在“幕后操縱者”。不少“網絡意見領袖”可以通過“藝術性”的敘事手法,添油加醋地敘述公共事件,從而操縱民意,獲取不正當利益。不僅損害了司法的公正性,也傷害了民眾的情感,容易影響社會的穩(wěn)定。
網民群體極化引發(fā)的輿論“一邊倒”的傾向,容易導致輿論審判,網民基于情緒對公共事件進行輿論審判,進而影響司法審判。當網民的主觀意見凌駕于司法和法律之上,相當于審判權集中在個人手上而不受法律控制,這無異于歷史進程的倒退,會嚴重擾亂社會秩序,導致司法喪失公信力,加劇社會的不公,引起更大的民憤,加劇網民群體極化的負面影響,形成惡性循環(huán)。網民群體極化引發(fā)的輿論壓力對我國司法造成的沖擊弊大于利,網民的非理性、批判性輿論,是一種“民意病毒”,可能消解司法的權威性和公正性。
(二)泛道德化帶來反智傾向
網民們崇尚“道德至上”,以道德作為衡量一切事物的標準,因此常常缺乏對事實的理性判斷、反感理性分析。每當公共事件出現(xiàn),所謂的“官方話語”“理性分析”都會成為眾矢之的,“磚家”“叫獸”等高度污名化的詞語層出不窮。再加上網民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思想資源的匱乏,導致絕對化、侮辱性的咒罵在網絡平臺上泛濫。
(三)情感渲染導致真相缺失
基于網民群體極化視域下產生的網絡輿論往往并非真正的民意,而是以少部分“網絡意見領袖”為情感導向,渲染而成的輿論情緒?!熬W絡意見領袖”對網民群體進行輿論引導,對公共事件進行情感渲染,不僅違背了民主法治的原則,還激化了本就尖銳的社會矛盾,造成了新聞傳播領域網民心理“后真相”的異態(tài),導致真相缺失。
四、群體極化視域下網絡輿論的引導策略
(一)媒體融合發(fā)揮輿論引導作用
在傳統(tǒng)媒體時代,群體極化產生的非理性輿論數(shù)量較少。相比之下,社交媒體時代,群體極化輿論在整個網絡社會、現(xiàn)實社會中泛濫。究其原因,還是新媒體時代“網絡意見領袖”替代了以往傳統(tǒng)媒體輿論引導的地位。這些“網絡意見領袖”通過煽情等方式,對網絡輿論進行不良引導,導致一些缺乏批判意識的網民群體盲目跟風站隊。
為避免社交媒體對傳統(tǒng)媒體的輿論引導能力造成沖擊,主流媒體應該加快媒體融合的進程,憑借自身的公信力和權威性,通過“兩微一端”平臺發(fā)布真實消息,利用新媒體特征對輿論進行有效引導,完善議程設置,用對話的敘事手法撫慰網民的不滿情緒,維護和諧理性的網絡輿論環(huán)境。
(二)加強網絡空間的治理
我國目前關于網絡空間的法制法規(guī)體系建設還不夠完善,網民的匿名性等特點使各種信息在互聯(lián)網上暢通無阻,造成了不實言論、煽動性話語、低俗信息泛濫的現(xiàn)象。要更好地維護網絡空間的良好秩序,各社會主體應該各司其職,共同加強對網絡空間的治理。從國家角度來看,應該加強立法,完善治理網絡空間的法律、法規(guī);從平臺角度來看,相關部門及平臺應該加強監(jiān)管,對不良言論、賬號進行嚴格約束。
(三)提升網民的媒介素養(yǎng)
作為非理性輿論的發(fā)聲者,網民應該提升自己的媒介素養(yǎng),客觀、理性地使用社交媒體平臺。一方面,網民要確保信源來源的多樣性、可靠性,提高自己辨別真假信息的能力。通過社交媒體獲得的信息,更應該用批判的眼光看待。另一方面,網民要提高傳播信息的能力,確保自己傳達的信息是真實的,是有益于社會的,提高信息的質量,不能盲目跟風、轉載,忽視內容的合理性、合法性。
五、結語
互聯(lián)網技術在給人們的生活帶來便利的同時,也對網絡輿論環(huán)境造成了沖擊?,F(xiàn)實社會中的群體極化現(xiàn)象在互聯(lián)網環(huán)境的催化下,衍生出了網民群體的極化傾向,以社交媒體為載體,群體偏激、暴力、非理性的程度逐漸加深。群體極化引發(fā)的網絡輿論,對網絡空間、現(xiàn)實社會都產生了一定程度的負面影響。針對這些負面影響,政府、媒體、網民等社會主體應當清醒地認識到其危害性,有針對性地反建構輿論,克服網絡群體極化帶來的非理性輿論亂象,共同維護和諧理性的網絡輿論環(huán)境。
參考文獻:
[1] 桑斯坦 K .網絡共和國:網絡社會中的民主問題[M].黃維明,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47.
[2] 古斯塔夫·勒龐.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M].馮克利,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5:15-16.
[3] 曹建萍.馬克思主義視域下我國網絡民粹主義研究[D].新疆大學,2016.
作者簡介:李丹穎(1994—),女,福建泉州人,華僑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國際傳播與跨文化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