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聚焦·評價研究】

【摘 要】新高考評價體系下，“一核四層四翼”是高考命題的重要參考依據(jù)。史料實證素養(yǎng)是歷史學科五大核心素養(yǎng)之一，近幾年新高考對史料實證的考查力度在逐漸加強，考查的角度也在不斷創(chuàng)新。新課程標準將史料實證分為4個水平層次，不同的水平層次在高考試題中有不同的考查方式。因此以近三年廣東新高考的典型試題為樣本，可以對史料實證考查的水平層次和考查方式進行深入細致的分析，研究其命題規(guī)律，幫助教師更精準地進行高考備考和高中教學。

【關(guān)鍵詞】新高考評價體系；史料實證；廣東新高考試題；水平層次

“史料實證”是歷史學科五大核心素養(yǎng)之一?！镀胀ǜ咧袣v史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以下簡稱“新課標”）中解釋道：“史料實證是指對獲取的史料進行辨析，并運用可信的史料努力重現(xiàn)歷史真實的態(tài)度與方法?！保?］5史料實證具備歷史學科的學科特點，是高考命題的重要支撐點。如果能以近年的高考真題為樣本，從中總結(jié)考查史料實證的試題有何特點，就能為高三階段學生的備考及高中歷史教學提供更精準的方向。下面以廣東近三年自主命題歷史高考卷為例，探究史料實證類試題的命題規(guī)律。

一、史料實證的水平劃分

為了指導高中教師日常教學實踐，檢測學生該素養(yǎng)達到的水平，新課標將史料實證素養(yǎng)劃分為四個水平層級。但為了方便我們分析高考試題的命題規(guī)律，可以將每一水平層次再行細分（見表1，表中括號內(nèi)為提煉的核心內(nèi)容）。

細分后的素養(yǎng)水平，對于指導高中歷史教師循序漸進地進行史料實證的培養(yǎng)、檢測，都有很重要的指導作用。

二、史料實證的考查方式及例析

2021年起，廣東歷史高考不再使用全國卷，而是使用自主命題的試卷。在2021—2023年的廣東新高考卷中，有多處體現(xiàn)了對史料價值素養(yǎng)的考查。結(jié)合表1劃分的素養(yǎng)水平層次，選取典型試題作為樣本可以詳細解讀高考命題情況。

（一）史料的區(qū)分、獲取和信息提取

水平一是史料實證最基本的要求，其中的第②點“多渠道獲取史料信息”更多指向日常學習過程，在傳統(tǒng)的紙筆測試中較難操作，因此在對水平一的考查設(shè)計中，更側(cè)重于考查該水平的其他兩個方面。

例題1 2022年廣東卷第17題

有同學研究明代白銀貨幣化問題，收集了如下材料，閱讀材料并結(jié)合所學知識，完成下列要求。

材料一

材料二

《醒世姻緣傳》、“三言”、“二拍”等小說中有關(guān)白銀的描述不可勝數(shù)，大到如捐官、行賄、購房、買賣人口，小到如日常消費和社交饋贈，處處可見。銅錢的使用只是第二位的，以物易物也不頻繁。

——據(jù)《醒世姻緣傳》等

材料三

吾以為非廢金銀不可。廢金銀，其利有七：粟帛之屬，小民力能自致，則家易足，一也。鑄錢以通有無，鑄者不息，貨無匱竭，二也。不藏金銀，無甚貧甚富之家，三也?！?/p>

——黃宗羲《明夷待訪錄》

問題（3）：除上述材料之外，研究明代白銀貨幣化還可補充哪些類型的史料，請至少列出兩種。

這一題中的問題（3）就是很明顯的史料實證類題，它要求學生至少列舉兩種類型的史料，指向史料實證水平一中的第①點“區(qū)分史料類型”。要解答這一問題，學生首先要了解史料的分類方式。不同的標準下，史料有不同的分類方式，新課標中提到的史料類型就有文獻、實物、口述、圖像、現(xiàn)代音像、數(shù)字資源等［1］37-38。了解了常見的史料類型后，學生要分辨文中三則材料屬于哪種類型的史料，然后才能補充其他類型的史料作為佐證。本題三個材料均屬于文獻史料，材料一中的表格是明代財政收入表。三則材料分別來自官修史書、小說、當時學者的文集。學生可以補充其他類型的文獻史料，如方志、時人的筆記、賬本等，在文獻史料的類型上作細分。也可以在更高一個層次列舉與文獻史料同層級的史料，如實物史料、圖像史料，市井風俗畫等。

例題2 2022年廣東卷第1題

考古材料是研究歷史的重要依據(jù)。下列選項中，材料與結(jié)論之間邏輯關(guān)系正確的是（? ）。

本題指向的是水平一中的第③點“提取史料信息”。學生要做對這題，需要通讀材料，從中獲取相關(guān)信息，才能判斷根據(jù)材料是否能推導出表格中的結(jié)論?？脊挪牧蠈儆谡滟F的一手史料。新教材中也增加了許多類型的一手史料，這就要求教師在上課時重視一手史料的運用，讓學生在日常學習中就習慣一手史料的種類與解讀方式，幫助他們學會挖掘史料背后所隱藏的信息。

（二）史料的價值判斷與合理運用

相對于水平一，水平二的要求在前者的基礎(chǔ)上有所提高。前者側(cè)重于“區(qū)分、搜集、提取”等技術(shù)性要求，后者則是在區(qū)分史料類型及提取史料信息的基礎(chǔ)上，對其價值進行判斷及合理運用。高考中對史料的價值判斷與運用方式如例題3所示。

例題3 2022年廣東卷第17題第1小問（材料見例題1）

問題（1）：分別闡述每則材料對研究明代白銀貨幣化的價值。

這一小問考查的是水平二的第①點“認識史料價值”。這一點屬于高考中的高頻考點，在上一輪的高考改革前多以選擇題的形式呈現(xiàn)，如2017年全國Ⅱ卷第25題考查的是官修史書“修撰的政治性”，第35題考查私家撰述回憶錄的價值。史料價值類的主觀題也曾出現(xiàn)在廣東自主命題的試卷中，如2007年第26題就提問學生明朝社會風俗的變化。新課改后，廣東恢復自主命題，此種類型的主觀題也再次出現(xiàn)。這類主觀題難度比客觀題要大，對學生史料實證素養(yǎng)的要求也進一步提高。

例題3設(shè)置了白銀貨幣化的學術(shù)情境，因此在闡述史料的價值時，不能簡單、概括式地回答史料通常具備的史學價值，一定要結(jié)合材料具體分析。學生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切入。第一，從史料類型及出處來分析。三則材料對應(yīng)的是三種不同類型的史料。材料一是明代財政收入的數(shù)據(jù)，材料二是白銀在民間的使用情況，材料三是學者廢除白銀的觀點。第二，從史料的內(nèi)容來獲取有效信息。材料一說明財政收入中實物減少，白銀數(shù)量激增；材料二說明白銀的使用遍及日常消費和社交饋贈；材料三是黃宗羲主張廢除白銀。綜合以上分析可以得出答案。材料一是《明實錄》中官方統(tǒng)計的數(shù)據(jù)，由于是官修史書，可用于研究明代白銀貨幣化的原因、表現(xiàn)等問題。材料二是小說，描繪了當時社會普遍使用白銀的情景，可用于研究明代白銀使用的廣泛性及群眾基礎(chǔ)。但小說屬于文學作品，雖一定程度上能反映當時的社會生活，但其中必然有一定的虛構(gòu)成分，因此作為史料使用時應(yīng)與其他材料進行互證。材料三是黃宗羲關(guān)于廢除金銀的主張，這段材料來自他的研究文集，因此可用于研究當時士人階層對白銀貨幣化的看法。

除了如本題所示要求學生分別闡述每則材料的價值，還有一種常見的提問方式是要求學生說明“上述材料”對于研究某個問題的價值。這種題型在2020年的山東卷就已出現(xiàn)，其中的第18題“說明上述材料對研究20世紀80年代中國農(nóng)村改革有哪些史料價值”就屬此類。2021年深圳一模第17題同樣也是這種問法，要求“根據(jù)材料一并結(jié)合所學知識，說明上述材料對研究古代絲綢之路的史料價值”。學生在作答時，容易出現(xiàn)以下答題誤區(qū)：1.審題偏差，誤認為是史料辨析題，否認某些材料的“史料價值”；2.思維片面化，僅分別回答每則材料的史料價值，卻沒有視為一組主題材料探究整體價值。學生在作答闡述史料價值的題目時，要注意分辨是“分別闡述”還是“上述材料”。

例題4 2021年廣東卷第18題

閱讀材料，完成下列要求。

材料一

關(guān)于英國工業(yè)革命對工人階級的影響，以下兩種觀點頗具代表性。

[觀點一 強迫工人、兒童每天工作16小時，將工人擠入貧民窟里，降低了他們的生活水平，摧毀了傳統(tǒng)的手工行業(yè)，剝奪了工人們的尊嚴，將他們?nèi)舆M沒有靈魂的工廠和城市。 觀點二 創(chuàng)造了許多充滿機會的城市，給千百萬人提供了工作，提高了他們的生活水平和教育程度，并給予他們較大的自由，使他們在政治上和文化上有更大的作用。 ]

——摘編自（美）克萊頓·羅伯茨等《英國史》

問題（1）：結(jié)合材料和所學知識，分別指出兩種觀點有何局限，并就英國工業(yè)革命對工人階級的影響談?wù)勀愕目捶ā?/p>

這一小問主要指向史料實證素養(yǎng)水平二中的第③點“運用史料論證”。工人階級是工業(yè)革命的產(chǎn)物。觀點一主要描述工人階級遭受的殘酷剝削：居住條件差、工作時間長、降低生活水平等；觀點二主要描述工人因工業(yè)革命帶來的工作機遇，以及受教育水平的提高。綜合兩個觀點可以得出答案：工業(yè)革命帶來的不是完全的好也不是徹底的壞，其積極影響是為工人提供了就業(yè)機會，提高了文化素養(yǎng)；消極影響是使工人被殘酷剝削，工作時間長，居住條件差，缺少社會保障和人文關(guān)懷。

史料是歷史研究的基礎(chǔ)。不同的史料在研究中的作用也不盡不同。即使是同一史料，對于研究不同歷史問題時起到的作用也并不相同。在研究歷史問題時，要注意盡可能多地搜集和占有史料，以便對問題形成更為全面的認識。教師在教學中，不僅要指導學生如何搜集史料，還要培養(yǎng)學生懂得如何運用已占有的史料多角度地論證問題，加強證據(jù)意識，提高論從史出、史論結(jié)合的能力。

（三）史料的辨析及互證

水平三對學生運用史料的能力要求進一步提高，除了要對史料進行整理、辨析之外，還要能通過對不同類型史料的研究，形成史料之間的互證，以得出科學合理的解釋。

例題5 2021年廣東卷第3題

安史之亂時，唐玄宗逃奔成都，途中發(fā)生兵變，楊貴妃死于馬嵬坡。以下為若干記載。

[路邊楊貴人，墳高三四尺。乃問里中兒，皆言幸蜀時……貴人飲金屑，倏忽舜英幕。平生服杏丹，顏色真如故 （唐）劉禹錫《馬嵬行》 上令高力士詰之，回奏曰：“諸將既誅國忠，以貴妃在宮，人情恐懼?！鄙霞疵κ抠n貴妃自盡 （五代）劉昫等《舊唐書》 上曰：“貴妃常居深宮，安知國忠反謀？”高力士曰：“貴妃誠無罪，然將士已殺國忠，而貴妃在陛下左右，豈敢自安！愿陛下審思之，將士安則陛下安矣?！鄙夏嗣κ恳F妃于佛堂，縊殺之 （宋）司馬光《資治通鑒》 ]

有學生以上述材料探究楊貴妃之死，下列推論正確的是（? ）。

A.《馬嵬行》選材來自傳說，不能作為歷史研究的材料

B.《資治通鑒》較多細節(jié)描寫，還原了楊貴妃之死的真相

C.《資治通鑒》成書晚于《舊唐書》，故可信度相對較低

D.《舊唐書》《資治通鑒》作為史料，應(yīng)注意作者的立場

這一題目指向水平三中的第①點“整理辨析史料”。題中的三則史料有文學作品也有正史，要求學生判斷材料的可信度與價值。文學作品可能帶有虛構(gòu)與夸張成分，因此其史料價值會低于正史。而官方史書的記載中，對某一歷史事件的描述也會因作者的立場、所處時代等影響而具有主觀性。《舊唐書》為后晉劉昫等人主編，《資治通鑒》則是由北宋史學家司馬光主編，他們處于不同時代，有不同的政治立場。對于楊貴妃之死的不同敘述，應(yīng)該考慮到不同時代史學家的立場，故D項正確。同樣考查這一水平層次的高考題還有2021年廣東卷的選擇題第16題：通過呈現(xiàn)美國與西歐對蘇聯(lián)、東歐國家貿(mào)易出口額的表格，提問有哪些論題可將表格作為直接論據(jù)加以探究。2023年廣東卷選擇題第1題要求學生選出能夠支持周王干預(yù)諸侯國內(nèi)政的史料，同樣也考查了這一水平層次。

（四）史料的比較和探究

水平四以前三個水平層次為基礎(chǔ)，要求學生能夠獲取史料，提取信息，對史料進行論述，這是史料實證素養(yǎng)水平的最高要求：進行歷史解釋。這一水平層次的考查，涉及運用、探究、論述、辯證等多種高階思維能力的運用，難度相對較高。

例題6 2022年廣東卷第6題

[ 主張 張之洞 儲鐵宜急，勘路宜緩……前六七年積款積鐵，后三四年興工修造（鐵路）……豈有地球之上獨中華之鐵皆是棄物？ 李鴻章 籌劃開礦，煉成鐵條（鋼軌），器款甚巨，豈能各省同開？……日本鐵路日增，至今工料皆用土產(chǎn)，惟鋼軌等項仍購西洋。 ]

二人爭論的問題是（? ）。

A.洋務(wù)運動要不要借鑒明治維新

B.興辦煉鐵業(yè)可否舉借外債

C.軍事工業(yè)和民用工業(yè)孰重孰輕

D.修筑鐵路與煉鐵孰先孰后

題中表格展現(xiàn)的是1889年張之洞與李鴻章的爭論。從兩人的觀點來看，二人達成了修鐵路的共識，但對于如何修二者有不同觀點。張之洞主張應(yīng)以儲鐵為主，修路等事宜可以暫緩；而李鴻章認為開礦煉鐵花費巨大，不能大范圍開展，但可以效仿日本，先買西洋鋼軌以修建鐵路，因此二人的分歧點在于煉鐵與修筑鐵路孰先孰后的問題。本題主要指向史料實證素養(yǎng)水平四中的第①點，即“比較史料”。

例題7 2023年廣東卷第17題

材料四 中國共產(chǎn)黨團結(jié)和帶領(lǐng)全國各族人民完成了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的歷史任務(wù)，“為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創(chuàng)造了前提”；之后，“開始了在社會主義道路上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征程”；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賦予民族復興新的強大生機”。

——摘編自江澤民在中國共產(chǎn)黨第十六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2002）

問題（3）：黨的十六大報告第一次系統(tǒng)闡釋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邏輯。根據(jù)材料四，簡述這一歷史邏輯的史實依據(jù)。

根據(jù)材料中“完成了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的歷史任務(wù)”可知：中國共產(chǎn)黨帶領(lǐng)人民反帝反封建，取得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建立了新中國，這是民族復興的前提。據(jù)“在社會主義道路上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征程”可知黨領(lǐng)導人民建立了社會主義基本制度，開啟了社會主義建設(shè)時期的新征程。19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黨的工作重心轉(zhuǎn)移到經(jīng)濟建設(shè)上來，中國進入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shè)的新時期，走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并取得了一系列的新成就，民族復興煥發(fā)出新的、強大的生機。這一設(shè)問要求學生簡述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歷史邏輯的史實依據(jù)，指向水平四第③點“運用史料探究”。同樣考查這一水平層次的還有2021年廣東卷第19題：這是一道論述題，要求學生運用具體史實評析材料所示的歷史課程目標。

新課標提到，史料實證是諸素養(yǎng)得以達成的必要途徑［1］4。研究廣東高考題中史料實證的考查方式，厘清不同水平層次的考查方向，對新高考評價體系下的備考及高中三年的歷史教學而言具有重要意義。教師應(yīng)該以核心素養(yǎng)為指導，提升自身的專業(yè)素養(yǎng)能力，轉(zhuǎn)變教學觀念，增強史料實證的教學意識，在教學中循序漸進地落實史料實證的培養(yǎng)。

參考文獻：

［1］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 普通高中歷史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M］. 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20.

（責任編輯：朱曉燦）

【作者簡介】李暉，一級教師，主要研究方向為新高考評價體系下的高中歷史教學、歷史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與落地。

【課題項目】深圳市教育科學2021年度規(guī)劃課題“新高考評價體系下‘史料實證素養(yǎng)的考查特點及應(yīng)對策略研究”（ybzz21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