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異林》是徐禎卿的一部筆記體小說,現(xiàn)存有《煙霞小說》和以《春社猥談》為代表的兩個版本系統(tǒng)。其內(nèi)容駁雜,大致分為三類:一記夢之征兆;二記奇異之人;三記奇異之事。素材多來源于時人流傳。文學(xué)特征不明顯,但敘事和人物形象獨具特點。敘事表現(xiàn)出神秘化特征,對宗教人物的描寫體現(xiàn)出世俗化特征。
[關(guān)鍵詞] 徐禎卿" 《異林》" 內(nèi)容" 藝術(shù)特色
[中圖分類號] I10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33-0098-04
《異林》是徐禎卿(1479—1511年)的一部筆記體小說?!睹魇贰酚涊d:“徐禎卿,字昌谷,吳縣人。資穎特,家不蓄一書,而無所不通。自為諸生,已工詩歌,與里人唐寅善,寅言之沈周、楊循吉,由是知名。舉弘治十八年(1505年)進士。孝宗遣中使問禎卿與華亭陸深名,深遂得館選,而禎卿以貌寢不與。授大理左寺副,坐失囚,貶國子博士。禎卿少與祝允明、唐寅、文征明齊名,號‘吳中四才子’。其為讀,喜白居易、劉禹錫。既登第,與李夢陽、何景明游,悔其少作,改而趨漢、魏、盛唐,然故習(xí)猶在,夢陽譏其守而未化。卒,年二十有三。禎卿體癯神清,詩熔煉精警,為吳中詩人之冠,年雖不永,名滿士林?!盵1]
《異林》包括《九仙神》《異人》《藝術(shù)》《夢征》《飲客》《女士》《物異》七篇?!端膸焯嵋ぷ硬俊るs家類存目》云:“《煙霞小說》三十二卷(江蘇巡撫采進本),明陸貽孫編。貽孫,蘇州人。是書仿曾慥《類說》之例,刪取《稗官雜記》凡十二種。中如楊循吉《吳中故語》、黃曄《篷軒記》、馬愈《日抄》、杜瓊《紀善錄》、王凝齋《名臣錄》、陸延枝《說聽》六種,逸事瑣聞,尚資考論。至陸粲《庚巳編》、徐禎卿《異林》、祝允明《語怪編》《猥談》、楊儀《異纂》、陸灼《艾子后語》六種,則神怪不經(jīng)之事矣。”[2]雖記神怪之事,但仍有一定文獻價值,而且對于了解筆記體小說的文學(xué)因素有一定意義。
一、《異林》版本概述
關(guān)于《異林》版本,現(xiàn)存大致有《煙霞小說》本、《說郛續(xù)》本、《廣百川學(xué)?!繁尽ⅰ洞荷玮劇繁?、《五朝小說》本等。然通過校對發(fā)現(xiàn),除《煙霞小說》外,雖然《春社猥談》標有“武林朱煒閱”字樣,但和其余諸書內(nèi)容一致、版式相同。因此,《異林》現(xiàn)存有《煙霞小說》和以《春社猥談》為代表的兩個版本系統(tǒng)?!稛熛夹≌f》為明代萬歷庚寅年(1590年)刊刻。《說郛續(xù)》為明代陶珽對陶宗儀的《說郛》加以補增而編成。陶珽為萬歷庚戌(1610年)進士,因此《說郛續(xù)》成書年代大概為明末清初?!端膸焯嵋ぷ硬俊るs家類存目》中記載:“《廣百川學(xué)?!窡o卷數(shù)(兩江總督采進本),舊本題明馮可賓編??少e,益都人。天啟壬戌(1622年)進士。是編于正、續(xù)《百川學(xué)?!分?,捃拾說部以廣之,分為十集,以十干標目。然核其所載,皆正、續(xù)《說郛》所有,版亦相同,蓋奸巧書賈于《說郛》印版中抽取此一百三十種,別刊序文目錄,改題此名,托言出于可賓也?!盵2]《春社猥談》和《五朝小說》均成書于明代,然未見著錄。
在諸書中,《春社猥談》卷前有祝允明《題猥談》及版畫《春社圖》兩幅,版畫刻印清晰精美。其中收錄的《異林》字跡較為清晰,缺漏較少,因此筆者以文物出版社出版的明刻本的影印本為底本,參校以《四庫全書存目叢書》中收錄的明萬歷庚寅(1590年)《煙霞小說》本等。兩版本各篇標題相同,具體內(nèi)容大體一致,稍有錯訛,不同在于《煙霞小說》將七篇故事按照內(nèi)容的不同分為了二十八條。
二、《異林》內(nèi)容簡介
《異林》作為筆記體小說,故事內(nèi)容駁雜,大致將其劃分為三類,一記錄夢之征兆:《九仙神》(三條)和《夢征》(一條);二記錄奇異之人:《異人》(六條)、《飲客》(二條)、《藝術(shù)》(二條)、《女士》(五條);三記錄奇異之事物:《物異》(九條)。
這些故事的素材來源主要為當時社會流傳的奇聞逸事,如《異人》中趙頭陀的故事在時人中流傳。王锜的《寓圃雜記》中有《吃肉和尚坐化》:
余嘗寓承天寺,見一僧棲于殿檐之下,冬夏惟一裘,須發(fā)不剃,亦不長?;驍?shù)日不食,或食肉數(shù)斤。問其姓,則曰趙頭陀。問其來,曰終南山。終日不發(fā)一言。與之食者,舉手以謝。成仕十五年十一月初一日,死于縣橋側(cè)民家高氏之尸外。后有人見其在杭州,乃化之日也[3]。
沈周有詩《趙頭陀》:
山住忘八年,眾慮攝一定。氣味漸木石,久久同心性。面瘠疑饑成,肌澤匪浣凈。覆發(fā)短及耳,胡槎黑紛勁。邇來訪人寰,跡若無塵境。半跏就長沖,目瞪神亦凝。過旅詰何修,百語罔有應(yīng)。中露詫莫偃,尚見雪霜更。動偶不知動,靜至不覺靜。譬觀鏡中影,出入何害鏡。施食信酒肉,大啜蔑羨剩。投貨略不顧,千金等破甑。謂仙人莫究,云佛誰敢證。塊然天地間,造化莫命令[4]。
在《石田先生詩鈔》中此詩后有一跋文曰:“趙頭陀者,自云終南山人,成化間游吳中。啖肉近十數(shù)斤,飲水亦一二斗。宿承天寺數(shù)年,后坐苑橋上,大呼一聲遂化。茶毘之得舍利數(shù)顆?!盵5]
與以上流傳內(nèi)容相比,《異林》的故事更為具體詳細:
趙頭陀,成化間,吳中有吃肉和尚,自言從終南山來。問其姓名,答云:“是趙頭陀?!蓖鶃砩硬患賹嬮?,常坐于廊廡之間,身著敝衲,不易寒暑。性好餔餟,無所去,擇食如燎毛,飲若填壑。人莫見其溲溺,故呼為吃肉和尚。每見輒曰:“可作一齋爾。”后供者漸不能繼,或絕口,累日亦復(fù)晏然。有一少年惡其無厭,欲試苦之。值大寒月邀請入舍,乃款以余庖羊脂雜物凝貯盂中,曰:“和尚食肉?!奔磁e手張口,瞬息啖盡。又將取水數(shù)升與之,曰:“和尚渴乎?”便復(fù)吸水遽足。奉秫飯曰:“和尚飯乎?”即飽飫一頓,不謝而去,亦無所苦。嘗趺坐道上,有一縣吏呵導(dǎo)而來,儼然不動。吏怒命拽去,鞭笞一十,亦無嗔愧,尋于故處,還復(fù)安坐,人皆笑之。有高媼者,時造其家,輒具食。一日忽來呼媼曰:“我欲行矣,不為他人作取,檀越意在相報?!彼於俗芟拢拱攵?,晨有群僧舉之而去。閭巷男女聞有此事,競來觀看,投錢萬計。媼意始解,丹陽都玄敬,博識士也,嘗摩其囟門,圓徑二寸虛通如穴,光朗異常,竟莫測其為何如人也[6]。
此三版故事雖有差異,但是基本內(nèi)容相近,趙頭陀的性格、行事風格相同。王锜、沈周、徐禎卿三人均為今蘇州人,可見當時趙頭陀的故事在當?shù)赜休^多流傳。從王锜到徐禎卿,趙頭陀的故事內(nèi)容逐漸豐富。前者側(cè)重于趙頭陀的奇特行為和坐化之事,后者則增加了許多生活細節(jié),表現(xiàn)出故事傳播過程中在原始故事基礎(chǔ)之上的演變。
一些故事發(fā)生于徐禎卿所識之人身上,如《九仙神》中涉及的主要人物,據(jù)其內(nèi)容均為徐禎卿同鄉(xiāng)。“予所最征實者,吾鄉(xiāng)衡山文太守、吳邑都庫部、太倉州周二牧,皆親詳其事,故疏之云?!盵6]據(jù)史料考證,文太守即文林,是文征明之父,字宗儒,祖籍衡山(今屬湖南?。现彪`蘇州府長洲縣(今江蘇蘇州)人,曾任溫州知府,著有《文溫州集》十二卷、《瑯邪漫鈔》一卷。都庫部即都穆,曾與唐寅交好,亦為吳中文士。二者均為今江蘇省蘇州人,與徐禎卿應(yīng)相識,甚至熟悉。關(guān)于周二牧的文獻筆者沒有找到,推測應(yīng)亦為如此。
這些故事多記神怪,違背科學(xué),但是透過它們可以探索當時人們的價值觀念、風俗習(xí)慣、生活場景等,為后人了解當時社會提供材料。如《物異》中“弘治辛酉元日朝邑地震如雷,城宇撼落者五千三百余所。遍地竅發(fā)如甕口,或裂長一二,尋涌泉泛濫幾成川河。迄望夕猶震搖不息,人民逃散”[6]記錄了當時地震的場景?!杜俊分械膬?yōu)秀女子的故事值得稱贊,既有才女孟淑卿,又有勇敢打虎的鮑賽賽。
孟淑卿,姑蘇人,謂訓(xùn)導(dǎo)澄之女,有才辨,工詩。自以配不得志,號曰荊山居士。嘗論宋朱淑貞詩,曰:“作須脫胎化質(zhì),僧詩無香火氣,乃佳女子鉛粉亦然。朱生故有俗病,李易安可與語耳。”為士林所稱。然性疏朗不忌客,世以此病之。篇什甚富,零落已多。最傳者數(shù)篇《悼亡詩》云:“斑斑羅袖濕啼痕,深恨無香使返魂。豆蔻花開人不見,一簾明月伴黃昏?!庇帧洞簹w》云:“落盡棠梨水拍堤,凄凄芳草望中迷。無情最是枝頭鳥,不管人愁只管啼?!庇帧堕L信秋詞》末韻云:“君意一如秋節(jié)序,不教芳草得長春?!薄抖~》末韻云:“雙蛾爭似庭前柳,臘盡春來又放舒?!闭嬗c文姬、羽仙輩爭長[5]。
鮑賽賽,辰州人。年十五隨父耕畬歸,遇虎攫取父去。賽賽操刃追之,相持良久,竟斃于虎。又沅陵縣民吳永華女,名六女,年十三,與姊入山采薇,遇虎攫姊去。六女操杖追之,虎俯首閉目,若伏罪狀,姊乃脫,竟歿。太守聞而嘉之賞以米帛[6]。
總之,《異林》等筆記小說的存在提高了后人了解正史以外生活真實的可能性,且其中內(nèi)容更加生動、鮮活。
三、《異林》藝術(shù)特色
《異林》是筆記體小說,所謂筆記體小說,即“采用文言,篇幅短小,記敘社會上流傳的奇異故事、人物的逸聞軼事或其只言片語”[6]的小說。與現(xiàn)代意義上的小說相比,筆記小說并不成熟,作者主觀意識上并非有意為小說,重點在記錄。但是筆記小說又不同于以議論、說明為主要表達方式的學(xué)術(shù)筆記,而是圍繞人物或事件展開?!懂惲帧纷鳛橐徊抗P記體小說,其敘事和人物塑造獨具特色。敘事表現(xiàn)出神秘化特征,對宗教人物的描寫體現(xiàn)出世俗化特征。
《異林》敘事的神秘性表現(xiàn)在通過一些讖語和征兆來預(yù)測人物的未來生活。所謂讖語即有預(yù)言性質(zhì)的話語。以《九仙神》中文太守的故事為例:
文太守宗儒,分符溫州,未期,遣人祈問壽。算夢者見一人,謂之曰:“往山下,當有優(yōu)人作戲,汝可觀之。”夢者曰:“太守令我祈問壽。”算耳,其人答云:“有孔老人,還自問之?!毖杂櫠?。尋至山下,遇有丹旐引喪而來,果有群優(yōu)裝著彩衣蹁躚舉前,后鼓樂導(dǎo)從,賓客無不鮮盛。夢者前致問云:“今日送葬當是何人?有何官職而若是乎?”答者曰:“吾鄉(xiāng)王太守死,今當臨穴,是以相送耳?!眽粽唧@寤,自謂不祥,乃隱此事,不敢陳說,徑白太守云:“蒙遣祈問,一無答,但令問孔老人,當自知之?!碧丶幢闼言L,果有此人,昨被差遣將一大木付匠裁鋸。即召而問之,曰:“汝計此合鋸幾何?”對曰:“已就鋸矣?!痹唬骸凹从嬆景?,當?shù)脦缀危俊睂υ唬骸昂系梦迨辛?,中腐其一,?shù)不得全耳。”太守怒曰:“木材如此,何止此數(shù)便可經(jīng)營!”復(fù)令益之。對曰:“數(shù)已定矣,復(fù)何及乎?”太守時年五十有五,聞老人言,不覺驚汗。果及數(shù),乃疽發(fā)耳卒[6]。
此故事中孔老人言木板“合得五十有六,中腐其一,數(shù)不得全耳”一語雙關(guān),既指木板,又暗示文太守的壽命不會到五十六歲。文中的讖語在事后得到驗證,文太守果然在五十五歲時病逝。通過讖語的運用,吸引讀者對文太守命運的關(guān)注,為故事的發(fā)展增加神秘性,同時也反映了當時人們對命運和預(yù)兆的迷信。
此外,都庫部亦有讖語,給都庫部的讖語為“在何處,嵯峨高”[5、6],其中“嵯峨高”對應(yīng)后來其被籍貫山西、在山東為官的高士達賞識,“在何處”則為“今何公為南大司馬,玄敬為庫部”[5、6]的預(yù)兆。這樣的讖語不直接說出算命人算出的結(jié)果,而是通過一些話語進行暗示,讓人像猜謎語一樣尋找線索,給故事戴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除讖語之外,有的故事中出現(xiàn)的征兆也會預(yù)言未來之事,例如上文算夢者所見“遇有丹旐引喪而來,果有群優(yōu)裝著彩衣蹁躚舉前,后鼓樂導(dǎo)從,賓客無不鮮盛”,這里的優(yōu)人作戲的情景實際上是通過隱喻的方式,暗示文太守的不祥之兆,實際指送葬的行列?!端囆g(shù)》中的故事亦有神秘的征兆:
胡宏,字任之,寧波人。少讀《易》,遇一道人與語曰:“我有秘術(shù),子可受之,但不營仕,乃可免禍耳。”宏曰:“謹奉教。”遂以卜筮授之,發(fā)無不中。有卜者每聞宏作卦,輒從鄰壁中聽之。其說皆按《易》占,無詭辭。后知之,遂不說《易》,但言貞咎而已。有一人家暴富,心疑之。宏為設(shè)卦,曰:“家有貍奴走入室,是其祥也?!痹唬骸叭?。”曰:“貍形必大可稱之,得幾斤?”曰:“七斤許。”曰:“富及七載,貍奴當去,何能久也?”及期,貍果去不見,家貧如初[6]。故事中“家有貍奴走入室,是其祥也”指出貍奴是祥瑞的征兆,給故事中的一家人帶來了財富。貍奴的重量則是這家人富貴保持的期限,“七斤”與“富及七載”相呼應(yīng)。
在中國古代文學(xué)史上,將預(yù)言性質(zhì)的話語或征兆融入作品中并不罕見,《左傳》中已有大量的預(yù)言暗示著戰(zhàn)爭的結(jié)果或國家的興衰。最著名的當屬《紅樓夢》,其中的人物判詞是人物命運的預(yù)言。此現(xiàn)象應(yīng)為中國古代文學(xué)的民族特點。
《異林》中的宗教人物具有世俗化傾向,如《異人》中的雷蓬頭:
雷蓬頭者,名太云,不知何許人也。少為書生,好道術(shù)。入沙門,游,又棄而學(xué)仙。成化間,居太和山中。敝衣蓬首,行若飄云。人或于山下見之,或失所在。舉頭望之,遙在高崖云霧中,相距萬仞,或二三十里許,或時假寐一室,扃闔如故,身已在他處。山上祠宮咸固鎖鑰。每雞鳴,諸山法鐘遠近俱發(fā),道士驚起,曰:“雷仙人入宮矣?!鼻G王求見之,固請曰:“側(cè)聞神仙之名久矣,愿乞片言。”云曰:“予丐人也,何足以語仙?”王曰:“汝年幾何矣?”云曰:“半歲?!蓖踉唬骸叭旰卧S人?”云曰:“幽州生,建康長,廣東編戶,遼東應(yīng)役?!蓖鯌咳徊粣?,曰:“今日幸奉至人,愿乞道術(shù)?!痹婆唬骸拔岱琴絻?yōu),何術(shù)可施?”遂大相詆訾。王不勝怒,密遣人縶之,噀以狗血,遂裹以革,令壓之桎梏,置獄,欲殺之。夜半忽不見,成化末不知所終[6]。
首先,雷蓬頭的社會身份具有多樣性?!吧贋闀玫佬g(shù)。入沙門,游,又棄而學(xué)仙”,這種身份的轉(zhuǎn)變體現(xiàn)其在宗教和世俗社會的流動?!氨忠屡钍住钡难b扮亦表現(xiàn)出其生活方式的世俗化。面對荊王的召見,雷蓬頭大怒,給荊王的回復(fù)是“吾非俳優(yōu),何術(shù)可施?”其態(tài)度激烈、直接,完全沒有佛道人物的平和、隱晦,反映出宗教人物與世俗社會的融合。
此外,《異人》中的張皮雀作為著名道修,卻“好飲酒,食狗肉。嘗有病虐者求治,會方啖狗肉,遂以汁濡作符以授之”。前文所舉趙頭陀亦吃肉飲酒,被稱為“吃肉和尚”?!懂惾恕分械膹堌葸_對道的解釋是“能食能糞,此即是道”。道人與和尚本應(yīng)恪守規(guī)誡,專心修持道心,體悟佛法,然而故事中的人物并未像一般修行之人一樣恪守常規(guī),而是反其道而行。對于道的理解比較符合人性,而非神性。商品經(jīng)濟發(fā)展,市民階層壯大,帶來市民文化的繁榮,加速了宗教世俗化傾向發(fā)展。在此社會背景中誕生的宗教人物形象,一方面反映了當時人們的社會生活;另一方面,從表面上看宗教人物貼近世俗,實質(zhì)上他們已然領(lǐng)悟道法自然之理。
四、結(jié)語
通過對《異林》的研究,我們可以看到,筆記體小說作為一種重要的文學(xué)體裁,在記錄歷史細節(jié)、反映社會生活等方面發(fā)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它以簡潔明快的筆觸,描繪出一個個生動鮮活的人物形象,為后世留下了寶貴的文化遺產(ch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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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約編輯 楊" 艷)
作者簡介:姚淑禹,重慶三峽學(xué)院文學(xué)院,研究方向為中國古代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