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夢迪

(蘇州大學 王健法學院，江蘇 蘇州 215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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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團購中法律關系探析
——以團購網站為例

丁夢迪

(蘇州大學 王健法學院，江蘇 蘇州 215006)

[摘要]隨著互聯(lián)網科技的不斷發(fā)展，人們的交易模式被徹底改變?，F(xiàn)今的商業(yè)交易已經不限于面對面交易，人們可以通過虛擬的網絡進行交易，團購網站隨著網絡交易的流行而逐漸涌現(xiàn)出來。團購網站可以以多種法律主體身份出現(xiàn)，或是基于居間人的身份，或是基于商家的代理人身份。由于團購網站身份的多樣性，在出現(xiàn)糾紛的時候，團購網站的法律責任不易確定。通過對網絡團購中的法律關系的梳理，可以明確團購網站總共有幾重身份以及在何種情形下會以何種身份出現(xiàn)，其與商家、消費者之間的法律關系等。通過這樣的分析，不僅有助于對網絡團購市場的規(guī)治，也有助于保護消費者的合法權益。

[關鍵詞]網絡團購；團購網站；法律主體；多樣性

一、概念解析

(一)網絡團購概念分析

其實團購并不新鮮，新鮮的是網絡團購。網絡團購之所以特別，原因不僅僅是其通過網絡的形式完成交易，最為重要的是在傳統(tǒng)的團購當中只存在雙方主體，即商家以及消費者，而在網絡團購當中，卻還有第三方網站的加入。對于網站在網絡團購交易所形成的法律關系當中法律地位的定性，直接影響消費者日后維權，因此，必須界定好網站的法律地位，才能更好保護消費者的合法權益。

所謂網絡團購，又被稱為B2T(Business To Team)，是指達到一定數(shù)量的消費者借助互聯(lián)網途徑形成購買團體，基于團體優(yōu)勢，以較低的價格購買同一商品。最早的團購出現(xiàn)于美國的Group on。隨后,以Group on為原型的網絡團購大量涌現(xiàn)在中國的市場，成為大多數(shù)消費者所青睞的購物模式[1]。從上述網絡團購的定義中，可看出定義中的關鍵的點——通過“互聯(lián)網渠道”。消費者往往通過具體的團購網站進行購買?，F(xiàn)在的問題是這些團購網站是否介入該買賣交易，若介入，則以何種身份介入，因為團購網站的法律身份，決定其在出現(xiàn)糾紛時所要承擔的法律責任。這些都是筆者下面所要討論的問題。

(二)團購網站概念分析

首先對團購網站的概念進行介紹，所謂團購網站是指在互聯(lián)網上專門從事網絡團購的平臺，例如美團、糯米等。其根本特征就在于借助互聯(lián)網的凝聚力量來聚集資金，加大與商家的談判能力，取得價格上的優(yōu)惠。網絡團購最大的優(yōu)點就在于其價格便宜，消費者通過團購網站購買商品，往往價格是要低于實體店的價格，也低于消費者以個人形式單獨在網絡上購買同類商品。團購網站的價位低于實體店的價格，其中的原因在于實體店需要支付店面租金、工作人員的工資，等等，而通過網絡進行交易，上述成本是不需要的，雖然可能需要其他的費用，但其成本顯然是低于實體店的。但為什么同樣是通過網絡進行買賣，同一種類商品，團購網站的價格要低于普通的網絡購買？其中的原因就在于，團購網站平臺，往往可以吸引大量的消費者，消費者通過注冊，成為團購網站的會員，再進行相關的交易。一個知名的團購網站，通常擁有大量的注冊會員，這些會員都是潛在的消費者。商家愿意將自己的商品放在團購網站上進行交易的最大原因就在于團購網站所附帶的會員。團購網站可以基于自己注冊會員的數(shù)量，與商家進行談判，會員數(shù)量越多，團購網站越能壓低商品的價格，這對于商家與團購網站都是有利的。團購網站某類商品價格低廉，會吸引更多的潛在消費者前來注冊，團購網站會員人數(shù)的增加，有利于團購網站知名度的上升，隨著團購網站知名度的上升，商家“入住”團購網站的費用就會相應的增加。對于商家來講，因為商品價格的低廉，團購網站會員人數(shù)的增多，會無形之間增加商品的銷售數(shù)量。雖然價格不高，但還是存在利潤空間的。商人的趨利性決定其通常不會以低于成本的價格將商品銷售給消費者。商家通過與團購網站簽訂協(xié)議“入住”團購網站，或者是作為出賣方直接與消費者進行買賣交易，或者是由團購網站作為商家的代理人、居間人等與消費者進行相關交易。

二、網絡團購形式

網絡團購中的法律主體大致可以分為以下三類：買受人、出賣人、團購組織者，上述主體可能會出現(xiàn)兩兩重合的情形，例如出賣人與團購組織者法律身份的重合，或買受人與團購組織者身份的重合。當然在網絡團購之中可能還會有其他參與者的出現(xiàn)，比如在商品房或其他價值較大的商品團購中可能還會出現(xiàn)銀行、律師等第四方、第五方，則其中的法律關系更為復雜[2]。若是有銀行出現(xiàn)，往往是消費者通過貸款的方式購買價值較大的商品，銀行會要求購買者提供相應的擔保，購買者通常會將自己所購買的商品，直接抵押給銀行，銀行對于該商品享有抵押權，因為銀行的介入所產生的擔保物權法律關系，可以通過物權法、擔保法予以解決，這里不予詳細討論。此外，消費者購買大件物品，往往還會通過按揭的方式購買，按揭不同于抵押，最大的不同就是法律關系的客體不同[3]。以房屋買賣為例，抵押要求抵押人必須取得所有權，或者經開發(fā)商同意，取得處分權，有權抵押；而按揭則沒有上述條件的限制。銀行、律師這樣的法律身份，通常不會和買受人、出賣人和團購組織者身份發(fā)生兼容的情形，此外，對于因銀行、律師的介入所產生的法律關系，法律的規(guī)定相對比較明確，可以直接適用法律解決相關的糾紛。因此本文僅對購買者、銷售者和團購組織者這三個主體之間的法律關系進行探討。網絡團購大體可分為三種：

(一)消費者自行組織團購

這是指消費者通過互聯(lián)網這一平臺，但不借助任何具體團購網站，由消費者自行組織網絡團購活動。在這種團購類型中，只有兩種法律主體出現(xiàn)——出賣人與買受人，團購網站未介入該次團購交易。買受人作為團購組織者在組織該次團購的同時，自己就是商品的買受人，即團購組織者與消費者的法律身份發(fā)生重合，消費者身份具有兩重性。消費者通過互聯(lián)網將分散在各地的消費者組織起來，形成一個團購的團體，利用團體的優(yōu)勢與商家進行談判，以此來獲得比消費者單獨自行網絡購買更優(yōu)惠的價格。在這種形式的網絡團購當中，因為沒有具體團購網站的介入，只存在買賣雙方，雖然買受人同時也是網絡團購的組織者，但買受人自發(fā)組織團購的行為不具有營利性，買受人雖然同時兼具組織者的身份，但買受人的身份占據(jù)主導地位，買受人的組織者身份可以忽略不計。買受人的團購組織行為屬于民法上的好意施惠行為。通說認為, 好意施惠不是法律行為[4]。行為人在實施好意施惠行為的時候，并不希望與受惠者發(fā)生法律關系，更不想因為自己的好意施惠行為而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建筑前面是一片視野開闊的廣場，廣場中央聳立著一座塔式雕塑，外形如同一頂王冠，上面有很多精美的浮雕花紋和雕塑。不過，這并不是紀念碑，而是一個造型優(yōu)美的噴泉，獅子的嘴巴就是噴水口。

法律行為要求行為人要有效果意思表示，效果意思是存在表意人內心想發(fā)生追求法律后果的真實意思和想法[5]。若是行為人在實施行為的時候，不希望自己的行為產生任何法律效果，例如甲邀請乙一起吃飯，乙赴約，而甲卻爽約，且甲未通知乙自己不能前往的事實。乙為了與甲共進晚餐，錯失了締結合同的機會，乙能否要求甲賠償損失。顯然是不可以的，甲為了增進與乙之間的友情，于是向乙發(fā)出共進晚餐的請求。甲在發(fā)出該邀約的時候，主觀上不愿受該邀約的約束，不希望該邀約產生法律效力。此外，對于這種情誼行為，要借助于道德進行規(guī)治調整，法律不應該介入。若是甲存心想破壞乙的合同締約，于是故意邀請乙共進晚餐，對于甲的該種行為性質的討論，其是否構成侵權行為，理論上存在爭議。買受人作為團購的組織者，往往不會存在故意侵犯誰的利益的問題，此外買受人組織該團購，主要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其他一起加入團購的買受人屬于“搭便車”行為，屬于反射利益。同時，團購的組織者也需要其他買受人的加入，這樣可以達到一定規(guī)模的團體，更有利于與商家進行價格談判，因此買受人自行組織團購，與專門的團購網站組織團購存在本質上的區(qū)別。

因此，該種團購形式最接近于我們傳統(tǒng)的買賣交易，只是其不通過面對面進行交易，而是通過互聯(lián)網的方式完成商品買賣。在該種形式的網絡團購中，只存在雙方法律主體，在其之間成立買賣合同關系。因此，若產品出現(xiàn)瑕疵或者產品致人損害時，購買者可以依照上方的買賣合同主張違約責任，或者依據(jù)侵權責任法要求損害賠償。因為不涉及第三人的責任，所以該種形式下的網絡團購法律關系最為簡單，與傳統(tǒng)買賣合同差異不大。

(二)商家自行組織團購

網絡團購第二種形式為商家自行通過互聯(lián)網途徑將分散在各地的消費者組織起來進行網絡團購。在該種形式的網絡團購中，商家在自己的網站或者其他非從事專門團購網站的平臺上發(fā)布一些商品團購信息，以此來邀請一定數(shù)量的消費者進行購買。而銷售者按照其發(fā)布的具體產品的團購信息，將商品的價格降低，低于消費者單獨自行購買的價格。首先討論一下，商家在網絡上發(fā)布具體產品團購信息這一行為的法律性質，到底是要約還是要約邀請。依據(jù)《合同法》第14條規(guī)定：要約是希望和他人訂立合同的意思表示，該意思表示應當符合下列規(guī)定：1.內容具體確定；2.表明經受要約人承諾，要約人即受該意思表示約束。上述法條中所說的內容具體確定，至少應該包括以下三個要素：主體、標的、數(shù)量。之所以要求要約內容具體確定，是因為要約一經承諾，則合同成立。因此，要約的內容必須具體確定，只有要約的內容具體確定，合同內容才能夠具體確定下來，一旦合同的內容能夠具體確定，合同的當事人就可以依照合同的約定，履行合同義務。若是合同的內容不能夠具體確定，則合同從根本上就未成立。而從銷售者在網絡上發(fā)布的具體產品的團購信息來看，往往只會涉及產品的價格、運費，等等，而不會涉及數(shù)量問題，且主體也未確定。此外，要約通常情況之下都是針對特定的人發(fā)出的，而銷售者在網絡上所發(fā)出的具體產品的團購信息時針對不特定主體。根據(jù)《合同法》第15條規(guī)定：要約邀請是希望他人向自己發(fā)出要約的意思表示。商業(yè)廣告的內容符合要約規(guī)定的，視為要約。

結合法律對要約邀請的定義來看，該行為不是要約，而是要約邀請。消費者在網上下單的行為為要約行為，因為該訂單涉及標的、數(shù)量，且主體也確定。只要在賣家未發(fā)貨之前，買家均可以撤銷自己的要約，但一旦賣家予以發(fā)貨，該發(fā)貨行為就是賣家的承諾行為。依據(jù)《合同法》第18條規(guī)定：要約可以撤銷。撤銷要約的通知應當在受要約人發(fā)出承諾之前到達受要約人。因此，一旦賣家以發(fā)貨的形式將承諾發(fā)出，則買家就不能撤銷自己的要約。雖然賣家已經將貨物發(fā)出，但這不代表雙方的買賣合同已經成立，我們國家沒有采用“發(fā)出主義”，而是采用“到達主義”，只有在買家收到該貨物時，雙方的買賣合同才予以成立。因此，若是在買家收到貨物之后，發(fā)現(xiàn)貨物存在瑕疵，或者貨物致人損害的，買家可以依據(jù)合同主張違約責任，或者依據(jù)侵權責任法主張侵權責任，上述救濟措施與第一種網絡團購救濟措施一致。因此，第二種網絡團購形式與傳統(tǒng)的買賣交易也不存在多大的差異，無非就是交易方式的不同。

(三)團購網站組織團購

第三種形式的網絡團購是指通過專門從事團購的網站組織消費者進行團購。在該種形式的網絡團購中，除了有消費者和商家的參與之外，還會有團購網站的存在。這種專業(yè)團購組織即團購網站往往不會與消費者、銷售者身份相兼容，其可能是接受了賣家的委托授權，作為賣家的代理人而在專門的團購網站上發(fā)布具體產品的團購信息或者其只是起到居間作用，而且往往是賣家的居間人，不介入具體交易，只是為賣方提供訂立合同的機會，或者提供媒介服務，而由賣家支付報酬。此外，團購網站還可以擔任賣家的間接代理人或者行紀人，直接以自己的名義從事該買賣交易，對于其與賣家的關系，則依照雙方的委任合同予以解決。這些情形我們都要予以考慮，只有將所有的情況都考慮到，才能夠具體確定該專門團購網站的法律責任。在發(fā)生糾紛之時，消費者才能夠找到具體的責任人。若是未明確具體的責任人，團購網站與商家會出現(xiàn)互相扯皮的現(xiàn)象，雙方都不愿意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那么消費者這一弱勢群體的權益就得不到保障，即使最終能夠維權，但要花費大量的人力、財力，往往這個時候大部分消費者可能就不愿意主張權利，這顯然會助長網絡團購的不良之風。因此，必須明確團購網站與商家的法律關系，將法律責任具體落實到特定的主體。

三、團購網站法律身份的分析

(一)團購網站居間人身份

在上述第三種網絡團購形式中，由于團購網站的加入，將網絡團購中法律關系復雜化。因此，只有對專業(yè)團購組織介入買賣交易的形式予以分析，才能夠厘清三方之間的權利義務關系。專業(yè)團購組織者介入的第一種方式就是為賣方提供居間服務，向委托人即賣家報告訂立合同的機會或者提供訂立合同的媒介服務，即專業(yè)組織者通過網絡將眾多的零散的消費者聚集起來。雖然專業(yè)組織者也參與了該次交易，但最終簽訂買賣合同的卻是消費者與銷售商，而專業(yè)組織者只是提供居間服務，沒有從事買賣行為，既不是買賣合同的當事人，也不是合同任何一方的當事人，其只是提供了媒介服務，一旦提供完居間服務，則專業(yè)組織者就退出該次交易。雖然團購組織者在與商家簽訂協(xié)議的過程中，與商家之間也會出現(xiàn)討價還價，因為團購網站想通過商品價格的低廉吸引更多的會員注冊，盡管最終商品價格的確定與團購網站存在關聯(lián)，但是因為最終是消費者本人與商家訂立買賣合同，團購網站并未介入，所以若是產品質量出現(xiàn)問題，所引起的相關違約責任問題、產品侵權問題，都與該專業(yè)組織者不存在任何法律關系。因為團購組織者只是負責為其委托人傳遞有關合同締結的信息、居間撮合締約，或者提供媒介服務，符合合同法中所規(guī)定的居間行為，其無論接受的是哪一方的委托，收取的是哪一方的報酬，都不需要對買賣合同承擔責任。根據(jù)《合同法》第424條規(guī)定：居間合同是居間人向委托人報告訂立合同的機會或者提供訂立合同的媒介服務，委托人支付報酬的合同。第425條規(guī)定：居間人應當就有關訂立合同的事項向委托人如實報告。按照上述法律對居間合同的規(guī)定，我們可以得出以下結論，當產品存在瑕疵，或者產品致人損害時，與專業(yè)組織者無關，由賣家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或者侵權責任。

(二)團購網站代理人身份

專業(yè)團購組織者以直接代理人的身份介入該次交易，并且往往都是賣家的代理人。以賣家的名義發(fā)出具體產品的團購信息，并且以賣家代理人的身份接受消費者的要約，并代理賣家做出承諾，直至買賣合同成立。雖然具體的交易行為是由專業(yè)團購組織者進行，且我國在學說上一般采納“代理人行為”理論，認為該代理行為在代理權限范圍內，是基于代理人的意志所從事的，只是該代理行為所產生的法律效果，依據(jù)代理制度，由被代理人承擔。因此，對于專業(yè)團購組織者以賣家代理人身份出現(xiàn)之時，雖然具體交易行為是由代理人具體完成，但該交易行為所產生的法律效果歸于該被代理人，即賣家。因此，當產品出現(xiàn)質量問題，都由賣家承擔違約責任。若是專業(yè)團購組織者存在超越代理權限等行為之時，則其與被代理人賣家之間的法律權利與義務關系，則依照雙方的委任合同解決。

專業(yè)團購組織者以直接代理人的身份出現(xiàn)，對于法律關系的梳理及具體法律責任的承擔不存在問題?，F(xiàn)在比較復雜的是，專業(yè)團購組織者是否可以以間接代理人的身份出現(xiàn)，即間接代理人以自己的名義與消費者進行買賣交易行為。到底在網絡團購當中，專業(yè)團購組織者能不能以間接代理人的身份出現(xiàn)，其實理論上依據(jù)《合同法》第403條，團購網站當然是可以以間接代理人身份出現(xiàn)的，這不存在問題，現(xiàn)在存在爭議的是法律應不應該對該行為進行禁止。

所謂隱名代理，是指“代理人雖未以本人之名義為法律行為，而實際上有代理之意思且為相對人所明知或可得而知者，亦得發(fā)生代理之效果”[6]。其實，專業(yè)團購組織者到底能不能以間接代理人身份介入該交易，是立法政策考量、價值衡量問題，上述問題的關鍵在于，若是允許以間接代理人身份出現(xiàn)，允許賣家行使介入權以及允許消費者行使選擇權，這對于消費者這一弱勢群體，是有利還是有弊，抑或者是中性行為，下面將舉例進行分析。例如美團網在該網站上發(fā)布一則液晶電視的團購信息，但美團網只是以自己的名義發(fā)出該則信息，因為生產該液晶電視的廠家并不知名，其想借助美團網的名氣增加電視機的銷售量，因此，該生產商與美團網訂立委托合同，并且該廠家授權給美團網，由美團網以自己的名義進行網絡團購。若消費者甲看到這則消息，沖著美團網的名氣，購買了該臺液晶電視，在使用的過程當中發(fā)現(xiàn)質量問題，向美團網主張違約責任，雖然消費者按照上述法條的規(guī)定，在受托者即美團網向該消費者披露了委托人的信息之后，可以自行選擇商家或者團購網站作為合同的相對人，并向其主張權利，但一旦消費者選定后，就不得再變更所選定的合同相對人。僅分析該部分內容，我們會覺得對于消費者來講，并不存在什么不利的地方，消費者完全可以在調查清楚委托人與受托人資信的情況之下，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從理論上來講，上述分析存在一定的道理，但存在兩個問題，首先是消費者是否能夠清楚地了解受托人或者委托人的資信狀況，由于信息的不對稱性，消費者往往很難了解清楚，在不了解的情況之下，所做出的選擇，往往不利于違約責任的主張。其次，根據(jù)《合同法》第403條的規(guī)定：第三人選定委托人作為其相對人的，委托人可以向第三人主張其對受托人的抗辯以及受托人對第三人的抗辯。例如，消費者選定委托人即具體的產品賣家為合同的相對人時，該賣家可以向消費者主張其對專業(yè)組織者的抗辯權，由于賣家與美團網之間是存在委任合同關系的，若是其在委任合同中規(guī)定了，具體的違約責任由專業(yè)組織者承擔，因為該條約定是經由雙方當事人協(xié)商一致的，而且往往賣家會支付給專業(yè)團購組織者更高的報酬，以求得自己能夠避免涉訴，這樣的條款完全可以存在于雙方的委任合同之中。因此，在發(fā)生產品質量問題之時，消費者基于自己的利益權衡，選定委任人為合同相對方，在具體向委任人主張違約責任之時，該委任人基于其與專業(yè)團購組織者的委任合同，行使抗辯權，要求該違約責任具體由專業(yè)團購組織者承擔。若是，該專業(yè)團購組織者的資信良好則不存在問題，若是遇到破產等情形，對于消費者來講，無疑是不利的。因此，合同法在規(guī)定第三人的選擇權的同時，又規(guī)定了委托人的抗辯權，這無疑是一對矛盾概念，立法對于抗辯權的規(guī)定，軟化了選擇權的救濟功能。從法律政策以及價值衡量角度來看，在網絡團購中，專業(yè)團購組織者不能以間接代理人身份介入。

(三)團購網站行紀人身份

最后筆者將論述專業(yè)團購組織者以行紀人的身份介入團購交易，這里討論的前提是依據(jù)相應的行政法規(guī)，該專業(yè)團購組織具備相應的行紀人資質要求。行紀合同是行紀人以自己的名義為委托人從事交易活動, 委托人支付報酬的合同[7]。依據(jù)合同法第421條規(guī)定：行紀人與第三人訂立合同的，行紀人對該合同直接享有權利、承擔義務。第三人不履行義務致使委托人受到損害的，行紀人應當承擔損害賠償責任，但行紀人與委托人另有約定的除外。因此，當專業(yè)團購組織者以行紀人的身份出現(xiàn)之時，而且往往是賣家的行紀人，其以自己的名義從事交易行為，自己直接作為合同的相對方享受合同的權利、承擔合同的義務。這對于消費者來講，完全不受賣家與行紀人之間存在行紀合同關系的影響。消費者只需要考慮具體與自己訂立買賣合同的主體就行，不需要考慮合同相對方背后的法律關系，而賣家與行紀人即專業(yè)網絡團購組織者的法律關系，依據(jù)雙方所訂立的行紀合同解決就可以了，與消費者不存在任何法律關系。因此，在網絡團購中，允許專業(yè)團購組織者以行紀人的身份介入該團購交易。

四、結論

經過上述對網絡團購中所產生的法律關系的梳理，特別是對專業(yè)團購組織者法律主體地位的探討，希冀在具體發(fā)生產品質量問題時，能夠為消費者提供維權的幫助。其實，從理論上講，專業(yè)團購組織者可以以我們上述討論的所有法律身份出現(xiàn)，這在理論上不存在任何問題，但基于特定的立法政策的考量以及法律價值衡量，需要對消費者這一弱勢群體提供傾斜保護，因此需要對專業(yè)團購組織者介入團購交易的身份進行一定的限制，對于不利于消費者的法律身份，立法上要予以限制，以更好維護消費者的合法權益。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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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徐雪野李彬琳〕

[收稿日期]2016-05-22

[作者簡介]丁夢迪(1993-)，男，河北石家莊人，碩士研究生，從事民商法律研究。

[中圖分類號]D92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0-8284(2016)07-0094-05

·網絡時代社會問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