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陽 呂新平

摘 要：學生自能作文需要由教師的“教”來實現(xiàn)，這對教師素養(yǎng)提出更高要求。教師需要有呵護真意的情懷、有“功能性寫作”的境界、有“以讀促寫”的匠心，從生本出發(fā)，從生活出發(fā)，從實踐出發(fā)，才能更好地開展自能作文教學實踐。

關鍵詞：自能作文；教師素養(yǎng)；真情實感；功能寫作；以寫促教

作者簡介：張曉陽，江蘇省蘇州市陽山實驗初級中學校，中學語文高級教師（江蘇 蘇州 215151）；呂新平，江蘇省蘇州高新區(qū)實驗初級中學，正高級教師。（江蘇 蘇州 215000）

基金項目：本文系江蘇省教育科學“十三五”規(guī)劃2016年度立項課題《“自能”視域下初中作文教學實踐研究》（立項編號：YZ-c/2016/27）的階段性成果。

中圖分類號：G633.3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0568（2019）01-0026-03

自能作文教學吸收了葉圣陶先生“自能讀書，不待老師講；自能作文，不待老師改”的思想，是“以激發(fā)學生自能寫作的內(nèi)驅(qū)力為前提，以研究促進學生自能作文的方法為手段，以實現(xiàn)學生寫作能力提升為宗旨的寫作教學改革”。[1]自能不等于自然而能，學生怎樣才能達到自能的境地呢？葉圣陶先生所說“教是為了達到不需要教”，講的正是實現(xiàn)自能的途徑——學生的自能離不開老師的教育引導。自能作文的“不需要教”也必須由“教”來實現(xiàn)，這就對教師的素養(yǎng)提出了更高要求。那么，實踐自能作文教學的教師應該具備哪些基本素養(yǎng)呢？

一、要有呵護“真意”的情懷

魯迅先生在《作文秘訣》一文中指出，作文若真有秘訣的話，那就是“有真意，去粉飾，少做作，勿賣弄而已?！蔽馁F在真，寫真話，抒真情，是學生自能作文的源泉所在?？v觀當下學生作文的現(xiàn)狀，寫假話、空話、漂亮話，套作、仿作比比皆是，這種現(xiàn)狀的產(chǎn)生與老師的寫作要求和評價標準不無關系?！邦}材陳舊”“主題不深刻”“語言要生動優(yōu)美”等，這些評語在不知不覺中扼殺了學生的寫作“真意”。長此以往，學生必然怕寫作文，視寫作為畏途，越來越不敢寫作文，越來越寫不好作文。作文即生活，生活哪有那么多新意、深刻，寫作的語言也不可能只有生動優(yōu)美這一種。一篇題為《記憶里印象最深刻的他（她/它）》的作文，學生寫公交車上給他讓座的小伙子、家里養(yǎng)過的一條小狗、小學時的一位同學，為什么就得不到肯定呢？寫作不過是對生活的記錄和思考而已。教師一定要有呵護這種“日常、平淡、質(zhì)樸”等真意的情懷，不必一味追求“新穎、深刻、優(yōu)美”。

人的情感是復雜的，學生抒寫真情實感的文章，不可避免會出現(xiàn)令老師覺得不妥的內(nèi)容。比如寫《我想對你說句心里話》，有學生在文章中表達了對父母的不滿，有學生寫對老師的抱怨，也有學生傾訴青春期微妙的情感。學生在文中表達了自己的“真意”，但是這些“真意”往往會被貼上標簽：思想不積極、不健康。如果把這樣的內(nèi)容視為“洪水猛獸”，那豈不是與“寫真話，抒真情”的寫作原則相違背？要想學生能自主自愿地表達情感，實現(xiàn)自能作文的目標，教師就一定要有呵護這種“憤激、怨氣、朦朧的情愫”等真意的情懷，解放思想，努力創(chuàng)造一個寬松、和諧的寫作氛圍，不要總是用“這不能寫”“那不能寫”的條條框框來束縛孩子的真性情，而應該相機從語言表達、主題立意等角度加以引導，使其“真意”能夠準確地表達好。

一位學生在一次寫作訓練中，寫了下面這段話：

每次在家中，遠遠望見爸爸媽媽逗著妹妹，他們不時地發(fā)出歡樂的笑聲，我的心里總是充滿了羨慕，可當我剛一靠近他們，爸爸媽媽就趕緊催我：“你作業(yè)寫好了沒，快去寫作業(yè)，瞧你的成績，都跌到哪里了！”我只得離開，坐到書桌前，心里充滿了怨恨：難道我就不是你們親生的嗎？一次，我無意間點開了爸爸的手機相冊，竟然發(fā)現(xiàn)里面大部分是妹妹身影，還有不少妹妹和爸爸媽媽的合照，他們的笑臉貼得那樣近，笑容是那樣燦爛。而我的照片寥寥無幾，僅有的幾張，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放下手機，我的眼淚止不住地直往下掉，是妹妹奪走了屬于我的一切。

這位同學的情感無疑是真實的，他表達了因為家庭中添了妹妹，父母忽視了自己后的不滿情緒。他渴望和妹妹、父母一起嬉戲，渴望父母給予自己多一點關愛，但是文中卻充滿了對家人的憤恨和不理解。筆者私下跟這位同學進行了交流，引導他認識到寫作是為了表達，而不是為了泄憤，在表達時要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緒，并且建議他試著把“怨恨”一詞換成“委屈”，把“是妹妹奪走了屬于我的一切”，改成“是妹妹分享了獨屬于我的那份愛的蛋糕”，以此來表達自己被忽視的感受，以及對父母的關愛的渴求。

當然，極少數(shù)學生在抒寫真情實感的時候也會出現(xiàn)一些“三觀不正”的內(nèi)容，對于這樣的“真情實感”，教師不僅是從寫作層面上進行引導，更要從思想教育層面上進行教育引導。

教師只有常懷呵護“真意”的情懷，打破思想的牢籠，才能給學生帶來一片吐露真意、抒發(fā)真情、放飛心靈的寫作天空。學生有了寫作的自由空間，表達的欲望自然就強烈，我手可以寫我心，自能寫作的興趣也會就此萌發(fā)。

二、要有面向“功能性寫作”的眼界

自能作文教學以實現(xiàn)學生寫作能力提升為宗旨。在當下的寫作教學實踐中，寫作能力常常被狹義化為寫應試作文的能力?！霸谡鎸嵉纳钍澜缋?，寫作一定是功能性的，是為了特定的讀者，為了特定的目的而進行的交際活動?！盵2]寫作能力是言語能力的一種，指個體的書面語言表達能力，它應該是一種綜合的能力，是一種可以在生活中運用的能力。1985年，張志公先生就曾明確指出：“培養(yǎng)一般夠用的寫作能力，不是很容易的。因為寫作能力是一個綜合的能力?！盵3]教師開展作文教學，不能僅僅是為了應試，而應該有更高遠的眼界，要著眼于學生的生活。為了實現(xiàn)這一目標，教師開展作文教學的形式必須更多、更靈活；內(nèi)容必須更生活化、更具交際性。寫信、寫日記，寫讀后感、觀后感，寫假條、通知、倡議書，寫表揚信、感謝信，發(fā)送手機短信，用微信、QQ等社交軟件與他人交流，發(fā)說說、微博、朋友圈……這些都可以成為寫作教學的方式和途徑。

當學生和父母鬧別扭時，鼓勵他給父母寫一封充滿真誠的信，表達自己的歉疚、感恩之情，爭取父母的諒解。當學生飯卡不慎遺失，讓他寫一篇感情充沛的尋物啟事。當?shù)玫剿说膸椭鷷r，建議他寫一張別具一格的感恩卡，表達自己最誠摯的謝意。共賞一部電影，共讀一篇文章、一本書，寫一寫影評、讀后感，在公共的展板上曬曬自己獨特的感悟。運動會上寫新聞報道，文藝匯演寫串詞，逢年過節(jié)給親朋好友“量身定制”專屬祝福，外出旅游可以寫寫游記，也可以比比誰的日志、誰的朋友圈文字比圖片更精彩……

筆者就經(jīng)常開展各種“功能性”寫作訓練。比如一到秋天，校園里的那幾棵銀杏就成了校園里最美的風景。筆者便組織學生進行攝影，并要求他們挑選出自己最滿意的作品配上文字發(fā)布在自己的QQ空間里，鼓勵學生對發(fā)表的日志互相欣賞、互相點評。以下為部分學生QQ空間的日志節(jié)選文字：

在日益繁重的學業(yè)中，我很少能像以前那樣可以上課隨意發(fā)呆看銀杏了，也不再坐在窗邊。下課依舊埋頭苦寫，偶然抬頭，卻只見那銀杏只留給我一個樹頂。金黃的樹頂與澄藍的天空互相映襯，煞是好看。我望向銀杏上的那一片廣闊無垠的天空，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許，我不僅要追求銀杏的高度，更要追求天空，只有一步一個腳印，才能越來越接近它……——黃思宜

銀杏可以說是四季最分明的樹了，銀杏明白什么季節(jié)該做什么，不似香樟：四季幾乎都是綠色的，只是在盛夏時不知為何半邊的葉子顏色像燒焦了一樣，但是又很快地長回來了。而銀杏呢，要么綠就全綠，要么黃就全黃，要么落就全落，顯得干脆。

——梅潔

我常常會把目光停留在窗外的那幾棵銀杏樹上。對著風口的那兩棵樹，它們?nèi)~片已經(jīng)凋落得差不多了，葉子顏色也顯得十分暗沉，而躲在它們身后的那一棵依舊是一樹燦爛的金色小扇。它們多像一對父母與子女，總有一天，那兩棵朝向風口的銀杏，葉片會掉光，而我們也終將會獨自面對無情的秋風。

——段芯蕊

類似這樣的“功能性”寫作訓練不僅大大激發(fā)了學生的寫作熱情，更是把寫作和生活巧妙地結合在一起，不僅為學生自能作文積累了寫作素材，更是鍛煉了學生的綜合寫作能力。作文與生活互相滲透，作文與實際應用緊密聯(lián)結，“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學生自能作文的能力在潛移默化中得以提升，學生自能作文的習慣也在無形中漸漸養(yǎng)成。

三、要有“以寫促教”的匠心

隨著作文教學研究的深入，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寫作能力是語文教師必備的專業(yè)素養(yǎng)之一，但在現(xiàn)實中，教師的寫作素養(yǎng)是滯后的，是不盡如人意的。語文教師應該都是有豐富寫作經(jīng)驗的人，但是由于工作、生活中種種因素的影響，能主動寫作的教師越來越少，能堅持寫作的教師更少，有不少教師早已成了只會“批”作文的老師。

語文教師是不是必須要寫作呢？教師寫作與學生寫作之間存在怎樣的聯(lián)系呢？筆者認為可以借用盧梭的一句話來回答，即“真正的教育不在于口訓，而在于實行。”教師對寫作有沒有興趣，有沒有一定的寫作能力，能不能自覺地經(jīng)常地寫作，學生不僅能感覺到，而且會在無形中受到影響。因此，教師寫作對促進寫作教學，提高學生的寫作興趣、寫作水平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1. 教師通過寫作激發(fā)學生的寫作興趣。教育心理學認為，當學生把教師看作榜樣時，就會自覺或不自覺地模仿教師的言行舉止。在我們身邊，大家不難發(fā)現(xiàn)這樣的現(xiàn)象：許多熱愛寫作的語文教師，深受學生崇拜。他所任教的班級，學生的寫作熱情往往也高于其他班級的學生，從考試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上看，學生寫作的整體水平也高于同類班級。由此可見，教師寫作對學生的影響是不容小覷的。

筆者曾跟學生約定，每兩周互交一篇生活隨筆。自從宣布這一決定后，學生就非常期待老師交作業(yè)——給他們印發(fā)筆者寫的文章。而筆者呈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寫作內(nèi)容完全來源于自己生活，甚至他們的身影也常常出現(xiàn)在其中。一次，筆者因外出參加教研活動有感，寫下一篇隨筆《老師不在家》，寫了自己離校后對學生的擔憂與牽掛。周一印發(fā)給學生后，學生爭相閱讀。該周作文課，筆者布置學生寫一篇同題作文，學生的寫作熱情空前高漲，習作中也出現(xiàn)了不少佳作。

教師自己帶頭寫作，可以起到榜樣示范作用，能夠激發(fā)學生寫作的興趣，進而點燃他們的寫作熱情。用興趣喚醒興趣，用熱情點燃熱情，只有這樣，學生寫作的積極性、主動性，才會趨向“自能”。

2. 教師通過寫作深化對寫作知識的認識。葉圣陶先生提出，“講語法修辭的書，講篇章結構的書，都可以拿來參考，幫助教學。但是真要對學生練習作文起作用，給學生切合實際的引導和指點，還在乎老師消化那些書面而不是轉(zhuǎn)述那些書，還在乎老師在作文的實踐中深知作文的甘苦?！盵4]由此可見，寫作技能的教授，也需要教師主動寫作。倘若教師沒有大量的寫作實踐，就不可能深諳各種寫作的技巧，更不可能形成扎實的寫作技能。缺乏寫作能力的教師走進課堂去指導學生寫作，只能是紙上談兵。

如果教師能和學生一起寫作，教師就可以援引自己寫作生活中的鮮活的例子，化整為零地教會學生各種寫作的方法和技巧，而不是干巴巴地說教。在此過程中，學生也會不斷地模仿，寫作技能日臻成熟。當學生越寫越好，他就會不斷地被自己的行為所鼓舞，從而走上自發(fā)、自覺的寫作之路。

“以寫促教”并不要求語文教師有非常卓越的寫作才華，拿出什么文學作品，也并不僅僅局限在寫“下水作”這方面，其內(nèi)容和范圍是十分廣泛的，展示給學生的途徑也是多種多樣的。教師教寫作，自己必須能寫作，以自己的寫作帶動學生寫作，引領學生寫作。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教師堅持寫作的行為一定會感染越來越多的學生去感悟生活，認真寫作，用心去記錄自己生活中的點滴，而不再是僅僅為了完成一篇篇應試作文。

總之，教師具備了以上三方面的基本素養(yǎng)，從生本出發(fā)，從生活出發(fā)，從實踐出發(fā)，才能更好地開展自能作文教學實踐，才能促進學生從“要我寫”到“我要寫”再到“我能寫”的終極轉(zhuǎn)變。

參考文獻：

[1]呂新平.基于葉圣陶教育思想的初中自能作文教學探索[J].中小學教師培訓，2018，（4）：41.

[2]王榮生.寫作教學教什么[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8：61.

[3]張志公.語文教育論集[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 1985：392.

[4]葉圣陶.葉圣陶語文教育論集[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17：353.

責任編輯 羅 佳